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幫你驅邪
幫你驅邪
許安言低頭看手表,已經十點多了,他直接給家裏座機打了電話,告訴林阿姨不用做午飯了。
打完電話,李承明也回來了,許安言把手機還給他,接過水杯放在桌子上,“中午吃飯吃快點,別忘了教室裏還有個等着你送餐的可憐鬼呢。”
李承明:“不會忘的,還有十分鐘上課,我不打擾你了,你接着睡。”說完,他把窗戶關上。
江昀進教室時,就看到兩人交換手機和水杯的一幕,坐到位置上時,窗外李承明已經走了。許安言見他回來,也不說話,繼續看着手裏拿着單詞本背單詞。
好奇怪啊。
之前江昀還覺得許安言總是一個人,應該多交朋友,可見到許安言的朋友來找他,許安言身上每一根神經都松懈下來,沒有一點拘謹的狀态,江昀又高興不起來。
那種悠然自得的神情,只有偶爾,許安言才會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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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許安言回到家,萬舒和許帆遠都在。他們出差去的是鄰市,事情不多,本來中午就能回來,因為暴雨,航班推遲到了晚上。
他們直接回的青雲闕,到家一進門就看到許安言在花鳥市場買的一大堆綠植,青雲闕的房子是平層,沒有院子,所以兩人商量着把綠植送了過來。
現在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花花草草,頗有鬧市擺攤的意味。
許帆遠正計劃着買個大點的置物架把這些綠植擺上去,見許安言回來,剛想把手機上選購的架子給他看,卻發覺許安言唇色蒼白。
“小攸,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看看,”沒等許安言回應,萬舒立馬站起來,湊近摸了摸他的額頭,“是有點發燒,來,先喝口熱水,我去拿溫度計。”
許安言接過熱水,坐在沙發上小口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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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帆遠也坐過來,指着一盆開滿的繡球花,道:“這花不好養活,前年,還住在下津橋那邊的時候,不就買了兩盆嗎,沒過一個月全死了。”
說着,許帆遠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現在的花怎麽那麽嬌貴,動不動就蔫了。”
您是絲毫不知道反思自己,再抗造的花也禁不住您一天三頓的澆水。
“我買花的時候,老板送了我一本園藝種植百科,”許安言從袋子裏掏出來,“爸,你可以看看。”
“不用看書,書上都是死板的知識,養花最重要的還是靈活變通,天晴時曬太陽,下雨時挪屋裏,幹了澆點水,就這麽簡單。”
說着,許帆遠看向許安言,“和養孩子一樣,你媽當年也買了很多育兒書,我也沒看多少,你不還是被我們養這麽大了。”
許帆遠養花的要求很低,只要花活着,那就是養得好。
養小孩,大概也是同理吧。
許安言把書拿回來,“我自己看吧。”
家裏沒有寵物,許安言常常是一個人,日複一日看書做題,仿佛他的生活裏只有這些了,不枯燥,卻孤單。
他想把花養的旺盛,他喜歡的是繁花似錦,百花齊放,而不是一盆又一盆枯了的幹枝。
每次把枯萎的綠植埋在院子裏的時候,他都會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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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言喝了藥,發現萬舒從家裏拿了幾件衣服裝在包裏,問:“媽,你們晚上還要走嗎?”
萬舒點頭,柔聲道:“明天一早有客戶來公司,要是明天走的話,怕下雨堵車耽誤了,小攸,我和爸爸今晚就不住在這裏了。”
許安言低垂着頭,沒說話。
許帆遠道:“小攸,你發着燒,我和媽媽也不放心,要不然你跟我們回去,在那邊住一晚,少上一天課也沒事。”
“不用了,”許安言手裏捏着那本園藝書,書皮是銅版紙材料,摸起來冰涼一片。
“你們別擔心我,都快十一點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那好,”萬舒猶豫片刻,叮囑道:“退燒藥放在桌子上了,明早別忘了吃,要是還不舒服,就給我發消息,我幫你跟陳老師請假。”
“這幾天都有雨,別穿校服短袖了,我剛才把你的衛衣都收拾出來了,就放在櫃子第二格,穿厚點。”
許安言點頭:“我知道了。”
在廊前看着許帆遠和萬舒離開,把大門從外面關上,直到聽見遠處車子劃過雨幕,逐漸遠去,許安言才轉身回了客廳。
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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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言關了院子和客廳的燈,提着書包上樓。晚自習的時候把作業寫完了,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許安言書包裏沒裝書,只背了個空殼子回來。
進了房間,許安言把書包扔在桌子上,看到拉鏈上挂着的晴天娃娃愣了一下。
早讀後許安言去接水,看到江昀鬼鬼祟祟的往自己書包裏塞東西,被打斷了沒成功,之後就沒再提過晴天娃娃的事了。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書包上也沒有挂東西。
所以,是什麽時候挂上的
是在樓道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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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時候,許安言和江昀依舊是一起走。
“你書包怎麽這麽輕?”江昀手伸到許安言背後,提了一下他的書包,“真的什麽都沒帶?”
許安言點頭:“沒帶,你不是看到了嗎?”下課收拾書包時,他又沒人藏着掖着,怎麽這人還不信呢。
“我覺得你今天都很奇怪,早讀睡覺,下了課也不寫題,就趴在桌子上發呆。”江昀突然問:“你該不會被什麽上身了吧?我聽人家說,陰雨天最容易招邪物。”
我覺得你這人最邪乎。
許安言瞥他一眼,“你離我那麽近,不怕邪物換目标。”
江昀笑了一聲,更是湊近了說:“我才不怕,讓它盡管來找我,正好最近剛看了民間驅鬼大法,”像是想到了什麽,江昀擡手擋在許安言面前,“等等,你別動,不管我做什麽,都不要動。”
許安言看着他,真就沒動。
江昀手上比着極為玄乎的手勢,圍着他轉了一圈,有模有樣,最後在許安言面前打了個響指,“好了,可以動了。”
“你剛才在幹嘛”許安言問。
出了樓道,江昀撐開傘,走在雨幕中,回頭道:“這是幫你驅邪呢,今晚你回去只需再服一藥,明天狀态肯定變好。”
“什麽藥?”
江昀神秘一笑:“三九感冒靈。”
許安言:呵,男人。
你這招小姑娘都不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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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言坐在桌前,想起白天的時候江昀說晴天娃娃和他長得像,他仔細看了看,心想哪裏像了,他才不會這麽傻笑。
真要說像,那也是像江昀。
許安言戳了戳晴天娃娃的笑臉,江昀平常就是這麽笑的,看起來十分燦爛,溫暖如春。
仿佛被感染一樣,許安言也彎了彎唇。
最終,他沒有把晴天娃娃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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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藥睡一晚上,許安言已經不難受了,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長袖衛衣套在身上,又在外面穿了件校服外套,九月初,穿這些已經算多了。
下樓吃完早飯,許安言撐着傘往學校走,早上六點多,天還沒完全亮起,路過晨食記時,鬼使神差的往那邊看了一眼。
晨食記店鋪很小,只有一間,不供堂食,鍋裏咕咚咕咚冒着滾着油,老板拿着長夾子從鍋裏把炸糕夾出來。門前的雨棚支了起來,幾個穿校服的學生站在雨棚下,等炸糕的途中還不忘嬉笑打鬧。
許安言很少在外面吃飯,不管是住在桃李序還是住在青雲闕,家裏都有保姆,一日三餐準備妥帖。
再加上許帆遠和萬舒忙,沒時間陪許安言,偶爾一家人在商場吃飯,他們都會因為各種事情離開,付了錢,留下許安言一個人。
最後一次被留在餐廳,許安言十一歲,那天他拿了奧數一等獎,許帆遠和萬舒高興的說要慶祝,還買了晚上的電影票。
可半途中,兩人又被電話叫走了。
許安言十分善解人意:“沒事的,爸爸媽媽你們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看電影,看完就回家。”
周圍都是成雙成對,歡聲笑語,許安言一個人去看電影,着實有些格格不入。
那之後,他再也沒說過去外面吃飯了,別的小孩過生日都鬧着出去玩,只有許安言,每次都在家裏過。
他不想生日的時候,也被人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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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言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距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路,許安言傘下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吓了一跳。
“早上好,許安言同學。”江昀鑽到傘下,笑着和同桌打招呼。
許安言一陣心悸,我要被你吓死了,好什麽好。
江昀發絲間帶着水珠,眼睛睜得亮亮的,許安言看他一眼,問道:“你沒帶傘?”
“帶了,不過公交車上遇到一個小朋友,他沒帶傘,上車的時候渾身濕透了,我瞧着挺可憐的,就把傘給他了。”江昀說。
來學校的公交站臺在馬路對面,一路跑過來,江昀的外套也濕了。
許安言不動聲色地把傘往旁邊偏了偏,目視前方,“你現在也挺可憐的。”
完全是施舍的語氣,江昀絲毫不在意,“還好碰到你了,不然我這麽冒雨跑到教室,被人看到還以為我是傻子,下雨都不知道打傘。”
兩人緊挨着走在傘下,人行道上鋪的是方磚路,有些年頭了,下雨時人踩在上面,運氣不好的話,會被濺水。
許安言走路喜歡踩在方磚中間,這樣很穩妥。
江昀側着臉看向旁邊的人,大多數人走路的時候,喜歡東張西望,會被路上飛馳而過的車子吸引,會擡頭看一眼灌木叢裏長了什麽果子。
而許安言不一樣,他走路很認真。
用認真來形容走路似乎不妥,但許安言确實如此,他走在路上總是低着頭,不看外物,仿佛全身心都只投入到走路當中。
這樣會錯失很多樂趣的。
“許安言,擡頭。”江昀喊了一聲。
許安言偏過頭,“幹嘛?”
兩人胳膊緊挨在一起,中間只隔了一把傘柄,許安言轉頭,擡眸看向江昀。
江昀對上了他的目光,驀地心尖一抖,兩人距離太近了,仿佛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
江昀輕咳一聲,覺得自己思想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