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醒了怎麽不喊我” “@#¥%&*!……
第53章 “醒了怎麽不喊我” “@#¥%&*!……
段開沒有認床的毛病, 但打小在醫院就睡不好,淩晨五點便醒了。
段總有些偶像包袱在,醫院的病號服穿了一天已是極限, 睡醒後覺得身上哪都不對勁, 第一件事就是進浴室沖了個澡, 裹着個浴巾出來後才發覺這兩天事情太多,又不敢讓家裏知道他和陸司淮出車禍的事,甚至都沒告訴助理準備要換的衣物。
段開沒轍,用圍巾裹住下半身, 打開衣櫃, 從裏頭找出醫院自備的浴袍, 囫囵套了一下。
長腿一邁,大敞着就坐到一旁沙發上, 手中只差一杯紅酒就是紙醉金迷的浪蕩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度假。
段開拿出手機,依次點開塗鳴欽、邵宏安、姚博文三人的微信步數記錄。
分別是1765,1891,1278。
他進浴室還不是這串數字。
很好, 都醒了。
段總懶得一個一個找, 直接在群裏@了他們三個。
【段開:@Tu-25,@SHA,@Yao, 都過來了沒?還沒出門的給我搞套衣服過來,要好看點的, 西裝襯衫大衣都可以,沒衣服穿了。】
【塗鳴欽:你看看時間,現在幾點, 私聊就算了,還群發,你禮貌嗎?】
【段開:別裝,知道你們都醒了。】
【姚博文:那我給你@個沒醒的。】
【姚博文:@LSH】
【段開:我還不至于自己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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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開:昨晚我從他病房出來前,把他手機開靜音了,吵不到他,放心。】
【邵宏安:他昨晚一個人睡的?你沒陪床?】
【段開:我倒是想陪,他讓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毛病,大二那年支原體肺炎住院兩天,阿姨要陪着他都不讓。】
【段開:行了,都快點過來,7點多葉寧要去做體檢,昨天晚上齊叔特地跟我囑咐,找兩個人陪着,別讓司淮走動了,他昨天的繃帶有半加固的作用,多休息,少走動。】
【段開:記得給我帶套衣服過來,我現在就套了件浴袍坐沙發上,跟傻缺似的,收到請回複。】
【邵宏安:1】
【姚博文:1】
【塗鳴欽:1】
【段開:照片.jpg】
【段開:不過有一說一,這浴袍襯得我身材還挺好。】
【Tu-25撤回一條消息。】
【SHA撤回一條消息。】
【Yao撤回一條消息。】
【塗鳴欽:成,既然身材好,那光着吧。】
段開:“……”
段開閑着無聊,坐在沙發上跟他們插科打诨。
6點剛過,22層電梯便響了。
三人就跟約好了似的,掐着點同時到達。
“這麽客氣?”段開迎面接了不知道多少個袋子,他低頭數了數,一共七個,段開伸手扒拉開離他最近的一個,裏頭是大衣和西褲。
“又不是來度假,這麽多我也穿不過來。”段開說。
塗鳴欽自顧自走到飲水機旁,給自己沖了杯茶:“左邊四個給你和司淮的,你先挑,剩下的給他拿過去。”
“右邊那三個給樂舟和葉寧。”
“還挺周到。”段開說着,随手拿過離他最近的那個袋子,也不避諱塗鳴欽他們,脫了浴袍直接換上。
西褲上身的瞬間,段開覺得對味了。
他理了理大衣的衣襟,施施然問:“幾點了?”
邵宏安回答他:“6點14。”
段開動作一停,套皮帶的動作都加快了:“行了,別喝茶了,去司淮病房看看,齊叔讓我隔七八個小時給司淮量個體溫,傷口要是發炎會發燒。”
本來齊叔是叮囑導臺護士的,但陸司淮睡眠質量向來不怎麽好,從小就這樣,身體就跟有什麽自動反應系統似的,旁人一近身就會醒,親近些的勉強“免疫”。
“他昨晚九點多吃了藥,現在都九個小時了。”
塗鳴欽見他着急忙慌穿皮帶的樣子,開口:“知道了,穿你的衣服吧,我過去一趟。”
段開都穿着浴袍在房裏“拘禁”半天了:“悶死了,我順便出去透口氣。”
邵宏安和姚博文在屋子裏待着也沒事,邵宏安開口:“一起去吧,順便看看樂舟和葉寧,我昨晚給樂舟發消息的時候,他說葉寧有點低燒。”
塗鳴欽:“幾度?”
邵宏安:“37.7。”
“又燒了?趕緊趕緊。”段開知道陸司淮對葉寧的緊張程度,聽他這麽說,鞋子都沒工夫換了,招呼着塗鳴欽他們,趿拉着拖鞋就朝外走。
段開走在最後,拿着手機看昨晚齊叔給他發的消息,顧慮着還有兩位尊貴的病人,他聲音放得低:“司淮睡覺淺,不用這麽多人過去,要麽鳴欽去要麽我去,剩下就去葉寧那吧,他7點體檢,現在應該也差不多要醒…嘶,幹什麽。”
正走在段開前面的姚博文突然停下腳步,段開一個不察,沒剎住,頭一下子撞上去,好死不死剛好還撞在額頭腫包的位置,他捂着腦袋往後退了兩步。
“停下也不打聲招呼。”
段開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前頭的姚博文聲音先幽幽傳來。
毫無情感波動的,比醫院消毒水氣息還冰冷的一道低沉男聲。
“可能…不用去葉寧那裏了。”
段開:“幹嘛?”
段開話音落下,姚博文擡起腳,緩緩、緩緩朝旁邊走開。
被遮擋的視野一點一點開闊出來。
段開就在這大敞的視野中,跟葉寧對上視線。
所有人:“……”
葉寧殘存的睡意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病房門前空氣好像被腐蝕盡了,窒息般的沉默在幾人之間彌漫。
誰都沒有說話。
段開幾人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的。
比如——
“好巧啊,你也來找司淮。”
比如——
“你也剛從隔壁過來是吧。”
比如——
“我們也剛從隔壁過來。”
凡是能表明“葉寧不是從裏頭出來而是從外頭進去”的一切理由都在段開腦海裏過了一遍。
可他們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葉寧,發絲淩亂着,輕薄的眼皮因為平躺導致皮下組織血管壓力變大而有些輕微的水腫,臉側殘留着一塊明顯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印下的紅痕,領口斜斜耷在左側……
就算眼睛再瞎,再盲,就算陸司淮不下一次曾給他們發出“裝不了就走”的警告,就算再昧着良心,段開也再說不出諸如“你從隔壁過來”此類的天打雷劈的鬼話。
醫院走廊明明開着恒溫空調,可陸司淮門前兩“撥”人都好似站在隆冬雪地裏。
十幾秒過去。
沉默。
半分鐘過去。
沉默。
三分鐘過去。
死一般的沉默。
這沉默帶着極具穿透力的傳染性,導臺的護士都跟着放下手上的案板、筆、藥片、鼠标,齊齊站起來,如同草原洞口警惕的食草動物,探着頭朝這邊看,卻沒有一個人敢走出來。
氣氛沉默着焦灼。
明明只差一點火星就能引燃,可偏偏沒有一根手指敢動這條引線。
有沒有人能說些什麽,什麽都好。
葉寧手緊緊抓着門柄,就好像這是唯一支撐他站立的杖拐。
而段開幾人心中同樣有且僅有一個念頭:來個人說些什麽,什麽都好。
上蒼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祈禱。
就在段開開始思考自戳雙目的可能性的時候,身後倏地傳來一陣腳步聲。
似乎有人在奔跑。
這急促的腳步在此刻宛如天籁。
它不是引線,不是火星,而是一把适合所有人走下來的梯子。
葉寧和段開幾人幾乎是感激地循着聲音轉過身去。
下一秒——
一個從頭潦草到腳的身影“唰”地拉開葉寧病房的大門,左腳穿着拖鞋,右腳穿着球鞋,亂七八糟跑過來,抓住隊伍末尾的段開的瞬間,扯着嗓子就開始嚎——
“開、開哥,你看到葉寧了嗎?!完了我昨晚睡太死了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的,病房裏沒有,浴室裏沒有,被子裏頭也完全涼的,就跟一晚上沒人睡一樣,現在才六點,他能去哪啊?!外套和毛衣都在床尾放着呢?!”
段開:“……”
塗鳴欽:“……”
邵宏安:“……”
姚博文:“……”
葉寧:“…………”
段開遙遙看向天臺的位置。
有那麽一瞬間,他腦海閃過“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頭。
他閉上眼睛,學着姚博文的動作,給秦樂舟讓出視野。
秦樂舟一眼看到葉寧,狂跳的心髒瞬間平息下來,他絲毫沒察覺到周圍異樣的氣氛,越過靜止的塗鳴欽幾人,穿着亂七八糟的鞋子,快步跑上前——
“吓死我了葉寧,你來找我哥怎麽也不給我留個條子或者發條信息啊,你知不知道我一醒來發現你不在房間裏,被窩還涼得跟冰似的有多吓人,差點以為你昨晚沒回……”
秦樂舟腳步在距離葉寧兩米遠的地方倏地停下。
“…來呢。”
最後這兩個字輕到幾乎聽不清,就像因為話語慣性而脫口的語氣助詞。
秦樂舟的眼神從慌亂着急到幸好人沒事的欣幸,到震驚疑惑,最後停留在長久的茫然中。
——葉寧明顯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眼皮微腫,額頭和臉側都有紅印,額頭碎發散着,就好像上一秒還在被褥裏窩着。
可隔壁的床鋪被褥涼得像冰。
病房裏開着恒溫空調,床鋪底下是極具保溫性能的理療毯,只要接觸到人體,哪怕只躺了十幾分鐘,都能維持一定的溫度,輕易不會涼成那樣。
葉寧沒躺裏頭。
那麽問題回到最初。
他為什麽一副剛睡的樣子?
他沒睡在自己病房,那他睡在哪裏?
秦樂舟此時覺得不是葉寧沒睡醒。
而是他沒睡醒。
否則腦子為什麽一副要炸的感覺。
走廊再度沉默下來。
秦樂舟一句“就跟一晚上沒人睡一樣”讓本就窒息的走廊雪上加霜。
葉寧從沒想過,事情能糟糕到這種境地。
他渾身都是麻的,耳朵都有片刻的嗡鳴。
甚至好像出現了幻聽。
這次他又聽到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似秦樂舟那般急促,越來越近……
“咔嗒。”
鎖舌回縮的聲音像一記小錘,輕敲在葉寧心口。
葉寧:“……?”
鎖聲?
等等——
葉寧怔了下,像是有預感似的偏過頭,看着病房門的位置,心中猛地一跳。
他攥在門柄上的手來不及收回,下一秒,門被人從裏頭推開——
陸司淮站在門內,沒走出來,此時就懶懶散散半倚在小玄關的臺面旁。
因着角度遮擋,陸司淮沒能看見走廊上靜止的幾道人形。
葉寧餘光中看到秦樂舟他們的身影,眼睫劇烈一抖,像是陡然意識到什麽,連忙開口:“等……”
可陸司淮顯然比他更快。
“什麽時候醒的。”
“怎麽也不喊我。”
說着,陸司淮擡手揉了揉葉寧的後頸。
陸司淮聲音不重不響,剛好控制在讓門口的幾個人聽見的程度。
段開:“……”
姚博文:“……”
邵宏安:“……”
塗鳴欽:“……”
秦樂舟:“@#¥%&*!!!”
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