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章
65 · 第 65 章
江美舒有些茫然地去看梁秋潤。
梁秋潤沖着她輕輕地搖搖頭, 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從他這個方向若是細看下去,就能發現是剛好能把江美舒, 給拽進來的角度。
黑胖豬似乎發現了什麽,轉頭用着黑豆眼,極為憤怒地盯着梁秋潤。
顯然大有梁秋潤敢過來的架勢, 它就敢沖上去,和他同歸于盡。
眼瞧着雙方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老肖也再次扛起了獵槍。
江美舒突然擡手, 朝着說道, “等等。”
她總覺得這頭黑胖豬,并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不然之前從梁秋潤那邊轉過來的時候, 她就直接被它給啃了。
她這話一落, 老肖皺眉, 去看梁秋潤,弟妹是外行人不知道野豬的兇殘。
通常來說入冬饑餓的野豬, 都是非常恐怖的。
它們會吃人,不是開玩笑的。
梁秋潤沒急着回答老肖, 而是在觀察野豬,他悄悄地換了個方位,又離江美舒更近了幾分。
能夠确保如果野豬, 一旦發起攻擊,他就會第一時間保護得住她。
“等等。”
他說了一句和江美舒一樣的話,這讓老肖下意識地擰眉。
“咕嚕。”
Advertisement
胖黑豬又往江美舒的腿上蹭了蹭, 很是親熱的樣子。
江美舒完全聽不懂啊。
“你是什麽意思?”
她試探地問道。
胖黑豬往後倒推了兩步奔跑了出去, 但是瞧着江美舒沒跟上來, 它頓時着急的返回來,朝着江美舒的腿上開始拱了起來。
“咕嚕。”
——走啊。
怎麽是這般傻啊。
它都說了這麽多遍了,怎麽還聽不懂啊。
江美舒有些疑惑,她朝着梁秋潤試探道,“它好像要帶我走?”
真是活見鬼了,她竟然在一頭胖黑豬的臉上,看到了智慧。
“跟着他走。”
梁秋潤迅速做了決定,“你走在我們中間,我和老肖在你兩邊。”
呈保護狀的那種。
江美舒嗯了一聲,這才動身,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地裏面。
前面的胖黑豬,甩着自己矯健的豬蹄子,在潔白的雪地裏面,留下一串梅花腳印。
像是穿着高跟鞋一樣,墊着腳尖走路。
如果忽視胖黑豬的肥大和兇猛,只看腳印竟然有了幾分可愛的樣子。
黑胖豬像是有感應一樣,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跟上後,微微松口氣。
又踢踏着腳丫子,邁着小碎步,朝着雪地灌木林子裏面走去。
江美舒他們一連着跟着對方,走了最少有二十分鐘的樣子。
在此期間,黑胖豬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江美舒,只要她跟上了,它便在繼續帶路。
若是江美舒跟着歇息下來,它就跟着着急起來。到了後面,不知道是不是觀察出經驗了。
它還特意放緩了腳步,就是為了讓江美舒能夠跟上。
好在又拐了一個彎後,到了一個山洞。
江美舒愣了下,“這裏還有山洞?”
其實老肖他們住的這個山,并不算高,但是這裏還有山洞?
老肖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山洞啊,他也驚了下,“要不是這黑豬帶我過來,我也沒見過山洞。”
噠噠噠。
黑胖豬在山洞門口,把嘴巴放在地上,長長的獠牙,也劃在雪地裏面,刺啦刺啦,聽起來十分刺耳。
仿佛在挑釁一樣。
果然——
過了一會從山洞裏面跑出來了,一只長了四個獠牙的黑豬,又黑又壯,體積極大,頭上長長的鬃毛豎起,看起來就十分兇神惡煞。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玩意兒長了四個獠牙啊。
下面一對短的,上面一對長的。
當看到這只黑豬出來的時候,梁秋潤下意識地把江美舒給攬在了身後,“這黑胖豬在借我們的手争地盤。”
不,應該說是借江美舒的手。
他去看老肖,老肖點頭。
還不等他們出手,那黑胖豬就已經沖了上去,朝着那生了四個獠牙的黑豬撞了上去。
只是一個回合。
小黑胖完敗,躺在地上,四腳朝天,起都起不來。
只能朝着江美舒,蔫蔫地喊,“咕嚕。”
——救命。
江美舒,“……”
江美舒就是聽不懂豬語,這會也能在黑胖臉上,看出是什麽意思了。
“這家夥是要我們幫它,把這個四個獠牙的黑豬打敗?”
黑胖點頭,“咕嚕。”
——是的是的。
送你一頭大肥豬。
江美舒,“……”
可惜,不等他們說完話,那四個獠牙的黑豬,就已經再次選擇對象攻擊起來。
而它選擇的對象,就是這裏面最沒有危險的江美舒。
眼看着黑豬要用着尖銳的獠牙,就要怼上江美舒的腿,顯然張開嘴就要咬。
但是在它沖過來的一瞬間。
一聲槍響。
砰。
四個獠牙的黑豬瞬間倒在地上,鮮血蔓了滿地。
而原先裝死的那個黑胖,則是頭撐地,一下子彈跳了起來,瞧着那矯健的樣子。
一點都不像是之前還要死不活。
“這只黑胖在借我們的手殺豬。”
“除掉對手。”
真是沒想到,一頭豬竟然有這般高的智商。
江美舒也震驚,“它有這麽高的智商?”
梁秋潤,“有,成年黑豬的智商相當于六七歲的小孩,有的豬甚至有八歲。”
“只是普通的豬很難有這麽高的智商。”
這豬竟然會借刀殺人。
就這一條說出去,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在大家在讨論黑胖豬的時候,它站了起來,踢踏踢踏跑到了,那只被擊斃的黑豬旁邊,伸出蹄子,咚的一聲蹄子,甩在了四牙黑豬的身上。
噴出了一陣鼻息。
瞧着對方死透了以後,黑胖歡快的跑到江美舒面前,用着碩大的腦袋,蹭了蹭江美舒的腿。
“送你了。”
江美舒,“……”
“它竟然會借花獻佛。”
“這頭豬就算是它不送你,也是我們的。”老肖冷笑了一聲。
這話說的,黑胖就不滿意了,彈起高高的蹄子,沖着老肖噴了一個長長的鼻息。
若是能翻譯出來的話。
它這會定然罵的很髒。
老肖差點沒被氣笑。
還是江美舒在中間打圓場,“好了,好了,這頭豬我們現在扛回去?”
她粗略的估計了下,這頭豬最少有一兩百斤。
“帶回去。”
老肖說,“這是我們的戰利品。”
一聽話,黑胖着急了,用着長長的鼻子,去拱着江美舒,示意她往洞裏面去。
這下,江美舒去看梁秋潤,梁秋潤點了點頭。
江美舒這才跟着梁秋潤,進了山洞。一進去就看到山洞的豬圈裏面,有着好幾只黑白的小乳豬。
江美舒一愣,“我們把它們的媽媽打死了?”
這話一落,黑胖就跳了起來,氣哼哼的刨土,“才不是。”
“它才不是小豬們的媽,它是外來的,把小豬媽給吃了,這才留了一群孤豬。”
叽裏咕嚕。
江美舒根本聽不懂。
好在梁秋潤已經發現了什麽,他蹲下身子,在豬圈裏面看到了一個殘骸,還是新鮮的豬腿骨。
“不是,我們打死的那頭野豬是公豬,這裏還有殘骸,這個殘骸應該才是這些小豬們的母親。”
這——
江美舒咽了下口水,“你們是說,外面那頭豬把豬媽媽給吃掉了。”
黑胖跳起來點頭,“是是是。”
它想幫忙來着,但是那頭四牙豬太兇惡了一些,它根本打不過,每次都被暴揍,得虧它跑的快。
不然它也像那頭豬媽媽一樣,早交代在這裏了。
看到黑胖的反應。
老肖啧啧了兩聲,“這頭黑胖還挺聰明。”
黑胖聽了,又暴跳如雷的朝着它噴一鼻息,“你才死胖子,你全家都是死胖子!”
聽不懂,但是能猜到它是在罵人。
好在這些都是成年人,沒人和它計較。
江美舒蹲下身子,摸了摸豬圈裏面的小豬崽子,最大一只也不過才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不知道他們滿月沒?”
“快滿月了,但是還沒到。”老肖挨個檢查了下,“一共七頭小豬仔,一起帶走吧,留在這裏那頭死胖子,又懶又饞又雞賊,根本不會管這些小豬的。”
老肖這話,一下子又戳痛了黑胖的內心,它頓時跳了起來,又要沖着老肖罵罵咧咧。
老肖扛着獵槍,朝着黑胖做了一個砰的動作。
黑胖,“……”
黑胖瞬間躺在地上,裝死起來。
不得不說,裝死簡直就是他絕活,之前它沖着老肖他們撲過來的時候,老肖就要扛槍來打它。
但是黑胖當時躺倒了,所以沒打住。
就如同現在這樣。
有智商的豬,活的久。
“真是活見鬼了,這頭豬竟然比人還識時務。”
老肖罵了一句,手裏的動作卻沒停,把那些小豬崽子,一個個全部都撿到了自己的背簍裏面。
得虧他今兒的背的這個背簍足夠大,不然這怕是裝不下去的。
等裝完了小豬崽子,外面還有一頭四牙大黑豬。
老肖去看梁秋潤,“你背簍,我被豬?”
梁秋潤擰眉。
老肖還以為他嫌髒,便說,“背簍好點,黑豬肯定會髒,也會重,我比你熟。”
梁秋潤嗯了一聲,“我背豬吧,你背簍就不用取下來了。月下囄哥欠”
這——
老肖還要說些什麽,梁秋潤已經蹲下來了,“放我背上。”
這是一個十足的矜貴如玉一樣的人,讓他來背這麽一頭還在流血的豬,怎麽看怎麽奇怪啊。
老肖本來都準備動手了,他又反悔了,把背簍往地上一放,“我來背豬,你身上的衣服太貴了,若是弄髒了,怕是洗不掉。”
梁秋潤身上穿的是軍大衣。
不給梁秋潤拒絕的機會,老肖就已經蹲下來,嘿喲一聲,那四牙大肥豬就跟着在他背上了。
“走了。”
梁秋潤,“……”
江美舒,“你背背簍吧,我也覺得你來背豬有些奇怪。”
就好像梁秋潤這人生來就是拿筆的一樣,讓他去做別的,總覺得有幾分突兀。
梁秋潤低聲道,“我背得動。”
難得幼稚了幾分。
江美舒,“啊,我知道你背得動呀。”她抿着唇笑,“沒有懷疑你,只是有些心疼。”
剩下的話,不用江美舒說,梁秋潤便知道了。
他微微翹了翹嘴。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不過四十分鐘就到家了。
許愛香早上的活都還沒忙完呢,江美舒他們就跟着回來了。
她有些訝然,“怎麽今兒的回來這般早?”
平日上山去收獵物沒個大半天,是回不來的。
老肖指了指背後,“今兒的遇到了一個大家夥,有它比什麽都強。”
可以說有了這頭野豬,今年過年他們都能過個肥年。
許愛香看了過來,她有些震驚,“這麽大一頭野豬啊?”
這比家養的豬可大多了。
老肖嗯了一聲,累的喘氣,進了院子後,便把那一頭大肥豬給扔在雪地裏面。
砸的地面都跟着砰了一聲。
“我一會就把這頭豬給收拾出來。”他去看梁秋潤,“老梁,你今兒的可不能走,不然這殺豬菜可就吃不上了。”
梁秋潤其實應該要回肉聯廠的,到了年底一堆的事情。
但是他沒直接做決定,而是去看江美舒。
江美舒是個饞貓,她咽了下口水,“我想嘗下殺豬菜。”
梁秋潤,“那我們今兒的在留下,最遲晚上離開。”
老肖利落的答應下來,“給我倆小時,這頭豬我給你收拾出來,到時候讓你嫂子做殺豬菜,她做的殺豬菜絕對是一絕。”
江美舒眼睛亮晶晶地點頭。
大黑豬不好處理,身上的黑色鬃毛多,而且皮糙肉厚,刀子一連磨了兩次,這才把這頭大肥豬給處理了出來。
光豬血都有一大盆子,還有豬大腸,豬小腸,豬心,豬肺,豬肝。
這些都是做殺豬菜的好材料。
而且還都是新鮮的。
除此之外,還有新鮮的豬板油,豬肉,以及排骨。
光淨肉都收拾了一百多斤,這還沒算豬下水這些。
這些弄完了都是下午兩點多了。
“我先現在就去做殺豬菜。”許愛香說,“老肖,你分一部分肉出來,給梁同志和小江都給裝一些。”
江美舒也有點想要,野豬肉啊,聽說肉很好吃,但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豬是老肖殺的,也是他收拾的。
如果給他們的話,這不就成吃白食了。
江美舒想了想,給了一個折中的答案,“我們買一些可以嗎?”
“沒有肉票,只給錢,按照市場價。”
聲音乖乖的,态度也是。
跟個三好學生也沒區別了。
這讓老肖忍不住怔了一下,“都是自己人,我們不講究錢。”
“而且這麽多豬肉,見者有份。”
怕江美舒拒絕,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當時那個黑胖子要不是和你關系好,我們也不會找到那個山洞了。”
沒有那個山洞,自然就沒有這頭豬。
以及這些小豬仔了。
“我都沒說分你小豬仔,因為知道你們回城裏面,确實是不好養。”
“分點肉給你們,小豬仔我們收着,這已經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七頭小豬仔呢,若是藏在豬圈裏面偷偷的給養起來,到了明年年底,家裏怕是又不愁肉吃了。
這——
江美舒拿不準注意,她去看梁秋潤,梁秋潤嗯了一聲,“按照老肖說的來。”
老肖拿着一把鋒利的尖刀,很快就沖着豬板油割了一塊下來,足足有四五斤那樣。
“把你們的放一起,還是幫你們分成兩部分?”
梁秋潤,“就要一份,給我愛人就好。”
“我平日在家吃飯的機會不多。”
至于梁銳的話,家裏有肉票,夠他一個人的開銷了。
江美舒卻不依他,“分成三份。”
她掰着細白的指頭算,“你一份,梁姨一份,在給我一份。”
她聲音小小的,“給我的那份少來點。”
“我帶回去給他們嘗嘗鮮。”
這給老肖和梁秋潤,只有一個反應,也不知道老梁在哪找到這麽乖的媳婦啊。
老梁是個什麽反應,老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會,恨不得立馬答應江美舒下來。
梁秋潤,“按照她說的來分。”
老肖嗳了一聲,五斤豬板油分成了三份,一份有一斤多,一斤多的豬板油回去能煉出來不少豬油。
另外,五花肉一人割了四五斤那樣,倒是瘦肉給的多,這頭豬身上瘦肉特別多。
一人分了七八斤。
最後是排骨。
老肖是真大方,把那半扇排骨,全部給了老梁他們。
“我給你們分好?”
梁秋潤嗯了一聲,“都麻煩你分好。”
老肖拿着刀迅速的往下一劃,那排骨就被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稍微大點,另外兩份差不多。
“這豬腿給你們分兩個吧,連豬蹄膀一起,你們自己看着分。”
“豬屁股我就自己留半個,分給你們半個。”
這樣分下來,一百多斤的淨肉,老肖足足分了一半出去。
他自己留了一半。
這個時候,許愛香的殺豬菜也做好了,一盆子酸菜炒豬血,一盆子豬雜湯。
外加一過豬肉白菜炖粉條。
她的廚藝好,這飯剛好就傳出來一陣香味,讓江美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早上出門之前喝了一碗疙瘩湯,這會早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我們去吃飯?”
她去看梁秋潤,梁秋潤點頭,問老肖,“快忙完沒?”
老肖,“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來,就剩下這剩下的肉我給分解下,讓我愛人做成臘肉腌起來。”
這話還未落,許愛香就招呼,“進來吃飯,吃完飯再弄。”
老肖頓時不在幹活了,屁颠颠的跑了進去,眉開眼笑,“媳婦,還是你心疼我。”
別看他天天笑話梁秋潤。
實際上他這人才是十足的耙耳朵。
許愛香做的殺豬菜真好吃,豬肉白菜炖粉條,用足了豬油炒出來的,整個湯面上都飄着一層油花,外加嫩白菜心煮的軟趴趴,又嫩又甜。
豬肉新鮮,肉香味十足。
粉條絲滑,入口吸溜了下,就咽到了肚子裏面。
捧着粗瓷碗,吸溜口油湯汁,看着外面飄着的大雪。
江美舒覺得特別下飯。
這一頓飯下來,她一不小心又吃撐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滾滾起來的肚子,她沒忍住摸了摸。
“以前是餓的吃不飽,現在是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也怕長胖。”
梁秋潤給他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胖點好看。”
江美舒,“……”
*
梁家。
梁銳中午放學回來,怎麽還沒看到他爸回來啊,梁銳便直接殺到了肉聯廠廠長辦公室去。
他還以為父親梁秋潤在辦公室加班呢。
萬萬沒想到,向來常年黏在辦公室的父親,竟然不在辦公室。
坐在父親位置上的人是陳秘書。
梁銳,“???”
沖了進來,在辦公室四處看了下,沒找到父親,他瞠目,“陳叔,你要篡位啊?”
陳秘書,“……”
陳秘書,“……”
陳秘書頂着一雙黑眼圈,“篡位?廠長?狗都不當。”
“我篡位,我嫌命長?”
梁銳,“……”
“那你坐在我爸的位置上做什麽?”他看着總覺得怪怪的,習慣了父親是廠長後,陳秘書坐在父親的位置上。
這總會讓他有一種換了一個爹的既視感。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思想,可不敢讓陳秘書和梁秋潤知道。
陳秘書,“你以為我想啊。”
語氣都委屈了起來。
“廠長不在啊,廠長辦公室一堆要處理的文件,我是廠長秘書啊?我不處理怎麽辦?”
“等着廠長回來把我解雇嗎?”
梁銳看着陳秘書那黑眼圈,“你該不會是昨晚上沒回家吧?”
陳秘書,“你才知道啊。”
他昨晚上送完人就直接來辦公室打工了。
一直到現在,他還沒能回家。
也不知道平日裏面領導,是怎麽做到晚上十點半就能下班的,反正要他來當廠長,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怕是都焊死在辦公桌的位置上了。
處理不完。
根本處理不完。
聽完這些,梁銳同情道,“陳叔你好慘啊。”
陳秘書也覺得自己慘,他趁着說話的間隙,又看了兩張單子,這才擡頭問他,“你來做什麽?”
梁銳,“當然是問問你,我爸回來沒有?”
“他既然沒回來,你怎麽不去接他?”
陳秘書,“我想去接領導的。”
“但是,我怕去晚了,領導會罵我。”
“罵你做什麽?”
梁銳顯然還有些是個十足的蠢蛋。
沒開竅呢。
陳秘書不想和青瓜蛋子說話,“別打擾我處理過工作了,去上課吧。”
“你還沒說什麽時候去接我爸呢。”
梁銳找了個椅子坐下來,顯然是不打算走了。
陳秘書拿他沒辦法,這才慢慢道,“你難道就不想給你爸和你小媽,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梁銳,“單獨相處啥?去山裏面看雪挨凍嗎?”
這就是個沒情調的。
陳秘書不想和他說話,“我要找個不早不晚的時間,再去接領導。”
“好了,梁銳,你去上課吧,不要打擾我打工了。”
梁銳,“……”
陳秘書還真說到到做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瞧着大雪快停的時候,他這才出城,打算去接領導。
大雜院江家。
王麗梅出來洗白菜,但是天井處的水龍頭卻結冰了,放不出來水,住在院兒裏面的鄰居,拿着一盆子熱水,一點點往上慢慢的淋,就想着把冰給融化了去,好接出流動的水來。
旁邊的荷花嬸見王麗梅出來,便問了一句,“麗梅啊,怎麽沒看到你們家美蘭?”
這話一問,王麗梅心裏咯噔了下,昨晚上閨女沒回來的事情,她可是瞞的很好的。
她随口扯了個慌,“早上一早出去了。”
“你們沒看到她是正常的。”
只是,出來洗臉的林巧玲卻來了一句,“媽,沒有吧,我記得她昨晚上好像沒回來?”
這話一落,熱鬧的天井處,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倒是不覺得林巧玲在說謊,畢竟,林巧玲雖然和江家分家了,但是她到底是江家一家人的。
又都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可是最清楚的。
聽到林巧玲這話,荷花嬸頓時震驚了,“啥,美蘭昨晚上沒回來?這麽一個大姑娘晚上不回來,她能去哪裏?”
李大媽笑的壞壞的,“肯定是找梁廠長了呗。”
“真是沒看出來啊,美蘭瞧着端莊賢淑,講規矩的,竟然這麽大,敢晚上不回來休息啊。”
這還一落,王麗梅頓時生氣了,搪瓷盆讓天井處猛地一砸,“姓李的,你在胡咧咧一個?”
“我都說了,我家美蘭昨晚上回來了,只是早上走的早,誰說她沒回來了?”
“站出來跟我當場對峙!”
這是翻了臉,整個天井處頓時安靜了下去。
倒是胡奶奶說了一句,“美蘭昨晚上好像回來了,我那會起夜上廁所來着,看到江家有個年輕的人影進去了。”
胡奶奶是個在最正經不過的人,她這話一說,大家頓時便散了去,也沒多想。
只是,王麗梅心知肚明,昨晚上回來的是大閨女,而不是小閨女。
而和梁廠長訂婚的是她小閨女——江美舒!
因為這一遭事情,王麗梅連洗菜的心思也沒了,她索性進了屋子。只是,在進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也準備回屋的林巧玲。
她神色有些冷,“林巧玲,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這麽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記恨,我當初不該主動提出分家,但是分家這件事是你和老大做了初一,我才做的十五。”
林巧玲張了張嘴,還沒解釋。
王麗梅就轉頭進了屋,聽着那砰的一聲關門聲。
林巧玲頓時不解釋了,她冷笑一句,“許人做,還不許人說了。”
“是你養的閨女不檢點,你還怪我?”
屋內,王麗梅聽的一清二楚,她抄起一盆子水潑了出來,“你在說一句,別怪我撕了你的嘴。”
真鬧翻臉了,她反而不像是之前那麽多顧忌了。
反正都不靠她養老了,還給她留什麽臉面?
這一盆子水潑的林巧玲臉色當場就難看起來,“媽!”
“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
王麗梅進了屋,氣息還沒平靜下來,她看着窗外,語氣喃喃,“江美舒,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在不回來,這大雜院裏面流言蜚語,怕是要滿天飛了。
山上。
老肖把肉都給裝好了,許愛香還在忙,“我們山上別的不多,就是蘿蔔白菜,香菜蒜苗這些多,自己家種的不值錢。”
她彎着腰在地裏面,一直拔,“小江,你要是不嫌棄,嫂子什麽都給你裝一些。”
江美舒忙說,“嫂子嫂子,不用不用,這些東西可值錢了,你不要在給我拔了。”
“我們自己種的就是不值錢,不像是城裏面什麽都要買。”
許愛香一連着砍了十多棵大白菜,還不忘拔了十幾個大蘿蔔,都是從雪地裏面刨出來的,特別新鮮。
連帶着自己屋內種的韭菜,香菜,蒜苗,一樣都給割了一大兜。
瞧着那樣子,恨不得把家裏都給搬空。
這讓江美舒有些不好意思,她阻攔不了,求助地去看梁秋潤。
梁秋潤,“嫂子既然裝了,你就收着。”
江美舒想說,這怎麽好啊,但是瞧着梁秋潤沖着她搖搖頭,她這才把剩下的話給咽了下去。
等許愛香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裝好後,足足一蛇皮袋子都裝不下。
更別說,還有一袋子的肉了。
“我來拿。”
梁秋潤說,“你跟着我身後就行。”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而且我估計着,陳秘書也快來了。”
單位的工作量,陳秘書最多堅持一天,第二天他就受不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他都會來接他的。
梁秋潤猜的不錯,陳秘書已經在上山的路上了。
這上山的路真難走啊,都是大雪不說,還結冰了,陳秘書就差摔了一路才上山。
哪怕是這樣,陳秘書都沒有放棄的意思。
廢話。
上山摔跤只是身體的痛。
這要是讓他坐在廠長辦公室,那是不眠不休做不完的工作,那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今兒的別說下雪了。
就是下刀子!
他也要把領導接回去。
他不能沒有領導啊。
山上,老肖這邊剛把東西給打包全部裝好,梁秋潤還在思考怎麽樣,才能一次把兩袋子一起扛下去的時候。
陳秘書到了。
得。
來幫手了。
只是還不等梁秋潤開口,陳秘書淚眼汪汪,“領導,我可想死你了。”
梁秋潤,“……”
他微微避開了陳秘書的擁抱,往後側了下,有些許嫌棄,“陳秘書,我們剛好準備下山,一會扛一袋子下去。”
“有你的一份。”
這是直接轉移了話題。
陳秘書本來有些受傷的,看到那兩袋子的東西,頓時眼睛放光,“好好好,我這就來扛。”
“領導啊,您就坐在這裏歇着好了,兩袋子都由我來扛。”
這又是豬肉,又是青菜的,可都是城裏最緊缺的東西。
旁邊的老肖忍不住說了一句,“陳真,我怎麽幾年沒見到你,你這般狗腿了?”
陳秘書,“我這不是狗腿,我這是為領導排憂解難。”
“是吧,領導?”
梁秋潤不想說話,“我們這就走,老肖。”他看向老肖,目光真摯,“随時下山,随時找我,随時接待。”
這是梁秋潤對老肖的承諾。
老肖嗳了一聲,知道梁秋潤是一言九鼎的性子,從不說假話。
他點頭,“下山一定找你。”
“你們一路順風,平安到家。”
梁秋潤點頭,低聲說道。
輪到江美舒的時候,許愛香有些舍不得,她拉着江美舒的手,“小江,你若是有空,記得來看我啊。還有來看看小豬仔,這裏面還有你的兩只呢。”
她這人沒什麽朋友,常年都在山上,一年到頭唯一接觸的就是自家愛人老肖了。
可以說許愛香活了三十八年,還第一次遇到如此合拍,能夠說知心話的朋友。
江美舒也緊緊地握着許愛香的手,她抿着唇,輕聲道,“嫂子,我會的。”
“你若是下山,也記得去找我啊。”
“你到時候直接去找老梁,他知道我在哪。”
梁秋潤聽到這話,他忍不住翹翹嘴。
等到離開的時候。
陳秘書有些意外,“江同志,怎麽會和嫂子相處的這般好?”
他印象當中,許愛香性格很是內向,平日不愛說話,一天到晚都是陰沉着臉的。
江美舒笑了笑,大言不慚道,“因為我美呗。”
“嫂子喜歡漂亮的。”
得,這還真是一方面原因。
不過,許愛香喜歡她,還是因為她性格好,和她說話會很舒服。
陳秘書聽的瞠目,不過,瞧着領導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到底是閉嘴了。
從城外回城內先經過的是梁家,畢竟梁家算是住在市中心的位置。
到了梁家的時候,梁秋潤讓陳秘書把車子停了下來,先放了一部分的菜和肉,到了梁母那。
梁母雖然見慣了好東西,但是這會看到新鮮的韭菜,她也忍不住驚訝起來,“都下大雪了,還有韭菜和菠菜?”
梁秋潤嗯了一聲,“從朋友那拿的,小江特意分了一份,讓我給你送過來。”
“小江也在?”
梁秋潤點頭,“在外面車上。”
梁母頓時要出去找江美舒,卻被梁秋潤給攔着了,“母親,有個不情之請,想讓您幫忙。”
梁母,“什麽?”
梁秋潤垂眼,白皙挺直的鼻梁被凍的通紅,聲音不疾不徐,“昨兒一宿小江晚上沒回家,我怕她回去會被院兒裏面的鄰居嚼舌根。”
“所以想讓您跟着一起去江家,到時候您親自送她回家,到時候就說,昨晚上小江在陪您。”
怕梁母不答應,梁秋潤又補充了一句,“您也知道,女同志的名聲很重要。”
梁母,“等等。”
她打斷了他,“你是我兒子梁秋潤嗎?”
還不忘上下打量着對方,“梁秋潤,你被鬼附身了?”
【作者有話說】
高估自己了,昨天寫太多了,人寫的有點崩,今天摸着鍵盤寫不出來東西,後面調整了好久,才寫出來,抱歉啊啊~
晚點還有一章營養液加更~在等等我,我在克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