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館5
第18章 面館5
紀春朝急得呼出聲:“不要!”
趙元鹿越過一地混亂,從玻璃碎片中撿起造化玉碟碎片,一手拿着碎片,一手拿着從魆後背抽出的琵琶骨,紀春朝慢慢挪到他身後,挨着趙元鹿才有安全感。
判官慢慢靠近林鴻所在方向,邊安撫魆,邊跟他談條件,突然,判官抛出筆,筆化作利器正中魆腦門,趙元鹿大喝:“住手!”
可惜為時已晚,黑色的液體順着魆眼睛往下流,判官不解地看向趙元鹿:“道長,我在救人。”
“你給了他機會,他在求死,每被殺一次,他成為‘執’便快一分。”
魆腦門的洞不停往外冒黑色液體,越流越多,他整個身體像瀝青融化,灘在地上成為一片黑漬,紀春朝直反胃,直到黑色徹底融化,地上那灘黑色慢慢褪色,變為淡淡的土黃色,那黃色一點一點堆在一起,如一雙看不見的手捏泥人,一陣陰風吹過,熟悉的割耳朵笑聲中,魆複活!
烏栀沒好氣地沖判官發火:“看你幹的好事,他就是求死,自殺的沒用,必須他殺,每死一次,他的魔力高一階,現在他成魔,變為‘執’了。”
判官臉變色:“執?已有數百年沒有出現過執了,執念深的鬼最終入魔變成執,執念越深,法力越強。”
烏栀氣到綁起頭發:“不然老娘早弄死他了!”
趙元鹿将紀春朝護在身後:“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他在人間找不到能夠殺死他的人,故意引我們過來,故意讓我們殺他,是我發覺太晚。”
執現身,笑得猖狂,擡掌将判官拍到地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烏栀極速出手,執一個閃現,出現在趙元鹿身後,對着後胸一掌,趙元鹿靈力不足,又怕他傷到紀春朝,硬是受下這一掌,懷裏的造化玉碟碎片被他吸走,口中笑聲不斷:“臭道士,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全都給我去死!”
趙元鹿将紀春朝抛給烏栀:“照顧好他。”
語畢,沖上去搶奪執手中的碎片,執的設法被打斷,猙獰着跟趙元鹿糾纏在一起。
趙元鹿咬破指尖,在空中畫下血符:“天清地明,賜我神靈,急急如律令,破!”
金色的光芒與黑紫色光相擊,紀春朝捂眼,耳膜一陣刺痛,巨大的沖擊力砸的他瞬間失去知覺。
Advertisement
再次醒來,傳入耳中的是一陣鎖吶聲,眼前一片紅,頭被紅色的布罩住,手腳被綁,紀春朝用力扭動身體,試圖擺脫繩索,圖勞無功,紀春朝急得大喊:“有人嗎?這是什麽地方?”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靠近,清脆的女聲回他的話:“少爺,您再忍一忍,晚上就要拜堂了,老爺說拜堂的時候才能給您解開。”
拜堂?少爺?
什麽跟什麽!
“我不是什麽少爺,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
“少爺,您又想跑,您前天逃跑老爺打斷玉泯的腿,求您千萬別再想着逃跑了,老爺會打死奴婢的。”
紀春朝完全聽不懂,用商量的語氣哀求小姑娘:“小姐姐,我不跑,能不能幫我解開繩子,我想喝口水。”
小姑娘吓出顫音:“少爺,奴婢是春枝,您不能叫奴婢姐姐,奴婢給您端茶過來。”
頭上的紅布被掀開一條縫,紀春朝看清眼前小姑娘,紮着古代雙髻樣式發型,端着茶遞到他嘴邊:“少爺,蓋頭掀了不吉利,您将就喝吧。”
紀春朝一口水嗆到:“蓋頭?”
順勢打量四周,黃花梨雙月洞雜寶床,錦緞流蘇床幔,古香古色,一看非富即貴。
小姑娘吓一跳,趕緊放下杯替他順後背:“少爺,您不接受也只能接受,忍一忍就過了,老爺收了方家聘禮,您逃不掉的,媒人說了,您嫁過去肯定享福,方家就一個獨子。”
紀春朝滿腦袋問號,說的話單獨分開他能聽懂,組合在一起怎麽就一句不通,什麽叫嫁過去?什麽叫收了聘禮?
“我是男的,你們是不是搞錯性別了?我也不是你家少爺,我是紀春朝,我才來這裏,不是什麽少爺,麻煩給我松綁,我要去找我朋友。”
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趙元鹿和烏栀他們在哪裏,不是在面館嗎?這轉變過分離奇。
“少爺,您怎麽了?”小丫頭跑出院子,“老爺,老爺,少爺糊塗了。”
沒過一會兒,一個戴着員外帽子式樣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跟着後面是一位哭哭啼啼的婦人,婦人一見被綁在床上的紀春朝,撲上去好一陣嚎:“春朝,我的兒啊,老爺,不嫁便不嫁,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老爺,你這是把我們兒子往火坑裏推啊,那方家,個個短命,你這是要讓我們兒子守活寡啊!”
紀春朝一時間消化不了這麽大的謎團,幾次想插話,都被婦人的嚎叫打斷,最終,中年男子命人解開繩子,紀春朝掙脫,第一時間往外沖,被人按住,中年男子發話:“你們幾個,在門口守着,看着少爺,別讓他跑了,逆子,我可以不綁你,但你不能出這個房間一步,否則,玉泯小命不保。”
待房間靜下來,先前的小姑娘打來熱水,:“少爺,奴婢給您擦擦臉,您別亂動。”
這地方,處處透着詭異。
紀春朝按下焦急,在銅鏡中看到自己的臉,臉是一樣的臉,名字也一樣是紀春朝,身邊的人全是陌生的,從小丫頭口中得知,今天是他出嫁的日子,嫁于縣令之子,縣令的兒子方才是個愚兒,聽描述,應該是現代所說的腦癱患者,縣令看中紀春朝,紀老爺則是看中縣令家世,倆老的一拍即合,沒有人問過紀春朝同不同意。
“你們說的玉泯是誰?”
丫環告訴他,玉泯是他的書童,昨日因掩護紀春朝逃婚,被老爺打斷右腿,這會兒正躺在床上,雖不認識,也不知道身處的世界,紀春朝還是不忍心,讓丫環去給玉泯請大夫。
晚上,外面又開始新一輪的吹吹打打,紀春朝被按着重新蓋上紅蓋頭,在兩個魁梧大漢的押持下坐上花橋,紀春朝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玉璜不在,叫趙元鹿的名字,無人應答,此刻他才知道他有多麽需要趙元鹿。
一路喜樂,鞭炮聲響個沒完,橋子搖搖晃晃,紀春朝的手腳依舊被綁,想跑是不可能跑的,用力吹蓋頭,也只能掀起一個角,這是什麽鬼地方,男人出嫁,還是被綁着出嫁的。
突然,橋夫們急剎,紀春朝用力向前撞,額頭撞在橋門上,痛得他想罵人,外面傳來打殺聲,有人在喊:“搶親了,搶親了!”
橋子落地,橋門被踢開,蓋頭向上翻飛,紀春朝擡眼,對上趙元鹿笑意晏晏的臉:“春朝,我來晚了,跟我走。”
心跳加速,一股酥麻感從脊椎往上爬,紀春朝直直望着他,他的長發束起,一枚碧綠玉簪斜斜插在腦後,黛青色束發帶随着風飄蕩,茶白色長衫襯的他像是晨時朝露,陽光落在他的後背,橋子上的七彩流蘇從他頰邊滑落,呼吸變得困難,紀春朝摸着胸口,開口難掩委屈:“趙元鹿,你怎麽才來!”
趙元鹿提劍砍斷他手腳的繩子,抓着他的手:“跟我走。”
到現在紀春朝依舊不知道他處于怎樣的境地,傻傻問:“你是我撿的趙元鹿嗎?”
衆目睽睽之下,趙元鹿俯身對着橋中的他吻下來:“非得借陽氣才能證明我是真的嗎?”
紀春朝開心地朝他伸手:“這是哪裏,怎麽回事?”
趙元鹿拉着他往前跑,身後方家與紀家的家丁帶着棍棒追上來,邊跑邊解釋:“這是造化玉碟制造的幻境,我與魆激鬥中不小心觸發玉碟機關,我們進了幻境。”
紀春朝拎着喜服下擺:“這是什麽鬼幻境?怎麽我一進來就要嫁人?這是誰編的?”
“是在場其中一人的回憶,玉碟從不回随意編造幻境,它能回溯過去,逆轉時空。”
“那肯定不是我的回憶,我可沒這麽離譜的經歷,只有我們進來了嗎?烏老板他們呢?”
身後人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趙元鹿無暇回答,死死抓着紀春朝的手奮力前向跑,前方一輛馬車橫在路口,駕車的年輕小夥兒對着紀春朝喊:“少爺,上馬車!”
紀春朝回頭看,身後的追着的人距他們只有十多米,顧不上認識不認識,拉着趙元鹿蹬上馬車。
一直等到出城,他們停在一處樹林中休息,紀春朝看清駕車人一條腿綁着木棍,試探性問道:“你是玉泯?”
玉泯一臉憨笑,擦着腦門的汗,遞給他一壺水:“少爺,能幫上你真的太好了,趙公子,你搶親的事肯定已經傳遍于水鎮了,你們不能再回去了。”
紀春朝甚至沒搞清楚他在誰的回憶中,更不知道他跟趙元鹿在這個世界中的關系,唯一能确定的是,這個世界斷腿是真的斷腿,受傷也是真的痛,剛下橋時磕到有腿到現在都痛,他可不想回去被揍,忙誇玉泯做的好。
“少爺,喝水啊,趙公子應該也渴了,這壺給你。”
紀春朝大口灌下水,趙元鹿也喝了幾口,兩人坐在河邊休息,河的對岸,一只白色小狐貍探頭飲水,紀春朝看着狐貍:“那該不會是烏老板吧?”
趙元鹿點頭:“看來她還沒化形,這段記憶或許比我知道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