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 倒黴蛋
第2章 下山 倒黴蛋
饒初柳一看師兄師姐們看向自己時隐隐帶着愧疚的放松眼神,就知道事情成了。
就如她計劃中那樣,在證明自己具備自保能力以及将宗門必修功法、術法都已爛熟于心後,負責審核弟子下山資格的管事必不會頂着幾乎全部弟子的意見讓她按規矩奠基之後才下山。
而這個人是掌門謝雲煙、大師姐素年或其他師姑師姐,結果都不會有多大區別。
壓下心中的竊喜,饒初柳跟着素年師姐去傳承塔點魂燈、血契魂符,又被銀清師姐等人拉着,像只陀螺般在歸望各峰支取了未來五年的月俸靈石,出行的法器、丹藥跟畫符工具等。
她全程眼神迷茫,被人牽着走,似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按規矩,外出弟子最多只能提前領取未來一年的月俸,安全回來後才可将期間拖欠的月俸一并領回。
但出于不想讓她反應過來的目的跟微妙的愧疚,沒誰對饒初柳這獨一份的待遇有意見,所有人配合着在幾個時辰內便給饒初柳辦完了所有下山的準備,并将她簇擁着直接送到了山門結界處。
所有人都說了兩句叮囑的話,送上踐行禮,把饒初柳一大一小兩個儲物袋塞得滿滿當當。
饒初柳感動地淚盈于睫,一一掃過衆人的臉,哽咽道:“師姐,師兄,要不我還是過段時間再下山吧,我舍不得——”
衆弟子霎時如鳥獸散。
“哎呀,我煉制的一爐美膚丹好像快出爐了,我得趕緊去守着,小師妹,我就不送你了!”
“我飼養的那窩靈鴿好像今日便能孵化出來,可不能讓月溪那條饞嘴靈蛇偷偷吞了,小師妹,你外出可得注意安全,早日回——早日奠基!”
“我——”
不多時,饒初柳面前便只剩素年。
“小促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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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噗嗤一笑,走上前,揉了揉饒初柳的發頂,由衷道:“其實她們挺喜歡你的。”
身後的胖靈鶴茂茂忍不住‘隔啊’兩聲,跟它簽訂過靈寵契約的饒初柳聽懂了它的吐槽:“喜歡什麽啊,送瘟神似的。”
饒初柳沒理它,微微仰頭,朝素年甜甜一笑:“素年師姐,我知道的!”
饒初柳身高一米六八,真的不矮,偏偏素年師姐身高估摸着至少一米七五。
所以還是該做兩雙增高鞋墊吧?
小姑娘仰着臉看她,雙眸明亮,滿眼都是傾慕。
素年心中發軟,倒是明白銀清這些人為何不忍心當面拒絕她了。
她飽經世故,也清楚面前的小師妹遠沒表現出來的這麽單純,但這正是她最欣賞饒初柳的地方,“小師妹,你獵豔時注意安全,遇到危險時,趕緊亮出魂符。”
素年頓了頓,驕傲道:“至少在咱們月琅洲,敢得罪咱們許師姑祖的人不多。”
饒初柳眼睛更亮了,連連點頭。
放眼整個月琅洲,誰不知道合歡宗太上長老許嬅光有多護短!
就在幾年前,一名合歡宗弟子被一邪道的化神修士虐殺,許嬅光聞訊勃然大怒,帶領自己的相好們在其宗門外集結,逼迫對方宗門交出這人,将其挫骨揚灰、神魂俱滅後,放話整個修真界:
“我宗弟子若有錯,可打可罵不可殺,禀告本座,本座自會管教,一定會給你們滿意的交待!但若我宗弟子無錯,誰敢欺辱她們,海角天涯,本座誓報此仇!”
聽說這件事後,饒初柳蹲在湖畔盯着自己的臉看了片刻,果斷出發,歷經兩年半才從西域趕來了合歡宗所在的東域。
靠着難以埋沒的美貌,她很容易就拜進了合歡宗。
只可惜許師姑祖身為修真界頂流,常年不回歸望山,饒初柳來了半年,也沒機會瞻仰她的風采。
素年看得好笑,又叮囑道:“不過你出門在外,還是得謹慎些,若事不可為,換一個目标便是,咱們月琅洲的男修多得是。”
饒初柳深以為然地點頭應是。
其實素年不提,她也清楚許師姑祖的威懾頂多用來保命,但對方若廢她丹田、砍斷她手足,許師姑祖想來也不會因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動幹戈。
但能保命就是很大的金手指了嘛!
何況,素年師姐說的沒錯,能助她奠基的男修多得是,實在不必跟硬骨頭浪費時間。
大致有多少呢?
——厚厚一本。
跟素年道別後,饒初柳走出結界,揉了揉笑僵的腮肉,一屁股坐在對着溪水自照的胖靈鶴背上,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本黃皮書冊,翻開,鄭重鋪平,然後拿着炭筆就開始勾勾畫畫。
茂茂狐疑地扭頭看她:“這裏都沒外人能讓你提問,你還拿出這破本子幹啥?”
饒初柳頭也不擡,嘩啦嘩啦翻頁:“挑個倒黴蛋。”
茂茂:“???”
饒初柳挑得很慎重。
她是一名穿越者,十八年前胎穿到這個世界上。
說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
不幸的是,她出身窮苦,既沒有金手指傍身,又沒有隐藏身份,還一如既往的親緣淺薄,親人在她幼時就因貓妖襲村死絕了。但幸運的是,在這個不科學的世界裏,她擁有修煉資質,雖然這資質差到即使她比尋常人更刻苦修煉,也時至今日都沒突破到練氣三層。
若按部就班修煉長生訣,那些壽盡也沒能突破築基的散修就是饒初柳的未來。
饒初柳當然不甘心認命,于是她認真研究,找到了三條改變資質的路。
一,靈石開路,用天材地寶淬煉己身;
二,修煉邪術,這倒不需要什麽本錢,只要狠得下心能做出抽魂、放血之類的事即可。
三,拜入合歡宗,靠采補提升修為。
第一條對饒初柳而言沒什麽可行性,她沒錢,也沒實力進入産出那些天材地寶的絕地。但不管是第二條還是第三條都有很大的問題,她自知不是好人,也沒打算當個好人,但目前為止,她還有點底線。至于第三條……距離太遠,她實力差,又沒錢進傳送陣,根本沒把握能平安到達。
但如果冒着一時風險趕路,能得到金大腿長期庇護,這很值得!
“緋聞、修為、性格、年齡、相貌……”
饒初柳心中默念着,手指落在其中一頁紙上。
邬崖川,星衍宗掌門首徒,年青一代的正道魁首。
修為金丹大圓滿,年齡二十七,性情溫柔和善,潔身自好、從未有緋聞,據說相貌也頗佳。
“修煉功法……”饒初柳點頭,繼續往後看。
纏意覆是最溫和的采補功法,動用時會抽取采補修士丹田內的所有靈氣,但不會損其境界根基,只要對方修煉的不是童子功,修煉幾日靈氣就回來了,不會結下毀人道途的大仇。
邬崖川修煉的是星衍宗的傳承功法自在神典,具體修煉步驟未知,但修煉此功法的修士并非每個都無道侶,可見并非童子功。
最讓饒初柳心動的是,邬崖川三十歲時便會轉修無情道的傳聞已久,星衍宗卻從未辟謠,可見千真萬确。
她得手後,就立刻逃回歸望山,躲到邬崖川轉修無情道之後!
屆時他斷情絕愛,往事随風過,又豈會在意她這麽個小小污點?
饒初柳‘啪’一下合攏了名冊。
天選冤種,就他了!
“茂茂,起飛!”
-
半月後,泷水鎮。
剛下過一場雨,坊市多半鋪子還大門緊閉着,不時有從頭到腳裹得嚴實的百姓行跡匆匆地穿梭在開着門的鋪子裏,踩在濕滑的地面上時,便發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四十六、四十七……”
老乞丐屁股浸在軟爛的濕泥裏,沒骨頭似的倚在距離城門六丈的城牆上,閉眼數着經過他的腳步聲,眼皮被曬得紅彤彤,整個人看上去惬意極了。
數到六十一時,一陣‘啪嗒’聲由遠及近,停在了他身前。
老乞丐忽然感覺眼皮一黑,“叮當叮當”的金屬跟瓷器碰撞聲與“咯咯咯”的叫聲交鳴,他耳朵動了動,睜開眼,就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笑嘻嘻的蹲在他身前。
這少年身形消瘦,生得其貌不揚,穿着土灰麻衣,風塵仆仆,手裏還捏着一只……冠子明顯被利器削掉的禿頂肥雞。
老乞丐沒忍住多看了肥雞兩眼。
肥雞的黑豆眼對上老乞丐的視線,羽毛霎時膨脹了一圈,喋喋不休的‘咯咯’聲驟然高亢,聽在少年耳中,便是一聲抓狂的尖叫:“混蛋柳柳,你看到他眼神了嗎?我就說這麽醜的雞會引人注意吧!”
饒初柳掂了掂肥雞的重量,心道它引人注意肯定不是因為醜。
但作為一個好主人,饒初柳還是善解雞意地把茂茂翻轉過來,把它臀朝前夾在腋下,朝表情略顯古怪的老乞丐憨厚一笑,問道:“老伯,打聽件事,最近鎮子裏是不是有仙人來過?”
邬崖川靠星衍宗威勢與其力壓同輩正道弟子的本領拿到正道魁首的美名,但做實這個名譽卻是憑借他數年來懲惡揚善的事跡,往往哪裏有邪修跟妖鬼作亂,哪裏就有他的身影。
這對饒初柳而言,有很大的操作性。
她行動前就打探清楚,邬崖川目前恰好在東域游歷,她就找在外專門負責搜集情報的顏芷師姐要來了東域近幾年發生怪事的各地資料,最終選擇了泷水鎮。
泷水鎮近一年內,每旬都有一人失蹤,初時并未引起人注意,近兩月才被泷水鎮人察覺,引起騷亂。如今泷水鎮的有錢人大多都跑了,剩下的大多是抛家舍業後去了別處也沒活路的普通人。
按照月琅洲的規矩,一旦出現這等詭異之事,首先要上報當地官府,若解決不了,再請附近的修真門派出手。
而泷水鎮附近的小宗門岚越宗前些日子已經派人來過,卻無功而返。
本地修真門派解決不了,那讓更有能力的修士來解決,不是很合理嗎?
饒初柳搓了搓這幾日因不斷傳訊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對老乞丐笑得越發憨厚。
老乞丐瞄了眼破碗中的兩枚銅板,豎起手掌。
饒初柳笑臉垮了,伸手拿起破碗,又把銅板倒回自己手裏,起身就要往城內走。
老乞丐看得瞠目結舌,立馬抓住她麻衣下擺:“小子,哪有你這種給了乞丐錢還往回拿的?”
饒初柳拽着自己衣擺往外扯:“老頭,哪有你這種拿錢不辦事,還獅子大開口的?”
肥雞放棄掙紮,把腦袋埋進了翅膀裏。
饒初柳跟老乞丐讨價還價了幾句,最終把價格定在三文錢。她從用來僞裝的錢袋中摸出一個銅板,跟手裏攥着的那兩枚一并放到碗裏,老乞丐似是擔心她又搶回去,立刻端起碗,倒進了自己胸口的衣裳破洞裏。
他很有情報販子的覺悟,道:“半月前來了一夥修士,自稱是岚越宗的,不過在泷水鎮轉了幾圈,什麽都沒抓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還又失蹤了一人,他們就灰溜溜走了,有城外的小乞丐聽到他們說要請什麽魁過來,應該就是能處理這事的修士。”
這老頭怪不簡單的麽。
饒初柳不動聲色地瞄了他腹部隐隐露出的疤痕一眼,懊悔道:“什麽?那我豈不是來晚了?”
老乞丐打量她一眼:“你想拜進仙門?”
饒初柳挺直胸膛:“不行嗎?”
老乞丐啧了一聲:“那得有資質,而且。”
他眯着眼,嘲笑道:“你年紀太大了。”
“如果您沒聽說過年紀大的天才,那一定是我還沒來。”饒初柳不以為意,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老乞丐旁邊:“老伯,你快說說,那個什麽岚越宗的人往什麽方向去了?我現在追,還能趕上嗎?”
老乞丐樂了:“你小子臉皮真厚,不過,臉皮厚好啊,說不定還真能叫你辦成了。”
他看熱鬧般出主意:“你也別惦記那個岚越宗了,他們連泷水鎮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得給那什麽魁上報,你就等那什麽魁來了,再想法子跟他打好關系好了。”
饒初柳立刻順杆爬,說了幾句憧憬未來的話,又央求那老乞丐幫自己盯着些,等那人來了,就去城南的破廟門口給她放三顆石頭。老乞丐趁機索要十文錢跑腿費,被她讨價還價,還到七文,兩人才各自滿意的約定好了交易。
城南有一個荒廢了的山神廟,神像都塌了半截,山神爺自己都不能自保了,旁邊居然還立着一個寫着‘恩公’的長生牌位。香案上的供盤很幹淨,但裏面卻是空的,大概被在這裏歇腳的人吃了去。
茂茂伸着脖子看了一圈,跳到地上,自覺運起小風卷除塵:“邬崖川真會過來啊?”
“十之八九。”饒初柳的語氣很篤定,見茂茂扭頭盯着她,豆豆眼裏滿是問號,她蹲下笑眯眯地招手,待肥雞晃着小短腿走近,她才壓低聲音道:“等你收拾出個能住人的地方,我再告訴你呀!”
茂茂倏地彈起,一翅膀朝饒初柳小腿拍去,她靈活躲開,一溜煙跑出了山神廟。
饒初柳讓茂茂在廟裏躲着等老乞丐過來,自己則在泷水鎮中轉來轉去,為迎接邬崖川到來做準備。
還不到五日,破廟門口就多了三塊石頭。
饒初柳依照交易去城門口把七文錢交給老乞丐,抱着茂茂,快速穿過大街小巷,跳進一戶小院。
合歡宗有一種特制靈器叫千幻,能改變佩戴者的長相、聲音跟氣息,在僞裝方面可以說是神器。只有一個無傷大雅的缺點,一旦啓動,過五天才能再次調整,在這之間,便是主人失去意識也會維持千幻設定的模樣。
除非被拿出體外,否則不會掉馬。
臨來時,掌管藏器閣的銀清師姐經不住饒初柳撒嬌,給了她兩個,正好她一個,茂茂一個。
那些失蹤之人的共同點便是都長得不錯,現今泷水鎮中最漂亮的就是這戶劉姓人家的獨生女,若邬崖川真有傳聞中那樣思維敏捷,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了。
饒初柳快速更換完衣物,就開始用千幻調整容貌。
對于邬崖川這種難以長期發展的目标,她不打算用自己本身的容貌,從臉型到唇形,從眉毛到發型細細描繪,只保留三分底子,再将原本微微上翹的眼尾拉至下垂,原本清麗靈動的面容霎時覆上了纖弱無辜之态。
這是一張标準的清純小白花臉。
饒初柳盯着銅鏡,緩緩勾唇。
如邬崖川這等天之驕子,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仍堅定要修無情道,可見并不好色。既然對他而言,哪種類型的美人都不重要,不如就頂着一張最容易輕視也最容易讓人産生保護欲的臉,徐徐圖之。
準備就緒,沒多久,牆外便響起腳步聲跟一個殷勤的男聲:“仙人,這就是劉老三家。”
緊接着,“哐當哐當”的砸門聲響起,那男聲擡高了聲音,語氣驟然變得頤指氣使:“劉老三,開門!”
這戶劉姓人家住的是個小兩進的院子,前面的倒座房被改成了雜貨鋪子,後面則是人居住的地方,五間房圍着中間的庭院。
饒初柳站在院中,聽着前面鋪子裏,劉老三喊了句:“來了來了!”
然後就是門板被卸下來的聲音,劉老三唯唯諾諾道:“裏長,您怎麽來了?”
“不是我是誰?”泷水鎮裏正沒好氣地嗆了他一句,緊接着,他聲音又帶了殷勤:“這兩位可是真仙人,會法術的!你劉家祖墳冒青煙了,仙人看上你閨女了,還不把她叫出來!”
裏正的話一出口,頓時有一人急切道:“什麽看上他女兒?我們是為了失蹤案來泷水鎮的,你這人怎麽胡說八道!”
裏正明顯不信,敷衍道:“是是是。”
忽然,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劉老板,我們在泷水鎮查證,發現失蹤者不論男女老幼,俱相貌不凡。劉姑娘同樣身俱美貌,按這樣的規律,也很危險。”
“所以,可否讓我們見見劉姑娘?”
劉老三遲疑道:“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裏正罵罵咧咧:“你這人咋這麽沒眼色,仙人還不是為了保護你閨女,才要見的?就是真看上你閨女又怎麽樣?仙人長得比你閨女還俊,你閨女不吃虧——”
垂挂在門框上的簾子被一把撩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男人手拽着簾子,愣在門口,一雙吊梢眼直勾勾盯着院落中。
“啪——”
他身後的兩人也透過簾子撩開的空隙瞧見了院中的場景。
荊釵布裙的纖弱少女立在門前,腳邊木盆微微搖晃,似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話,她眼神惶然,宛若雨後山荷花般秀麗清雅的面容上浮現出局促之色。她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朝後退了兩步,細白的手指攥着衣角,低頭朝他們福身行禮。
一行一動,如弱柳扶風,讓人見之生憐。
饒初柳悄悄擡眼,視線略過眼神幾乎想把她吞下去的裏正,看向門簾後那兩位青年。
兩人一綠一黑,皆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觀之年齡不過二十左右。
黑衣青年長得白淨俊俏,濃眉大眼,眉宇間有着專屬于少年的朝氣。他抱刀而立,看饒初柳的眼神很明顯有些驚豔,當着裏正的面,脫口而出:“裏正你眼瞎吧?竟能說出我比她俊的鬼話!”
紅鈴長刀——星衍宗荊南,修為金丹六層。
饒初柳視線從黑衣青年抱着的刀上掃過,目光落在他身側的綠衣男子身上。
“荊南,現在看來,我們方向也不一定正确。”綠衣男子說道。似乎意識到饒初柳正盯着自己,他轉頭,目光平靜地迎上她的視線,禮貌颔首:“劉姑娘。”
荊南疑惑道:“什麽意思?”
綠衣男子心平氣和地回答:“我們如今無法見到已經失蹤的人,但像劉姑娘這樣的絕色,泷水鎮應該并不多見,若行兇者真以相貌選擇目标,劉姑娘是等不到我們的。”
他嘴上誇贊着饒初柳的相貌,但眼中無波無瀾,看她跟看劉老三無任何區別。
荊南看着約有一米八五,已經夠高,他比荊南還要高上一寸,相貌清俊,頭頂玉冠,身着一身毫無花紋繡樣裝飾的湖綠色勁裝,束腰右側挂着一柄笛子大小的銀白色銳器,形狀像是箭矢,實際上卻是一把長槍。對比主人的樸素,它看上去就要精美多了,槍身雕滿玉線雲紋,槍尖銳利,主人轉動身體時,銀光凜凜,似能刺破長空。
正是邬崖川的本命靈器銀槍存正。
邬崖川本人的氣質跟他鋒芒畢露的本命靈器完全不同。
資料上說他俠肝義膽,性情如春風和煦,能讓人不自覺心中信服,即便是邪道修士也很難讨厭他。
邬存岐也确實儀态從容溫和,舉手投足風度翩翩,但就饒初柳直覺,此人給她的感覺,比起春風更似被陽光曬過的清泉,溫和中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無法從看似清澈的湖面窺其深淺。
饒初柳盯着他,心中發沉。
她好像,選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