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燈塔月亮
燈塔月亮
牽習慣了。
畢竟從前在教室的時候,兩個人的手藏在桌下,江昀和周瑞希楊淩源他們說話,也沒被發現過,一時忘了如今脫離教室,已經沒有了遮擋板。
江昀抽出自己的手,臉紅心跳的說,“沒看到我沒穿衣服嗎,凍死了,快進去。”
說完,他拿胳膊輕輕碰了許安言一下,兩人默契的進了奶茶店,留周瑞希一人迷亂。
沒穿衣服就可以拿手伸兄弟口袋?
他咋沒這待遇。
許安言被江昀帶着進了儲藏室,蛋糕放在桌子上,江昀拆開一旁的快遞箱,邊拆邊說,“昨天剛到的,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裏面春節的小挂件和小貼紙,許安言已經收集了五六個浮雪點茶的周邊,對此也算是很熟練了,不過他并沒有走過去,而是先望了一眼外面,見沒人靠近,笑着問江昀,“你現在不應該親我嗎?”
發現戀人“死而複生”,不應該抱在懷裏狠狠親,江昀哭完怎麽跟沒事人一樣,還有心情讓他選小配飾。
江昀看向許安言,眼神直勾勾的,沒說話,卻突然開始解工作服的扣子,許安言手指抓着身後的紙箱,按下五個指印,默默退到了門邊。
見他慫了,江昀笑道:“換衣服而已,怕什麽?”他指了指貨架上方,“而且,這有攝像頭。”
許安言擡頭看了一眼,心說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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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希和店員聊了兩句,就來到了儲藏室,還沒走近,就見江昀拽着許安言往外跑,分給他一個眼神,“蛋糕你提着先走,我們這邊有點事。”
“什麽事啊?”周瑞希納悶,沒得到回應,走到裏面去拿蛋糕,回想起江昀剛才的狀态,眼睛猩紅,該不會是吵架了嗎?
周瑞希知道江昀有分寸,但還是打開手機叮囑:昀哥,不管什麽事,你都對許安言溫柔點,人家都樂意參加你生日會了,還給你買那麽大一蛋糕,可別得了便宜賣乖。
收到消息的時候,兩人剛出電梯,江昀拿給許安言看,“他說讓我親你的時候溫柔點。”
許安言輸入密碼打開門,拉着江昀進來,不等人反應過來,抱着就啃上去,含糊的說,“我喜歡粗暴一點。”
明明今天哭的是江昀,可許安言覺得,自己要難過死了,有些事情當時反應不過來,但事後一想,許安言就能明白江昀跑過去找他的時候,是多麽無助,多麽絕望。
後知後覺。
多麽可怕的一個詞語。
書包被扔下,外套也脫了在地上散着,脊背的涼意逐漸蔓延全身,兩人的雙手都伸進對方的衣服裏,用力的撫摸着。
呼吸交錯,唇舌纏繞,江昀略帶粗粝的手觸碰在後背那道劃痕上,許安言的身體都在顫抖。
“還疼嗎,”江昀問。
本來已經遺忘的傷痕,被江昀一碰,那陣陣鑽心的疼痛仿佛又回來了,許安言額頭抵在江昀肩上,輕聲說,“很疼。”
江昀把手抽出來,隔着衣服,輕輕撫摸疤痕。許安言嗅着江昀的氣味,十分安心,“你要是小狗就好了,我把你帶回家,每天抱着你睡覺。”
“小狗才不好,”江昀說,“小狗不能親你,不能抱你,不能給你做飯,我能!”最後兩個字說的堅定又自豪。
“那你真是好厲害啊,”許安言說。
“我當然厲害,”江昀笑,問他,“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什麽?”
兩個人蹲在地上,一起打開書包,是一個燈塔樂高組合。江昀瞧見,端在手裏觀摩,問:“你拼好了?”
許安言點頭,他怕江昀沒時間還要擠出時間來拼,就直接把成品送過來了。許安言指着一個按鈕說,“按這個,巡視燈就亮了。”
江昀按上去,燈塔頂端的燈開始運作,一圈一圈的旋轉,光束随着轉動照遍四周。江昀感慨,“我第一次見可以通電的樂高。”
“我組裝的時候還加了點設計,”許安言按了另一個按鈕,燈塔旁邊的房子和樓層內,都發出光芒,“不過現在是白天,光不明顯,等晚上關燈再看,燈塔就是唯一指引方向的光點。”
“你自己接的電線?”江昀托舉起樂高,觀察塔的內部結構。
許安言笑着點頭,這其中出現了不少麻煩,他不熟練,把樂高裝好,發現壓根沒地方埋線,只能拆了重新拼,在房間裏埋頭苦幹好幾天。
“我還放了別的東西,你找找,”許安言說。
江昀觀察了一會,把房子頂蓋掀開,裏面是由細微零件組成的房間,放着兩個塑料小人,江昀拿出來,發現這小人的模樣完全是他和許安言的模樣。
不過他不是看臉看出來的,而是看衣服,衣服是他們穿的紅色漢服內襯。
“這個也是你做的?”江昀問。
許安言點頭,“差不多,我在電腦上導入照片,建了個3D模型,拿到店裏打印的。”但因為太小了,五官并不能精确的打印出來,許安言幹脆在建模時略去具體五官,采用自己畫的二次元形态。
很像一個迷你手辦。
許安言指了指燈塔樓層裏的守塔人,笑着說,“這原本是他的房間,被我倆給占了。”
江昀把守塔人拿出來,放在頂層,“現在是我們的房間了,他應該站在這裏,一直望着海面。”
兩個搶人家房子的海盜,許安言心想。
塔上的燈一直轉來轉去,有些晃眼,許安言直接關掉,說,“晚上你放在床頭,只開我安裝的燈,我保佑你不做噩夢。”
江昀笑,“真這麽靈?”
“不管靈不靈,你如果打算把它放卧室,就得聽我的,”許安言說話沒什麽表情,慢條斯理的。
就在江昀以為下一句會是“因為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他卻不按常理出牌,端起燈塔放到江昀眼前,距離挨的極近,又閃着光,江昀下意識閉眼。許安言笑,說了下半句話,“不然一晚上能晃瞎你的眼。”
江昀撇嘴,“今天是我生日,你還欺負我。”
許安言一雙眼睛探究的看着他,八分虛情假意的做作,兩分真情實感的抱怨,幼稚極了,到底今天是誰滿十八歲。
放下燈塔,許安言往江昀那邊挪動兩步,碰了碰胳膊,像接頭線人一樣,壓低聲音說,“還有個禮物,你要不要?”
“你可別把你書包裏的對聯拿出來告訴我這也是生日禮物。”拿樂高的時候,江昀就瞥見了那抹喜慶的紅色。
“買年貨的時候多了一份,就帶過來了,你找時間貼上,”許安言說的很自然,從書包裏抽出對聯,擡手放到矮櫃上,看着江昀,依舊是命令的口吻,“閉眼,伸手。”
江昀聽話的閉了眼,兩只手都伸了出來,嘴上卻不消停,“我膽小,你可別什麽東西吓我。”
許安言冷聲回應,“放假那天去鬼屋,膽小的是我。”
“睜着眼和閉着眼不一樣,對于一個眼睛完好無損的人來說,你強迫他閉眼,他會沒有安全感的。”江昀說,“在鬼屋,無論真鬼假鬼,我看見都能有心理準備,也能給他一拳。但現在,你要是突然偷親我一下,我反應不過來,咱倆不就一起倒地上了。”
捕捉到江昀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許安言深刻懷疑,這人是有預謀的。他擡手捂住江昀的嘴,“別說話了!”
“好吧,”江昀說,兩手往前一放,“趕快把禮物給我。”
“你可別偷看啊。”許安言瞥他一眼,江昀直接扭過頭去,賭氣似的,脖子都要擰一百八十度了。許安言笑,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輕輕打開,拿出一枚戒指,抓住江昀左手,套在江昀的無名指上。
還沒等他說話,江昀先縮了回去,不可思議的動了動手指,“我沒感覺錯吧?還是你把你手上的摘了哄我玩呢?”
“你轉過來看看,”許安言說。
江昀目光落在左手的無名指上,毫不誇張的說,剛從黑暗中睜開眼,猛地對上一個反光物體,他眼睛都要刺痛了。
緩了一會,江昀才看清戒指的模樣,也是沒有複雜花紋的銀環,中間綴着一彎月牙,兩端尖尖的,閃着不怎麽柔和的光芒。
“為什麽是月亮?”江昀問。
手機亮屏,是周瑞希發來的消息,問許安言情況怎麽樣,有沒有打起來,控制不了的話,他打電話幫忙勸勸,KTV人都到一大半了,就等着江壽星呢。
許安言讀完消息,看着江昀,“因為星星和月亮是一對啊,就像太陽和向日葵,也像你和我。”
江昀憋不住笑意,最終還是咧開了嘴角,溫柔的看着手指上的一抹銀色,現在他也有男朋友送的戒指了。
和許安言當時的表情一樣。
只不過一個藏在黑暗裏,一個暴露在燈光下。
好傻,許安言明目張膽的嘲笑。
“拍張照,”江昀拽着許安言的手,兩枚戒指放在一起,宣告着他們天生一對,咔嚓連着四五張下來,江昀才撒開手。
“路上再看,”許安言撿起地上的衣服,站起來,“周瑞希催呢,他怕你把我打死。”
“他有病,我什麽時候打過人?”江昀不服氣的說。
江昀捧着燈塔放到櫃子裏,把地上的書包衣服都撿起來,飛快地套上之後,不管自己,先給許安言拉上拉鏈,整理衣領,賣乖似的說,“你這麽好,我才不會打你呢。”
進了房間後兩人就一頓親,連鞋子都沒換,這會推開門直接就可以出去了,許安言走在前面,說,“我不好,你也不能打我。 ”不然上一秒親親,下一秒就把你送警局。
江昀跟在後面,聽到這句一本正經的話,把人拉了回來,關上門,從背後抱住許安言,“你好可愛,怎麽辦,我不想出去了,只想看着你。”
出門也能一直看着我,許安言心想。
但江昀總是表現得明目張膽,很容易被人發現。
手機又一次響起,周瑞希直接打電話過來了,鈴聲催促的急,許安言不得不按了接聽鍵,按耐住心虛說,“我們已經出門了,五分鐘就到。”KTV定在了對面的商場裏,确實五分鐘就能到。
那邊回複幾句,許安言嗯嗯點頭,挂了電話,他握住門把手,正要往下按,被江昀攔了回去。許安言回頭,“你幹嘛?真不打算去了?”待在家裏過生日也行,但壽星放人鴿子不好吧,而且蛋糕已經被周瑞希拿走了。
“一分鐘,”江昀說,“再抱一分鐘。”
他怕是還在因為那場車禍心悸,許安言不再掙紮,像個長輩一樣交代,“你今天就成年了,要記住,以後不要在外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哭,沒有人會哄你的。”
許安言轉身,回抱住江昀,“要是受了委屈,覺得難過,你可以找我,可以在我懷裏哭,我會哄你。江昀,就算成年了,也會有人把你當小孩的,你的媽媽不在,我以後好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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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言式“PUA”:離開我誰還把你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