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敲山
第095章 敲山
江易周也不需要拖太長時間, 三五年就差不多。
至于三五年後,她想,那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不要命的在她面前, 繼續提什麽婚嫁之事了。
她此刻并不知道,有的是人膽大包天,想要借此為機會,一飛沖天。
江易周苦惱之事,也是江易雅苦惱之事, 兩人年齡相仿,催婚肯定不止催她們之中的一個人。
江易周這邊催得還不是特別厲害,她手握大權, 說一不二,少有人會真不要命,一點兒臉色都不會瞧, 到她面前大肆發表成親的言論。
江易雅則有些慘了, 她本身性格就比較溫柔, 對外展示的形象,比之江易周,也更為親和, 別人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卻敢在她這兒不要命。
于瑜就是其中之一。
面對江易周, 他因為并不熟悉,所以多餘的話不敢說, 而且從江易周對待于秋月的态度中,他也能看出來, 江易周非常不好說話。
真要是惹急了江易周,她才不管你是她親娘還是親舅舅, 照舊一塊兒收拾。
江易雅卻不同,于瑜能看出來,江易雅很是重視感情。
“如果沒有易雅你啊,恐怕你母親她,她就真的要去陪江兄了……”
于瑜在江易雅面前,抹了抹眼淚說了以上這番話。
聽得江易雅臉都有些黑,厲聲呵斥道:“舅父的意思是說,有人會害母親嗎?還請舅父謹言!”
于瑜剛開個頭,就被江易雅呵斥了,當即臉上不是很好看,但他也知道,他說這話确實過頭了。
“易雅,你誤會了,舅父并非那個意思,都怪舅父,這些日子看見你表姊妹們都過來了,只覺一家人團聚十分溫馨快樂,不免聯想到你母親還在山上受苦,這才一時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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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瑜此刻的認錯,仔細聽來,也很是離譜。
根本就聽不出他半分認真,只覺得他滿嘴推脫之詞,聽得人頭疼。
江易雅冷下臉來,“舅父,母親她是自願上山,為父親和兄長們祈福,當初送她上山的時候,您是知道了,也親眼看見了,如今這樣說,是想要幹什麽呢?”
她提醒于瑜,當初既然沒有任何意見,就不要在之後生事,平白叫人厭煩。
于瑜臉上的笑一僵,沒想到江易雅會這樣不客氣。
江易雅冷臉的時候,和江易周意外有幾分相似。
她們是堂姊妹,有相似之處很正常,可于瑜卻有些受不了,他還記得以前見到江易雅,那個時候江易雅還是名門閨秀,态度自是溫順至極,長輩們說什麽,她都會乖乖聽話。
就像是他曾經的女兒們。
也不知這世道是怎麽了,當真是亂得不行,于瑜一想到那些自打來了長州城後,就不太聽他話的女兒,便萬分氣憤。
“江易雅,這是你對長輩的态度?當初你母親究竟是不是自願上山,你不清楚?果真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
于瑜一時氣憤,口不擇言,說完他就白了臉。
這話他說出來,是要跟江易雅徹底決裂的意思啊!于瑜絕對沒有跟江易雅鬧掰的想法,于家根本無法攀上江易周的交情,只能靠着幼年情分,在江易雅這邊讨幾分好。
若是連江易雅都徹底得罪了,那就完蛋了!
對上江易雅因為憤怒而格外冰冷的雙眸,于瑜口吃了一下,“我、舅父剛剛說得是胡話,被氣得,不能當真!”
“舅父哪裏是在說胡話,這是終于願意說實話了吧?”江易雅聽到剛剛的話,突然想起了于秋月,都是于家的人,真是如出一轍的愚蠢。“于家與我江家有聯姻,舅父算是長輩,說幾句胡話,易雅不能将舅父如何,但這裏是我家,舅父日後若是沒事,就別來了,此地不歡迎你。”
江易雅并未改變稱呼,還是一口一個舅父喊着,只是說的話格外無情,于瑜瞪大了雙眼,顯然并不能接受,有朝一日,他被人從家中攆出去。
他可是于家家主!也算是一方豪強,江易雅她怎麽敢!
“江易雅!你敢!”
“來人,送于家舅舅出去。”
江易雅沒多說什麽,她只是喊來了人,然後命人将于瑜從江府扔出去了。
全程于瑜一直在掙紮,他若是不掙紮,這一幕還挺像是他被人攙扶出門,他一掙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是被扔出江府的。
江府門前的百姓很快就圍起來,于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生平第一次遭受此等奇恥大辱,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竟坐在地上就罵起了江易雅。
江易雅将于家其他人也一一扔了出去,江府府上的丫鬟奴仆全都是練過武的,于瑜帶過來的随從,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順從的于家随從,還能好好被扔出府,反擊的随從,全被江府的奴仆給打了。
鼻青臉腫的手下到于瑜跟前告狀,于瑜才從盛怒狀态下冷靜了三分,這一冷靜,便發現了四周圍觀的人群。
“那是于家的家主吧?咱們州牧的舅舅,他怎麽被扔出來了?”
“得罪了州牧大人吧。”
“這還是一家之主呢,可真夠狼狽的,聽聽他罵得那些話,知道的是說舅舅罵侄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罵殺父仇人。”
“江于兩家一向親密無間,怎麽突然就鬧翻了?”
“聽他的話,是江家五小姐把他扔出來的,五小姐性情溫和,這于家家主定然是做錯了事情,惹怒了五小姐。”
江易雅在長州的名聲,比于瑜要好很多,圍觀的群衆三言兩語間,幾乎全都給于瑜定了罪,認為是于瑜做了過分之事,才惹得江易雅大發雷霆,肯定不是江易雅的錯。
于瑜冷靜下來後,聽到四周人的議論,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他當場就想将他和江易雅的對話說出來。
那江易雅,從前怎麽不見她如此狡猾,竟會僞裝!
可是僅存的一點點理智阻止了他,他要是真敢将暗指江易周将親生母親,關到了山上的話說出來,下一次江府就不是将他扔出來了,而是将他砍頭,挂城牆。
江易周的手段,沒有江易雅這般溫柔。
被人扔出府,竟還要說這是手段溫柔,于瑜快要被氣死了,最後直接被氣暈了。
他被奴仆擡走,這場鬧劇才算是落下帷幕。
江易周下午從詩琴口中得知此事後,當天晚上就在江府設下宴席,宴席上,于家的表姊妹們均一一到場,還有江易雅。
吃喝一頓,又看了場頌揚姐妹同心,共創家業的長州特殊劇目,等到了夜深,大家才歡歡喜喜地散場。
于家的姊妹們無人多說一句話,連于瑜的嫡女,于家大娘子都不曾為親爹說一句好話。
她們甚至還在席上對江易雅道歉,說是于瑜年紀大了,一時失言。
此事,最後以江易周一句,年紀大了就去種地,而不是到別人家胡言亂語結束,于家大娘子于翠心聽完若有所思,回去于家,便下手整頓于家,硬是将她爹給送回老家了。
這都是後話,當天晚上吃喝玩樂過後,江易周将江易雅單獨叫去書房,問她白日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能讓你這位好脾氣的菩薩氣成這樣,這于家家主也算是有本事。”
被江易周當面調侃的江易雅,除了笑容略有些僵硬外,與往常并無不同。
“于家家主的意思,是大多數別有用心之人的想法,你如今貴為州牧,一州之主,又即将入主原州,想要借着輩分和婚事轄制你的人,比想要轄制我的人,只多不少。”
江易雅神色鄭重,看着江易周的眼睛,認真說道:“所以我打算讓他們看看,癡心妄想之人,會是什麽下場,敲打敲打他們。”
江易周倒是沒想到這裏頭還有她的原因,讓她覺得欣慰的是,現在的江易雅真是成長了很多很多。
“光一個于瑜,不能殺不能關,不過是将他趕回老家,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嗎?”
江易周很贊同江易雅殺雞儆猴的想法,但是這個下場還不夠,那些想要轄制她們的人,心思貪婪,為了利益,他們什麽都能做出來。
江易雅冷着臉,狠下心來說道: “于瑜走得時候,有關母親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如果不能敲山震虎,那就願者上鈎。”
“你打算,看看誰沉不住氣,去山上尋母親?”
江易雅點點頭,江易周滿意地笑了笑,說:“真是長大了。”
江易雅有點兒不好意思,随着她年紀的增長,眼界的擴大以及能力的增強,她終于能夠以平常心對待那些人,于秋月的冷漠,隐藏在她慈母的面具之下,作為女兒,不管是她還是江易周,都不曾得到來自于秋月的愛。
那些所謂的關懷,不過是一種塑造世家夫人的手段。
江易雅想起了京城的花,她曾經因為于秋月為她種花而感動萬分,可不過是親手種種花罷了,江府那麽多下人,于秋月做得更多的,不過是看着下人擺弄花草,閑暇時多問一句。
那些花,便是種上一京城,又能花多少心思?倒是于秋月的慈母之名流傳在外,很是出了幾年風頭。
一直到江易周找回來,京城之中,都還流傳着于秋月慈母救女的話,讓無數人覺得,于秋月一定會對她和江易周好。
不過是一場戲,當真之人,最是可笑。
想到京城,江易雅想起了京城的故人,她神情有些悲傷地說道:“京城那邊一直沒有來信,我不知道凝香在想什麽。”
江易周一臉不在意地說:“現在京城兩派要打出腦子來了,我命人看着些,不會讓李凝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