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章
39 · 第 39 章
請梁秋潤上廁所?
老天奶?
她到底在說什麽?
梁秋潤聽到這個清新不脫俗的答案, 也沉默了片刻,“那你幫我轉告她一聲,謝謝。”
“她人還怪好。”
人有三急。
連廁所她都願意請, 她真是人才。
江美舒同手同腳同頭的點頭。
她只想原地去世!!
去世!
眼見着她要離開。
“對了。”
梁秋潤又喊了一聲,“還有兩張電影票,幫我也交給對方。”
“幫我問問她, 願不願意晚上和我一塊去看電影。”
江美舒點頭,“沒問題, 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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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答應, 我把她頭扭下來當球踢!”勢必做出和“江美蘭”不一樣的彪悍性格。
只要她演的像, 就沒人相信她是本人啊。
梁秋潤好懸差點沒笑場,他凝視這她,眉眼含笑, 唇角也忍不住的上揚。
“嗯, 辛苦女俠了。”
“請問, 這位同志你還有事嗎?”
眼睛虛空,往梁秋潤的背後看去, 就是不去看他的臉和眼神。
更不敢和對方對視。
江美舒怕一對視,她裝瞎就暴露了。
也害怕她忍不住笑場啊。
面對面暴露和心裏暴露, 還是有區別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臉啊啊!
“那我就先告辭了。”
“大俠,江湖不見。”
江美舒一手提着肉包子,一手提着尿桶, 撒腿狂奔。
什麽斯文,什麽乖巧,什麽文靜。
在這一刻, 統統消失。
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 逃離這個讓她恨不得社死的現場。
她一走, 梁秋潤瞬間安靜了下來,接着從胸腔發出一陣笑意,“還怪可愛的。”
走老遠的江美舒都能聽到,梁秋潤的笑聲,她腳底一打滑,恨不得跑的更快幾分。
一直到了家了。
王麗梅在做早飯,江家的早餐永遠不會改變。
一鍋清水的棒子面粥,貼在鐵皮蜂窩煤爐子外側的棒子面餅。
“早上又吃這個啊?”
江小弟剛起來就看到一鍋黃橙橙的棒子面粥,頓時不餓了。
“這還不夠啊?前幾年鬧饑荒的時候,要是有棒子面粥喝,也不至于餓死那麽多人了。”
話還未落。
江美舒就一手尿桶,一手肉包子的沖了進來。
王麗梅一看,頓時一愣,“你這風風火火的是做什麽啊?”
“不是讓你去倒尿桶嗎?怎麽又把尿桶給原封不動的提了回來?”
江美舒臉色熱熱的,活脫脫的像是被人打了三耳光,又喝了一瓶白酒,酒精上頭,接着又在超高溫太陽底下暴走了三萬步的樣子。
她覺得臉上的高溫,能夠把她給融化了。
“臉怎麽這麽紅啊?”
王麗梅後知後覺地看到。
江美舒提着尿桶,往門後面一扔,最喜歡的肉包子也不想了。
一起扔到了桌子上。
“媽,我真是不活了啊。”抑揚頓挫的喊了出來。
還不忘捂着臉。
這可把王麗梅給吓了一跳,“怎麽了?”
“你去官茅房倒尿桶的時候,有哪個王八羔子非禮你了嗎?”
前些年他們官茅房就鬧出來一通,有個小媳婦去那上廁所,結果被一個男光棍給趴在廁所頭邊看。
當時那小媳婦就大叫了起來。
後面那男光棍也被弄到農場改造去了。
但是,女廁所上廁所被人偷看的陰影,還是給人留了下來。
以至于如今閨女去了一趟廁所,說不活了,王麗梅第一反應就是閨女被非禮了。
江美舒,“那倒是沒有。”
她覺得事情都過去了,但是一想起來,還是羞恥的忍不住摳腳趾的地步。
“就是我蓬頭垢面,提着尿桶在排隊的時候,梁秋潤來了。”
王麗梅,“我還以為是什麽呢?”
“等等,你剛說什麽?”手裏攪拌的勺子都掉了下去,“你說梁廠長來了?在哪裏了?你怎麽沒喊他進來?”
江美舒揉着發熱的臉,“走了啊,把早餐交給我,他就走了。”
“什麽早餐?”
王麗梅像是這才看到一樣,當看到那大肉包子後,她一愣,河東獅吼,“江美舒。”
“人梁廠長給你送完早餐,你就讓對方這樣走了?”
江美舒,“不然呢?”
“我還提着尿桶,讓他欣賞下我家八二年的陳年尿桶的騷味?”
一個用了幾十年的尿桶。
那味道只有用過的人,和提過的人才知道。
屬于站到尿桶旁邊,都會被熏的眼睛想流淚的感覺。
王麗梅,“……”
一巴掌拍了過去。
“你這孩子怎麽還跟你媽開玩笑起來了?我們家尿桶有什麽好看的?”
“讓梁廠長熏的流眼淚嗎?”
江美舒頓了下,“也不是不行。”
“好香啊。”
大樂一醒,就聞到了一股肉香味,她眼睛還閉着,就已經開始嗅着鼻子到處尋找了。
“就你鼻子靈。”
王麗梅罵了一句。
“好了,今天早上占梁廠長的光,有肉包子吃,大家快去洗臉弄完了吃早飯。”
這下,江家人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富強粉做的肉包子啊。
都忘記上次是什麽時候吃的了。
江美舒率先拿起袋子數了下,“一共六個肉包子。”
“我要給美、舒留一個。”
搶了一個就捂到了懷裏了。誰都不給的地步。
這也是江美舒來江家這麽久,學會的一個招數,吃飯要快,筷子要快,不然吃慢了就沒有了。
看她這樣。
王麗梅想說些什麽,但是想着這大肉包子,本來就是梁廠長送給小女兒的。
她便沒說什麽了。
倒是林巧玲說了一句,“一共只有六個,你肯定要一個,在給美、舒一個了,那就只剩下四個了。”
“我們還有七個人。”
言外之意這就不夠分了。
江美舒抿着唇,瑩白的臉滿是緊繃,“要是一個沒有呢?”
她覺得這天底下有些人,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
如果沒有,那就都沒得吃,如今有的吃,反而還嫌少。
果然,江美舒這話一落,林巧玲瞬間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才讪笑一聲,巴結道,“沒想到梁廠長,對我們家美蘭還挺好的。”
“竟然一大早跑這麽遠,給她送早餐。”
這話一落,王麗梅也忍不住點頭,“是的,我也沒想到。”
“不過,這些包子是梁廠長給美蘭的,她想怎麽分就怎麽分,我們這些人沒有過問的餘地。”
這是敲打。
林巧玲臉上頓時挂不住了,不過到底是沒說什麽。
吃人的嘴短。
兩個小孩子沒看出來,還叽叽喳喳的要吃肉包子。
倒是大樂懂事了,她猶豫了好久,去盛了一碗棒子面粥,很懂事道,“我喝粥就能喝飽了,不吃肉包子。”
“我不愛吃。”
江美舒聽到這話,她閉了閉眼,在心裏微微嘆口氣,在睜開眼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大人之間的不愉是大人的。
不能牽扯到小孩子。
她蹲下來,把肉包子一掰兩半,白花花的包子撕開後,還能看到裏面蜂窩,面被發酵的很好。
又軟又蓬松,裏面人肉餡,更是流油溢出來。
“香嗎?”江美舒特意放在了大樂面前,讓她去聞。
大樂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咽了下口水,眼神都直了,“香。”
“想吃嗎?”
大樂猶豫了。
她想吃,但是看到姑姑和媽媽之間不愉快。
她便說不想吃了。
她懂事一些,就會得到大人的誇獎。
她少吃一點,其他人就能多吃一點,這樣也不怕不夠分了。
姑姑和媽媽也不會在吵架了。
大樂不說話,低着頭。
香。
也香吃。
但是她不能說想吃。
因為她是個懂事的孩子。
江美舒擡着大樂的下巴,讓她平視看着自己,“想吃嗎?告訴姑姑。”
“姑姑要聽實話。”
這一次,大樂點頭,咽口水,“想吃。”
江美舒聽到這話,立馬把手裏半個肉包子遞給她,“吃吧。”
“大樂,你記住姑姑的話,永遠不要為了別人的看法想法,來委屈自己。”
她怕大樂在大人的誇贊中,一次次的委屈自己。
一次次的降低自己的底線。
這樣的大樂長大了,她也養成了一個讨好型,自我犧牲型人格。
對于女孩子來說,這樣太過殘忍了一些。
那是一輩子的苦難。
江美舒擡手搭在大樂的肩膀上,語氣認真,“你要想什麽就去争,哪怕是争不過,你也要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你只有表達出來了,我們才知道你的意願。”
“那麽現在姑姑問你,想不想吃這個肉包子?”
大樂猶豫了下,在江美舒鼓勵的目光下,她響亮地喊了一聲, “想。”
“我好想好想吃肉包子。”
“但是我怕你和媽媽吵架,我也怕肉包子不夠分,所以我才說不想吃。”
說到這裏,她低着頭,連帶着神色都萎靡了下去。
這話一落,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林巧玲眼睛一酸,她把頭別到旁邊去,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不用。”
江美舒說,“有就吃,沒有就不吃,你就記住了,不要犧牲自己去讨好別人。”
“任何時候都不要。”
她見過自己的室友就是這樣的性格。
一直在委屈自己的真實想法。
力求讓自己去合群,去讨好別人。
在原生家庭是,在學校是,甚至在未來步入未婚的時候也是。
最後她室友的婚姻并不好,男人因為她的讓步,反而變本加厲。
她也不敢說,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不敢反抗。
最後得到了乳腺癌。
江美舒從那一刻就知道了,她這輩子吃什麽,都不吃委屈。
所以,她看到這樣的大樂後,她才會那般認真的給她樹三觀。
把她從一個走錯的岔路口,重重的拉了回來。
江美舒不知道,她今天的話在六歲的大樂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在未來這一顆種子會生根發芽。
長成參天大樹。
然後再她一次又一次選擇中,庇護了自己。
讓那個曾經想一次次委屈自己,讨好別人的江大樂,一點點重塑出了新的自我。
成為了一個真正人格獨立,事業獨立的女孩子。
而這一切,不過是她六歲這年的一場談話。
卻影響了江大樂的一生。
全家都因為江美舒的這話,安靜了下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江陳糧,他下意識地皺眉,“美蘭,你這話好像說的不太對。”
江美舒,“哪裏不太對?”
江陳糧想了想,他說,“女孩子若是養成這般争搶強勢的性子,将來還怎麽做賢妻良母?”
江美舒,“為什麽要做賢妻良母?”
這話問的,江陳梁怎麽回答,“這個世道大家都要求女同志,做賢妻良母。”
江美舒垂了垂眼,“那就是這個世道錯了。”
這話太過驚世駭俗了。
現場猛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王麗梅幾乎條件反射,去捂着自己閨女的嘴,“以後這話不要說了。”
她不懂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向來溫順乖巧的小閨女身上,就出現了這種離經叛道。
讓人光聽聽就可怕。
江美舒被捂着了嘴巴,她不以為意,“我就是說說而已。”
她推開王麗梅的手,拿着一個肉包子,輕輕地咬了起來,入口香甜,肉汁鮮嫩,一股難以言說的香味,瞬間席卷了整個嘴巴。
她仔細的回味了下味道。
“很好吃。”
吃東西的時候,她不想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因為有些東西,即使說出來也沒用,她無法去改變父母的想法,也無法去改變周遭人的想法。
江美舒只能讓自己,盡力不要被這個時代所同化。
她希望三十年後的自己,還是屬于來自後世的那個江美舒。
江美舒認認真真吃完了一個肉包子,又喝了一碗棒子面粥,這才拿着另外一個包子,出了門子。
走出去後,她還回味了下嘴巴裏面的肉味,“老梁人還不錯。”
比她想象中的要好那麽一丢丢。
加一分!
她走了。
安靜的屋內頓時熱鬧了起來。
“美蘭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說這話的是江陳糧,他習慣了大閨女隐忍謙讓,為全家犧牲自己。
這般教大樂的時候,讓他覺得怪怪的。
“孩子長大了呗。”
王麗梅不太想讓丈夫在繼續說這個事情,身為母親,她是最能明白小閨女的變化的。
從那次陪嫁開始。
像是被激發了骨子裏面的血性和叛逆,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瞧着梁廠長對我們家美、蘭,也挺上心的。”
這話一落,林巧玲就說,“這何止是上心,我覺得梁廠長都快把美蘭給捧到了天上了。”
要是江美舒聽到了,頓時嗤之以鼻。
送一頓早飯都要被捧到天上了?
那這裏面的愛,也太過輕飄飄了一些。
江美舒跑了一趟沈家,把包子給了江美蘭以後,本來打算去肉聯廠上班的,但是工會今兒的不需要臨時工。
她又不喜歡上班,她便立馬又回家了。
這是打定主意,上班的地方一分鐘都不會多待。
江美舒溜達到家的時候,王麗梅剛好鎖門準備出去了。
“媽,你去哪裏?”
王麗梅提着一個籃子,裏面裝的是蛇皮袋子,沒想到剛好小閨女回來了,她便壓低了嗓音,“你不是要棉花嗎?”
“我打算去你姑婆住的鄉下,問一問能不能換點棉花和棉布,到時候給你結婚的時候用。”
當然,也能給大閨女做一身夾棉的薄襖。
現在剛好能穿。
江美舒沒事,立馬說道,“我也去。”
從取燈胡同到崇文鄉下那邊,王麗梅想節約車票錢,所以打算走過去。
江美舒不樂意,整整兩個小時的路程呢。
花了三毛錢買了兩張車票,四十分鐘就到了,直接節約了小半天的時間。
她覺得劃算。
但是王麗梅卻心疼的厲害,“都要結婚的人了,還這般大手大腳。”
江美舒睜着杏眼,“就是結婚了才大手大腳,不結婚,我哪裏有條件大手大腳。”
和梁母以及老梁接觸了幾次。
她的荷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
不然,今兒的出門她也不會坐的起公汽了。
“算了,說不過你。”王麗梅碎碎念,“不過結婚以後要過日子,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能節省還是節省點。”
江美舒完全沒聽進去,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樣子。
到了姑婆家。
王麗梅單刀直入,“表姑,我家這閨女要結婚了,我想給她準備一床薄被,你這裏能換得到棉花不?”
“要是有棉布也行。”
甚至連買這個字都不敢說。
說出去那就是割資本主義尾巴。
王阿婆搖頭,“棉花這東西緊俏,我們自己都不夠用。”
鄉下種點棉花,基本都攢着了。
王麗梅嘆氣,“表姑,孩子結婚一輩子就這一次,你看你能不能去老鄉家裏,幫我問一問。”
這——
王阿婆看着江美舒如花似玉的樣子。
江美舒雙手合十,“表姑婆,我都要結婚了,家裏的陪嫁沒一丁點的棉花,您幫幫忙吧。”
小孩子這邊,王阿婆拒絕不了,她便點了點頭,“行吧,你在這裏等我一會。”
她出去了一趟,很快回來了。
“問了三家,一家願意出半斤,另外兩家一人給四兩,還有一家願意出二兩。”
“加起來就是一斤一兩的棉花,另外還一家前段時間才防了棉紡布,你們要是要的話,她是一大衮子一起換。”
這——
江美舒和王麗梅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高興,家裏的就缺棉花和布料。
甭管是不是棉紡布了,反正有布料就已經很好了。
“成,我們都要了。”
“表姑,您算算一共多少錢?”
王阿婆早都算清楚了,“棉花收你八毛錢一兩,一共一斤一兩,要八八,另外棉紡布一卷有三十二尺,對方說一起收你七塊錢。”
這價格比起來城裏面不知道有多劃算。
只是加起來也不便宜了。
要十五塊吧了。
王麗梅雖然心疼,但是還是咬牙給了,“錢都在這裏了,表姑你數數。”
“另外,若是村子裏面後面還有誰家願意出棉花的,你記得和我招呼一聲,拍個電報發給我也行,我到時候來換。”
這是給自己留個後路。
王阿婆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這十五塊分給三家人,一家也能好幾塊了,相當于一周掙的工分了。
這比啥都去強。
只是大家卻都不敢聲張。
江美舒他們來的悄咪咪,走的也是悄咪咪,用着麻袋把那一斤一兩的棉花給壓的死死的,另外一卷棉紡布一起丢進去,用着麻繩把袋子口紮緊了後。
這才準備打道回府。
只是,在剛從村子出來的路上,她們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媽,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沈戰烈?”
江美舒突然問了一句。
實在是她對沈戰烈的身板太熟悉了,屬于那種光站在旁邊,就會緊張害怕的那一挂。
她一開口,王麗梅看過去,她愣了好一會,“還真是沈戰烈。”
“他今兒的不在上班嗎?怎麽會在這裏?”
江美舒哪裏知道。
她搖頭,“要不要跟上去?”
王麗梅果斷道,“跟上去,看看這小子肚子裏面在玩什麽花花腸子。”
得。
他們剛跟上去沒一會,就被沈戰烈察覺了,“出來。”
他身上扛着一個包裹,神色也有幾分警惕。
這下,江沒舒和王麗梅沒法子,露了出來。
“戰烈啊?”
面對沈戰烈的時候,王麗梅很是客氣。
一點都不像是背後說人的樣子。
沈戰烈看到是王麗梅的時候,他愣了下,“媽?”
神色也沒之前那般緊張了,“您怎麽會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來着,你怎麽在這裏?”
這——
四目相對。
沈戰烈把自己身上的蛇皮袋子取下來,露出了一個小口子讓江美舒和王麗梅看了一眼。
“棉花?”
江美舒有些驚訝。
沈戰烈嗯了一聲,“給美舒準備做一件薄棉襖,在做一件厚棉襖。”
他之前是想拜托“江美蘭”幫忙弄布票和棉花來着。
但是後面被他媳婦給拒絕了。
于是,沈戰烈便又想了法子,來鄉下碰碰運氣,他過來也沒空手,帶着豬下水。
豬肝,豬肺,豬大腸,豬大骨這些。
跑了兩趟換了七兩棉花,又悄悄用了三塊錢換了四兩。加起來勉強有一斤多點,能給他媳婦做一件薄棉褲和薄棉襖。
若是有多餘的料子,還能給她做一件棉馬甲。
只是,這裏面的艱辛就不足和外人說了。
王麗梅聽完,看着沈戰烈的眼神也有些變了,“我家閨女嫁你倒是沒嫁錯。”
江美舒在心裏腹诽。
之前她媽還罵沈戰烈是個王八羔子來着。
閨女嫁給了她,連一件棉衣都做不起,讓她閨女在這種大冷的天氣穿單衣,白白的挨凍。
倒是沒想到,這人看着老實,心眼還挺活的,膽大心細,還敢換到鄉下來。
要知道沈戰烈來換棉花和王麗梅換棉花。
那可是不一樣的。
王麗梅是找的親戚,說白了,沒這一層關系她可不敢來。
但是沈戰烈可不一樣,他是單槍匹馬,沒點關系就這樣硬闖了進來,而且還被他買到了。
要知道這裏面的風險可不小。
沈戰烈聽到王麗梅的誇獎,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這是我該做的。”
“不過我光買到了棉花,沒買到棉布。”他有些為難,“今天帶的豬下水用完了,我打算明天在跑一趟,在換一些棉布。”
“而且,我媳婦的手都被凍裂了。”
這才十一月份呢。
還沒到大冷的天氣。
他有些心疼,“我還想買點羊油,但是我問了好幾家沒買到。”
“媽,你這邊有能買的地方嗎?”
這可王麗梅還知道,“我表姑家有養羊,但是要等年底殺羊了。”
沈戰烈可等不及,他想了想,“那我在想想其他的辦法。”
回去的路上。
王麗梅一個勁兒的誇沈戰烈好,聽的江美舒耳朵都起繭子了。
好在到了城裏後,兩邊就自動分開了。
在一塊走萬一要被抓到了,那可就算是完了。
好在一路上雖然提心吊膽,但總算是有驚無險。
下了車子,王麗梅下意識地和江美舒說道,“你陪嫁的東西,媽總算是給你把棉花給弄到了。”
雖然不多,但是起碼有不是嗎?
尤其是眼看着梁家,還有幾天就要上門提親了。
當母親的說不着急,那是假話。
江美舒抿着唇,抓着王麗梅的手不說話。
她的母親總是這樣。
會讓她覺得很愛她。
也确實如此。
比起其他人的母親,她已經算是極為幸運。
江美舒安慰自己,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如今能夠這樣,已經是極為不錯的了。
“媽,謝謝您。”
她突然說這話,讓王麗梅有些回不過神,她擡手摸了摸江美舒的頭發,“美舒,你不怨媽媽就好。”
之前江美舒怨過。
但是後來也想明白了。
也能理解王麗梅的不容易,那些怨就慢慢消散了。
餘下的不過是想好好孝順她罷了。
“你在家也待不了多少天了,便要結婚了。”王麗梅低聲道,“這時間真是好快。”
是啊。
掰着指頭數,還有四天。
梁家就上門提親了。
江美舒想,她不把梁秋潤當做丈夫,而把他當做一個上級領導。
給錢辦事,互不幹涉。
想來,婚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
肉聯廠辦公室。
“幫我把下午的出差都推了。”梁秋潤朝着陳秘書說。
陳秘書愣了下,有些疑惑,不過卻還是點頭,“是。”
下午四點半,還沒到下班的時間。
梁秋潤便拿起衣服,準備下班了。
陳秘書,“??”
他立馬追出去,“領導,您這是去哪裏?”
梁秋潤想了想,聲音溫和,“翹班,去和江同志一起看電影。”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好了,工作狂梁秋潤開始翹班談戀愛了。但是,我們舒舒卻把他當做工作上級了,活該!
ps:嗚嗚嗚,我今天真是挑戰極限了,寶寶們!一萬三的字數啦~驕傲挺胸,求營養液,這個免費可以投,地雷好貴,大家別破費了投地雷了,現在賺錢不容易的。
pss:上一章和上上章紅包已發,留言和營養液有紅包噠~求營養液!震耳欲聾!跪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