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許幼儀将當初離家到當鋪這裏想要典當玉佩的起因, 到這件事最後的處理方法，自己回到府裏重新打理庶務，與丈夫的感情更甚從前, 簡潔些說給掌櫃的聽。
沒什麽不能說的。
掌櫃的此前與她素不相識, 卻能憑借當日她的狀态, 提出以一句形容當時心境的字句典當二十兩銀子的法子, 拒絕了她要典當玉佩的做法。
若是陳浩然親自到河州向她求和後發現，自己把當初兩人的定情信物給典當了，免不了又會橫生嫌隙。可以說當初掌櫃的一番好意, 讓她清醒過來，省去了後來與丈夫之間的互相傷害。
唐玥聽了為她高興, 有情人總得好好處着，若是因為外人橫生枝節而就此分散，難免讓人覺着可惜。
許幼儀拿出張一百兩銀票遞過櫃臺：“掌櫃的，我今日過來也是想贖回當初寫的那字句, 算是在你這裏讓這件事有始有終吧。這一百兩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是覺得當初寓以我心境的字句值得這個價錢，你就安心收下吧。”
唐玥爽快道：“行,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她喊少安去庫房裏拿對應的紙條出來。
少安應好, 起身往庫房去。他對這門交易有印象，能用筆墨來典當銀兩的顧客不多，庫房裏所有東西都是他收拾着擺放，對紙條存放的位置稍微回想下就記起, 走過去對着信息一看沒錯，拿起又回到前廳。
許幼儀接過那張紙條, 看着上頭寫的字句，仍舊能夠感受到那時孤注一擲的勇氣和對掌櫃的一番好意感到溫暖。
她将這張字條撕得稀碎：“就讓過去的事情永遠過去吧, 希望我永遠不會再有這種心境。”
少安負責把這些碎紙條給處理了。
唐玥欣賞許幼儀的幹脆利落：“放心吧，以後的日子肯定和睦順利。”
撕碎紙條，等同于完成了今日過來的大事，許幼儀壓低了聲音說道：“掌櫃的，我也和你表明下身份，我的丈夫是當朝欽天監陳浩然。當日之情我永遠記着，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只管到我府裏報了名諱找我，能幫的我肯定幫。”
唐玥欣然接受她的好意：“好，我記住了。”
兩人又聊了會，顧忌着家裏的女兒，許幼儀這才離開如意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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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坐上印着陳府标志的馬車，身旁有奴婢車夫跟着，唐玥感慨萬千，今日也算是聽到個好消息了，值得高興。
少安坐在圓桌旁，想着上回掌櫃的不過是典當了二十兩給對方，幾個月的功夫對方回來贖回那張紙條卻是給了一百兩的銀票。
這做生意的技巧實在是高啊！
陳武則是回憶着剛才那位顧客進來後發生的一切，少有見顧客到當鋪裏和掌櫃的這麽真誠道謝聊天的。再一想她遞給掌櫃的那一百兩，換回的不過是一張字條，還當場給撕掉了，當真是神奇。
他不禁想到吳川之前說的，別看當鋪有時候兩三天等不到一位顧客，要是有顧客進來，說不準賺的錢能讓當鋪經營一兩個月了。
對比外面的攤販就知道了，從早吆喝到晚，時不時有路過的人停下打聽，掏腰袋付錢。但那一次也就是幾個銅板，得做多少回這樣的生意才能賺回一百兩銀子啊。
經過這回，他算是明白了，如意當鋪的生意不用愁，該賺錢的時候自然就賺錢了。自己白天安心當個吉祥物坐在半圓桌旁發呆，晚上睡覺時提着點神防着外人進院子裏就好。
這天，當鋪來了位顧客，看麻衣粗布一身衣褲打着不少補丁就知道是附近農莊的農夫。
他提着一麻袋，敞開口抓了把裏頭的東西遞過櫃臺：“掌櫃的你看，這是去年自家種的黃豆，新鮮着呢。這裏有十斤，你看看能值多少錢？”
要說淪落到當鋪來典當黃豆也是他活該。去年有收成時，把稻米、紅薯、花生那些留足自家吃用的，剩下都賣給來農莊收購的商戶了。
也就是這十斤黃豆，種得不多收成也少，一時也忘在家裏也沒人發現。等到後來想起來，想着回頭自家可以用來熬湯，或者提去找豆腐娘子那直接賣給她，便宜點也行。
結果十斤黃豆在家留了大半年，別說熬湯了，碰都沒碰過。他提着到京郊這來問賣豆腐的，想着便宜點把黃豆賣出去就好，誰知道對方還不樂意收，只說家裏黃豆夠用，讓他另找別處。
沒辦法，他只好提着這一麻袋的黃豆到當鋪裏來，哪怕被壓一半的價錢也只能認了。
這些農家四季作物，當鋪很少會收，存在庫房裏放久了還怕會惹來蛀蟲，轉手的利潤也不高，從長久效益來看算是賠錢買賣。
但唐玥最近特別想喝豆漿，這黃豆來得就跟應急似的。她時常外出閑逛了解各類物品的時價，于是開口道：“我這裏只能給到黃豆一斤五文的價錢，十斤也就是五十文。這是死當的價錢，也就是說典當後這十斤黃豆就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與外面的買賣差不多。”
顧客點頭答應：“行吧，五十文就五十文。”
唐玥唱：“當十斤黃豆共五十文，死當。”等少安寫當票，拿了早先準備好的死當契書讓這位顧客按手印的間隙，她拉開櫃臺抽屜從裏面拿出一串銅板，數出五十文給對方。
這位顧客說不上高興，但心情還行，好歹把這十斤黃豆給賣出去了，五十文還能給家裏買上幾次肉煮着吃呢。
一麻袋的黃豆，唐玥沒打算讓少安提去庫房裏放着，暫且放在櫃臺旁。等到下午稍微晚些，當鋪歇業的時間點，她走出櫃臺後沒急着打掃鋪子，提着那一麻袋黃豆走出門尋了每日推着兩板豆腐過來賣的大娘。
“大娘，能和您商量件事嗎？關于豆腐的。”
黃大娘剛好賣完兩板豆腐，将板車上的布和切豆腐的刀收好，瞧見唐玥笑着點頭：“是掌櫃你啊，有什麽事嗎？”
都是一條巷子裏做生意的人，區別無非是一個有鋪子，一個推着板車罷了。黃大娘每日早晚都會推兩板豆腐過來賣，自然認識當鋪的掌櫃，少有的女娃兒。她家幫忙做飯的婆娘也時常找自己買豆腐來着。
唐玥：“是這樣子的，我這裏得了十斤的黃豆想交給你。不要錢的，你只管和平常一樣做豆腐推出來賣，只需要把磨這些黃豆後得出的熱豆汁裝了送到我當鋪裏就好。”
這年頭黃豆主要用來磨了豆腐賣，那磨出來的豆汁以前興盛過一段時間，後來大夥覺得這玩意不好盛拿，就少有人買了。
黃大娘現在也賣豆汁，都是左鄰右舍自帶碗上門打了喝，經常賣不完的就留給自家人喝，家裏那些妮子都喝膩了。
對于這種免費送十斤黃豆，只要豆汁的好事她自然高興應允：“行啊，這都是小事。不過十斤黃豆磨出來的豆汁不少，做成豆腐卻不過是一板的事。你們家一天也喝不了那麽多豆汁，這樣子吧我給你帶半個月的免費豆汁算了。”
唐玥笑着應好：“好，那就多謝大娘了。半個月後我要是還想喝豆汁，就麻煩大娘你接着幫我帶過來，我按照市場價給錢。”
黃大娘點頭：“行，這事好說。”
反正自己每天早上都要過來賣豆腐，順帶帶豆汁過來都是簡單的事，還能幫家裏多賣些豆汁。
隔天早上剛吃過早飯，就聽到外頭門被敲響的聲音。唐玥走過去開門，是黃大娘送豆汁過來了。
她接過一大盆豆汁：“謝謝大娘，你辛苦了。”
黃大娘揮揮手：“不能再順道的事了，辛苦什麽。那我先去忙了。”
做生意趕早不趕晚，這個點正是街坊鄰居出來買肉菜的時候，她那豆腐正是好賣的時候。
唐玥端着盆豆汁回到後院，招呼道：“新鮮熱乎的豆汁，大家都拿碗過來盛了喝。”
唐明松趕着去國子監上學，早就吃過早飯出門了。陳武表示自己不愛喝豆汁，最後就唐玥、唐憶婉和劉阿婆三人喝。
唐玥告訴她們這豆汁富含營養，每天能喝上一碗對身體好，還能美容養顏呢。她笑道：“我聽說啊，懷孕的婦人多喝豆汁，生出來的孩子皮膚也白。”
劉阿婆喝下一碗豆汁，只覺得渾身熱乎到要冒汗了。她說：“玥姐兒你說的準沒錯，那等我家媳婦要再懷了，我就讓她常喝豆汁。”
誰不想有個白白胖胖的孫兒啊。
唐憶婉喝着豆汁，覺得這味道淡淡的和豆腐差不多味道，還不錯。小小年紀也愛美，她記着大姐說的喝豆汁能美容養顏，對這味道也就喜歡起來了。
唐玥喝上口新鮮熱乎的豆汁只覺得渾身都舒暢開了。這現磨豆漿可是最純正的味道，黃大娘端來時連糖都沒加，味道稍顯寡淡卻更顯出黃豆的本香，渣濾得幹淨，豆汁入嘴更加絲滑。
一盆豆汁還有剩，她喝完一碗又裝了一碗喝。唐憶婉和劉阿婆也都喝了兩碗。
等知道接下來半個月早上都會有豆汁喝後，一時不知是驚是喜。
當鋪到點開始營業，沒過多久就迎來顧客。
唐玥擡頭一看，發現是小婉的好朋友柳兒她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