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砍殺
第104章 砍殺
沈皓不知道蘇破玉有沒有見過他, 他不敢賭,蘇破玉以前在京城時,每年宮中年宴, 她會被請進宮去參加。
沈氏宗親,蘇破玉幾乎每一個都見過。
沈皓當然可以賭蘇破玉的記性不好,那個時候她年紀也小,過去五六年,蘇破玉早就忘了一年見一次的陌生人的長相。
但是他不敢賭。
萬一蘇破玉記得, 她将沈氏每一個人都視作敵人,她将敵人的長相刻在心上,那麽此刻, 沈皓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動手,為自己和枉死的蘇家人, 葬身邊城的蘇家軍一起報仇。
沈皓遲遲沒有動作, 蘇破玉疑惑的目光很快投了過去。
在看見人的時候, 蘇破玉瞳孔一陣緊縮,但很快,她就恢複了淡然。
她輕拍了一下馬兒, 馬兒輕踱走到了沈皓面前, 蘇破玉居高臨下地看着沈皓, 細細打量,遲遲沒有開口。
沈皓見蘇破玉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蘇破玉是不認識他。
太好了。
沈皓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他長相是沈家一貫的貌美, 算得上是天下絕色,美人主動沖着人笑, 笑聲都那麽好聽,弄得司徒菁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什麽情況,她家蘇小将軍看上這男的了?
司徒菁的疑問還沒有問出口,便看見寒光一閃,下一秒,鮮血噴湧而出,帶着笑的人頭直接飛上了天。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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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周圍觀的百姓,看見這樣幹脆利索的殺人現場,下意識喊出了聲,對面車隊的護衛更是都拔出了刀,直接沖向蘇破玉。
司徒菁都沒來得及多想其他,領着兵就沖上去了,敢對蘇破玉動手,當她這個副将是死的嗎?
雙方直接打起來了。
于秋月癱坐在馬車裏,捂住嘴,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她驚恐地盯着眼前的車簾,車簾上遍布血紅色的液體。
那是血,是沈皓脖子裏噴出來的血。
等這一場沖突結束,地上已經倒了一層沈皓的護衛,而蘇破玉身後的士兵,沒有一個倒在地上的。
說是毫發無損也不對,有幾個運氣不好的,身上留了點兒傷,但大多數都沒什麽事。
而跟他們對打的對面,已經死了大半了。
蘇破玉命人将剩下的護衛全都綁了,至于馬車裏驚恐至極的女人,蘇破玉沒有搭理,她要求馬夫繼續駕車,往城中走。
因為這一場沖突,西城門為之一空,蘇破玉帶着一堆人進城門,愣是都沒怎麽排隊。
也沒人敢排在半身血紅,猶如殺神在世的蘇破玉面前。
江易雅得到消息後,趕忙從府衙回了州牧府,她讓人盡快去請蘇破玉過來,還讓蘇破玉千萬別傷害馬車裏的人。
于秋月要是這個時候死了,那不正好給了那群人過年時,攻擊江易周的借口嗎?
蘇破玉在城門口就将沈皓給殺了,江易雅想到這兒,有些頭疼地嘆口氣,她沒想到蘇破玉內心的仇恨,竟如此深刻。
過去這一段時間,蘇破玉沒有表現出絲毫對沈氏的仇恨,她沒有要求江易周去攻打京州,為蘇家報仇,她也沒有去刺殺沈氏宗親,表現得和謝葉瑤一樣,好似眼裏只有為江易周效忠。
只有剛來那會兒,蘇破玉的表現較為異常。
誰知道蘇破玉不是不在意,她只是習慣将所有事情都先壓在心底,不說出來。
實際上她心裏的恨意,已經快将她整個人吞沒了,江易雅本以為蘇破玉恨得是皇帝那一脈血統,沒想到蘇破玉恨上了整個沈氏,沈皓的太爺爺和皇室正統有關,後面的血緣關系已經很遠了,沈皓只是個侯爺,他的爵位還沒有江盛高。
就算是這麽偏遠的關系,只因沈皓姓沈,蘇破玉都不能容忍他多活一刻。
江易雅心裏有了數,等蘇破玉來,先問道:“你沒掀開車簾看馬車裏的人吧?”
蘇破玉來得路上,已經想好要怎麽謝罪了,她殺了一個宗親,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大莊還沒有徹底滅國,京城的沈氏宗親都還活着,他們肯定要一個交代。
如果江易周和江易雅不願意處理這件麻煩事,她可以自請受罰。
江易雅那麽着急派人去找她,似乎說明了她的态度,蘇破玉沒想到,江易雅見到她的第一面,是問她有沒有掀簾子。
“沒掀開,但我砍了沈皓。”
江易雅松口氣,随後說道:“一個到處亂跑的宗室,殺也就殺了,只要母親下山的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就好。你這一路辛苦,快回去好好歇息吧,身上這血都凝固了,快回去,不然不好洗。”
蘇破玉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擡頭正視江易雅,像是第一天認識她。
在蘇破玉眼中,或者說是在大部分人眼中,江易雅都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的善良,體現在她重情重義,不管別人如何,她永遠都堅持自己內心的道義。
在那麽多人面前斬殺皇室宗親,這種事情,蘇破玉認為,江易雅絕不可能接受。
結果江易雅眼皮都沒擡一下,就接受了!
“破玉,之前是我的錯,我沒發現你一直飽受煎熬。放心吧,原州的事情了結後,下一步就是京州,不光你等着那一天,我們都等着呢。”
江易雅與蘇破玉相交多年,蘇破玉細微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她十分清楚,對此,她只是微微一笑,如往常一般,溫聲細語地安慰着她的朋友。
她口中所說的“一天”,自然是指大莊徹底分崩離析的那一天,宣告沈氏的天下,徹底易手他人的那一天。
“易雅,抱歉。”
蘇破玉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低聲說了這四個字。
江易雅搖搖頭,“別這麽說,你我自小相識,在我心裏,你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幼時羨慕你的灑脫,在京城,則羨慕你能去西北馳騁,自由無束,在我心裏,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擊倒你。”
她說話時是那麽溫柔,每一個字都鑽入蘇破玉腦海,像是在她腦海深處刻下了烙印。
蘇破玉一直翻騰的情緒逐漸平靜,那因殺人而勾起的毀滅欲望,也在逐漸消散。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牽挂着她,她還有重要的人需要守護,她不能與沈氏玉石俱焚,沈氏不配。
“這幾日趕路肯定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随着江易雅這句話,蘇破玉感受到了濃重的睡意,要不是身上的血還沒洗下去,她都想倒頭就睡了。
回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的江易周,有些驚訝,她都快忘了自己那殘缺版的金手指了,之前給江易雅融合人設卡,她還以為沒有絲毫作用,現在才發現,不是沒有作用。
而是連她都沒意識到,江易雅那幾乎可以說動任何人的口才,有什麽問題。
原本江易雅就很溫柔和善,誰都願意跟她說話,也能聽進去她說的話,現在她有了人設卡加持,就更厲害了。
好比謝葉瑤,聽說謝葉瑤這次在原州戰場上沒少受傷,那些對于常人來說,一定會落下病根的傷勢,在謝葉瑤身上連個疤都沒留下,白竹聽聞此事後,已經鬧了好幾天,說以後謝葉瑤上戰場,她一定要當随軍醫師,看看謝葉瑤這體質是怎麽回事。
以前謝葉瑤也不這樣,人練個武功,還能練得連身體都變異了嗎?
江易周的思緒一下子跑偏老遠,她回過神時,院子裏已經只剩下江易雅一人了。
不知道江易雅在想什麽,原地站着一動不動。
江易周先輕咳了一聲,提醒江易雅自己過來了,随後才說道:“沒想到這魚兒運氣如此之差,真讓人好奇,京城到長州城,這一路他為何能平安度過?”
江易雅轉過身,先是沖江易周行了個禮,随後才說道:“路上的劫匪,可沒有破玉有本事。”
江易周擺擺手,示意她別老講那些亂七八糟的禮儀,找了個石凳坐下,她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點都是剛送過來,正好入口的溫度,現在外頭有點兒冷了,不趕緊吃就該涼了。
于是江易雅也坐過來,跟江易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已經差人送母親到後院了,接下來要怎麽辦?送母親回山上,還是留下來,讓她參加年底的宴席?”
江易雅剛剛就在思考這件事,兩者有利有弊,她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看看京城的态度,若是京城那群宗室想不開,就讓她在長州城過冬,若是那群宗室突然聰明了一點兒,就送她回山上。”
江易周早就想好了,于秋月既然下來了,年前是不可能回去了。
“那群宗室,很少有突然聰明的時候。”以前大長公主還在,江易雅還覺得沈氏宗親們有點兒實力,現在大長公主沒了,連李凝香都沒在京城,那些宗親還知道什麽啊?
估計只知道今天吃什麽,明天吃什麽了。
“是啊,其實我還真有些期待,他們能聰明一次。”
江易周不想跟于秋月一起在府上過年,誰知道于秋月還會搞出什麽事來,影響她心情。
可惜那些宗室肯定要追究沈皓的死,他們重視名聲,蘇破玉當街砍殺沈皓,他們不追究,豈不是讓沈氏皇族的臉,在地上摩擦嗎?
卻不知道,幾個皇帝的更替,平王和大長公主相繼離世,同意和蠻族簽訂條約,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讓皇族的臉,在地上瘋狂摩擦。
尤其是最後一點,他們已經是遺臭萬年了。
不消幾日,沈皓身死的消息就傳回了京城,他的死因也跟着一起傳了回去。
朝廷嘩然,小皇帝親自拟旨,派宮中太監,去往長州宣旨,領罪人蘇破玉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