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裝瘋
第107章 裝瘋
“你是說, 他們什麽都沒說,直接走了?”
江易周驚訝擡頭,江易雅在她的目光中, 緩緩點頭,“對,已經走了,去街上逛了,還買了不少筆墨紙硯之類的物件, 哦對了,還花大價錢,買了個琉璃寶瓶, 就在益臻閣買得。”
益臻閣,取得異珍倆字,江易周覺得直接說異珍, 太過明顯, 這才改叫益臻, 就是江易周開的店,裏頭全都是一些制造透明玻璃失敗的産物,賣得特別好, 賣它得來的錢, 已經全面覆蓋州牧府所有開銷, 包括研發的經費。
現在研發那頭有便宜的紙和昂貴的琉璃支撐,經費充裕的不行。
“他不宣旨, 不怕回去之後,皇帝怪罪啊?”
江易周的表情有些奇怪, 是誰說這些古人,一個個都很迂腐, 懼怕皇權的?
連聖旨都敢不宣,甚至還能在聽到宗親死亡消息的時候,裝聾作啞,這可一點兒都不迂腐,簡直過于變通了。
江易雅搖搖頭,也不明白闫松在想什麽,“大概他有辦法,糊弄那些宗親吧。”
想想他斥巨資買下的琉璃瓶,江易雅大概有了個猜想。
江易周也想到了那個玻璃瓶子,想明白後,她笑了。
“哈哈哈哈!咱們還要拿玻璃瓶子賄賂他,結果他自己去買瓶子,準備賄賂宗親們了,真是的,竟然被這麽一個人,給吓了一跳。”
江易周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內心輕快極了。
之前是她們太将朝廷放在眼裏了,覺得朝廷很厲害,哪怕朝廷拉胯到被蠻人按着打,依舊對朝廷有一定的期望,認為朝廷是百足之蟲。
現在看來,朝廷确實是蟲,但不是百足,而是普通的蟲子,死了就是死了,已經腐化的屍體,不可能還擁有足以殺人的力量。
闫松這一舉動,徹底讓江易周和江易雅,對朝廷祛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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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們真的太小心了。”
江易雅明白過後,也如江易周一般,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甚至想帶着蘇破玉,過去把闫松也給砍了算了。
那個巨貪無比的太監,以前可沒少幹壞事,江易雅每年去宮裏,都能看見闫松欺壓小宮女小太監,還有那些捧着錢去找他,結果他不給好好做事,要錢要的人家家破人亡的也有。
京城可真是個惡人窩,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一個好人。
“等這個冬天過去,就繼續往北走一走吧。”江易周笑完後,下了決心,她眼中燃燒起對整個天下的渴望,“今年這個冬天,希望能安穩一些。”
江易雅想到了什麽,眼中同樣放出精光,呼吸都急促了些許。
入主京城,成為天下共主,好像在此刻,這個曾經她覺得虛無缥缈的目标,已經近在咫尺了。
江易周希望冬天能安穩,可別人不想讓她安穩。
入冬前,江易周拿下原州做地盤,那麽大一個原州,被她拿在了手裏,眼紅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可惜西北自顧不暇,和蠻人鬥智鬥勇,北面朝廷還活着,有心的人也不敢多折騰。
只有南邊的人動了心,不光動心,還敢動手。
南邊今年過得也不好,靠北的各地有旱災,更南一點兒的地方則是鬧了水災,不管是大水淹,還是一直不下雨,這種異常的天氣,都會導致地裏顆粒無收。
若不是鬧災的地方是少數,這一年南方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會大批大批的餓死人,不代表就太平了,朝廷對地方的把控力度越來越弱,南方各地州牧和手上有兵的大族,互相之間沒少打架,還有一些起義的亂民,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整個南方如同養蠱場。
打了一個夏天,到冬天的時候,可算是分出個勝負了。
整個南方,如今被劃分成七個勢力,其中兩個是亂民領導,還有兩個則是當地大族,剩下三個才是原本的州牧。
距離江易周最近,和長州有接壤的共有三個勢力,非常平均,亂民一個,大族一個,州牧一個。
其中的州牧,之前還曾來參加過江盛的葬禮,在葬禮上,沒少擺長輩架子,叮囑江易周。
那位州牧說話是不中聽了一點兒,江易周對他卻沒什麽惡感,至少他沒有趁火打劫,并且在一些人說江易周是女子,不應該繼承江盛州牧之位的時候,他站出來呵斥,說江易周是江家嫡系唯一血脈了,不讓她繼承,是想讓江家将長州拱手相讓他人嗎?
他說這話的目的,大概是覺得旁邊是江易周這個剛及笄沒多久的女子當州牧,比是任何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都要好對付。
江易周就喜歡這種人,自以為是很聰明的同時,又不會蠢的讓人覺得頭疼。
自打今年她打下原州的消息傳開後,這位州牧所在的領地,就更安靜了,比之前還安靜,沒有一點兒想要跳出來搞事的意思。
顯然那位州牧是知道,他将老虎看作貓,扶持江易周上位,大錯特錯,正臉疼得不想出門呢。
三股勢力中,大族出身的那位,也比較安分,最近正在努力走通關系,想從朝廷那邊要個州牧的名頭過來,要名正言順。
像是這種出身的人,做事比較有章法,不會太出人意料,沒名沒分之前,肯定不會大舉進攻長州,因為江易周這個長州州牧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他知道不好對付。
異動最多的,是那股亂民。
以前長州就被亂民攻下過一次,可能是有“前輩”的事跡在,那些亂民對着長州摩拳擦掌,一個個都對拿下長州,信心十足。
冬日的第一場大雪落下時,闫松離開了,他走之前,才見到江易周,将聖旨遞給江易周,然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趕忙就走了。
拿着那遲遲收到的聖旨,江易周直接扔給了蘇破玉,讓她回去燒火。
蘇破玉挺高興,她還是第一次拿聖旨當柴火。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年宴了,闫松什麽都沒幹,要留母親在府上過年嗎?”
江易雅走到窗邊,看着外頭落下的一層白,說起于秋月,便眉頭微皺,有些煩躁。
“山上寒冷,便讓她在府上多待幾日吧,闫松這次過來不算什麽都沒幹,至少他的态度,讓那些人都老實了。”
江易周想到這幾天在府衙,一個個縮着脖子幹活兒的家夥,心情變得更好了,事情與她預料的有出入,好在結果差不多。
終于少了那些人在她耳邊叽叽喳喳個不停了。
“前兩天有人來報,說母親病了,日日夢魇,常在夢中驚叫,像是在對人求饒,每每醒來都一身冷汗。”
江易雅說得這些,江易周早就知道了。
長州城裏,就沒有能瞞得過江易周的事情。
而且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了,自打親眼目睹沈皓在自己面前被蘇破玉所殺後,于秋月的精神狀态就不太對勁了。
起初還沒什麽,一到了晚上,她就大喊大叫,白竹過去看了好幾次,身體上沒什麽問題,主要是腦子裏有問題。
具體什麽問題,白竹也不知道。
如果是精神方面的疾病,白竹也無能為力,她是神醫,但她只能治人身上的病,不能治精神上的病。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易周低聲說道,她可是還記得,之前于秋月在清江城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像是瘋了的模樣,好似中了心魔一般,非要去救火,後來還跟她吵架。
後來她來了長州後,什麽事兒都沒了,說話辦事依舊得體,是那個人人贊頌的國公夫人。
現在又瘋了?
江易周真心覺得,于秋月演戲的本事真的很厲害。
這要是現代,于秋月絕對能去當個影後啥的,可惜啊,想要造出電影,都不知道得什麽時候了。
“我也這麽想,只是她如此折騰,肯定是要留在州牧府,她不想去山上。”江易雅越說,神情越是凝重,當初送于秋月上山,是她的提議。
她本意是想,讓于秋月離江易周遠一點兒,兩人離得遠了,互相不惦記着,也就不會再生出事端來。
尤其是于秋月,她人都到山上了,還能怎麽折騰呢?順便還可以釣一下魚,看看誰忍不住跳出來,主動和于秋月合作。
現在魚已經死了,于秋月卻死活不肯走。
她如果真瘋了,江易周不光不能送走她,還得做出孝女姿态來,贍養這位老夫人。
于秋月若是能瘋一輩子倒還好,就怕以後江易周身份水漲船高,于秋月生出不該有的心思,然後不瘋了,開始搞事。
真要是因為她不想殺于秋月,導致以後出大事,江易雅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其實,她和李凝香差不多,我能容得下李凝香,就能容得下她。”
江易周無所謂,于秋月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有沈皓這個前車之鑒在,想來也沒人那麽頭鐵,非要去和于秋月合作,來對付她。
況且于秋月作為魚餌,真的是太好用了。
這麽好用的魚餌,白白放過,不符合江易周的原則。
能利用的為什麽要閑置呢?
江易雅眸光微動,心想,江易周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
李凝香也好,于秋月也好,都是因為她,江易周才能容得下。
“這幾日南邊異動頻頻,州牧若是想去查看一二,盡管去吧,屬下可以幫州牧穩住後方。”
江易雅一開口稱呼尊稱,就說明她說的是府衙的事情。
江易周震驚,江易雅轉性了啊!之前她去原州,江易雅說事情太多,要不是她快去快回,江易雅早就跟她鬧了,很可能與鳴玉一樣,給她上個折子,通篇用文言文罵她壓榨人。
現在江易雅竟然主動讓她去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