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關于底線
關于底線
盡管有預感自己的生物鐘會失效,但許安言還是沒想到,他竟然十點才醒!!
哪怕幼兒園時,他都沒起那麽晚過。
睜開眼時,朦胧的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照進房間,許安言總覺得身上怪怪的,往旁邊挪動胳膊,觸碰到溫熱的身體時,才安心的輕輕一笑。
潛意識告訴他,不可以亂動,所以許安言仰頭望着天花板,問,“江昀,你醒了沒?”
“早就醒了,”江昀抓住他的手輕輕捏着,“你一直在睡,我都怕你出問題了。”
許安言:“我是人唉,你應該說生病或者抱恙。”就這樣的漢語水平,還做翻譯,再給人家好好的句子譯出問題了。
江昀笑,“學會了,所以,你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生病?”
“胳膊好像沒什麽力氣,”許安言擡了擡胳膊,又動了動身體,側身的時候,突然僵住兩秒,随後整個人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望向身旁,“江昀,我屁股好疼啊。”
“我幫你上藥。”江昀查了攻略,一大早選購了各種東西讓外賣送來,他拿出一盒藥膏,打開後見許安言沒動,就自己掀開被子。
上次幫忙上藥是因為許安言後背的傷,沒想到隔了那麽久,再次上藥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許安言耳根發熱,依舊将腦袋埋進枕頭裏,一動不動。盡管和江昀很熟,昨晚還做了這種親密的事情,他還是不太能接受有人在燈光下觀察自己難以言說的位置,但自己又看不到傷勢,只能忍着羞恥心由江昀代勞。
聽到“好了”的那一刻,許安言立刻蓋上被子,警惕地看向江昀,見他神色自若的收拾藥盒,才放松了身子,說,“你最好不是裝的。”
“我裝什麽?”江昀有些莫名,瞪着大眼看向許安言。
許安言哼哼兩聲。
江昀放低身子湊過來,暧昧的問道:“小公子,我哪裏惹到您了嗎?您盡管說,我反省。”
“也沒有,”許安言輕聲說,“我現在起不了床,你抱着我再躺一會吧。”
“我們可以躺一天。”江昀躺在他身旁,親昵的說。
-
躺了一會,許安言想起昨日的争執,問,“我看過和你專業相關的企業,都離這裏很遠,将近一個小時才能到,江昀,你是不是嫌遠才不願意去的啊?”
江昀沉默。
許安言繼續說,“你已經畢業了,不用賺學費生活費了,可以歇一會,過段時間再去找工作吧。”
許安言:“等我的工資發下來,我們去買輛車,北京早晚高峰很堵,所以得再雇個司機專門接送你,你來回的路上不用操心了。”
許安言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摸到桌子上的手機,開始搜汽車型號,最好後座寬大點的,能讓人舒服睡覺的。江昀按住他的手,把手機拿走,“我工作還沒确定呢,你看什麽車?請什麽司機?再說了,不是還有地鐵嗎,我坐地鐵上班。”
“坐地鐵很累,”許安言強調道,“你要站一個多小時!”
“我年輕力壯的,站一個小時算什麽,”江昀笑,揉了揉他的臉,“我又不像你,是個嬌氣包。”
“我哪裏嬌氣了,”許安言怼的很沒底氣,摸了摸鼻子,說,“我是怕你太辛苦嘛,好了,這件事你別管,安心等着就行。”
江昀十分不認同,“辛苦點沒關系,但我要是上班賺的錢一大半都交給司機,我會心痛死的。”
“別心痛,”許安言一邊把手機搶過來,一邊替他拍了拍心口處,說,“不用你的錢,用我的。你每天有司機接送,我也放心。”
屏幕上是一排汽車圖片,許安言一個連駕照都沒開始考的人,選起車來倒是認真。為杜絕他這一念頭,江昀坐起來,嚴肅的說,“你放心什麽?怕我摸不到回家的路嗎?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學生,用不着專車接送。”
許安言置若罔聞,擡頭看江昀,笑着說,“反正我們要出門選浴缸,湊着去看看車呗。”
“不去!”江昀拒絕的幹脆利落,良久,見許安言紅着眼,像是要哭,才哄道,“買浴缸可以,但買車不行。”
“先看看嘛,”許安言收回精湛的演技,開始撒嬌,也坐起來,屁股不敢着力,只能側身坐進了江昀兩條腿之間,“我都被你搞這樣了,你還不聽我的,江昀,你的真心有待鑒定哦。”
許安言屈指敲了敲江昀的心髒處,低頭傾聽,聽了一會,發覺自己的肚子叫的比心跳厲害。為掩飾尴尬,他抱住江昀親了一口,說,“你餓了吧,我們先吃飯。”
江昀:“我不餓,我們先商量——”
許安言:“你!肯!定!餓了!”
-
作為“傷患”,許安言的拖鞋成了擺設,想去哪只需要伸手環住江昀的脖子,就會被帶着到達目的地。
幸福極了。
晚上萬舒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許安言才想起自己昨晚要對江昀說的話,看向萬舒時,神情像是要上戰場。
好在萬舒沒有發覺什麽,只是說讓許安言好好照顧自己,過段時間她和許帆遠會來北京談項目,正好留下陪他過生日。
等挂斷電話,許安言看向一旁的江昀,“我爸媽要來,怎麽辦?”
許安言本來想說中秋放假先回家給爸媽透露消息,等到過年就帶江昀見他們,沒想到現在突發意外了。
房子是一居室,很小,許帆遠和萬舒不會住在這裏,但他們肯定會進來,一進來見到房子裏的擺設就會察覺到江昀的存在。
藏起來嗎?
光明正大的情侶怎麽又要偷偷摸摸了。
高中時覺得刺激,現在反倒有些心虛。
江昀深吸一口氣,穩住陣腳,問道:“你跟你爸媽,暴露到哪一步了”
“他們知道我一放假就往多倫多跑是去找你,也知道大二過年的那天,我半夜溜出去是去找你。”許安言說。那天他們在江邊看了一夜的電子煙花,冷風吹的他感冒一周才好。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江昀喝了口水,用還算鎮靜的聲音問,“過年那天,你回去之後不是、不是發消息說沒人發現嗎?”
“我騙你的,”許安言坦然回應,猜到江昀要問為什麽,直接回答了,“隔了那麽久你還在怕,當時要是告訴你,年都不能好好過了。”
“我這不叫害怕,是緊張,”雖然那件事都過去那麽久,緊張也沒用了,但江昀還是忍不住手抖,放下杯子,道:“算了,不說這個,最重要的一點你有沒有告訴他們?”
許安言:“還沒說你現在和我住一起。”
“我不是問這個,”江昀從沙發上站起來,焦慮不安的來回踱步,想好措辭後,看向許安言,“你爸媽知道你的性向了嗎?”
許安言沉默了一會,搖頭。
他總覺得自己還小,時間還長,等以後再說也不遲,誰成想,大學四年跟沒上過似的,仿佛被按了快進鍵,“嗖”一下,直接過渡到談婚論嫁的年紀。
許安言原本是窩在沙發一角的,這會跪立起來,拉着江昀的胳膊輕輕安撫,“你別擔心,我爸媽就算生氣,也不會去兇你的,你是別人家的小孩,他們吵架也吵不到你面前的。”
這意思就是說,他們可能會和許安言争吵。良久,江昀才開口說話,“叔叔阿姨要是不同意,你不要争執,我們偷偷談戀愛就好了,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許安言笑,站起來揉江昀的腦袋,“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就保證過不會讓你在我家受委屈的,所以別焦慮,一切有我。”
胸腔處充滿了滾燙的、熱烈的愛意,許安言歪頭蹭了蹭柔軟的頭發,“江昀,你可能不知道,做地下情人,是要被關進房間裏,用鎖鏈鎖上,不能出門,很可怕的。”
“我覺得很好,”江昀攬着腰一點點貼近,仰頭親上他的鎖骨,“一點都不可怕,我想永遠看着你,我看不到你的話,會死的。”
這樣病嬌恐怖的言論,許安言覺得自愧不如。一開始就知道江昀依賴自己,沒想到陪伴了那麽多年,江昀非但沒有變好,還近乎到了瘋狂的地步。
許安言閉上眼,輕輕撫摸江昀的脊背,“你聽我的話,讓司機接送你上下班,不然,我會生氣的,生氣就會遠離你,不讓你親我,不讓你抱我,不能一起洗澡,也不能一起睡覺。”
明知道只是在吓唬自己,但江昀還是眼圈泛紅,“你仗着自己聰明,就會欺負我。”
“誰欺負誰?”許安言拍開他的手,身體緩慢的落回沙發上,抱住一個小熊玩偶,說,“我屁股到現在都疼着呢,我還沒說你,你卻倒打一耙,惡人!!”
“寶寶,我錯了,你別生氣,讓我親親你好不好,親一下,就親一下。”江昀哄他。
江昀傾身,許安言拽住他的衣領,連親了三下才說,“不是定好一天一百下嗎?江昀,你怎麽越長大越沒底線。”
“那就提高底線,變成一天兩百下。”江昀說。
呼吸逐漸靠近,對方侵略性的眼神望着他,許安言慌亂想要躲避,“你犯規,這種不叫親。”這樣吻兩百下,會窒息死人的。
“我還沒碰到你呢,”江昀說,“而且,是你說我沒底線的。”
數量上的底線和道德上的底線怎麽能一概而論,許安言推開人,想要穿鞋,卻被攔腰抱起,懸空時忍不住驚呼,聲音全被落下來的吻遮住了。
許安言被放到了床上,平靜的望着天花板,心說以後沒事不要招惹江昀,挑逗撩撥都不行,他目前還打不過江昀,等買了鎖鏈把人綁好再挑釁也不遲。
“寶寶,休息時間到了,我們睡覺吧。”江昀關掉燈,摟着他說。
許安言是個只要江昀給塊糖就能愛一天的人,不給糖也能愛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人。聽到江昀溫柔的聲音,立馬忘掉了方才的恐懼,躲進他的懷裏,輕聲問,“江昀,過了生日我就二十二歲了,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啊?”
江昀:“我們好像......不能結婚。”他指的是法律層面的。
“那你要想辦法,”許安言說,“我在網上看了,不結婚住在一起的情侶屬于未婚同居,一吵架就分開了。”
“我們不吵架。”江昀說。
“不吵架也要結婚,”許安言微微擡起頭,手伸進衣服裏摩挲着江昀的腰間,“認識你的時候太小了,什麽都做不了,要是二十二歲認識你,我肯定表白接吻領證睡覺一條龍,讓你後悔都來不及。”
江昀笑:“原來你的一條龍是先領證再睡覺?”
許安言突然縮進被子裏,抓着江昀的手咬下去,給那道淺淺的牙印新添了層印記,悶聲說,“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得了什麽便宜”江昀想把人撈出來,卻被死死抱住腰際,怎麽着都不樂意露頭。他只好自己也鑽進去,捧住許安言的臉龐,“別躲了,讓我看看你。”
“看我幹什麽”一雙眼睛亮着光,許安言被人捏着臉頰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看看我得到的便宜長什麽樣,”江昀笑着看他,用十分誇張的語氣說,“啊,原來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公子啊。”
“你話真多!啰嗦!”許安言捂住他的嘴,“別說了,睡覺。”
江昀支支吾吾的聲音傳來,許安言聽不清,見他皺着眉真的有重要的話要說,才松開了手。江昀得意的笑了笑,又很快收斂神色,蹙眉問道:“你說的是睡覺,還是睡覺?”
許安言沉默了一會,道:“我說的是睡覺!!!”
靜谧的夜晚,褪去白日的喧鬧,只得一片寧靜。快要睡着時,江昀聽見懷裏的人說,“你還是先做一段時間的地下情人吧,等過年我再帶你回家!”
聲音很輕,像是呓語。
江昀在他臉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過年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