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毒 山神廟
第6章 血毒 山神廟
趙宅裏哭嚎着鬧了一宿。
但外面吵鬧,院子裏卻靜悄悄,也不知那二十幾人是睡着還是吓到了,直到天光大亮,也沒人出門。
饒初柳捧着黃皮名冊研究一宿,外面沒動靜,她也樂得躲在房間裏裝鹌鹑。
眼見旁邊吃完獸糧的茂茂張嘴就要打鳴,她一把捏住它的嘴,低聲吓唬它,“今天先別打鳴了,外面正亂着,不一定有心思顧及這邊。這院裏的人聽到你叫,指不定會想吃了你!”
茂茂一翅膀扇開她手腕,抱怨道:“我好歹是一階靈獸,那些凡人傷不到我!”
饒初柳拍拍它腦袋,意味深長道:“也是,說不定你能混一個‘雞大王’,被供奉起來呢!”
她們曾經路過一個村莊,那村裏便供奉着一個喜歡吃素的“虎大王”。
茂茂想起那只靈虎被無數村民跪地求子的畫面,惡寒地抖抖毛,又一翅膀扇在饒初柳小腿上,氣呼呼地扭過頭,不說話了。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耳房的門就被“砰砰砰”敲響了。
環兒在外面叫道:“劉妹妹,快醒醒!”
饒初柳把茂茂推進床底,打開門,還沒等寒暄,環兒滿臉驚慌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劉妹妹,快跟我去救人,再晚一點,蓮兒的命怕保不住了!”
“等等!”饒初柳掙紮着回身關門,就又被環兒拉着跑出了院子,“蓮兒姐姐怎麽了?”
環兒邊跑邊給她講昨夜發生的事。
昨日沈姑娘跟着蓮兒回了主院,初時屋裏氣氛頗佳,路過的奴仆都能聽見歡聲笑語。後來忽然有一瞬間,裏面的聲音消失了,守在院外的邬崖川破門而入。那時屋裏的其他人已經死了,趙夫人正對蓮兒跟沈姑娘行兇,邬崖川頓時沖上去跟其搏鬥,趙夫人打不過他,被其一槍斬斷手臂後,在屋內消失。
饒初柳猜測屋內是被安裝過一次性的單向傳送陣——邬崖川大概是判斷出傳送陣的準确位置,追了上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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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主院中只剩蓮兒跟沈姑娘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沈姑娘現在渾渾噩噩,已經說不出話。蓮兒雖也驚魂未定,但卻是唯一一個全須全尾從趙夫人手上活下來的人。
環兒急道:“老爺說其他人都死了,蓮兒能活下來必是跟夫……那妖孽有所勾結,要把她一把火燒死!仙人正攔着,說在她身上發現了平安符的殘灰,那個平安符——”
“是我放的。”饒初柳道:“昨天蓮兒姐姐過來時,我不放心,就趁機塞進去了。”
環兒感激道:“翠初妹妹,謝謝你!”
饒初柳笑了笑,這聲謝她受之無愧。
兩人一路狂奔,沒多久就到了主院。
數十人把院門口堵得水洩不通,環兒隔着老遠就開始喊:“讓讓,讓我們進去!”
圍觀的丫鬟仆役聞聲回頭,看到環兒,就往後擠,給她們讓開道路。環兒也顧不上感謝,拉着饒初柳就沖了進去。
大腹便便的趙員外正面色黑沉地坐在椅子上,瞪着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的蓮兒。荊南面色凝重地擋在蓮兒身前,攔住了旁邊幾個手拿棍棒的小厮,目光還時不時落在旁邊呆呆坐着、眼神癡愣的沈姑娘身上。
被吓傻了?
左側地上鋪着白布,被饒初柳跟環兒帶進來的風一吹,露出了一張慘白的幹枯人臉,像是被抽幹了水分,只剩一層皮貼在骨頭上,一雙凹進去的眼睛圓睜,直勾勾地望着上空。
饒初柳打了個寒顫。
身後響起一片吸氣聲,還摻雜着幾聲驚叫。趙員外的臉色更黑了,怒道:“吵什麽?都給老夫滾出去做事!”
圍在主院門口的衆人轟然散開,連環兒都被人趁機拉走了。趙員外打量了正裝作吓到臉色蒼白、身體顫抖的饒初柳一眼,蹙眉道:“荊真人,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蓮兒渾身一顫,轉身擡頭,淚眼婆娑地望着饒初柳。荊南也回過頭,盯着饒初柳,緩聲問道:“劉姑娘,保住蓮兒姑娘性命的平安符,可是你給她的?”
饒初柳道:“是我。”
荊南又問道:“但蓮兒姑娘不知此事,你是怎麽給她的?”
饒初柳道:“我沒告訴蓮兒姐姐,直接塞進她袖口的,她那時心情不好,沒有察覺。”
荊南朝她贊賞一笑,轉頭看向趙員外,表情頓時透露出幾分厭煩,“趙員外,你聽到了?你先前故意誤導環兒姑娘以為平安符在蓮兒姑娘腰側,若平安符不是劉姑娘相贈,她不可能知道符灰的真正位置!蓮兒姑娘是僥幸才能活下來,那家夥可沒對她手下留情!”
趙員外嗤笑一聲,看向饒初柳,“她一個丫鬟,你怎麽舍得把平安符給她?”
“趙員外!”荊南揚臂擋在饒初柳身前,不悅道:“劉姑娘是證人,不是疑犯,更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她來給蓮兒姑娘作證,你沒資格質問她!”
“所以老夫也沒讓人壓着她跪下。”趙員外把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陰陽怪氣道:“老夫就是想不明白,她怎麽知道主院一定會出事,還把平安符給了這個賤婢?她不是也認識沈姑娘嗎?怎麽不把平安符給沈姑娘呢!”
荊南喝道:“趙員外!”
“荊真人急什麽?”趙員外耷拉着臉,鄙夷道:“老夫還當你們是多有本事呢?這院子裏的丫鬟死得這麽駭人,你們愣是沒發覺,還說是什麽大宗門的英傑,呸!”
荊南氣極反笑,譏諷道:“這些姑娘體內早就被下了禁術,此禁術不激發就會潛伏在體內,中咒者與常人無異,只有心口會出現七顆連在一起的紅痣。想讓我們提前發覺?趙老爺樂見如此荒唐之事,姑娘們還不願意損傷清譽呢!”
趙員外臉色頓時青青白白,旁邊幾個手握棍棒的小厮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敢擡眼。
七顆紅痣?饒初柳瞥了眼被白布蓋着的幾處隆起,迅速反應過來相應的禁術名字。
——血毒之術。
血毒之術是從公認邪道之首的擎天宗流傳出的禁術,中咒者會在七日內将一身血肉凝成一顆血精珠,被施咒者用配套的術法一引,就将血精珠帶出體外,中咒者頃刻斃命。這七日中咒者還活着,卻已經相當于血精珠的容器,十分惡毒殘忍。
不過解法倒不麻煩,只要每日喝至少八升水,熬過三日沒被施咒者奪去性命,就能破開。
饒初柳看向蓮兒。
知道是什麽禁術,想來她這條命能保住。
眼見着趙員外惱羞成怒看向小厮們,似乎還想命令他們動手。饒初柳收起思緒,上前一步,怯聲道:“我并不知道主院會出事,但這幾日本就危險。我們有仙人保護,本就不會有事……我也不想沈姐姐出事,但我只有一張平安符,比起沈姐姐,我更想待我好的蓮兒姐姐能平安!”
蓮兒渾身一顫,伏在地上,淚眼朦胧地盯着她,哽咽道:“翠初妹妹……”
荊南看着饒初柳的眼神更加欣賞,道:“姑娘真是誠實純善”,又轉頭看着趙員外,陰陽怪氣道:“可惜啊,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知恩圖報這個道理的。”
趙員外實在不是個氣量大的人,說不過他們,就把他們攆出了趙家,大概是還顧慮未歸的邬崖川,沒把住在那院子裏的其他人趕走。他倒是不想放過蓮兒,被荊南提着刀好一通威脅,才肯松口。反正他人傻錢多,饒初柳就順便暗示他把蓮兒環兒的身契都買了回來。
臨行前,荊南去給那院子布下結界。
然後,連帶着呆頭呆腦的沈姑娘在內,他們一行五人跟一只雞站在了泷水鎮的街頭上。
饒初柳抱着茂茂,看看一左一右扶着沈姑娘、眼神迷茫的蓮兒跟環兒。最後,她目光落在了抱着刀、表情明顯有些生無可戀的荊南身上,問道:“荊真人,咱們現在去哪?”
“呃、先送沈……”荊南視線落在沈姑娘臉上,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他糾結道:“她這樣,也沒辦法照顧自己啊。”
沈姑娘六歲沒了娘,七歲沒了爹,孑然一身,被周圍的人稱為天煞孤星,沒人肯接近她,院子裏那些人都稱呼她為沈瘋子。
蓮兒環兒正迷茫突然成了自由身,不知何去何從,聞言立刻表示自己願意照顧沈姑娘。
饒初柳觀察着荊南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猜到他想暫時把她們安置在沈姑娘家。
她不打算順荊南的意:沈姑娘所住那條巷子難得沒人搬走,有點風吹草動都容易被鄰裏的動靜混淆,想逃都不一定來得及。而且,在獨居姑娘家裏勾引男子,也太不合适了。邬崖川那般注意避嫌,必不會在沈姑娘家停留。
雖然有換人的想法,但來都來了,沒離開泷水鎮之前,她還是想嘗試采補邬崖川的。
想到這,饒初柳當機立斷,搶在荊南開口之前,遲疑地問環兒:“環兒姐姐,你不是說你跟沈姐姐之前是鄰居?你想回去嗎?”
環兒怔了下,果決地搖了搖頭。
饒初柳連忙說了聲抱歉,轉頭看向荊南,一副要轉移話題的樣子,問道:“荊真人,沈姐姐這是怎麽了?”
荊南答得很爽快:“智魂被那賊子抽掉了。”
似乎是怕她們聽不懂,他又補充道:“就是你們常說的失魂之症。”
人體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別為智魂、心魂、意魂,分別掌管神智、情感、身體;七魄則是掌控着人體的各個器官。若不能及時找回沈姑娘的智魂,她早晚會變成傻子。
饒初柳知道在智魂找回來之前,最好用固魂術穩住沈姑娘魂魄不逸散,但別說她不會固魂術,會也不打算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便暗示荊南:“邬真人會把沈姐姐的智魂拿回來嗎?沈姐姐還能恢複嗎?”
荊南自豪道:“那當然了!”
“……”饒初柳盯着他看了會兒,就又問道:“剛才我聽你跟趙員外說什麽禁術,那些屍體都是中了這個禁術嗎?趙家其他人呢?蓮兒姐姐跟環兒姐姐是不是都中招了?”
蓮兒跟環兒的面色頓時變得煞白,她倆恐慌的目光跟沈姑娘懵懂的視線同時落在荊南身上。
饒初柳順勢又期期艾艾地問荊南禁術的解法。
荊南招架不住地後退一步,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本書冊胡亂翻起來——上面墨跡剛幹,字跡缭亂,一看就剛完成不久。
他翻了半天,才給出解法。
“……”饒初柳确定了,這家夥大概就是那種腦袋裏都長滿肌肉的武夫型修士。
她拿捏着談話節奏,聲音柔弱,但步步緊逼:“荊真人,除了紅痣外,這禁術還有別的特征可查證嗎?喝水晚了會不會出事?”
荊南舉手投降:“走走走,咱們先去客棧,你們進房間給彼此檢查一下。”
這條街上就有一家客棧,幾人剛進門,客棧掌櫃就立刻招呼夥計,在櫃臺挂了‘客滿’的牌子。
荊南詫異道:“泷水鎮都這樣了,居然還能客滿?”
“應該不是客滿。”饒初柳把從周圍井裏打來的水遞給蓮兒三人,環顧整家客棧。一樓客堂沒人,二樓有幾個房間敞着門,一看就知也沒有客人,很明顯是有人從中作梗。她看向似乎也反應過來、表情煩躁的荊南,道:“這應該是趙家的客棧。”
掌櫃幹笑了兩聲。
“小肚雞腸!”荊南冷笑一聲,朝饒初柳幾人招了招手,道:“走,咱們再去其他客棧看看,我就不信還能全都滿客。”
事實上,還真就能。
五人幾乎把整個泷水鎮的客棧都跑了個遍,蓮兒三人都被饒初柳勸喝水勸地跑了不知幾趟茅廁,終于有個掌櫃忍不住勸他們:“仙人,現在幾乎大半個泷水鎮都是趙老爺的,他不松口,沒有客棧敢留您的!”
荊南詫異道:“什麽?趙家這麽富裕?”
“從前沒這麽富。”那掌櫃壓低聲音道:“自打咱們這裏出了事,那些老爺們就都跑了,臨走前把不帶腿的家産都折價賣給了趙老爺。現在在泷水鎮,別說那些本就是趙老爺的鋪子,就算不是,咱們也不敢跟人對着幹啊!”
這掌櫃能說這些,就已經算是大膽了。荊南也沒糾纏,帶着饒初柳等人就出了客棧。
這會兒已經到了午時,陽光正炙,蓮兒三人跟着跑了一晌午又沒吃過東西,這會兒站在街頭被太陽一曬,就有些搖搖欲墜。
饒初柳瞄她們一眼,也踉跄着扶住牆壁。
荊南看看她們,轉頭就去旁邊買了幾張烤餅遞過來。饒初柳接過烤餅,道了聲謝,就聽荊南嘆了口氣,道:“要不,咱們還是去沈姑娘家中?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确認你們有沒有中咒。”
蓮兒環兒正給沈姑娘喂着烤餅,聞言,環兒抿了抿嘴,算是默認。
兩人都忍不住朝饒初柳看來。
只幾個時辰,幾人的主心骨就默默換了人。
茂茂幸災樂禍道:“引人憐惜的小白花?”
大概這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吧,她這樣優秀的人,很難被長期埋沒的。
饒初柳惆悵地搖了搖頭,剛想開口,就聽到一聲清越的男聲如在耳邊響起:“不可。”
微風拂過,一道柔和的銀光忽然在饒初柳眼前綻開。
她下意識眯眼。
朦胧中,頭頂玉冠的青年修士出現在銀光熄滅處,凜冽的銀白長槍在他手心舉重若輕地轉了一圈,便重新縮成笛子大小的模樣,被邬崖川重新挂回了腰上。
擦身而過時,饒初柳聞到了一股極清淡的血腥味。
荊南一見他,頓時愁容盡去,迎上去,道:“七哥,那賊子可伏誅了?”
邬崖川顯然無意在這裏多說,搖搖頭。他看着沈姑娘,單手掐起一個繁複的術法,指尖蘊起靈光,擡手隔空點進沈姑娘眉心。
正是固魂術。
這樣冷門的法術,他做起來卻很流暢,熟練至極。
邬崖川道:“我剛去了趙府,趙員外說請你們回去。”
荊南冷笑道:“不去!把我趕出來又叫我回去?誰稀罕在他那裏!”
饒初柳正在腦海中琢磨邬崖川用的施法手勢,見他目露探尋地看過來,也搖了搖頭。
蓮環三女當然也沒什麽意見,邬崖川便道:“不去也好,幾位姑娘,你們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地方能暫且落腳?”
荊南張了張嘴,邬崖川瞥他一眼,“你不要想着去沈姑娘家中了,她一個獨居女子,若被鄰裏瞧見家中有男子出入,還不知得承受多少閑言碎語。更何況,沈姑娘附近鄰裏衆多,若有危險,總不能連累無辜之人。”
蓮環二人又下意識看向饒初柳。
邬崖川将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目光也落在饒初柳身上。
饒初柳半點不心虛,想了想,篤定道:“我倒是知道一處地方很安全,趙員外的爪牙到不了那裏。”
兩刻鐘後,衆人站在山神廟前,看看彎折到幾乎一碰就碎的門框跟屋頂都塌了半截的廟宇,沉默片刻,齊刷刷轉頭看向低着頭、仿佛已經羞愧到無地自容的饒初柳。
荊南遲疑道:“劉姑娘,這……就是你說的,泷水鎮最不受趙老爺影響的安全居所?”
她跟茂茂在這住了三天,連只鳥都不往這裏落,怎麽不算安全了?
饒初柳理直氣壯地想着,嗫喏道:“我對泷水鎮不熟,實在不知道哪戶人家友善,可以借住。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裏了,對不起啊。”
荊南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清幽靜谧,距離青水山近,出城不必經過城門,亦不會引起城內人警覺,多謝劉姑娘,這居所極好。”邬崖川淡淡瞥了荊南一眼,朝饒初柳微微欠身,道:“幾位姑娘不妨先進去檢查一下是否中咒。”
不等答話,他看向荊南,道:“荊南,我修繕門牆,你去帶些幹柴清水回來。”
他顯然在表明兩人都不會偷看,饒初柳了然,拉着從趙家出來後就一直保持拘謹的蓮兒三人進了山神廟。
邬崖川看着她們進入廟門,就默默設下結界,将山神廟罩了起來。
兩人站在結界外,荊南上下打量着邬崖川,視線在他微顫的左手上定住,蹙眉道:“難道那賊子很厲害?七哥你都受傷了!”
正道跟邪道這些年的關系一直緊繃,但彼此都有默契,元嬰之上的修士不論正邪,不管立場是保護還是破壞,都不能叨擾凡人。以邬崖川金丹大圓滿的實力,應該足夠應對凡俗界的所有邪修。
“被陣法所襲罷了,無妨。”邬崖川探手摸摸倒塌了半截的院門,從儲物戒中取出釘錘,就開始熟練地敲敲釘釘起來,道:“對方準備很充分,利用我破除陣法的時間,帶着沈姑娘的智魂逃了。”
荊南忽然靈光一閃:“姓趙的報信?”
“多半是了。”邬崖川訝異地看他一眼,颔首道:“我雖在那……”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愠怒跟痛色,語氣沉重,“她身上打下标記,感應卻斷在一處山壁上,料想青水山不是她的巢穴,就是一處用以求生的密道。她身上惡業極重,先前失蹤那些人多半已經喪生,但沈姑娘的智魂還在她身上,我等會兒準備再去青水山一探。”
荊南氣惱地罵了趙員外幾句,才疑惑道:“那你這會兒回來幹嘛?”
邬崖川反問:“你知道血毒之術的解法?知道如何給沈姑娘固魂?”
荊南不服,嘟囔道:“固魂我不會,血毒解法那麽簡單,我才抄過,還能不記得?”
邬崖川拿着釘錘的手一頓,緩緩回頭盯着他,道:“簡單?”
荊南讪讪一笑,忙把饒初柳問的那些問題又鹦鹉學舌地重複一遍,感慨道:“幸虧劉姑娘細心,否則,這幾個姑娘還不知能不能等到你回來呢。”
邬崖川眉頭微挑,很明顯有些詫異。
随即,他沉聲道:“既然知道,等賊子伏誅,你就回宗門閉關,将邪宗禁術記載跟常見術法全錄都抄寫三千遍,交由戒律堂檢查。”
荊南蔫了,但也沒敢争辯,只道:“我去打水撿柴。”
邬崖川卻叫住了他,道:
“我走後發生的事情,你仔細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