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1.7w+1.8w+1.9w營養液
64 · 1.7w+1.8w+1.9w營養液
這話問的,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向來如春風般溫潤的梁秋潤,此刻,眼神像是藏着鋒利的刀子一樣, 一下子飛到了老肖的臉上。
老肖覺得如果目光有實質的話,他可能被梁秋潤給淩遲處死了。
還是許愛香擡手打了下他手,“胡咧咧什麽呢?去把碗筷收拾了, 我帶着小江進屋去歇息。”
這話一落老肖這才回神,擡手打了下嘴, “瞧我一張臭嘴。”
“該打。”
眼瞅着江美舒随着許愛香進屋了, 外面堂屋裏面只剩下老肖和梁秋潤兩個。
他沒忍住又嘴賤的問了一句, “老梁,你這毛病要是治不好,真打算娶個媳婦回來供着上香啊?”
這吃不得, 碰不了, 結婚還有啥意思啊。
梁秋潤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閉嘴吧你。”
難得情緒有些暴躁。
因為,老肖說的這個問題, 是屬于橫在他和江美舒之間最大的問題,之前不覺得有什麽。
反正他是加班狂, 而且婚前相親的時候,也和江美舒約法三章了去。
只是,如今卻變了。
這約法三章和身體上的毛病, 成了他和小江之間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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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膽大包天的啧了一聲,“老梁,你厲害。”
梁秋潤不說話。
他也頭疼。
“好了, 既然你不能和你媳婦睡, 晚上讓我媳婦陪你媳婦睡。”
“咱倆大男人去睡隔壁那個沒盤炕的屋, 成不?”
梁秋潤嗯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
山上特別安靜,江美舒躺在燒的熱乎乎的炕上,隔着窗戶,都能聽到外面簌簌落雪的聲音。
她蒙在棉花被裏面,“這裏好舒服。”
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許愛香,“我們住習慣了,覺得就那樣,不過住在山上雖然安靜,最大問題就是去城裏不方便,買東西也不方便。”
“像是老肖就是,每次進一次城,要買好多東西。”
不過,大多數都是用獵物和周圍人換的。
江美舒想了想,她看着屋頂上的橫梁,身下是燒的熱乎乎的炕,背部好暖和,她抿着唇道,“沒有十全十美嘛。”
“這世間的事,能十全九美,已是極為不易。”
這話說的,隔壁房間的梁秋潤和老肖也聽見了,兩人雖然睡在一個床上,但是各睡各的。
而且家裏沒那麽多被子,都是和衣睡的。好在梁秋潤自己帶來了一個軍大衣,雖然落雪外面打濕了一點,不過之前放在竈房裏面烤了下,倒是幹了去。
他剛合攏大衣,準備蓋着睡覺。
老肖突然道,“你這愛人思想不一般。”
能懂十全九美已是上成這個道理的人不多。
大多數人都是貪心,企圖完美。甚至,之前他和愛人就是兩人也想過,搬到城裏面去。畢竟,住在山上不容易,而且那個時候愛人也懷孕了,将來有了孩子,搬到城裏肯定會方便一些。
後來孩子沒了。
他們的念頭也就打消了,就是兩個大人的話,住在山上雖然麻煩點,但是獵戶滋潤啊,條件不錯,起碼吃喝不愁。
而且沒人管束。
梁秋潤聞言,他閉着眼,卻能想象得到睡在隔壁的小妻子,她是如何說話的樣子。
定然是眉眼彎彎,說話也輕輕的那種,透着幾分滿足和乖巧。
“她的思想一直都很通透。”梁秋潤誇了一句,“是我平生僅見。”
“沒有之一。”
這帽子就高了啊。
老肖不是沒聽出來誇張的意思,他啧了一聲,拉過半張虎皮,蒙頭就睡。
臨了還留下一句話,“那你只能看着。”
梁秋潤,“……”
*
陳秘書開着小轎車,完全是當貨車用了,整個車子的後備箱,全部塞的滿滿當當。
就連座位的空擋都是塞着蘿蔔。
得虧這蘿蔔,不怕被磕着碰着壓着,但凡是換了白菜在這裏,菜葉子都全部給壓壞了去。
“還有多少裏路?”
梁銳問了一句,他實在是被憋的不行,楊向東這麽一個大高個,坐在他身上,壓死了不說,連腿都伸不開,兩人疊在副駕駛上,跟疊羅漢一樣。
“快了,我估摸着還有十多公裏。”
梁銳探出頭,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這會下雪又下雨,感覺地面都結冰了。”
“要快點回去了,不然這一結冰,我們就回不去了。”
到時候車輪胎打滑,大家怕是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陳秘書點頭,他其實有些意外,梁銳出來的這次,竟然學會了操心了。
以前他可從來不管這些事。
梁銳望着窗外蒼茫的大雪,他喃喃道,“不知道我爸,他們怎麽樣了。”
這話一說,後面的江美蘭也擔心了起來。
他們都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妹妹卻跟着梁秋潤走了。
陳秘書說,“我聽過領導提過老肖,是個很仗義的人,領導帶着江同志過去,老肖肯定會收留他們的。”
“指不定他們這會比我們過的還好。”
他給老肖幫忙換過獵物,知道對方的日子,過的極為滋潤。
這下,梁銳才稍稍松口氣。
從城外到城內,明明是一個小時的車程,因為大雪起冰的緣故,所以路上走的極慢。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他們這才到達百貨大樓。
而百貨大樓這邊沈明英,已經在這裏等待了,從下午就守着這裏,一直守到同事們下班,百貨大樓關門,她一個人坐在值班亭裏面,穿着一件大棉衣,就那樣慢慢的等着。
一直到了十點半,外面傳來汽車轟隆的聲音。
沈明英猛地站了起來,知道他們到了。
她立馬拉開值班室的門,沖了出來,沒看到自行車,竟然看到了她小叔子,平日開着的小汽車。
“秋潤,你也來了?”
只是,這話剛落,從車上就下來了陳秘書。
“我領導沒來,被留在了城外,我先幫忙把貨送過來。”
“沈同志,來讓人搬貨吧。”
這——
沈明英下意識道,“這會都下班了。”
梁銳探出頭,鋒利叛逆的眉眼上落了幾片雪花,漂亮的不像話。
“二嬸,你要是沒人搬貨,我來吧。”
“我這裏有兩個勞動力,你給我們開多少工錢?”
這話問的真是稀奇,往日裏面梁銳是家裏過的,最為滋潤的那個,他每個月的零花錢,都快比她工資高了。
真是沒想到,他還會願意來賺這種小錢。
沈明英,“所有的貨全部搬完,一個人給五毛的工錢。”
兩個人就是一塊。
梁銳去看楊向東,“幹不幹?”
楊向東,“幹!”
有個賺錢的機會多不容易啊,他自然是要珍惜的。
于是,不等江美蘭和陳秘書動彈,兩個十幾歲的小夥子,就把車上六百多斤的貨物,全部給卸了下來,放在了百貨大樓的倉庫去。
卸完,梁銳幹脆利落的朝着沈明英伸手,“二嬸,結賬。”
“對了,還有這位同志的。”把江美蘭一起拽了過來。“給她結貨錢,她得了工錢,好把我的賬一起結了。”
真是理直氣壯的,不帶一絲一毫的含糊。
沈明英,“我是采購科,不是財務科。”
“給錢不給錢?”
這——
沈明英拿他沒辦法,“走了,我帶你去結賬。”
這還差不多。
大晚上,沈明英把財務科的小陳喊了過來,哈欠連天的開了票,應付賬款的賬單,拿給江美蘭看了一眼。
“這位同志你對下賬,看下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就按照這張單子給你走賬付款了。”
江美蘭看了一眼賬單,白菜兩千二百斤,三分五一斤,一共七十七塊,蘿蔔兩百三十斤,三分五一斤,一共八十塊五。
外加一千五百只雞蛋,雞蛋不是按斤,而是按個數來,一共是四十五塊。
合計一共是兩百一十一塊五。
江美蘭看了下賬确定沒有問題後,便在上面簽字。
陳會計的速度很快,當即便給了她付了款。
江美蘭拿着兩百一十一塊五,她有一種百感交集。這是她做生意以來,拿到的最多的一筆貨款。
兩百多,是她父親五個月的工資,是沈戰烈八個月的工資。
是她要在工會臨時工,上一年多班的工資。
是不眠不休糊兩年多火柴盒的工資。
而她做生意,只用三天就賺到了。
“江同志,我的窩囊費。”
見她捏着錢不說話,梁銳伸手要。
江美蘭這才反應過來,從貨款裏面抽了兩張大團結出來,一張遞給了梁銳,一張遞給了楊向東。
楊向東接着這錢的時候,還有幾分不真實。
“這真的是我賺的?一次就賺了這麽多?”
這是他一個月四分之一的工資了啊。
也是他從未掙到過的錢。
梁銳一巴掌拍了過去,“收起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以後哥會帶你賺更多的錢。”
楊向東看着梁銳的目光在冒星星。
“那我們就回去了。”
他朝着江美蘭告辭。
陳秘書卻說,“一起吧,我先送江同志回家,在送你們回家。”
江美蘭到底是領導愛人的親戚,她捏着這麽一筆錢,要是大半夜的出點事,那就和他脫不了關系了。
“我随着你們一起走。”
沈明英說,“想在和江同志談點事情。”
她在盤點好貨後,也跟着一起上車。
車上沒了貨空蕩蕩了不少。
後排坐了沈明英,江美蘭,以及楊向東。
人多,沈明英也沒顧忌,便直接朝着江美蘭感謝道,“江同志,這次真是要謝謝你給我幫了大忙。”
江美蘭謙虛,“哪裏哪裏,我們雙方是互相幫忙。”如果不是沈明英能吃下這批貨,他們去找供銷社,怕是也要廢一番功夫。
有了沈明英算是自己人,方便了不少。
當然也安全了不少。
沈明英,“你太客氣了,如果不是你們這次江湖救急。”她坦蕩道,“我這邊怕是要調職了。”
但是這五千斤青菜的到來,以至于她順利度過職場危機。
“我現在還有個不情之請。”
沈明英說。
“您說。”
江美蘭很客氣,沈明英在百貨大樓上班,對于她來說,這是天然的經銷商,她這邊有了貨,沈明英若是能讓單位給吃掉,簡直是兩全其美。
“你這邊若是有貨了,可以優先供給我。”
“而且,我這邊也可以給你開一個,百貨大樓采購證。”
“有了這個證,你出去收購農貨青菜,這些都是正大光明,合理合法的。”
江美蘭聽到這話,頓時驚喜起來,“謝謝沈科長。”
“還喊沈科長。”
沈明英笑,“我記得你是小江的妹妹?”
江美蘭頓了下,點頭說,“是。”
“那你跟着小江一起喊我二嫂就行了。”
江美蘭心裏有些複雜,不過還是喊了一聲,“二嫂。”
這下,沈明英立馬開懷了幾分,“采購證這件事需要走流程,你可能要等等。”
“而且,我這邊或許還能抽出一個,百貨大樓采購科編外人員的工作名額。”
這下,江美蘭才是真正的震驚了。
“二嫂,您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這個職位撐死了就是一個,而且還是編外人員,還需要我申請上報才可以。”
“現在有個問題,這個名額出來了,到時候給你還是給小江?”
其實,她更傾向于把這個名額給小江,但是這件事她做不主,而且還要和梁秋潤商量。
當然,按照她對梁秋潤的了解,編外工作人員一個月,也就二十塊的工資,還不到梁秋潤工資的十分之一,他不一定看得上。
當然,他更不願意小江去吃這個苦。畢竟,上班不是來玩的,受苦受委屈多少避免不了。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沈明英觀察了下,覺得小江和她婆婆是一類人啊,不一定願意吃上班的苦。
所以,她才會把這個名額,透給了江美蘭。
江美蘭聽到這話,她神色怔然了幾分,“這個消息我會她商量的。”
“兩天內一定給您一個準确的答案。”
沈明英嗳了一聲,“成,不過我要和你先說清楚,這份工作怕是不容易,而且對外采購沒有編制,你不光要受百貨大樓采購科,有編制科員的氣,在外面也會受氣,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在外面跑的采購,其實很辛苦。”
“所以,你要和小江說清楚。”
這件事不能由她來說,不然按照小叔子的性格,怕是要記仇的。
江美蘭點頭,“我曉得。”
車子一路呼嘯,抵達到了取燈胡同,陳秘書把車子停了下來,并未下車,而是朝着後面的江美蘭道,“江同志,到了。”
江美蘭嗯了一聲,下車朝着陳秘書道謝,思忖了片刻,“陳秘書,如果我妹妹和梁廠長回來了,麻煩也和我招呼一聲。”
她怕和對方到時候錯開了。
陳秘書點頭,“一定。”
目送着江美蘭進了胡同之後,陳秘書才繼續開着車子離開。江美蘭回頭看了一眼,小轎車真的很方便。
太适合他們這種在外面跑生意的人,既吹不到雪,也淋不到雨。
江美蘭默默發誓,要好好賺錢,賺錢了先買一輛小轎車,平日方便一些。
她沒直接回沈家,而是單獨先回了一趟江家。
江家。
王麗梅沒睡着,她在堂屋等着,沒舍得開電燈,而是點了一盞微弱的煤油燈,燭火跳躍,映照她滄桑的面容上,眼看着時鐘的指針越來越晚。
她臉上的擔憂也越重了幾分。
“南方,再去沈家問一遍,你姐和姐夫回來沒。”
江南方打了個哈欠。
“媽,我今晚上已經跑了五次了。”
“讓你在跑一趟就再跑一趟,哪裏來的這麽多話?”
江南方頓時不吱聲了,只是臨出門前,他嘟囔了一句,“有我姐夫,還有梁銳那個混世魔王,就算是天塌下來都有人頂着。”
無非是外面下雪,可能冷了一些。
見母親要罵,江南方嘆口氣,“媽,我說這些不是推脫,而是讓你稍微寬點心,不要那麽擔憂了,那麽多人在,肯定不會出事的。”
王麗梅,“我當然知道。”
“這不是外面大雪,我擔心嗎?再去問問。”
江南方嗯了一聲,剛打着雨傘出門,江美蘭就小跑着過來了,天上還在下雪,她頭上落了一層白色的雪花。
“南方,不用找我了,直接回去。”
路過江南方的時候,江美蘭順手拽了下,江南方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跟着一起轉頭進屋。
門一開,裹挾着一陣寒風吹了進去。
江美蘭一進屋頓時拍掉了,身上的落雪,單刀直入,“媽,不用等了。”
“美舒今晚上不會回來了,估摸着明天才會回來。”
這下,王麗梅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擔心。
“她去梁家住着了?”
雖然閨女和梁廠長已經領證了,但是到底還沒辦酒啊,在老一輩人的眼裏,辦酒比領證更重要。
“那倒是沒有。”
江美蘭簡單的解釋了一遍,“下大雪把我們封在路上了。”
“後面梁廠長開車去接我們,車子裝了貨物人坐不下,他就帶着美舒去了附近朋友家住了。”
這下,王麗梅下意識道,“怎麽把美舒留下了?”
“他是不是圖謀不軌?”
江美蘭想了想,“那倒是不至于。”
“沈戰烈本來也要被梁廠長一起喊過去的,但是我沒讓,就沈戰烈那個木頭疙瘩腦袋,到了梁廠長手裏不到兩個回合就被人家,給了解的幹幹淨淨。”
“我們家現在不幹淨,我沒讓沈戰烈跟着去,他自己騎着三輪車回來的。”
王麗梅一聽,“騎三輪車?下這麽大的雪,你讓沈戰烈騎三輪車回來?江美蘭,沈戰烈還是不是你男人?”
江美蘭低着頭,“媽,當時真的沒辦法了,車子要裝快六百多斤的貨,三輪車也不能扔地上不管,還有一個自行車都是綁在後備箱上面的。”
“車子裏面連個縫都沒有,別說沈戰烈了,就是梁廠長和美舒都擠不上去。”
王麗梅沉默了好久,“這生意既然這般難做,那就不要做了。”
免得擔驚受怕到了。
“我不。”
江美蘭猛地擡頭,“現在生意有了起色,也有了公家的采購證,我萬萬不會中途放棄的。”
“那你打算把全家都搭進去?”
王麗梅一拍桌子,“江美蘭,你妹妹是因為你,今天晚上才沒回來的!”
這話一落,江美蘭頓時頹然了下去,“不會有下次了。”
“我發誓,絕對不會有下次了,以後我一定不會讓美舒跟着一起了。”
這種苦,她一個人吃就夠了,沒必要把妹妹也搭進去。
王麗梅沒說信還是不信,她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鐘,“這生意是非做不可是嗎?”
“是。”
江美蘭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走吧。”
王麗梅擺手,“回你的沈家。”
這話着實有些傷人了。江美蘭的臉色驟然蒼白了下去,“媽。”
“你也不信我,也不聽我話,你喊我媽做什麽?”
“你把自己顧好就行了,家裏不用你管,我也不會要你給的錢。”
江美蘭把拿錢的手一頓,頓時又藏了回去,她眼裏帶着幾分淚,“那我走了。”
她看了一眼江南方,“照顧好媽。”
江南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不放心江美蘭一個人回去,便匆匆的朝着王麗梅丢下了一句話,“媽,我去送送姐。”
王麗梅沒回答,便是默認了。只是等他們出去了,她這才看到桌子上特意留了一壺熱水,就是給江美蘭和江美舒留的。
可惜,孩子還沒喝到熱水,就被她罵出了門子。
這會,王麗梅也後悔了,後悔自己這一張嘴,怎麽天天的就傷孩子的心。
那麽遠回來,趕了雪路做買賣,還要被她罵。
王麗梅頓時擡手打了下自己嘴,“讓你嘴賤!”
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了自己最親的人。
外面。
江南方打着傘,傘下面站着他和江美蘭,他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姐,你別怪媽說話難聽,她就是太擔心你和二姐了。”
“今晚上她光讓我去沈家,都跑了六次,生怕你和二姐出事。”
“而且,你沒看到家裏的煤爐子隔着平日都熄火了,今兒的卻沒有,爐子上溫了一鍋熱水,就是給你們回來洗臉泡腳的。”
江美蘭擦了擦眼淚,“我知道。”
“只是知道歸知道,她說那話我心裏還會有些傷心。”
她從兜裏面掏出兩張大團結,遞給江南方,“拿回去你留一張,給媽一張。”
江南方不要避開了,江美蘭卻說,“我賺錢不止是以為了自己過上好生活,也希望媽和你能夠過上好生活。”
“南方,你回去幫我勸下媽,我雖然是做買賣,但是如今轉正了,沒她想象的那般危險。”
“我要往前奔啊,我不奔前程,我,還有你們哪裏會過的上好日子?”
江南方想說,大姐你不用這般拼命的。
但是對上江美蘭堅定的目光時,他頓時把那話給咽了下去,“姐,你努力奔前程,但是不用管我和媽,我們自己能養活自己的。”
江美蘭沒說話,只是安靜的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鞋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凍的發麻的腳,也跟着沒了知覺。
從江家到沈家,就隔了兩條胡同道子,不過五分鐘時間便到了。
他們剛一到,沈母和沈銀屏聽着動靜,就聞訊趕了出來,“嫂子,你總算是回來了。”
沈銀屏的眼裏含着一包淚,都快出來了。
她和她媽在家等着,急死了,都快急死了。
生怕大哥大嫂在外面出事了啊。
江美蘭,“我沒事。”
她去看江南方。
江南方點頭,“你既然到家了,我就回去了。”
十五歲的少年生了一副公鴨嗓,帶着幾分嘶啞,但是瘦高的個子,卻給了江美蘭一路安全感。
“你路上慢點。”
看着江南方離開後。
江美蘭這才進去,一進去沈銀屏立馬遞過來一杯熱水,她捧着熱水喝下去,才覺得身體多了幾分溫度。
見兩人都殷切地盯着她。
江美蘭深吸一口氣,“大雪封路,我們帶着貨被困在路上了,後來梁廠長開車去找到了我們。”
“車子裝貨坐不下人,在加上還有一輛三輪車,我在車上坐着跟貨,沈戰烈單獨騎車回來。”
她看了下桌子上的小時鐘。
“我們十點半到的城裏,他就算是慢點,我想着一點半左右也能到的。”
一個人騎着空車,雖然下大雪但是起碼沒了貨物,不像是之前那般重,也該好走一些。
聽到這話,沈母和沈銀屏都放心了一些,“人沒事就行,我就擔心你們出事。”
“今兒的這事,要好好謝謝人梁廠長。”
江美蘭嗯了一聲,想起來梁秋潤。
她也有幾分不自在,也是愧疚的。
之前梁秋潤千裏迢迢來開車接他們,不管是不是接她,她江美蘭到最後都坐了人家的車子。
連貨都是。
但是她臨走的時候,卻給梁秋潤甩了臉子。
想到這裏,江美蘭嘆口氣,下次不能這樣了,更不能讓妹妹難做。
也不知道美舒怎麽樣了?
被江美蘭惦記的江美舒,躺在溫暖的炕上,陷入了夢鄉,白日裏面實在是太累了。
她一躺下去,幾乎不到三分鐘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炕邊的窗戶上,天光大亮,她還有幾分茫然,這是哪裏?
在想了好一會,這才想起來她不是在家,而是在老肖的家裏。
外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
“早上的套子已經下了,我準備在過一會就上山檢查的,老梁,你去不去?”
梁秋潤想去的,但是想着昨兒的江美舒說她也想去。
便沒直接答應下來,“我去看看我愛人起來了沒有。”
“如果沒起來。”
在老肖以為他會說,那我們先走的時候,結果聽到梁秋潤說,“那我們在等等她。”
老肖,“……”
真是大變活人梁秋潤,這人結個婚,連性格都徹底不一樣了。
以前他可是最讨厭不守時的人。
如今,他自己倒是成了那個不守時,而且還破例的人。
屋內,江美舒聽了下,揉了揉雞窩頭,起身跳下炕,“我醒了,等我一會,馬上就和你們一起上山。”
這話一落,梁秋潤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來,就見到素面朝天,一頭呆毛沖天的江美舒。
她剛醒眼皮還有些微腫,但是一張臉卻分外的白,尤其是在雪的映照下,有些白的發光的感覺。
見梁秋潤不說話。
江美舒在他面前招招手,“聽到我說話了嗎?”
聲音輕輕的,啞啞的,分外好聽。
梁秋潤嗯了一聲,“我等你。”
“先去刷個牙洗個臉吃個早飯。”
江美舒不情願,她覺得老肖已經在等着了,在讓他等下去不太好,她這人的性格是這樣。
向來會委屈自己,把攻擊力對內。
就想避免自己給別人添麻煩。
知道她的性格,梁秋潤下了猛藥,“乖,你不吃飯,老肖也不會上山的,是不是啊,老肖?”
老肖能說什麽?
在梁秋潤那溫和的目光下,他只能點頭,“是,你嫂子用昨兒的雞湯做了煮了面疙瘩,你去吃一碗熱乎的在出門。”
正主一發話,江美舒頓時屁颠颠的去刷牙洗臉。
山上沒通水,所以吃水不容易,不過這下了大雪,老肖存了一些雪用來化了以後,洗臉洗碗洗腳這些。
竈上熱水在溫着,許愛香在切餅,瞧着她進來了便說,“快去洗漱完了,喝一碗熱疙瘩湯,中午我們說不得就要在山上吃了。”
大雪天去山裏,正是豐收獵物的好時候,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
許愛香切的餅,便是中午在外面要吃的。
江美舒嗳了一下,三下五除二洗完了,盛了用雞湯味的疙瘩湯,裏面丢了不少白菜進去,煮軟了,喝一口下去暖到胃裏面。
她吃了一碗,便跑了出來,朝着梁秋潤道,“我好了。”
從洗臉在到吃完飯,不到五分鐘。
争取不浪費一秒鐘。
梁秋潤,“急什麽?”
“就急。”
她去看老肖,“我們什麽時候走?”
老肖看她的腳,“你穿着棉鞋不行,要換一雙筒子靴。”
“你穿我愛人的吧。”
江美舒下意識地去看許愛香,“那嫂子怎麽辦?”
“愛香要留家裏,今兒的三個人上山收獵物綽綽有餘,家裏的後圈也要收拾出來了,免得收回來的獵物沒地方放。”
這下,江美舒才不在說話,她換上了許愛香的筒子靴,她的腳比她大兩碼,所以穿着有些空曠,不過在腳指頭的位置,塞了一些布頭進去,又墊了一雙厚鞋墊,這才算是剛剛好的位置。
筒子靴很高,都過了江美舒的膝,她覺得穿着這雙筒子靴,肯定不在擔心大雪會灌到腳裏面了。
“收拾好了嗎?在帶一壺熱水背身上,就要上山了。”
江美舒嗯了一聲,“我好了。”
“老梁你呢?”
梁秋潤時刻準備着,自從回到首都後,他就在也沒上過山,打過獵,這會骨子裏面的熱血,也跟着慢慢複蘇起來。
“好了。”
“拉着我袖子走。”
他把自己的衣袖遞過去。
江美舒嗯了一聲,也沒客氣,拽着他袖子就跟着出了門。這才注意到肖家屋子的外圍,很大,在門口的地方有一個籬笆院,院子裏面是快自留地,種了一地的白菜。
白菜不怕被雪打,凍過的白菜吃起來,也更軟和更清甜一些。
所以,滿地的白菜幾乎沒有收割,倒是屋檐下面壓着桶蘿蔔。
江美舒看完,有些羨慕,“能自己種菜真好,随時都能吃新鮮的。”
梁秋潤回頭看了一眼她,目光溫柔,“我們回去也可以種,這個不難。”
江美舒喜滋滋地嗳了一聲,“到時候你挖地,我播種。”
“你挑水,我拔草。”
前面的老肖聽到這話,差點沒一頭栽到雪地裏面,他簡直不敢想,梁秋潤這麽矜貴的玉人,如何去挖地。
想想就可怕的很啊。
“弟妹啊,你還是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想笑。”
江美舒,“……”
江美舒茫然,她哪裏說的可笑了啊。
倒是梁秋潤不緊不慢的護着她,聲音傳了出去,“你別欺負她,她膽子小,性格軟。”
老肖,“……”
都能安排你去挖地了。
這還膽子小啊?
這一般人敢安排拾掇,梁秋潤去挖地啊?
就梁秋潤這種人兒,普通人看一眼都覺得壓力大。
弟妹不止安排他去挖地,還讓他去挑水。
他真是沒看出來,對方哪裏膽小了。
老梁現在也是的,真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可惜,對于老肖的腹诽,梁秋潤沒聽見,當然,他就是聽見了,也不會在意。
他只是有條不紊的護着,江美舒走在那足足有二十厘米,高的雪窩子裏面。
他的任務就是保證,江美舒在上山的過程中,不會摔跤。
肖家的位置,算是在低山腰,而他們現在要往上面去。
越到山上雪越深,到了後面都快到了膝蓋了,周圍的灌木和樹幹上,也都被積雪壓彎了枝。一路過來,身上的衣服也被掃了不少的雪上去。
江美舒有些發愁,“在上去我的筒子靴就要灌雪了。”
“沒關系,我背你。”梁秋潤聲音平靜,“有辦法解決,別擔心。”
他永遠是這樣,情緒穩定。
也永遠是這樣,能夠第一時間給出解決辦法。
這讓江美舒那一顆焦躁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的穩了下來。
又往上走了十幾分鐘。
“到了。”
老肖突然道,“別出聲,我去看看套子。”
江美舒頓時屏息凝神起來,她踮起腳尖看了過去,就見到老肖突然蹲下身子,從地上的下的套子上,取了一個被夾住的野兔。
這個時候的野兔不算肥,還有些瘦。
不然也不會大冷天出來覓食了。
老肖将野兔扔到自己背後的背簍裏面,“第一只,在網上去。”
江美舒嗳了一聲,牽着梁秋潤的衣角,穩步跟了上去。他的背影極為寬闊,每一步都走的極穩,也極有力度,仿佛他在前面,一切危險都不用擔心。
因為有梁秋潤。
梁秋潤這三個字,便是天然的保護色。
“等會。”
老肖突然蹲了下來,看着雪地裏面的留下的一排印子,他刨開上面掉落的葉子,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有野豬下山了。”
這話一落。
江美舒頓時一驚,“它會吃人吧?”
她記得後世看的新聞裏面,野豬就會吃人。
老肖嗯了一聲,“冬天餓到發昏的野豬,什麽都吃,包括人。”
這讓江美舒有些心驚肉跳,在這一刻,她對着漫天的雪山不再是好奇,而是害怕。
這表面如此漂亮潔白的風景下面,其實暗藏殺機。
如果她一個人出現在這裏,江美舒簡直不敢想。
倒是老肖看着她害怕的樣子,他笑了笑,提起往年的事情,安慰她,“野豬不算啥,你愛人連老虎都打過。”
這話一落,江美舒訝然地去看梁秋潤,在她的眼裏,梁秋潤斯文儒雅,一點都不像是這般能夠打老虎的人啊。
梁秋潤不太喜歡提起以前的事情,他蹙眉,輕描淡寫道,“只是僥幸而已。”
“而且當時情況危急,按理說老虎作為保護動物,不應該傷它,但沒辦法他吃人,只能二選一保人。”
江美舒光聽着就害怕,“你沒事吧當初?”
梁秋潤搖頭,“沒事。”
話剛落,從半山腰上便沖下來,一頭通體棕黑的野豬,還有着一對尖尖的獠牙。
眼看着要沖上來了。
老肖大喊一句,“讓開。”
他話落,梁秋潤便拽着江美舒,往旁邊連滾了兩圈。
只聽見砰的一聲,野豬刺痛,竟然調轉方向,朝着江美舒沖了過來。
眼看着都要上來的時候。
梁秋潤一個反手,拽着江美舒整個人都在雪地裏面,轉了一下。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兩人就調換了一個位置。
江美舒去了安全的地方。
梁秋潤還沒松下一口氣。
結果——
那黑胖的野豬也跟着成精了一樣,本來都要撞上梁秋潤了,它突然又剎住腳步,大大的豬頭一歪,睜着一雙黑色的綠豆眼,用着嘴巴朝着江美舒的腳蹭了下,似乎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
“咕嚕。”
江美舒,“???”
【作者有話說】
舒舒:萬萬沒想到,我這輩子和豬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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