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35章
隊伍裏, 獄寺君正和山本同學吵吵嚷嚷。後者還是笑呵呵的,他額角卻已蹦出無數個“井”字,好像下一秒就要給山本同學一拳。
“你們倆真不對盤。”我評價。獄寺君假裝聽不見。
沢田同學原本很恐慌地站在他們中間, 但是自從笹川同學與黑川同學自人群中出現,他就一直分心, 眼神暗搓搓的往她們那邊瞟。
“應該是暗戀她們中的一個吧。”對于這種戀愛問題,現在我已經很拿手了。獄寺君扭過頭來惡狠狠地警告, “不準揣測十代目的所思所想!”。
隊伍裏唯一的成年人是沢田同學的媽媽(感覺她能做出世界第一美味的便當);像護衛般站在她腳邊的卻是兩個頭身比不太像正常人類的小孩。
“是之前在公園看到過的花椰菜奶牛妖怪!”我一眼認出其中一個。獄寺君一本正經地告訴我:“這家夥你可以帶走。”
花椰菜奶牛妖怪在我眼中頓時淪為了購入大瓶酸奶時會綁在瓶身上附贈的塑料杯般的存在。于是我将視線移到一旁,那個西裝革履、胸前佩戴着巨大奶嘴的嬰兒身上。
“…啊,是‘詛咒’欸。”我眨眨眼睛。
“哈?你在說什麽鬼——喂!?”看到我直接飄了過去,獄寺君發出尖銳爆鳴,宛如一只吃多了辣椒的海豚。真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麽。
“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欸?!那他到底多大了啊……”
我倒懸在嬰兒頭頂。對方的表情毫無變化, 看起來真是人畜無害,和真正的嬰兒沒什麽兩樣:黑黢黢的、黑豆一樣的眼睛,塌下的眉毛仿佛兩根歪斜的電視天線。
“根源是在——”
目光聚焦在那顆圓潤剔透的奶嘴上。我剛想伸手戳一戳, 視野就被烏黑槍//管占據了個徹底。
對方扣動了扳機。
“嗚啊!?”我趕忙向上猛猛擡頭,緊接着就迎來了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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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我的行動軌跡, 對方面不改色将彈夾裏的子彈全部打空了,然後沒一秒就重新開始了掃射。射出的子彈居然能拐彎也太犯規了吧?那種能從地下直襲人腦門的招數又是怎麽回事?
這像雜耍一樣游刃有餘、威力卻比霸王龍還要兇暴的猛烈進攻, 不會錯了——
“這家夥就是那種人吧, 性格超級惡劣的那種!”我一臉深沉地躲到了獄寺君背後。
“嘎嘎啊啊啊啊——!?”代替我直面槍口的獄寺君寒毛聳立, 從喉嚨裏溢出一串殘破怪聲,想必是針對我的甜言蜜語。
嬰兒沒有進一步行動,但也沒移開槍口。古井無波的視線穿透獄寺君, 徑直釘向了後方。
我大着膽子探出半邊腦袋, 朝他做了個鬼臉。沒得到任何反應,看來對方确實看不見我。
…只是憑借本能, 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真恐怖。”我說。
“你都幹了些什麽啊啊啊啊!?”獄寺君大叫。
“你你你突然之間做什麽啊!?”沢田同學眼球都快瞪出來了,也跟着加入了崩潰陣營。只不過他是朝着嬰兒那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誤傷到別人怎麽辦啊?”
對此,嬰兒充耳不聞,矮小的身影充滿壓迫感。更可怕的是,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一臉的人畜無害,一絲殺氣都沒顯露。
“……”
我又聽見獄寺君大腦高速旋轉時會發出的聲音了。他忽地挺直了背,背影似乎也變得視死如歸。
“你該不會又在打什麽魚死網破的主意吧?”比如忽然抱着我大叫“這是敵人!”,然後讓嬰兒連同他一起射個對穿什麽的。
我伸手戳戳他。
“哼,這可是Reborn先生,你已經完蛋了!”獄寺君大叫。我覺得他才是徹底失去了理智,完全能想象到他克制着恐慌、拼了命的揚起一個猙獰笑容的樣子。
“沒用的哦。以為這樣就能幹掉我嗎?”我用力戳他,“就算成功了,自己也會跟着死掉哦。”
“我才不怕死呢!”他立刻說。
“…你還真是不長記性。”我翻了個白眼,“拜托了,誰都好,快來阻止這個一心尋死的獄寺君吧。”
一道聲音在這時恰到好處的插入了。
“Reborn,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拿槍指着隼人。”
——是一位打扮時尚、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股高貴冷豔氣質的漂亮姐姐。
沢田同學驚呼她為“碧洋琪”,連名字都好洋氣,感覺從小就住在城堡裏。
“獄寺君,她是誰啊?”我悄聲問。
“不關…你的事……!”身前的少年咬牙切齒,但還是拼命從牙縫裏擠出了警告聲。不知為何,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捂着肚子,陷入了讓人為所欲為的虛弱狀态之中。
我快樂地從後面扶住了他。
“莫非是獄寺君的姐姐嗎?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我也真是失禮了。”
“你就沒守過禮吧混蛋……唔啊…可惡…為什麽…你會知道啊!”
“因為長得很像嘛,眉眼間。”我說,“啊,朝着這邊過來了。”
“……!”
獄寺君如臨大敵,如同炸開毛的貓咪,剛想後退,就直直撞到了我身上。
“此路不通哦~”我邪惡地抱住他的腰,沉醉在獨屬于他的凜冽氣息之中。
碧洋琪小姐一臉感動,“隼人,這次你沒躲開,姐姐真的好開心。你沒事吧?”
說着,她就憐愛地摸了摸獄寺君的頭。他頓時口吐白沫,凄慘地仰面倒在了我懷裏。
“居然主動靠過來,小初我也好開心!乖孩子乖孩子~” 我滿足地蹭了蹭他的臉。獄寺君翻着白眼手指抖了抖,像個快要歸西的老頭子一樣;最後從嘴巴裏冒出一縷白煙,一動不動了。
“怎麽辦!?”沢田同學崩潰大叫,“他徹底失去意識了!”
“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姿勢,獄寺那家夥……”山本同學也望着這邊愣神。
畢竟其他人都看不到我嘛。他們眼中的獄寺君多半是以一種身體後仰腰部淩空的倒U型姿勢強撐着。
“這是……”距離我們最近的碧洋琪小姐一愣,随即便一臉欣慰,“隼人,你的特訓已經精進到這種程度了嗎?姐姐好欣慰!”
“這不是靠特訓就能訓練出來的吧!?”沢田同學大聲吐槽。
“不要離開我們啊獄寺君!”我也捧着他的臉深情大喊,“可惡,這種時候果然需要人工呼吸了嗎?”
一般說出這種搞笑臺詞,百分百會被什麽飛來橫禍阻攔。所以說完我就飛快湊到他唇邊、響亮的“吧唧”了一口。
獄寺君先是像睡美人一樣茫然地睜開雙眼,接着就如跳蚤上身般彈跳起來、大聲說着“離我遠點!離我遠點!”。
到了這裏,一場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碧洋琪小姐說要去找什麽稀奇的曲奇餅幹食譜,拉着感興趣的女孩子們一起離開了。
沢田同學的媽媽則說要去前面的流動攤販買東西,得到了剩餘人的一致贊成。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向前行進。
“剛剛簡直就是漫才小品嘛,人都來來往往的。”我飄在獄寺君旁邊評價。聞言,他額角立時蹦出一個碩大“井”字。
“還不是你這家夥搞出來的事!?你到底是有什麽毛病啊!?”緊跟着又是一連串的複雜詛咒。他就算陰沉着臉也很好看,360度毫無死角的那種。不,不如說現在更惹人憐愛了,我笑眯眯地欣賞着。
說着說着,獄寺君忽然頓住,過了會兒才一臉別扭的開口:
“…喂,你之前說的,Reborn先生身上的‘詛咒’是怎麽回事?”
我看了看坐到了山本同學肩上的恐怖嬰兒。盡管對方在碧洋琪小姐出現時就收起了槍支,但我确信,他就是那種會為了等敵人露出破綻而預先掉頭走出去三千米遠的家夥。他身上就散發出這樣一種不露聲色的恐怖氣息。
“就是字面意思。”我說,“那個人被詛咒了。”
“……怎麽可能有人做得到這種事啊?Reborn先生可是九代目最器重的殺手!”
我們邊聊天邊跟着隊伍進入了商店的宣傳區。超市、香水店、甚至還有房地産,身材瘦弱的眼鏡小哥站在無人問津的攤位前嗦着拉面。
“詛咒本來就是遇強則強的陰險伎倆嘛。”我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不過,畢竟是那種效果,施予者大概是個很讨厭的家夥吧?”
“哈啊?再給我說清楚點!”
“可以啊。”我朝他伸出手,“不過要先收取報酬~”
一個對視,獄寺君額角一跳,一臉不爽。沒反對就是默認!趁着他不說話的功夫,我“嗖”的拉住了他的手。光是這樣猶嫌不夠,于是手指試探着尋到縫隙,一個快樂的十指相扣!
“…喂!”獄寺君臉上染上氣惱的薄紅。修長漂亮的手指被我緊緊纏住動彈不得,有如墜入蛛網奮力掙紮的蝴蝶。
“理論上,解除詛咒有3種方法。”我無視掉他快要爆炸的腦袋,笑眯眯地向他介紹,“最簡單的當然是直接殺死施咒者。無論多麽強大的詛咒,只要消滅源頭就能解開。就像獄寺君一直以來嘗試的那樣。”
“……”
他陰恻恻地磨着牙沒理我。
“但是,當然也會存在施咒者無法被殺死的情況。”我第二次說,“就像獄寺君一直以來嘗試的那樣。”
“&%¥#!”
銀發少年開始拼命甩着我們相握的手。然而我的手指就像水鬼一樣緊纏着他不放。
“既然這樣,就只能期盼施咒者良心發現、自己解開詛咒。”我聳聳肩,“想也知道有多困難。”
“…倒不如說是不可能發生吧。”獄寺君嘲諷似的瞪着我。
“那倒也不一定啦。”我微笑着說,“詛咒本質上是對他人的‘惡意’。惡意這種東西,有些時候不是很容易就消散了嗎?某些人不妨也把和我同歸于盡的念頭放到一邊,試試看其它方法哦?”
“誰說的啊?”銀發少年跟着露出獰笑。一看就知道,此刻他腦子裏充滿了要将誰碎屍萬段的念頭,“還有一些是永遠也不會停止的。”他惡意滿滿地說。
我笑容一淡。
“你說的也是種情況啦。”我嘆了口氣,“确實是存在的哦——”
“——除非下咒者自願解開、但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解開的詛咒。”
我遙望着西服嬰兒頭頂。之所以不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是因為總覺得他會突然回頭給我一槍。
“那個人中的就是這樣的詛咒。所以才說施咒者很讨厭。”我說,“畢竟強行解開的話,世界就會毀滅掉嘛。”
所以,說不定還得反過來充當“詛咒”的守衛者,莫名其妙的繼續“存在”着……像這樣的命運很難不叫人怨恨吧。
正出神的時候,身旁忽然又響起“嘎啊啊啊……!”的怪聲。
我轉過頭,看到獄寺君大張着嘴巴,表情一片空白,就是那種“意外從魔法蟋蟀那裏得知了驚天秘密怎麽辦怎麽辦什麽東西啊!”的恐慌。
“世、世界會毀滅!?”他嘴巴一抽一抽的,阖了好幾次都沒阖上,“什麽惡心的——不對!你又是從哪知道這些事的啊?”
“想知道?”等到他自然而然的屏息,我眼睛一彎,“光是牽手不夠,要用其他東西來換。”
“……”
獄寺君擰着眉毛面露猶豫:“該不會都是你瞎編出來的吧?”
“随你怎麽想。啊…順帶一提,想知道這件事的答案,光是親親也不夠。”我笑着豎起一根食指,“要用更珍貴的、獄寺君獨一無二的東西來換才行。”
他聞言一呆,忽然超級用力的把我甩開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沢田同學遭遇了襲擊,但在成功擺脫我後,獄寺君就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從脖子根開始,大片大片紅色占據了蒼白肌膚,乍一看就像一片豔麗的火燒雲。
“你果然是在耍我啊!?”他怒火中燒。接下來的話都是經常聽到的,什麽“黃色廢料章魚女!”、什麽“我才不會相信你!”、什麽“做夢去吧!”。
像這樣的抵抗實在太過激烈,反而讓我産生一種“他已經在屈服了”的錯覺。
“…诶多,我說的是‘靈魂’啦。”我眨眨眼睛,“你想到哪裏去了?”
仗着身高差,獄寺君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由于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消退,所以這一瞪的殺傷力嚴重不足,只讓人格外想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你說的才不是‘靈魂’!”他戳穿得斬釘截鐵、咬牙切齒,“絕對、絕對不會有那一天!”
“會的吧。”
“不會!”獄寺君頓了頓,又表情亂糟糟的補充,“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