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妖與美人56 逃離前奏
第57章 妖與美人56 逃離前奏
夔維回來了, 身邊還跟了一個道士。
一年前大王覺得他礙眼,把他趕出了宮。夔維傷心一陣後很快振作了起來。
為了有機會帶阿忘成功逃跑,夔維提前去了遍結界處踩點, 還去人間溜達了一圈。賣過藝、唱過戲……到處混跡, 就是苦了尾巴,一直藏在衣衫內纏着身體不得自由。
夔維還差點被拐賣進了小倌館, 要不是他是妖,好歹有點妖力, 就保不住清白了。
這一趟人間之行, 夔維對阿忘生活的地方有了真切的了解, 還學了許多新花樣,煮茶、唱戲、彈琴……要不是太高大,裝不成舞女,他還想混進去學學跳舞呢。
夔維喜歡人間的文化, 這是有關美與情的表達, 而不像妖山,除了殺戮只有吞食。原始而蠻荒, 他不喜歡。
在人間的日子,他見過不少人, 但并沒有移情別戀。他發現他當初喜歡阿忘, 不是因為她是人類。而是真真正正喜歡阿忘這一個, 沒有其他人,也不要其他妖。
越是經歷, 夔維越是感到殘酷嗜殺的妖山不适合阿忘。阿忘需要人間的煙火與生機,妖山給不了阿忘快樂。
他曾獨自登上人間人跡罕至的高山, 冰與雪凍結一切, 霧濃得如雲一般, 沾濕他一身。
阿忘喜歡熱鬧的時候,他們可以混進集市,看雜耍看戲曲看路邊的攤販賣東西;阿忘喜歡寂靜的時候,他們便去高山去深海去所有人類去不到的地方,雙雙獨處,剩下的是風與海,冰與浪。還有空谷的回響。
那樣平靜而快樂的日子,夔維覺得阿忘是喜歡的。
他要尋個機會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
這個世界太多喧嚣,夔維願意給阿忘放松的愛。
混跡人間的時候,夔維機緣巧合下碰到一個道士。
夔維最初還以為自己栽了,沒想到那神神秘秘的道士并沒有收妖,反而跟夔維交起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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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士名為束雅逸,是束元洲名義上的父親,人間王朝的前國師。他自幼喜愛修煉,并未娶妻生子,束元洲是他在雪地裏碰到的嬰孩。有緣就收養了,視若親子。
束雅逸一頭白頭及腰,容貌還是青年模樣,看不出年歲幾何。
人間王朝的帝王、他的兒子束元洲都在找他。可束雅逸一直潛心修煉不問世事,直到某日修煉時,冥冥之中感應到十年後人間或有一劫,才從深山老林裏走了出來。
數年前,束雅逸機緣巧合下得到數千年前大能的傳承,也正是那位大能将所有妖類封印在妖山,可随着時間推移,禁制會被逐漸削弱。
其實最開始時,有禁制在,沒有妖能夠出妖山。可幾千年過去,妖類已經能夠打開結界來到人間。雖然禁制會削弱絕大部分妖力,且越強的妖削弱得越厲害,但到底,這禁制關不住妖了。
幾千年過去,是時候加強禁制。
束雅逸接了這份傳承,也接了因果。他并非貪生之人,況且人間也是他的家園,放任不管實在于心難安。可犧牲他一人不夠,還需要一個重要角色。
束雅逸笑眯眯地跟夔維做起了朋友,展現自己強大實力後,還說要幫夔維救出心上人。
夔維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不管道士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只要他敢說,夔維就敢拉他來妖山救人。
回到妖山後,阿忘與王上的事,夔維打聽到不少,他身為局外人不想評判。但只要阿忘想離開,無論如何,夔維也要帶阿忘走。
可惜妖王一直和阿忘呆在一起,夔維尋不到機會。
這日,終于等到了妖王離開王宮。
夔維生怕錯失良機,趕緊拉着道士混進王宮救阿忘。
……
蒼鹫回府的時候,管家敖浦說王上來了,在屋頂上喝酒。
蒼鹫卸下盔甲,換了便服才提着酒飛上屋頂。
妖山由于賦稅加重、殺戮大妖等事,這一年來不太平穩。琅酽又一心在阿忘身上,為了阿忘能好好養病,蒼鹫不得不站出來掃蕩各地的動亂。
在殺戮中,蒼鹫常常想起阿忘,卻也深知已無顏面對她。
生死關頭,他做了懦夫。既不能靜靜等待阿忘離開,又不能違背阿忘心意堅決将她留下。
蒼鹫提着酒上了屋頂,迎着大王冷淡的目光坐在他身旁。
蒼鹫并不言語,只是一壺一壺地喝着酒,他不喜歡說話,只有面對阿忘時,才會多說一些。
阿忘總是能說出許多有趣的話來,他無法有趣地回應,只能笨拙地慢慢答。
當初你來我往如今物是人非,他希望阿忘能過得好,現在看來,并不是那樣。
蒼鹫原本以為大王經此一遭,會學會珍惜,可如果大王珍惜了,他此時應該與阿忘和和美美,而不是跑到護法府來喝酒。
阿忘不是難相處的性子,蒼鹫覺得阿忘更像一面鏡子,別人怎樣對她,她就怎樣對別人。她心底是很軟的,只要真誠地待她,她就會快樂,而後回之以柔軟。
倘若粗暴地待她,阿忘寧願玉石俱焚,也不叫粗暴者好過。
倘若王上傷心難過抑郁不滿,那也是他自找的。
蒼鹫不共情王上,只覺得阿忘無妄之災,攤上這麽一個活了千年仍如少年孩童只知掠奪不知珍惜的妖王。
琅酽喝完酒,任由酒壺滾落,從屋檐砸下,清脆的粉碎聲打破夏夜寂涼。
砸了好幾個酒壺,琅酽才開口:“你過去,是怎樣與阿忘相處的。”
蒼鹫想了會兒,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他沉浸其中許下承諾,若非大王橫刀奪愛,如今不該是這個局面。
“第一次見阿忘,是在她的婚禮上。擄走她時,紅蓋頭掉了,我忙于跟她的夫君拼殺,只略微看了一眼就将阿忘扔給了缪吉。
“可缪吉那小妖崽子沒保住,阿忘又被擄走,尋到時把那搶人的半妖殺了,我看見阿忘在哭。”
說到這裏,蒼鹫意識到是在給大王講述,換了自稱:“臣不知她是因為害怕而哭,還是為了別的。阿忘總是在被擄奪的路上,臣以為自己會是這趟擄奪之路的終點,娶阿忘為妻,給阿忘幸福,可臣不過去了一趟驅逐之地,阿忘又落到大王掌心了。
“我們身為強大的有力量的妖,自以為是自以為有多麽喜歡她愛護她,可說到底,不過是強盜的真心,一文不值令人作嘔。
“臣如何與阿忘相處的,大概是有一顆身為強盜且自知的心,才能讓阿忘少點厭煩吧。”
琅酽神色冰冷:“你是在責怪孤?”
“臣不敢,但确實有這意思。”蒼鹫道,“王上,既然你做了阿忘的終點,就給阿忘一個家。她并不是多麽堅強的性子,倘若你能柔軟些,阿忘也會軟化的。
“不是每一個生物都屬于殺戮,也有的天生就是風與露,若以血腥待之,風會吹走露會幹涸。而殺戮者,終歸一無所有。
“若阿忘幸福快樂,臣站在遠處就好。可若阿忘一直難過,那恕臣無法永遠旁觀。
“王上,臣不會一錯再錯。”視若無睹也是一種傷害,他絕不做個卑鄙的看客。
今夜的星空依舊,星子微微閃爍,阿忘曾說過,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如果那日他攔住妖王,讓阿忘離開,她現在是不是變成了夜空無數星的其中一顆。
可她沒告訴他,如何從這麽多的星星中尋到她。如果尋不到她,這些星星再閃耀再繁多,都只是刺眼與多餘。
他怎麽能容忍阿忘孤零零地呆在天上,他連往哪個方向看都不知,就算在這裏站上一百年,他也辨別不了她到底成了哪一顆,懸挂在哪一處。
現在雖然陪不了阿忘,可她好好的,還活着,活着多好啊,就算違背阿忘心意,蒼鹫也希望阿忘活着。
蒼鹫又飲完一壺,喝着喝着不夠勁,直接妖力湧動将妖奴們擺在底下的酒壇吸入掌中。打開酒塞,蒼鹫盡情痛飲。
屋檐之上,琅酽站了起來,夜風吹動及踝銀發,他看着蒼鹫借酒澆愁模樣,冷冷道:“觊觎孤的王後,護法真是越發有本事。
“孤的王後,孤會護着,輪不到你獻殷勤。”
琅酽飛下屋頂,底下的妖奴紛紛跪下。他回頭看了屋檐一眼,蒼鹫仍在喝酒,似乎對他的來去既無疑問也不在意。
看來當真是陷入對王後的迷戀不可自拔,也是可笑,他做事何時輪到手下指責。公開說要撬牆角,當真以為他不會殺他。
琅酽提着酒回宮,夜色裏思緒萬千。
琅酽并非不明白阿忘厭惡他,不想看見他。只是他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投入這麽多,威脅無用強迫只會更加難堪,無論怎樣做都是錯。
當初他劃阿忘一刀,喂養阿忘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劃了自己無數刀,不是不疼,只是無人在意。
或許太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得到一個人,這本身就是一種欲望過滿的痛苦,越是強求越是不得越是癫狂越是可笑。
放她走,琅酽做不到。
他并不是人間的和尚,學不會大徹大悟學不會放手,妖本就是掠奪成性的物種,只知強求不懂舍得。
蒼鹫說阿忘心軟,可他為何看不到她對他有絲毫心軟。
難道真的只能一退再退,退到無路可退時,阿忘才會放棄跟他争鋒相對。
琅酽在路上千愁萬緒時,殊不知他出宮的這半日,阿忘已經逃出了王城。
那道士很有些本領,幻化出一個幻象瞞住了妖奴。妖奴們還以為王後一直在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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