第29章 、接吻
29、接吻
◎蕭春和項錦棠放棄掙紮◎
李文馬緩緩坐起身來,雙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憤怒與疑惑,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問道:“蕭春,誰讓你去的?”
李文馬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在血雨腥風中厮殺了整整兩天一夜。
項錦棠緊握着手中染血的劍,神色一片恍惚,她的身軀搖搖欲墜,滿身鮮血淋漓,胳膊與後背之上,幾道深深的劍傷觸目驚心。
蕭春亦是狼狽不堪,嘴角淌着鮮血,小臂處直直地插着一支箭,鮮血順着箭杆不斷滴落。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守着嗎?”項錦棠的聲音很平靜,此時整個戰場只剩下她與蕭春,還有兩個生命垂危的戰士。
“以往不會持續這麽久,況且對方人數衆多,如此大規模的戰争居然沒有絲毫消息傳出。”
蕭春一邊解釋,一邊拔出箭,疼得牙關緊咬,發出“嘶”的一聲。
他因心中擔憂前來查看,不想卻發現了帶着人臨陣脫逃的李文馬。
于是他改走山路,迂回到戰場,恰好截斷了怒金來時的路徑。
“你來了,誰為我收屍?”項錦棠眼見敵人謹慎地向後退去,敵軍已将他們重重圍困。
她眼眶中泛起淚花,絕望地擡眼望向那緊閉的城門,沉默不語。
“你那小夫君可要守寡咯。”蕭春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攥着一只荷包。
就在此時,怒金瞅準時機,一箭朝着蕭春的腿射來,瞬間,蕭春腿部中箭,單膝跪地。
這時,怒金高聲開口道:“女将軍,你着實厲害,然而再厲害,不也敗給了我的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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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甚是欣賞,不如你便嫁給我,如此一來,我可保那小子性命無憂。”
他帶着傲慢的姿态居高臨下地凝視着項錦棠。
“怒金。”
就在此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女人緩緩走了出來,徑直擋在了怒金的面前。
她身上的衣物破舊不堪,大腿處隐隐可見一條幹涸的血跡。
怒金一開始并未認出她來,女人見狀,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失望,随後又覺得無比可笑,她快步走進包圍圈,直直地在項錦棠面前跪了下來。
她雙腳赤裸,早已磨破了皮。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地搖着頭。
她嘴皮都是破的,臉頰紅腫,脖子和胳膊都有明顯抓痕。
項錦棠仔細端詳,不禁驚道:“你是古阿林?”
被項錦棠認出後,她愈發羞愧難當,開始不停地給項錦棠磕頭。
“我不該偷你兵符,我不該相信李......”話還未說完,一支利箭呼嘯而來,瞬間刺穿了她的心髒。
“額......”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便就此倒在地上,死在了項錦棠的眼前。
項錦棠霍然轉頭,映入眼簾的是李文馬緩緩放下弓箭的身影。
項錦棠滿心無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瞧古阿林那副模樣,心中便已猜出了個大概。
剎那間,另一劍如流星般疾射而來,精準地落在蕭春的荷包之處,那荷包的線應聲而斷,飄飄然墜于地上。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荷包上,思緒也被拉扯回過去,葉無霜的一颦一笑,恰似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循環往複地閃過:“怎麽要死了......才發覺你的好。”
他靜靜地伫立了片刻,俯身撿起地上的荷包,手掌不自覺地漸漸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将這荷包嵌入掌心。
“女将軍,你若還不答應嫁給我,那我便不會停手,這箭會一直放下去,直到你點頭同意為止。”
怒金摸着胡子,眼神如鷹隼般緊緊鎖在項錦棠身上,冷冷開口:“是選擇嫁給我,還是讓他去死,你可得好好思量。”
她的目光移向無辜受牽連的蕭春,心中泛起一陣不忍。
然而,一想到在黎陽城等待自己歸來的夫君,那堅定的信念便又在心底紮根,無法輕易放下。
何況,若是答應了這婚事,便等同于叛國,與那臨陣逃脫的李文馬又有何異?
有太多同袍命喪怒金之手,那累累血債讓項錦棠無法跨越心中那道底線。
她将視線投向蕭春,目光中帶着詢問。
蕭春的身體微微顫抖,可眼神卻毫不退縮,他盡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我不怕死。”
“嗯。”項錦棠的回答簡短而有力,她攥緊了拳頭,寒芒在眼底一閃而過:“最後再殺幾個人。”
說罷,敵軍如餓狼般一擁而上,瞬間将幾人卷入激烈的戰鬥。
怒金在一旁觀戰,目睹項錦棠在絕境中的這份果敢與堅毅,心底不禁對她的骨氣生出一絲欽佩。
戰場上,厮殺聲漸息,唯有蕭春與項錦棠在堅守。
他們渾身浴血,力氣已然耗盡,背靠背伫立着,雙眼緊閉,似是在靜靜等待着敵軍亂刀加身的那一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之聲劃破長空,無數利箭仿若流星趕月,從項錦棠頭頂呼嘯而過,轉瞬間,如暴雨般傾瀉在四周如潮水般圍攏的敵軍身上。
一陣倒地聲轟然響起,項錦棠卻未覺絲毫痛感,她微微睜開一只眼,恍惚間只覺自己怕是已經死去。
待看到騎馬疾馳而來的王洛川時,她心中那股“已死”的念頭愈發篤定。
“定是出現幻覺了。”
她如此想着,畢竟在這慘烈的戰局中,生機已近乎斷絕,王洛川又怎會突然現身?
數日光景,項錦棠在不吃不喝的煎熬中,終是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許久之後。
床榻之上,項錦棠悠悠轉醒。
夜已深,搖曳的燭光在幽暗中明滅不定,光暈朦胧。她緩緩支起身子,目光落在身旁躺着的王洛川身上。
他的面容依舊那般精致帥氣,燭光傾灑,映照出那棱角分明的側臉,似是被勾勒出的絕美剪影。
她的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龐,那眉眼、那輪廓,皆是往昔模樣,熟悉而又令她心中五味雜陳。
項錦棠輕輕湊近,耳畔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她朱唇微啓,正自愣神之際,王洛川卻已悠悠轉醒。
剎那間,他猛地撲入項錦棠懷中,腦袋親昵地蹭着她的胸脯。
緊接着,又突然擡頭,毫無征兆地直直吻了上去。項錦棠下意識地擡手欲要推開,然而他的力量卻讓她動彈不得,反倒被按得更緊,幾近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口中含着對方溫熱的舌頭,雙頰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心也似亂了節拍。
直至片刻之後,他才緩緩松開,面龐紅撲撲的,眼神閃躲,不敢與項錦棠對視。
“你......你怎麽來了?”項錦棠羞怯地別過頭,匆忙轉移話題。
“我曾說過,你若不寫信,我便會親自前來尋你。”王洛川緊緊握住項錦棠的手。
忽然,他直起身來,滿臉怒氣道:“幸得我借兵趕來,否則當真拿那李文馬毫無辦法。”
在朝堂之中,衆人皆報平安順遂。往常項錦棠一有閑暇便會寫信,如今突然斷了音信,王洛川心中頓感不妙。
他不顧衆人阻攔,徑直向老将軍借兵。所幸老将軍應允,他便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到此處。
“李文馬如今在何處?”
“當當當~”王洛川變戲法般掏出兵符,放置于項錦棠掌心:“我已将他擒獲,書信也已寫好,只等皇上定奪。”
“那怒金情況怎樣?我這一睡過去了多久?戰事是勝是負?”項錦棠柳眉緊蹙,憂慮盡顯。
“怒金被擊退,未投降。”這一連串的問題令王洛川稍感頭疼,他溫柔地輕撫項錦棠的發頂。
“莫要擔憂,你昏迷的時間并不長,怒金休整完備或許會再度來犯。但你只管安心休憩,我自會前去應對。”
項錦棠輕輕搖頭,她深知王洛川未曾上過戰場,他若前去,自己心中實在難安。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項錦棠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那剛剛的熱吻之上,只覺口中似有絲絲甜意殘留。
“對了,此前拜托你去查探之事,如今可有進展?”
她竭力将那些缱绻情思暫放一邊,雙眸彎彎,笑意盈盈,可那笑容裏卻藏着幾分旁人難察的苦澀。
王洛川其實已然查出項母的死因,只是屍骨所在卻毫無頭緒。他瞧着項錦棠身子還需休息,便想着暫不告知,只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什麽都沒查到呀。”
項錦棠緩緩深吸一口氣,默默坐回王洛川身旁,将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語氣中滿是迷茫與悵惘:“我是不是不該再這般執着于仇恨了?畢竟都過去這麽久了呀。”
“我是不是太煩了......”項錦棠的聲音帶着一絲落寞與自嘲,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
王洛川心疼不已,他伸出有力的雙臂,将項錦棠緊緊環在懷中,像守護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溫柔地說道:“別這麽說,你只是在追尋真相,想要一個答案,這怎麽會是煩呢?無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
不知不覺間,項錦棠沉醉在王洛川身上那獨有的、令人安心的香味之中,連日來的疲憊與憂思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她的眼皮愈發沉重,漸漸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依偎在王洛川的懷裏,神情難得地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