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亂世嬌藏15 瘋子皇帝
第75章 亂世嬌藏15 瘋子皇帝
“陛下, 您的皇後到了。”太監李宜道,“您要去看看嗎?”
“既到了,”賀蘭啓道, “就召過來看看。”
小太監領着阿忘踏進殿中, 突遭變故的阿忘強忍淚意,行禮拜見。
賀蘭啓道:“低着頭做什麽, 崔氏義女是吧, 龍骧将軍為朕選的好皇後。”
阿忘不得不擡起頭來。
賀蘭啓瞧她半晌, 道:“可惜了,落到這皇宮裏。沒成想, 宮外的人竟不愛你這等美人。”
“李宜, ”賀蘭啓道, “你家将軍有心了,雖家世不顯, 容貌倒尚可。既要做皇後,你派些人教她規矩, 就算是末朝,也別堕了我梁朝的威風。”
“陛下慎言,”李宜道,“梁朝千秋萬代, 怎會是末朝。”
賀蘭啓搖頭失笑:“李宜啊李宜, 朕都不願裝了,你倒裝得比朕更像這個皇帝。”
李宜下跪道:“陛下有何不滿,可向龍骧将軍述說。”
賀蘭啓大笑起來:“好個向将軍述說, 你是把朕當孩童, 有何不滿去告狀?”
“哈哈哈——”賀蘭啓大笑不止, 對着阿忘招手道, “過來,過來,朕的皇後,到朕身邊來。”
阿忘心中惴惴,這皇帝莫不是個瘋子。
她不敢動。
賀蘭啓道:“哦,皇後連朕的命令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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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忘咬牙,起身緩緩走向賀蘭啓。
不待她走到,賀蘭啓就伸手将阿忘拉入了懷中。
他一手摟住她腰,一手掐住她頸項。阿忘強忍的淚意落了下來。
“怕什麽,”賀蘭啓道,“朕又不會殺了你。”
賀蘭啓柔撫着阿忘頸項,道:“你這樣的美人,死了多可惜。都說亡國之君身邊都有個妖妃,你的容貌足夠了。”
“朕一直以來,無甚事可做。你來了多好,朕夜夜寵幸,做個荒.淫.無道的君主。”賀蘭啓笑道,“這樣才能配上亡國之君的名頭。”
賀蘭啓擡起阿忘下颚,垂頭欲要親吻。阿忘躲開了。
阿忘看向一旁的太監李宜,含淚道:“若陛下不滿意,放我回家可好?我只是崔家的義女,不是嫡女,我不配當皇後。”
阿忘認清能做主的不是皇帝,而是眼前的太監。
可太監李宜躲過她的目光,垂下了頭。
賀蘭啓聽她此言,複又掐住她的頸項:“怎麽,你一介義女,還瞧不起朕?”
“要回去,可以,”賀蘭啓道,“朕把你掐死了,送你的屍身回崔家,可好?”
這分明是個瘋子,阿忘心道,哪是什麽皇帝,一個囚徒還要殺人……她不要跟一個瘋子成親。
“沒有,”阿忘哽咽道,“我只是……我自知低賤,配不上陛下。”
賀蘭啓撫弄着阿忘下颚,笑道:“你自知低賤就好,你這樣的女子,也配為後?”
尉遲弘為了羞辱賀蘭啓,将阿忘的身世說得尤其詳細,一個被收為義女的舞姬,原本只能當個家妓,如今卻要做梁國的皇後。
賀蘭啓道:“小.妓.女,朕都沒嫌棄你,你倒敢說要回去。”
阿忘疑心自己聽錯了,從來沒有人在她耳邊這樣侮辱她。
賀蘭啓撫上阿忘臉頰:“怎麽了,這樣驚訝?難不成你還是位正經小姐?”
阿忘瞧着賀蘭啓,沒忍住掙紮起來。
賀蘭啓制住她,就要打她一巴掌。李宜捉住了賀蘭啓手腕:“陛下,您怎能對皇後娘娘如此粗魯。”
“怎麽?”賀蘭啓道,“朕教訓自己的皇後,你也要插手。”
李宜推開賀蘭啓,将阿忘抱了出來:“皇後雖非崔家嫡女,可也是崔公愛護的義女。奴才不知将軍向您說了什麽,可皇後娘娘并非不堪之人。”
阿忘站穩後,躲在李宜身後,不願再直面這個瘋瘋癫癫的暴虐皇帝。
賀蘭啓陰郁道:“好啊,你有本事躲一輩子。”
阿忘揪住李宜衣衫,心想,就躲一輩子又怎樣。一個傀儡皇帝還想打她,她會報複回去的。
李宜勸道:“陛下,您有何不滿,向奴才發洩就好,不必欺辱皇後娘娘。”
賀蘭啓笑道:“朕怎敢對李大人動手,您可是龍骧将軍身邊的奴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朕可不敢得罪了您這頭忠犬。”
李宜道:“稚女無辜。若陛下不喜歡皇後,奴才将她遠遠地安排,您就當沒有這個皇後就好。”
賀蘭啓怒笑道:“好啊,好啊,你個閹貨也學男人憐香惜玉。”
賀蘭啓從榻上起身,走到李宜身後将阿忘扯了出來。
阿忘揪住李宜衣衫,不肯放手。
賀蘭啓道:“你放手,朕就不打你。不放,朕掐死你。”
阿忘泣道:“我不知我做錯了什麽,要受這樣的罪。”
阿忘不但不放手,反而摟住李宜的腰,乞憐道:“你放我回家吧,你叫李宜對嗎?你能不能跟你的主人求求情,放我回去。”
李宜心中微嘆,護住了阿忘。
“陛下,您冷靜冷靜。”李宜道,“奴才去安排皇後娘娘的寝宮。”
李宜帶着阿忘往外走。
賀蘭啓陰郁道:“站住。”
李宜行跪拜禮後,帶着阿忘走出了皇帝的宮殿。
安置好阿忘後,李宜吩咐了宮女太監幾句就要離開。
阿忘道:“你是要去陛下那嗎?他那樣吓人,你不怕?”
阿忘坐在榻上,眼下的淚還未幹。
李宜蹲下來,取出絹帕放到阿忘手中:“陛下也是個可憐人。他并不能對奴才做什麽。”
“可是他要殺我,”阿忘道,“他會不會半夜闖進來,掐死我。”
“宮女與太監會照顧好娘娘,”李宜道,“娘娘有什麽需要的,吩咐他們即可。至于陛下,他不能也不會。”
李宜站起來,恭敬地退出了皇後的寝宮。
阿忘過了幾日安生日子,漸漸适應皇宮裏面的生活。宮女與太監對她畢恭畢敬,并不逾越。大婚的嫁服、一應的鳳冠都在趕制當中。
她本以為自己能在宮廷裏當個透明人,可是這夜皇帝擅闖皇後寝宮,宮女們不敢攔,竟叫賀蘭啓将阿忘粗暴拽醒。
李宜被龍骧将軍尉遲弘暫時叫離,沒了看守的人,賀蘭啓便來阿忘這裏找事。
阿忘睜開眼看見那日的瘋子,吓得直往後躲。
“躲什麽,”賀蘭啓陰郁道,“你是朕的皇後,你躲什麽。”
阿忘喊着宮女的名字,可畢竟是陛下,宮女們不敢強拉,只是跪在床榻旁以言相勸。
賀蘭啓平日裏受夠了李宜的氣,怎麽會搭理這些宮女的話,他将阿忘壓制在身下,揪住阿忘的頭發令她不得不擡起頭來:“朕要寵幸你,你哭喪着臉做甚。”
阿忘淚眼婆娑:“放開我。”
“賤.婦,”賀蘭啓罵道,“小.娼.婦,你哪來的底氣叫朕放開。一雙玉臂萬人枕的狗東西。”
“我不是,”阿忘泣道,“我不是。”
賀蘭啓笑道:“朕說你是,你不是也是。指鹿為馬的故事沒聽說過?蠢貨,尉遲弘為了羞辱朕,竟送你這麽個蠢東西進宮來。你說朕,要如何對你,才對得起龍骧将軍的恩賞。”
“欺軟怕硬之輩,”阿忘道,“你有本事欺負害你的人去。你沒本事,只會欺負弱女子。
“碧萱、餘肆,把這個瘋子拉開。”
賀蘭啓道:“你說誰是瘋子。”
阿忘道:“瘋子,瘋子,我不要做這個皇後,嫁給一個瘋子。”
賀蘭啓笑了起來,按住阿忘就要拿被子捂死她。阿忘掙紮之間摸到一把金釵,顧不得多思就朝賀蘭啓捅去。
賀蘭啓捉住阿忘手腕,冷戾道:“你想殺朕?”
賀蘭啓攥緊阿忘的手,讓金釵對準阿忘面頰:“小.賤.婦,朕憐惜你面容,你自己卻不珍惜。既然朕做了這個瘋子,就叫你變成怪物好了。”
金釵緩緩靠近阿忘,賀蘭啓心中既有暢快又痛意沉郁。就在快要劃上去時,賀蘭啓停下了:“哭什麽。”
“既然怕,怎麽不知聽話。朕叫你小.娼.婦,受着就好,反駁作甚。”賀蘭啓笑道,“瞧瞧你,多麽惹人憐惜。你乖乖地做朕的娼.妓,朕不是不能放過你,可你非要惹朕生氣。”
賀蘭啓奪了金釵,扔到地上:“劃破你的臉,傷的還是朕之眼。罷了。”
賀蘭啓撫上阿忘眉眼,沉聲道:“今賊寇橫行,令祖宗蒙羞。你做娼.妓.後,朕做狗腳朕,多麽般配的一對帝後。”
話落,賀蘭啓大笑起來。
離了床榻,拔出護衛長劍,肆意砍向雕梁畫棟。
“天要滅梁,朕怎能逆天而行!”
“狗賊狂吠,社稷潰敗,載可奈何!”賀蘭啓扔了長劍,喟然長嘆,“無可奈何。”
阿忘眼瞧着賀蘭啓發瘋,穿上鞋想要逃離這是非之地,卻被殿外的太監攔下。
“你們的陛下在發瘋,”阿忘道,“你們應該攔他,而不是我。”
太監們不為所動。
阿忘剛繞過他們,就與急急趕來的李宜撞上。
阿忘差點摔倒,李宜扶住了她。
“皇後娘娘。”
她聽見他這樣叫她,突然心中生出無數委屈來。這個皇後之位,從來就不是她自願的。
“我不叫皇後娘娘,我是忘憂,親近的人都叫我阿忘。”
李宜仍是叫她:“皇後娘娘。”
“您怎麽跑出來了。”隔着殿外的燈火,李宜看清阿忘并未穿外衣。
他将身上的鬥篷解下,披在阿忘身上:“天冷。”
阿忘攥住鬥篷,眼眶微濕:“陛下要殺我,他罵我打我,我想回去。”
“娘娘,皇宮就是你的家,”李宜道,“奴才會勸勸陛下,娘娘換個寝宮睡下可好?”
阿忘搖頭:“他是個瘋子,他一定會折磨我的。”
“你的主子是尉遲弘對嗎?”阿忘道,“你能不能聯系上尉遲邈,幫我遞個話。”
李宜緩緩搖頭,招來小太監,讓小太監帶阿忘去另一個宮殿睡下。
阿忘扯住李宜衣衫,不肯走。
李宜微嘆一聲,道:“娘娘,渺之公子被将軍關了禁閉。奴才無法傳話。”
“就因為我和他的婚事嗎?”阿忘淚眼朦胧,“如果你家将軍不滿意,我不嫁就好。何必把我弄進宮,日日夜夜擔驚受怕。”
“我并沒有做出什麽害人的事來,”阿忘道,“這報複簡直毫無道理。”
李宜沉默着,夜風吹動燈火。
他靜靜注目眼前的少女,心中情緒微湧。李宜克制下來,神色恭敬一如既往。良久方道:“夜深了,娘娘去睡吧。奴才會加強護衛,不讓陛下擅闖。”
“我信不過他們。”阿忘說得輕悄,夜風中隐隐約約,像水中倒映的燈。
“他們不會護着我的,就像你一樣。”阿忘話中并無埋怨,只是述說一個事實。
她無權無勢,宮女太監雖表面恭敬,卻并不會聽她命令。
李宜心道,他若不是有心護着她,只會放任不管。李宜心中微嘆,道:“那奴才陪娘娘走一趟,等娘娘睡下再離開,可好。”
阿忘微微訝異地看着他。
李宜伸出手,輕垂下頭,一副奴才攙扶主子的恭敬模樣。
阿忘猶豫半晌,把手搭了上去。
到了宮殿,重新洗漱罷。阿忘躺上床,靜靜看着李宜。
李宜掖了掖被角就要告退。
阿忘輕聲道:“我有些怕,你能再陪陪我嗎?”
李宜道:“蠟燭不會熄的。”
“可就算亮着,”阿忘道,“也擋不住想闖進來的人。你在這兒,我才睡得着。”
李宜垂下眼睫,有些不敢看阿忘:“奴才得回去伺候陛下了。”
“他不需要你伺候,他一個瘋子自個兒呆着就好。”阿忘道,“你寧願伺候一個瘋子,也不願多呆一會兒嗎。”
“李宜,”阿忘伸出手,柔柔握住他手腕,“我怕。”
李宜連忙跪了下來:“娘娘。”
“怎麽了,”阿忘道,“我做錯什麽了。”
阿忘明知故問。她當然不該和一個太監如此親近。
可阿忘向來識時務,不想吃苦。如果這宮裏李宜最大,那他喜歡上她的話,她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而且李宜是個太監,并不能對她如何。長得好看,說話溫柔,阿忘不讨厭他。
李宜微阖着眼眸,跪在床榻邊,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開口。
蠟燭暈黃的光襯得他眼睫如小扇,迎風微顫。
眼清冷、眉悠長、膚瑩潤、唇色寡,李宜像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盈潤玉瓶,素淨而通透,使人心中萦繞起收藏的欲念,永永遠遠藏起來才好。
不見天日,只供己身把玩。
“娘娘,”李宜道,“夜深了,您該睡了。”
“奴才告退。”李宜落荒而逃。
阿忘唇角微揚,偷笑了下,蓋好被子慢慢睡去了。
接下來幾日,瘋子皇帝沒來找阿忘。阿忘心情漸漸平複,李宜偶爾來看她,并吩咐宮女太監不得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