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京城當鋪協會成立有二十來年了。
京城是楚國的首都, 皇城中心，經濟自然也繁華，當鋪無數。這其中皇當一家, 官當占多數, 民當也占了有三成之數。
和別的行業相似, 為了方便當鋪之間的溝通和管理, 皇當是楚國皇室所開立的當鋪，只對宗室開放做生意，官當裏最有名的宋氏當鋪東家戶部尚書宋璋牽頭成立了京城當鋪協會。
他名義上是宋氏當鋪的東家, 實則開設這當鋪代表的是楚國官方的态度，有什麽要傳達的政策或者改進的地方, 都通過宋氏當鋪率先實施，帶領別的當鋪一起去改革。
宋會長是京城當鋪協會的會長，另外邀請了三家官當和一家民當有名當鋪的東家成為協會重要成員，從十年前開始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宴會, 名為提供一個讓京城所有當鋪東家互相交流的機會，實則總結近一年裏京城當鋪經營的總體形式，又組織了學習會供各家當鋪學習一些相關物品的鑒賞技巧, 再是展望新一年的生意, 期待大家繼續經營好當鋪。
當鋪基本都開設在城裏，面向商戶和城裏的百姓，少有開設在京郊的，如意當鋪成了唯一一家開在京郊的當鋪。
因着生意一般, 周圍農莊百姓過來典當的數額近似小打小鬧，雖然得了官方認可的開設當鋪資格證明, 卻也一直沒得到京城當鋪協會的認可，沒有被納入協會行列。
或者說京城當鋪協會沒有注意到這麽一家小當鋪, 唐父也覺着加入協會沒什麽用處，不曾主動申請想加入過。
他有種傲氣，如果要加入協會的話，希望是被協會邀請着加入。
唐玥自收到這金色請帖後，就搜尋* 了小唐玥記憶裏有關的記憶，發現京城當鋪協會總體影響力不大，多數時候是各家當鋪聚會交流的契機，并不會影響到當鋪具體的經營措施，偶爾傳達官府的意見，也多是建議為主。
當然，各家當鋪也不會明着和官府對着幹，得到指示後該怎麽整改就怎麽整改。其餘小當鋪雖說沒被協會邀請，但收到風聲後也緊跟着步伐做了改變，免得回頭出了差錯被人舉報了挑刺，平白遭罪。
自家當鋪什麽時候入了京城當鋪協會的眼，能接收到這張金色邀請貼？
唐玥想了從自己重新經營當鋪後的種種，尋常的典當交易和唐父生前差不多，或許是年前多了幾家商戶舍棄了在京城當鋪跑來如意當鋪典當鋪子換取周轉的銀子；或許是長公主幼女在如意當鋪中被找到的這一傳聞吸引了上位者的好奇；或許是先前當鋪轉做冰塊生意而變得另類被別的當鋪熟知；又或許是崔狀元三元及第時當衆說感謝如意當鋪當初典當銀子給他才能順利趕考，如意當鋪這一名字首次進入京城多數人的耳中。
她仔細看了請貼上的內容，這次協會舉辦的宴會持續五天，頭天是協會成員介紹過去一年京城當鋪的現狀和一些需改進的問題，之後五天分別請了各領域的大師給大家上鑒賞物品的課，可攜帶一名當鋪成員前往一同學習。
能夠在京城當鋪協會上授課，又是宋會長等朝廷高官親自邀請的，這些講課的名師想必在相關鑒賞領域極具能力，唐玥還挺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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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學些知識總沒錯，回頭當鋪生意好要真碰上了稀奇的物品，自己好歹也能判斷一二，不求賺錢，但求別上當受騙就好了。
關于請帖的事，恰好唐明松晚上回家休息，唐玥也和他提了一嘴。
唐明松高興道：“這事挺好的，能得到京城當鋪協會邀請也是對我們如意當鋪的一種認可。當初爹一直沒等到的，大姐你經營當鋪一年多就能夠實現，說明你将當鋪經營得很好，爹九泉之下知道了肯定欣慰。”
他思考了下問：“頭次去協會那邊，得找個人陪大姐你一起去才行，還有剩下四天的物品鑒賞課……”
唐玥早就想過這些問題：“去參加協會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京城當鋪協會每年這個點舉辦宴會人盡皆知，肯定也派了小厮侍女還有護院在那維持秩序的，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自己一個人去參加也是妥當的。”
“另外四天學習課的話，我們當鋪現在就幾個人在那，吳川當護院保護當鋪不被賊人偷盜，少安當票臺負責寫當票，他們再去學這些課作用不大。最近小婉不是在看鑒賞物品的書嗎，她對這些挺感興趣的，也說過以後想到當鋪給我幫忙，我想着到時候帶她去聽課好了。”
至于唐明松，他現在專心讀書，更加不會參與這些。
唐明松張了張嘴，到底沒辦法舍棄國子監上課的時間轉道去聽京城當鋪協會舉辦的鑒賞物品課。他與吳川、少安一樣，縱然去聽了，若不是打算以後在當鋪裏做朝奉鑒賞當品，作用就不大。
倒是小婉，他多次回來給她教授四書五經裏不懂的字句解釋奧義時，也都注意到她書桌上擺放着正在讀的鑒賞書，随口問起些問題，小丫頭也能解釋得頭頭是道的。
大姐當年像小婉這個年紀，已經跟在爹娘身旁學着鑒賞物品如何經營當鋪了，小婉能有這興趣，将來到當鋪裏幫忙，也挺不錯的。
唐明松點頭：“行，那到時候大姐你就帶小婉過去聽課吧，那丫頭肯定高興。”
等唐憶婉聽說了這個消息，确實很高興：“哇太棒了！我也能跟着大姐你一起去聽課哎，還是鑒賞物品的課！大姐你放心，我肯定認真聽課，絕不走神！”
這種興奮源自于她确實對鑒賞物品感興趣，小小年紀已經能認出很多超出她這個年紀接觸範圍的物品。還能每天跟大姐外出去聽課，就好像大哥每天去國子監念書一樣，雖然只有四天。雖然是去陌生的地方，但有大姐陪着，唐憶婉也不覺着害怕。
當下她回到房間看那些鑒賞的書更認真了，免得回頭上課聽不懂，那丢臉可就丢大了！
商定好去參加這聚會的人選後，唐玥決定這五天裏當鋪暫停營業。吳川只需要在當鋪這邊，留意着不要讓賊人闖入偷盜典當物品就好，少安則回家休息。
這天，京城當鋪協會聚會第一天，唐玥獨自出門去參加。
她不會趕馬車，索性提早走路過去，京城當鋪協會會所在城南，也不算太遠。她走到時不算早也不算晚，陸續能看到有人從馬車上下來，出示金色請帖後被請進去。
唐玥走過去，拿出金色邀請帖給門童：“麻煩了。”
門童查驗過金色請帖後還給她：“這位小姐，您往裏面請，右拐直走到大廳就是了。”
唐玥往裏頭走。
會所足夠寬敞，入門見到的是小廳，應該是平時用來接待來訪的協會成員或者與商戶談生意，右拐直走後是比自家後院大了足足三倍的大廳，用來像待會大型聚會用的宴客廳。
這會宴客廳裏錯落擺放着不少圓桌，每張圓桌分散圍着八張椅子，供來客閑坐。大廳最前頭那是主位，還有高高的櫃臺，像極了平時當鋪裏朝奉站着的位置，應該就是待會如宋會長等人發言的地方。
在侍女的引導下，唐玥在入門偏角落的桌子前坐下。
宴客廳裏所有桌子前都零零散散地坐了人，只是放眼望去都是男子，倒顯得唐玥在其中有點異類。
感受到周遭投望過來的眼光，唐玥笑着點頭應對，落落大方，不見拘束。
隔了會，有位女子走了過來，和引路的侍女說道：“我就坐這邊吧，正好和這位姑娘一起，也好有個伴。”
座位并沒有嚴格的要求，侍女也就答應了下來，順帶給呈上一杯茶才退下。
女子坐下，爽朗地和唐玥打招呼：“你好，我是城西銀泰當鋪的東家，第一次見面請多指教。”
“不敢當。”唐玥回以一笑，“我是京郊如意當鋪的東家，也是第一次來參加這聚會。”
顧雨萊雖然未聽說過這當鋪名，知道不是什麽有名的當鋪，倒也不曾有看不起的意思。
她笑道：“那挺好的，今年有了你，我終于不是在場唯一一名女子了。”
顧雨萊說起自己經營銀泰當鋪的由來，要不是家中沒有兒子，她父親斷不會培養她接手家裏的當鋪生意。
她雖是女子，卻偏不服輸，這些年經營着自家當鋪，生意更上一層樓，自然也沒人敢小瞧她這個女子當家。只是來參加這種協會聚會時，看着周圍皆是男子，帶着隐晦瞧不起的目光，還是會氣憤。
如今好了，協會裏多了名女東家，顧雨萊驚喜又高興，盼望着未來能夠見到越來越多的女子出現在當鋪這一行裏。
唐玥也說起自己經營當鋪的經歷：“我是真的喜歡典當行業，從小學習鑒賞物品經營生意各種對賬本。我爹臨去世時，直接把當鋪交給我的。”
“好在我接手後經營得還不錯，今年還被邀請來這邊參會。”
顧雨萊佩服唐父的開明和果斷，笑着誇道：“說明你父親有遠見，相信你有能力将當鋪經營好。你知道我進到大廳一眼見到你有多高興嗎？”
兩人聊着天互相認識，宴客廳裏逐漸人坐齊了，傳說中的宋會長也出來主持聚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