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廚娘
30、廚娘
◎夢想被扼殺在搖籃◎
項錦棠在陣前足足堅守了三日，終于，怒金來了。
她的雙眸瞬間燃起熾熱的戰意，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佩劍，劍身在陽光的映照下寒光凜凜。
“怒金！這一次，我絕不會重蹈覆轍，必取你項上人頭，用你的血為我朝将士報仇雪恨！”項錦棠的聲音響徹雲霄，堅定而決絕。
狂風呼嘯而起，吹得她的披風獵獵作響，幾縷發絲被風拂過臉龐，卻絲毫未能影響她冷峻的面容和專注的神情。
她深知，此次對戰，唯有死戰，方能求勝。
怒金亦非等閑之輩，一上來便施展出淩厲的殺招，招招奪命。
項錦棠沉着應對，劍走偏鋒，巧妙化解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兩人身影交錯，一時間寒光四溢，塵土飛揚。激戰中，項錦棠漸漸發現怒金的一處破綻，她瞅準時機，大喝一聲，将全身的力量彙聚于劍身，猛地刺出。
這一劍，似長虹貫日，帶着無盡的憤怒與決絕，直直刺向怒金。怒金躲避不及，被劍刺中要害，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倒下。
戰場上，衆人望着屹立不倒的她，歡呼聲此起彼伏。
項錦棠一戰成名，她的事跡傳回了黎陽，一時間舉國同慶，她成為了人們心中的英雄。
回朝那日，她高坐于駿馬之上，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邊境百姓懷着滿腔的感激與崇敬，于前夜精心趕制出一朵絢麗奪目的大紅花，那鮮豔的色彩在晨曦中格外耀眼。
大紅花端正地佩戴于她的胸前，街道兩旁，人群如潮，比肩接踵。歡呼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響徹雲霄。
衆人皆伸長了脖子，目光緊緊追随她的身影。這盛大的場景，較項錦棠大婚當日有過之而無不及。百姓們自發地将手中的鮮花紛紛擲向她前行的道路，瞬間，落英缤紛，鋪滿了她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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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華隐于人群之中，僅露出頭巾下的一雙明眸，默默凝視着那遠去的身影，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只化作一片寧靜的目送。
項錦棠踏入黎陽城，榮耀加身，各種賞賜如潮水般湧來。
然而，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将李文馬押送刑部之事。抵達刑部，她神色冷峻，堅持要親手将人犯交付。
刑部衆人聽聞大将軍親臨，皆大驚失色。
書吏手中的筆都來不及放下，便匆忙跑出迎接。一眼瞧見跪在門口的李文馬，只見他雖低垂着頭，可那倔強的神情仍透露出滿心的不服。
“項将軍，你怎麽來了？”
刑部的人乍見跪着的李文馬，不禁脫口驚呼：“李将軍！”
臉上滿是驚愕與疑惑。
那人擡眼迅速瞥向項錦棠，嘴唇微張，欲言又止：“這……”
項錦棠面色冷峻，語氣森然道：“一個臨陣脫逃、偷拿兵符的廢物，大人們可要好好審審。莫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其行徑已然觸犯軍法，罪不容誅，定要詳查嚴懲，以正國法軍紀。”
項錦棠見他點頭應下，未發一言，轉身離去。
尚未踏入家門，便怔立在原地，目光被眼前那一堆盒子牢牢鎖住。
一旁的周雲起，臉上挂着笑，那笑容溫和至極，竟是項錦棠首次得見。
“歡迎回家，項将軍。”
他語氣溫柔似水，舉止謙遜有禮，與往昔判若兩人。
然項錦棠不過匆匆一瞥，便徑直走向王洛川，牽起他的手，二人并肩邁入家門。
項錦棠脖頸之處，一枚豔紅的小印記若隐若現，引人注目。
本以為周雲起會大發脾氣，甚至出手阻攔，然而他卻毫無動作，就這麽平靜地讓她進去了。
項錦棠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暗自疑惑，總感覺事有蹊跷，于是一聲不吭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周雲起緊緊跟随着她走了進去，其身後幾個丫鬟每人都提着大盒子。
項錦棠随意一瞥，粗略估算竟有二十個盒子之多。
她眼神中滿是謹慎，緊緊盯着這些盒子，心中暗自警惕，生怕周雲起暗中耍什麽陰謀詭計。
“恭賀項将軍平安歸來，周某特意備了些薄禮，前來賀喜。”周雲起微微彎腰，态度甚是恭敬。見他這般模樣，項錦棠內心确實泛起了一絲愉悅。
項錦棠轉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我原以為你升官升得很快呢，如今這不還是得恭恭敬敬向我鞠躬？”
“哪裏哪裏，學生之前不過是胡說八道罷了。”
周雲起急忙解釋道。其實他此刻的模樣還算不上谄媚，他在其他官員面前那副模樣才真可謂是奴顏媚骨。
項錦棠輕聲一笑：“你那好兄弟李文馬如今正被關在刑部大牢，要是他知道你來恭賀我，不知會作何感想？”
周雲起頓時陰沉下臉，找借口離開。
此時，一陣飯菜的香味飄來，項錦棠不假思索地放開王洛川，快步跑了進去。
只見阿曼身着圍裙，一臉滿意地望着自己精心烹制的滿滿一桌菜肴，下巴微微揚起，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一見到項錦棠，阿曼立刻如小貓般輕盈地撲了過去，撒嬌道：“姨姨，您可算回來啦！”
說着，她拉着項錦棠在桌旁坐下，同時遞上一雙筷子，“這些都是我特意為您做的，姨姨快嘗嘗。”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項錦棠，眼神裏滿是喜愛與期待，那乖巧的模樣與往日一樣。
項錦棠聞罷，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吃着吃着，不經意間瞥見阿曼手腕處有一道疤痕。
“這是怎麽弄的？”項錦棠放下筷子，輕聲問道。
“哦！做飯的時候不小心燙到的。”阿曼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項錦棠，臉上露出一絲驕傲。
“我最近學會了好多菜的做法呢，像烤羊排、小炒肉等等。而且！我還找到了自己的亮點和夢想。”
“什麽夢想？”項錦棠被她的話引起了興趣，擡起頭，目光專注地看着她。
“我要當廚娘！成為最厲害的廚娘！”阿曼眼神堅定，語氣中滿是憧憬。
項錦棠剛喝了一口水，聽到這話差點噎住：“咳咳咳……”
她緩了緩神，轉念一想，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志向，便伸手摸了摸阿曼的腦袋，溫柔地說道：“好啊，你肯定會成為天底下最厲害的廚娘。我們家阿曼真的長大了，都找到自己的夢想了。”
“所以……”阿曼身子微微前傾，緊緊貼着項錦棠，臉上滿是嬌媚之色，輕聲說道：“姨姨，您給我點錢，讓我去開間鋪子呗。”
“你娘沒給你？”項錦棠咬着筷子頭，對她而言，開間鋪子所需不過是一筆小錢罷了。
但在這個家中，姐姐項蓉向來一言九鼎，她若是不同意，那可就難辦了。
阿曼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扣着：“她不讓我幹這些，非讓我好好參加科舉。”
“那你科舉之後再開鋪子也不遲啊。”項錦棠随口說道。
這時，王洛川坐到項錦棠身旁，貼心地為她夾菜。
阿曼聽了項錦棠的話，只能無奈地嘆氣：“娘說這是不務正業，還說要是我再這樣，就要罰我，連飯都不讓我吃。”
項錦棠正大口吃着飯，聽到阿曼的話後，又問道：“你小測成績怎麽樣？”
阿曼頓時臉上一紅，神色間滿是不好意思，羞愧地低下頭，小聲說道：“丁……”聲音越來越微弱。
小測成績是依甲乙丙丁四個等級劃分，甲為最優，丁則是最差。
“你娘打你了沒？”項錦棠着實沒料到阿曼的學業如此糟糕，不禁有些擔憂地看着她。
阿曼輕輕點了點頭，她不僅考了丁等，還因此被罰不許吃飯。
“姨姨不用擔心，我會去夥房偷着吃。”阿曼滿不在乎地說道。
“哼。”一聲冷哼傳來，阿曼仿若遭雷擊一般，渾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好啊，長大了，知道偷吃東西了。”項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阿曼的心思。
阿曼頓時慌了神，急忙找借口：“功課還沒寫我！”因一時慌亂，話語都說得含混不清，而後便匆匆跑了出去。
項蓉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唯有深深嘆氣。
項蓉看向項錦棠，瞬間換上一副笑臉，說道：“你可別借她錢，年紀輕輕就不學好。家裏又不是沒廚子，又要開什麽鋪子。”
說完，項蓉便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給項錦棠夾菜：“在外面累着了吧，多吃點。”
不一會兒，項錦棠的碗裏便堆出了一座小山。
項錦棠放下筷子，開口勸阻道：“姐，阿曼不是讀書的料子，你為何還要這般逼迫她？”
項蓉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你可知與阿曼訂婚的是何人？”
見項錦棠搖頭，項蓉緩緩說道：“與她訂婚的是陳家二公子，那可是才學一流之人，憑自身本事管理着清風學堂的藏書閣，每日都在藏書閣中潛心學習，日後的狀元郎說不定就是他。陳家又是書香門第，阿曼這般不學無術，嫁過去之後，我怕她遭婆家笑話，受人欺負。”
項錦棠微微點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阿曼當廚娘的模樣，此刻竟莫名覺得當朝若是就此失去這樣一個廚娘，還有些遺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