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
04-3
楊枝和伍恩賢十一點躺上床的,還是伍恩賢提議說睡覺來着。
但是也是伍恩賢開始先說話。
他們聊天,不間斷地聊天,聊到了淩晨快兩點。
“現在幾點了啊?”伍恩賢一直躺在床上。
“應該快兩點了吧。”楊枝淩晨十二點多的時候起過一次床,他預估時間預估得挺準,一看手機,“嗯,确實是差不多兩點了。”
“你明天還要去約會吧?”伍恩賢說,“你現在睡的話,能睡多久?”
“我感覺我可以不睡,直接通宵也行了。”楊枝真是聊清醒了。
“真的嗎?”伍恩賢好像很吃驚,誠懇地建議,“還是睡會兒吧。”
兩個人輪流起床去了一趟洗手間。
說不睡的楊枝很快就睡着了。
伍恩賢也是一躺到床上就沒了聲音。
淩晨兩點鐘,整個屋子陷入了漆黑。
屋裏的嘉賓基本都睡着了。
屋外的燈也關了,只剩下遠處的路燈的光隐隐約約地傳到小屋裏。
淩晨兩點半,江故被一陣腹痛急匆匆地鬧醒。
Advertisement
他起床,去了一趟洗手間。
屋子裏黑漆漆的,比城市裏的夜晚暗得多。
陸裏青睡了楊枝之前睡過的床。
江故放下腳,踩上拖鞋的時候,陸裏青的貓在床上睜開眼睛,橙黃色的貓眼在黑暗中仿佛發光。
愣是不怕鬼也不怕人的江故也被這貓吓得心裏一窒。
江故去洗手間。漢堡包躺在陸裏青床上也蘇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沒睡着,還是被江故動靜弄醒。
它一直看着江故,江故從洗手間走出來,發現貓貓的視線一直跟着他。
“幹嘛呢?”江故無聲對漢堡包說。
漢堡包沒有回應,只有用圓而漂亮的眼睛看着江故。
陸裏青側着身,以抱着漢堡包的姿勢睡得正熟。
周上在一樓另一個房間的床上,還沒睡,還在看手機。
節目組的麥克風已經都收了,在房間裏的攝影機也只剩下能在夜間工作的那幾個還在運作着。
穆子平背對着周上,已經睡着了。
江故再次躺上床,睡意不知道在哪個瞬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才剛躺上去沒幾分鐘,又被一陣沖動裹挾着,促使他再次走向洗手間。
第二次下床,腳步比第一次更急促。
漢堡包也靜悄悄地下床,腳步比刻意壓低動靜的江故更無聲。
江故這次肚子疼,卻是吐了。
疼痛在那一瞬間仿佛煙花綻開一樣在江故腦袋裏炸裂迸濺,刺痛着神經。
江故沒來得及關上門,只掩了門。
長毛貓貓輕盈地鑽了進來,蹲坐在門邊,晃晃尾巴。
江故沒開燈,貓貓橙色的寶石般的眼睛像黑夜裏的燈泡一樣注視着他。
江故扶着洗手間裏的隔斷玻璃門,緩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
眼前一陣花白,也過了好一陣才終于對上焦。
江故不知道自己現在臉色有多蒼白。
洗手間裏的氣味也讓他感覺有點兒難受。
他只慶幸是在夜裏,而且沒開燈,不然他感覺自己要是看到自己吐出來的那些東西,他的腸胃會再次受不了。
夜裏無聲。
江故剛站起來的時候,耳邊也嗡嗡地鳴響過一陣。
他按下沖水鍵,那動靜在夜裏顯得有些突兀。
“你在這幹什麽?”江故靠在玻璃門上,有些無奈地和漢堡包對視。
江故先前只聽說貓對主人上洗手間什麽的特別感興趣,現在才真切地感受了一下這個事情。
氣味又不好聞,又沒什麽好看的,它在這裏幹什麽呢?
江故伸出手,朝漢堡包的方向揚了揚,試圖趕它走。
漢堡包仍然坐在那,晃晃尾巴,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江故。
江故往左邊走一步,漢堡包就往腦袋向江故的方向偏轉一度。
江故開了洗手間的壁燈,清理幹淨弄髒的痕跡,接着還找到空氣清新劑,往裏面噴了幾下。
微苦的清新氣味在窄小的空間彌漫開——空氣清新劑就是上次江故和蔣琰一起在超市買的,蔣琰在屋裏每個洗手間都放了一瓶。
漢堡包趕也趕不走,坐在洗手臺,像個監察員一樣看着江故。
他肚子還是一直很不舒服。
回到床上,漢堡包也跳到他床上。
撸一撸柔順的毛發,又還是被絞痛的腹部催着下床。
江故不想打擾到陸裏青的睡眠,走去客廳上洗手間了。
漢堡包也跟着江故走來走去。
周上把手機裏相冊都翻過一遍,還仍然沒打算睡覺。
大半夜,收斂着動靜下床。
随意地一晃,“無心地”又晃到江故房間的玻璃窗外邊。
屋裏屋外都是一片漆黑。
周上知道江故沒換床,還是睡在靠近窗邊的那邊。
周上靠近窗邊,微微傾身,試圖在一片黑暗裏找出江故。
咦?
怎麽江故的床上好像沒人?
是他玩了太久的手機,視線變得模糊了嗎?
周上閉上眼,又睜開眼,再次往屋裏張望。
咦……是真的沒人。
周上睜圓了眼睛,站在窗外怎麽找都沒看見周上的身影,幹脆走進去江故房間。
再再再次确認江故真的沒有在房間。
[周上:“大半夜人能去哪兒了?”]
周上走去廚房,沒見到人。
走去客廳,也沒看到人。
露臺也沒人。
周上的腳步慢慢變得急切。
他再次走進屋裏,終于在某一刻突然捕捉到從單調乏味的夜晚裏傳來的微小動靜。
是一樓公共衛生間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太小了。
周上也聽不清。
他很不确定地靠近那邊,邁出的腳步都帶着遲疑。
然而,他越往那邊靠近,那邊的動靜也就越清晰。
“江故?”周上聲音很輕、很不确定地出聲。
這場面也挺吓人的。
偌大的,漆黑的,安靜的郊外別墅。
突然消失的成員。
空曠的大廳裏突然傳出來細碎的微小的動靜。
還有……
突然竄出來的一只大貓咪。
“啊!”周上被從洗手間裏竄出來的漢堡包吓了一大跳。
他根本都沒能看清那是什麽生物從他身邊飛快地跑過去了。
洗手間裏是小動物的動靜嗎?
不像。
周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心髒平複下來。
稍微回過神來之後,周上就覺得自己剛才尖叫得好像有點兒大聲,不知道屋子裏有沒有人會被他吵醒。
他十分不好意思,在心裏默默地對其他人道歉。
周上一步,一步,往洗手間的方向靠近。
對江故失蹤的好奇和擔心現在壓過了他其它一切情緒。
江故這夜晚是上吐下瀉,到客廳洗手間去吐,去得急,漢堡包也跟得緊,洗手間的門只是掩了,沒關上。
微暗的燈光從被漢堡包撞開的門縫裏透出——周上剛才也是走得太緊了,都沒察覺到客廳洗手間這邊亮了燈。
能開燈的,應該就不是什麽從外邊跑進來的動物吧?
而且因為有了漢堡包,別墅裏基本都關好了門窗。
沖水的動靜響起。
周上走過去推開門,推門的動作也帶着莫名的謹慎。
洗手間壁燈昏黃的光斜照在靠在玻璃門上的人。
江故的臉一半被朦胧的燈光照得近乎發亮,另一半落在暗得快什麽都看不清的陰影裏。
他閉着眼,臉色蒼白,臉上有水光。
水滴順着他的臉頰、耳鬓往下落,墜在下巴間滑落喉結。
周上承認,雖然他一直覺得江故才是顏控,但他自己也不逞多讓。
在那一個瞬間,他想他還能再愛上江故一百萬次。
不過那個時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啦。
周上從江故微皺的眉頭和沒有什麽血色的臉分辨出江故現在應該是不舒服。
“你怎麽了?”周上走進去洗手間。
江故沖過水,但是浴室內仍然殘存了一些不好聞的氣味。
“出去。”江故睜開眼,語氣不是太好,看起來是生病了,但是聲音聽起來沒有很虛弱,只是因為吐過了幾次,嗓音都啞了。
“怎麽了?”周上才不是會被江故一兩句話唬走的人。
他走進去,仿佛對洗手間裏微酸的氣息毫無察覺。
他伸手探向江故的額頭,還沒碰到就被江故的手打掉。
“出去。”江故再次趕人,眼神都帶着點兒淩厲。
“你先告訴我你怎麽了,可以嗎?”周上沒有硬去碰江故,反而放軟了聲音,“大半夜忽然不見了人影,我很擔心你啊。”
江故已經知道了大概是今早大清早喝的那杯隔夜咖啡的問題,還有大概晚上吃的那頓燒烤也加重了他腸胃的負擔。
他沒去想為什麽周上在這大半夜能發現他不在床上。
只是周上放軟了聲音,他也沒再那麽強硬地出聲。
“沒事兒,”江故力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像沒事,然而努力壓還是有些啞,“我只是起來上洗手間。”
江故又去洗了一次手,擡頭間無意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發白,唇色也變得極淡。
鏡子裏也映照出給他讓出洗手位置的周上的臉,周上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對江故的擔心。
“我聽見你在吐了。”周上說。
“聽錯了,”江故否認,依然趕人,“我要上洗手間,你先出去,好嗎?”
周上半信半疑地退出洗手間。
“睡吧,”江故把上門,對周上說,“我去完洗手間也要去睡了。”
“你去吧。”周上向江故擺了擺手,往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