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妖與美人42 孤不叫滟奴
第43章 妖與美人42 孤不叫滟奴
不舍地将阿忘放在美人榻上, 夔維半跪下來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背,被嬌養的不曾做過任何粗活的一雙手,左手掌心卻被妖王殘忍地劃破, 夔維翻過阿忘的左手,親吻已結痂的疤。
濡濕微癢,他像只小狗一樣舔着那道痂。
“疼嗎?”他擡起頭時, 唇濕漉漉的, 眼眸也濕漉漉的。
阿忘伸出右手, 撫向他眉眼, 輕聲說:“不疼。”
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一定要記住的渴望。
夔維說會好的, 不會留疤,什麽都不會留下。阿忘捂住他唇,阻止了他的安慰。
“乖,”阿忘淺笑道, “先去把衣裳穿上。”
他這樣什麽都不穿, 半跪在她腳邊,又故意濕了眼眸彰顯對她的心疼,真是叫人心裏癢癢的, 想要狠狠傷害他,露出更多的水潤來才好。
踢倒他, 踩在他身上,叫他疼得直喘,除了一聲聲喚主人, 什麽也做不到。
勾人的眼眸也不準阖上, 濕漉漉地乞求, 卑微地順從主人的一切需要, 就算受不住也必須堅持下去才是好狗狗。
不平等的關系讓阿忘心中伸展出傷害的欲望,她從沒有可能支配一個雄性,當這樣的雄性半跪在她面前,自願地服從,阿忘發現她與妖王生出了同樣的欲念。
用傷害彰顯主人的存在,以踐踏替代歡愛的愉快。
況且他是自願的,甚至期待着她的懲罰,這樣的縱容讓阿忘有些迷失,她是一個很容易陷入深淵的女人,他這樣勾引她來傷害自己,她若是不做點什麽,倒像是辜負了他的苦心。
阿忘閉上眼眸,重複了一遍:“把衣服穿上。”
她不想将小狐貍當成廉價的貨物肆意玩弄,哪怕那确實能帶給她一丁點心中的撫慰,但阿忘想那樣做事後她還是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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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劃破她身軀,她就算有樣學樣去傷害小狐貍,也不能帶給她真正的歡愉。
夔維瞧出了點阿忘的心思,畢竟方才小阿忘看向他的目光,可一點都不無辜,只能勉強說是單純。
她根本傷害不了他的身軀,只能傷害他的一顆妖心。
他偏不要穿,就要縱容,疼一疼奶一奶孩子天經地義,這并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惡事。
“阿夔不要,”他故意去親她的指尖,含住、舔舐,“我是主人的……”
“想對阿夔做什麽,”夔維臉頰微紅,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跟随內心的欲念說了下去,“阿夔都接受。”
阿忘慌亂收回手,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才好。怎麽會有這麽……這麽騷的小狐貍啊。
阿忘迷亂了。
傷害的欲望退去,羞恥的情緒湧上來。
她炸毛一般從榻上起來,背對着夔維道:“快去穿上。這是命令!”
她有些呼吸不穩,這一天天的到底什麽事啊,這只小狐貍她真的有點束手無策了。
夔維偏不聽話,他扯住阿忘衣角,要她轉過身來。
“阿夔的身體不美嗎。”夔維極輕地笑着,不勾引主人的寵物不是好情人。
橘紅色的尾巴纏上阿忘的腿,從小腿一直往上,阿忘一把按住,微微苦惱:“別鬧。”
夔維沒有鬧,他都是真心的,真心的想給小阿忘暖床。一個人多冷啊,他暖乎乎的,還有條尾巴。
人類的壽命那樣短暫,他只是想給主人帶來極樂,春宵苦短,跟阿夔一起玩鬧挺好的啊……
小阿忘為什麽這麽抗拒。
“主人、小阿忘,別怕嘛,”夔維撫上阿忘的腰,“不會疼的。”
阿忘拍開他的手,無奈道:“你再這樣我走了。”
夔維委屈地收回了尾巴,自薦枕席屢次失敗,妖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只得站起來,慢吞吞拿了件衣裳穿好。
沒關系,色.誘失敗還能食誘,他做飯給阿忘吃。
可惜阿忘沒能吃上他做的飯。
妖王不知發什麽神經,叫侍者把阿忘帶去狂歡之宴,侍者找到了夔維處,把阿忘領走了。
這麽快又見到妖王,阿忘心中充盈着怒與恨。
每一次她稍微高興一些,心情平靜一些,妖王都要闖出來打破,他就像個不祥的怪物,天生就該活在陰溝裏,和淤泥和腐屍相親相愛去,為何非得走到世間來,敗壞她的興致。
“斟酒。”琅酽看也不看阿忘難看蒼白的臉色,只是冷冷地命令她做個侍者。
阿忘故意将妖血酒倒得溢出來,濺濕桌案。
琅酽沒說什麽,就着濕漉滴水的酒盞一口飲盡,道:“繼續。”
阿忘來之前,琅酽浮漾的妖氣将衣衫上沾的血液化為塵埃,周圍霎時一塵不染。妖王本人也幹幹淨淨,嘴角的血絲他一點點擦。
妖王的寶座前方立了山水屏風,阻擋了席下的殺戮與窺視。
宮廷畫師把王上的寵物帶出了寝宮,自然有妖看到,妖奴們不敢擅自阻攔,只能一層層上報,報到了總管侍者的耳朵裏。
總管侍者猶豫半晌,還是走到妖王面前,低聲禀告了這樁事。
随後便是派出去的妖奴,恭敬但不容反抗地将阿忘請到了這裏。
阿忘這次只倒了淺淺一層剛沒過杯底,琅酽沒看她,仍是端起來喝盡。
阿忘心中隐隐的怒氣并未因琅酽如此而消減,夜火一樣越發蓬勃.起來。她不該是個易怒的人,可是不知為何,只要見到這頭冰冷的妖怪,阿忘心中的情緒就跌宕起伏,無法平靜。
她只希望他離她遠一點,越遠越好,不要擋着她眼前的光。
可妖王偏要如此。她在這個國度無權無勢、柔弱可欺,誰都能殺死她,無法逃離,只能承受。
她也下不了決心了斷自己。
如果別的妖動手,她願意接受。可她不能自我了斷,不可以傷害自己。
已經一無所有了,可這頭妖怪還要逼她。
能殺了他就好了。能讓他倒下,把他埋進地裏,蛇蟲鼠蟻都來啃咬,将他腐蝕,讓他腐爛,孤零零凄慘慘,只留下白骨與骷髅,以及那頭過長過冷的銀發。
能那樣的話,她會開心的,心中的怒與怨也能平靜下來。
阿忘一杯一杯地倒酒,琅酽一盞一盞地喝。
阿忘不知妖的肚量到底有多大,仿佛無窮無盡吞天吞地。
倒盡了好幾壺酒,她的手已經酸軟得快提不起來了。可琅酽仍叫她繼續。
阿忘盯着酒壺,淺淺笑了下,打開蓋子,整壺倒在了琅酽身上,從頭往下倒,水滴答酒紅潤,像石榴。
琅酽能躲開的,可不知為何沒躲。
其實也用不着躲,妖氣溢散,什麽也無法近身。
可琅酽将妖氣都收在體內,像個普通的只是過分美麗的人間少年郎一樣,安靜地承受了這一壺血酒。
但這不代表他要放過她。
妖王一手将阿忘扯到懷中,酒壺砸到地上輕響。
就用這副被血酒玷污的不潔的身軀緊緊禁锢阿忘,血色與酒色漫延進她的衣衫。
“放開。”阿忘急促地推拒着。
妖王只是冷漠地抱着她,不讓她走,也不讓她說話。
直到阿忘張口咬他,才真正觸怒了他。
已經數百年沒有妖敢沖着琅酽張口了。在妖山啃噬代表着非死即傷,縱使她毫無威脅咬不破一個口子,妖王也感受到了不可輕饒的冒犯。
他按倒她,掐着她,想狠狠咬回去,但不知為何,琅酽在最後一刻扭過了頭。
“你要鬧到什麽時候。”琅酽自認對一個寵物已經足夠容忍,可身下這只寵物根本學不會什麽叫識相,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欲壑難填,不狠狠地叫她痛,根本不知什麽叫順從。
他真想把她掐死在身下,也好過受她無緣無故沒頭沒腦的氣。
就是個低賤卑微的人類女子罷了,他一代妖王憑什麽要寬恕她。
長得也就那樣,手無縛雞之力,除了副皮囊與狠毒的心什麽也不是,連他的坐騎也不配當。
當寵物都是擡舉,倒酒都不會,還得叫侍者來教,什麽禮儀都不懂,除了哭就會哭,還要鬧騰掙紮裝暈裝死,他真是無聊透頂才會容忍這麽一個女子躺在他身下,冒犯他。
“說啊,”妖王問,“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阿忘怒極反笑:“我鬧?你要真想吃了我,吃吧,我又沒攔着你。滟奴,你瞧瞧你,多狼狽啊,來啊,把我吃了,你不就喜歡咬喜歡啃嘛,都送你嘴邊了,享用啊。”
“孤說過,孤不吃寵物。”
“孤也不叫滟奴。”妖王垂眸,有一瞬的掙紮,他瞧着身下的女子,弱得可憐,根本不配知道他的名字。可過了半晌,妖王還是說了,他狀似随意道,“孤叫琅酽。”
阿忘根本不在乎他叫什麽,琅酽也好狼狗也罷豬狗不如也可,關她何事。
一頭野蠻的妖,蠻荒的獸,暴戾恣睢肆意橫行荒淫無恥胡攪蠻纏!死了幹淨死了幹脆。
琅酽見她仍那樣,沒有半分軟化傾向,不由得也生出了怒火。
他主動告知姓名,已是饒恕并恩賜,可她非但不領情,還要擺出一副他多麽可惡的神情來。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不識好歹的女子,簡直讓他一頭霧水怒不可遏。
“很好,”琅酽冷漠地說道,“你既非得如此,孤成全你。”
阿忘以為琅酽是要吃了她,也就冷眼旁觀。可琅酽開始剝她衣裳,就在這宴席之上,那麽多大妖小妖妖奴……
“你要做什麽?”
“總得驗驗貨,”琅酽道,“嘴太硬,還是從身子開始吃吧。”
阿忘揪住自己衣領,不讓他剝,可她哪是妖王對手,很快就露了肩膀。阿忘受不了,帶着哭腔道:“你把我殺了,殺了随便你。
“反正我死了,你就算曝屍于衆,也與我無關。”
“明明是成全你,這會兒又反抗起來,你是在戲耍孤嗎。”
阿忘雙眼含淚笑起來:“你在裝傻,你就是想叫我痛苦,叫我屈從。”
“我是人,不是寵物,不是跪在你腳邊的奴。”阿忘笑得生疼,“我的衣裳不是你想脫就脫,想穿又叫我穿上。我不是妓.女,不是食物,而你,不過是仗着權勢與武力欺辱我罷了,還說是恩賜,還叫嚣着寬恕。”
“太無恥了,”阿忘笑容淡了下來,重複道,“真是太無恥了。”
她松開手,仿佛認了命。
他要做什麽,她無力抵抗,只能選擇了斷。
這種生活她過夠了,她只是希望有一塊安身之地,不用多遼闊,不用多華美,只要能立足,只要能站着活,不用跪下去,她都願意活到故事的終結。
可是阿忘尋不到那塊地方,被人被妖藏起來了。她只能龜縮在他人打造的牢籠裏,像個畜生一樣被管束。
她連蹲着都做不到,只能趴着,做砧板上的爛肉。
獻祭血肉還不夠,要把心也掏出來,有自己的思想都是不從,不必思考,都叫她做個奴吧,跪下去,趴着,像頭獸一樣活。
琅酽停了下來。
寶座前方有山水屏風,伺候的妖奴們早就退下,沒妖看到的,他只是想吓吓她。
為什麽要這麽難過?
琅酽将阿忘的衣衫合攏,給她擦眼淚。
但阿忘扭過了頭。
琅酽收回手,坐了起來。身上的血酒濕黏,眼睫上的未幹,他心裏也仿佛被黏住,添堵。
她只會添堵。只會哭。
應該殺了她的。
琅酽低眸看着躺在身旁的女子。
他殺過那麽多妖,今天再殺個人也好,不單調。
可惜妖骨沒有保留,不然給她鋪一條輪回的路,讓她下輩子記着,別到妖山來,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煩。
琅酽将阿忘抱了起來,按在懷中,不準她躲。
他給她擦淚,她只能受着。
不準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