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面館4
第17章 面館4
喙香面館門口,距離飯點還有一個半小時,已然排起長龍。
門口服務員明顯認識林媽媽,林媽媽在林鴻的交待下,對服務員說:“來吃面,帶家人一起,招牌面,越快越好。”
服務員拿出類似體溫槍的東西對着每個人腦門“滴”一下,然後給每個人發一張卡:“二樓包間,204房。”
趙元鹿在識海中告訴紀春朝:“他手上拿的是靈魂掃碼槍,掃碼的同時,他看到的是人靈魂的重量,烏栀替你操控着,他的槍掃出來你的靈魂重量是紀春朝9克,若是被發現你靈魂重30克,他們會追着你不放。”
紀春朝擔憂地看向外面排隊的食客:“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肯定以為是體溫槍,他們什麽都沒做錯,只是想吃碗面而已。”
“是,他們很無辜。”
“趙元鹿,一定要救他們,他們都是普通人,辛苦工作一天,只為找個地方吃一碗便宜的面,哪知道吃碗面會弄丢自己的靈魂,你說,我現在拿個大喇叭揭露他們的惡行,他們會信嗎?”
“不會,面館會說你是競争對手派來的,食客們會罵你,會向你扔臭雞蛋,會怨你耽誤他們吃面的時間,你解釋,但徒勞。”
“你怎麽好像經歷過。”
“曾經有個傻瓜做過相同的事,他們全被麻痹了,面裏加了類似大麻一類讓人上瘾的東西,讓他們欲罷不能。”
跟着林媽媽到二樓,紀春朝繼續問:“那妖,為什麽不一口氣吃掉人的靈魂,要這麽複雜。”
“容易引起注意,世界上存在妖,必然存在仙或管理妖物檔案的神,文火慢炖,一個一個來,不容易被發現。”
衆人落座,沒有掃碼點單,也沒餐牌,更沒有服務員上前服務,烏栀戴上墨鏡,沿着包間四下打量,白展冷臉端坐,黃嘯天被命令不準說話,從進來到現在不吭一聲,林媽媽很是亢奮,一個勁兒地趴在桌上嗅。
林鴻很但心:“烏老板,我怎麽覺得我媽像是吸了……不好的東西。”
“差不多的,妖界盛行的一種香料,人類的設備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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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面端上來,端面的服務員像是行走的機械,面碗滾湯,到他們手中毫無知覺,一人端一碗,程式化地放下碗,排着隊出去。
趙元鹿說:“他們全都沒有靈魂。”
紀春朝無暇應聲,注意力全被面吸引,太香了!
香到直往腦子裏鑽,林媽媽毫無形象的丢掉筷子抓起面往嘴裏塞,林鴻本想照顧母親,終是抵不過香氣端起碗埋頭吃面,紀春朝剛拿起筷子,腦海裏是趙元鹿嚴厲的聲音:“紀春朝,放下筷子,你再看看碗裏是什麽。”
哪裏有什麽面條,碗裏哪裏是面,是蠕動的白色長條形蟲子!
紀春朝撲到一邊按着胸口嘔吐,還不忘擡手打翻林鴻的面,另三非人類,面無表情端着碗,攪動着碗裏的……蟲子。
林媽媽快要吃完了,紀春朝聽到趙元鹿冷冽的聲音:“烏栀,左邊,白展,地板。”
烏栀手裏的筷子變為利器,瞬間射穿旁邊的牆,同時白展鑽進地板,黃嘯天則是點燃窗簾,跳窗出去,大喊:“着火了,大家快跑。”
趙元鹿安慰紀春朝:“別害怕,是只靈力低下的魆,他不光吃人的靈魂,還喜歡吃吸食人類的‘快樂’。”
面館大亂,食客們在黃嘯天的敲鑼打鼓下四散逃竄,面館內一片漆黑,烏栀和白展逮什麽砸什麽,很快,面館二樓坍塌,紀春朝和林鴻護着林媽媽往一樓跑,大門已關閉,一片漆黑中,趙元鹿替他指明方向:“右邊,往前五步,推門,牆壁上的燈,往左邊扭三圈。”
沉重的齒輪聲在黑暗中格外詭異,腥臭,又夾雜着某種異香的味道彌漫開來,伴随阗齒輪聲,前面的牆面下降,一間冒着寒氣的密室展現在眼前,密室正中放着一個玻璃櫃,櫃子中央供着一小片青銅色碎片,紀春朝明了,那便是趙元鹿所說的造化玉碟碎片。
又是一聲巨響,白展手裏拎着一個黑色人形球體往密室一扔,盤成球形的人在地上散開,烏栀高跟鞋踩的穩穩的,鞋尖踩上去,冷嗤:“原來是魆啊,靈力小,膽子倒是不小。”
紀春朝問趙元鹿:“什麽是魆,黑黑一團,看不清臉,像煤球。”
“最低等的鬼,地府做苦力的,生前犯過錯,需做滿一百年苦力才能重新獲得投胎資格。”
烏栀踩住魆的脊背:“說吧,逃出地府多久了,為什麽要吃人的靈魂,不光吃,你還貪食人類的‘快樂’。”
一旁的林媽媽早暈死過去,林鴻扶着她靠牆站着,顯然吓得不輕,雙腿直哆嗦,紀春朝走過去:“原來阿姨的負面情緒是這樣來的,她的快樂被吸了,留給她的只有傷心,難過,痛苦。”
那魆發出“吱吱”的笑聲:“我不高興,我不快樂,我需要快樂。”
“那便是你吸取人類‘快樂’的理由?”
魆好像不知道痛:“我不快樂,他們憑什麽快樂,我吃他們的靈魂是為了拯救他們,人活着多痛苦,你看,這老頭,七十多歲了,兒女不管他,把他扔在街上自生自滅,我給了他一碗面,他感謝我,他主動要求我吃掉他的靈魂;還有這個,沒有工作,多年在家伺候家庭,眼看日子好起來了,她的老公有了新歡,她的兒女嫌棄她上不得臺面,她孤獨,她自卑,她的痛苦只有我懂,我吃她的靈魂是在拯救她。”
趙元鹿現身,一只手伸進魆的身體,幾下抽出魆的琵琶骨,魆痛得發出類似指甲刮過塑料的刺耳聲:“還給我,還給我!”
“這不是你的骨頭,你身體裏藏着另一個人,你吃人的靈魂,是想複活這根骨頭的主人。”
趙元鹿向上抛動琵琶骨,一旁的造化玉碟碎片發出金色淡淡光芒,趙元鹿走過去,擡手,輕輕一揮,玻璃碎成千萬小顆粒,再一揮手,成千上萬細小的白色煙霧類物體從玉碟碎片湧出來,其中一縷飛進林媽媽身體裏,林媽媽抖動幾下,依舊昏睡。
最後,從玻璃底座飄出一個半透明魂魄,紀春朝瞪大雙眼:“小牆!”
小牆像張透明紙牌飄來飄去,落到紀春朝腳邊:“媽呀,可壓死我了,這裏有鬼,鬼有法寶,你們還敢來!”
飄出來的小牆除了身體透明,大致能看清生前的模樣,眉清目秀,齊劉海,格子連衣裙,跟魂魄狀态的她完全不一樣。
紀春朝指指地上爬行的魆:“是這個嗎?”
小牆吓得往上飄:“就是它,它吃人,不光吃人,還吃鬼,我都想起來了,我就是被它咬過一口才不記得生前事的。”
“現在沒事了,它吃掉的靈魂全被放了回去,你的靈魂沒回來嗎?”
小牆頭搖到晃:“沒有,可能我本身不是人,沒辦法回來。”
魆凄烈的往前爬,奮力向上伸手,朝着趙元鹿吼叫:“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趙元鹿向白展使眼色,白展控制住魆,趙元鹿捏訣,淩空畫符,接着,嘴裏念道:“天清地靈,判官在前,奉符傳令,訣訣奉行,速現壇前,神兵急火如律令,現!”
地面裂開一道縫,一個穿着白色西裝,抱着筆記本電腦的人從地下緩緩上升,一見趙元鹿,朝他作揖:“玄星仙長,久違了,不知何事?”
紀春朝終止跟小牆的對話,所有注意力被趙元鹿吸引,他剛剛施法、念咒、抽骨的動作簡直帥到心動。
偷偷摸胸口,心跳到很快,眼睛舍不得離開趙元鹿,他生前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在自己前面裝弱,撒嬌,全身心依賴,遇到困難總是擋在前面,無時無刻不給自己安全感,能制服魆,能召喚地府工作人員,他是神一般的存在。
趙元鹿回禮:“判官大人,地府是取消年終盤點工作嗎?”
“道長有所不知,近年死的人太多,人手有限,這不,剛換上電子系統,很多陳年老鬼的信息還沒來得及入錄,是我們工作疏忽,多謝道長出手。”
魆越叫越大聲,白展綁在它身上的繩子被掙斷,魆看向紀春朝,面目猙獰,趙元鹿本能地擋在紀春朝面前,哪知魆虛晃一槍,蹿到林鴻面前,一把抓住林鴻頭,五指鑲在林鴻頭骨,只要稍稍一用力,林鴻頭骨便會碎裂。
紀春朝吓得不敢動:“別傷害他!”
魆盯着他們:“琵琶骨還給我,不然讓他死,判官,他的死期沒到,死在我手裏,算不算你失職,還有你,臭道士,少管閑事,琵琶骨還給我。”
烏栀沒這麽好的耐性:“少廢話,你可以再多死幾遍。”
趙元鹿攔住她:“那是人,人的性命第一。”
判官理了理領帶:“這位魆先生,恕我暫時還未查到你的信息,你不肯投胎,不肯服刑,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那你一定有所求,請問你的訴求是什麽?”
魆的指甲紮進林鴻皮肉,“我開心,我做的一切只因為我開心,我不喜歡地府,我讨厭你們這些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