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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長野

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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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不覺咻一下過去。

“明天就要和小栗子一起去長野看花火了呢。”

福澤宅的客廳裏，與謝野晶子笑眯眯的撐着臉，對江戶川亂步說，“亂步先生決定好要穿什麽衣服了嗎？”

另一邊看書的福澤谕吉默默豎起耳朵。

“不穿浴衣！”江戶川亂步立刻說，“小栗子這次也不穿浴衣。”

福澤谕吉有點失望的又收回注意力，看了眼時間，決定去休息，“你們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既然要去長野縣的花火大會，原本不在出差行列的與謝野晶子就想跟一下了。

不是去當電燈泡，只是打算和福澤谕吉一起去看。

她也從來沒有看過長野的花火，很想去看看。

與謝野晶子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也要去睡覺了。亂步先生可別又穿一身偵探裝就去約會啊。”

江戶川亂步默默看着她離開的身影，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

已經是該睡覺的時間了，當然早就洗完澡，現在穿的是拿來當睡衣的T恤和短褲。

他穿偵探裝明明就特別好看，小栗子也很喜歡。

可是。

他腦中浮現枝垂栗眼睛亮亮的、很驚喜的樣子，左思右想幾秒。

果然還是換件衣服吧，想給小栗子一個大大的驚喜！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選一套衣服了。

他關上客廳的燈、将樓下的燈光都關掉，迅速走上樓、關上房間門。

開始選衣服！

他的衣櫃裏依然沒有太多衣物，只有之前分別和與謝野晶子、枝垂栗一起買的幾件衣服。

就從這幾件衣服裏搭配……學習一下小栗子的穿搭方法，應該不難才對！

……原本以為應該不難才對，沒想到一猶豫就猶豫了将近半個小時。

江戶川亂步站在床邊，看着鋪在床上的幾套衣服，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目光認真逡巡了一下。

他又把一件襯衫放到另一件褲子上，再次認真看了看，眼睛終于亮起來。

就決定是你了！

畢竟只是花火大會，穿太正式也很奇怪，最終選擇的還是一套相對休閑的裝扮，也是枝垂栗偶爾會穿的打扮——相對寬松的上衣和褲子，看起來幹幹淨淨又不失偵探風格。

只要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就是偵探風的衣服，因為他是名副其實的名偵探！

總之。

先睡覺吧。

不然明天早上可能要起不來了——

從橫濱出發到位在長野縣的委托地點，需要四個多小時的車程。

雖然例行性的訓練暫停，但天剛亮不久就要起床，開始無聊的搭電車時光。

枝垂栗不會和他們一起出發，會稍晚一些才由枝垂家的司機開車送他抵達花火大會的會場，直接在會場裏會合。等花火大會結束，司機會将他們一起送到附近的飯店住一晚，隔天再回橫濱。

福澤家的三個人都不怎麽需要按照正常時間上下班，就算一天沒去上班也沒關系，就當出差一天半的時間。

沒錯，出差。

白天還要認真工作。

江戶川亂步撐着頭，看着外頭不斷往後挪動的、單調無聊的風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拿起手機戳戳，［小栗子起床了嗎？］

現在是早上七點。

小栗子的鬧鐘雖然定在六點，可是看他熟練地摁掉鬧鐘、直接躺回去睡覺的模樣，平時若是沒有安排晨練，很有可能會一覺睡到七點多才起床。

果然枝垂栗半晌沒有讀，也沒有回複。

又過了半小時左右，江戶川亂步的手機才震了震，枝垂栗的信息總算過來了，［剛洗漱完畢，要吃早餐了。亂步在車上不會想睡覺嗎？］

江戶川亂步當然想睡覺，收到消息之前就是處在打瞌睡的狀态，［剛剛小睡了一下，現在醒過來了。］

［被我的信息吵醒的？］枝垂栗傳了個震驚的巧克力貼圖，又道，［等會兒還要工作呢，再睡一下吧？］

江戶川亂步現在确實還有點想睡，又打了個呵欠，在屏幕上戳了戳，［亂步大人正有此意。］

上次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直到晚上才前往現場，但是今天要在白天就偷偷摸摸溜過去。

當地人耳提面命，白天必須要在一定時間段、有巫女陪同的情況下才能前往神社，但江戶川亂步判斷必須要在當地人的時間段之外前往現場才行，也就是要違反當地的習慣、偷偷摸摸過去。

為了确保在無人的時間段抵達神社，實在太早起了，昨天晚上又沒有很早睡，現在還是很想睡覺。

他眯了眯眼睛，放下手機，繼續打瞌睡。

火車轟隆隆的聲音回響在耳畔，将周邊的聲響都變得小小的、遠遠的，就像窗外的景色一樣模糊不清。

大概是終于收到了枝垂栗的回複，江戶川亂步完全安下心來，這一覺睡得特別熟。直到抵達換乘站，才痛苦的被與謝野晶子叫起來，換乘、繼續搭車。

抵達目的地附近的車站，又走了一段隐蔽的山路。來到位在深林中的神社入口時，剛好是上午十點半。

與謝野晶子震撼的瞪大眼睛，嗚哇一聲，“這也太厲害了——！”

眼前的神社不知道是什麽年代建造的，看着搖搖欲墜，無論是神社還是鳥居的木頭都快朽壞，注連繩上覆滿青苔。

在神社前方守護的不是狛犬，也不是常見的稻荷神社狐貍，而是一種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的動物。

觀察起來有點像牛，可是又和牛不太一樣，很難判斷具體品種。

雖然神社看起來老舊破敗，但不算非常長的參道卻很幹淨，明顯還有人在打掃。然而詭異的是只有參道幹淨，旁邊的石燈、鳥居、雕塑，所有的東西都爬滿了苔藓。

走進參道的瞬間，周邊的蟲鳴鳥叫在一瞬間安靜下來，仿佛真正踏入神明的居所。

空氣裏充斥着濃濃的水汽味，周遭的樹木高大參天，将陽光盡數遮擋住。

與謝野晶子依然非常震撼的左右環顧，“這就是最重要的現場？感覺在這裏就會發生什麽殺人案件……”

江戶川亂步百無聊賴的說，“不是殺人案件，是靈異事件。委托人就是這裏的巫女。”

與謝野晶子立刻改口，“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讓人意外。尤其是靈異事件！真的有鬼？”

陳舊破敗的神社，還因為當地風俗只能在特定時間段進入，不管怎麽想都是各種事件的好發地點。

她回頭看看走在後面一步的福澤谕吉，很好奇的問，“真的有鬼嗎，社長？”

她的神情很險惡，明顯想要把鬼抓來解剖一下，陰測測的模樣簡直比鬼還可怕。

“沒有。”福澤谕吉開口道，“在這裏裝神弄鬼的是人。”

“诶……真無趣。”與謝野晶子立刻失去興趣，“在鄉下地方裝神弄鬼的做什麽？”

“就是在鄉下地方才要裝神弄鬼。”江戶川亂步随口道，“就是那種啦，騙子！還有那種沒有太大殺傷力、用來騙人最合适的異能力。”

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原本各種奇幻靈異的想像瞬間破滅，“啊啊……欺騙我的感情，直接拿柴刀砍死算了。”

福澤谕吉、福澤谕吉默默看了她一眼。

這孩子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不過，沒關系。

這種性格沒有什麽不好。

他們安靜下來，踏入神社之中。

雖然騙子沒什麽武力值，異能力也不算強大，但大概是能制造幻覺的異能力，對付起來有點小麻煩。

也只是有點小麻煩。

騙子依然很快就被抓起來，直接打暈送到警局去了。

由于事關異能力者，特務科的人早就在福澤谕吉通知下前來長野縣，在警局稍微等了會兒特務科的人，又簡單交代了案件內容、做了點交接工作。

等到完全結束案件，已經是下午四點。

江戶川亂步站到警局外面，長長舒了口氣，終于有空看看手機，眼睛亮起來，“小栗子已經在路上了！”

“我們也出發吧！”與謝野晶子滿臉興奮的說，“我已經準備好了，看花火！”

福澤谕吉沉默一秒，還是忍不住問，“……巧克力會一起來嗎？”

“巧克力啊……”江戶川亂步拉長語調，吊足了胃口才回答，“會來。”

福澤谕吉一下子安下心來，露出克制的微笑，終于也充滿期待的說，“出發吧。”

與謝野晶子露出難過的表情，“和我們一起看花火，社長竟然一點都不興奮，還要聽見巧克力來了才期待，我好難過——”

江戶川亂步咂咂嘴，配合着玩笑道，“你說出事實，讓社長怎麽回答？”

福澤谕吉已經習慣了他們對着他胡鬧撒嬌的樣子，還是安靜的走在他們後面，微微彎着唇角。

他當然也會期待和孩子們一起做各種各樣的事，但是……果然還是巧克力更讓人期待。

巧克力比他們可愛多了。

雖然都在長野縣，不過從他們目前所在的鄉下地方去到花火大會的舉辦地點，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江戶川亂步坐在火車硬硬的座位上，拿出手機迅速戳戳，［亂步大人要出發了！大概五點半會到。］

枝垂栗也還在路上，很快就回了信息，［快抵達車站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去車站接你們。］

［不用啦。］江戶川亂步已經事先查過了路線，［車站離公園很近，我們直接在那邊約個地方見面就好了。］

長野縣诹訪市的花火大會總共有四萬多發的花火，是國內施放花火數量最多的花火大會，每年都會吸引無數人潮進入小小的城鎮。

花火在湖中的小島上施放，最佳觀看位置在湖畔公園。花火在夜空綻放開來的同時，也會倒映在鏡面般的湖泊上，光是看照片就能想像親自去到那裏觀看，會是多麽讓人驚嘆的畫面。

花火又多又漂亮，也代表着游客會非常多。

在鄰近會場的火車站點就能感受到逐漸增多的人潮，一抵達湖畔公園的車站就能看見更多、更多的人潮。

江戶川亂步有點震撼的和與謝野晶子一起縮在福澤谕吉身後，一人抓着他的一邊衣袖，以免被沖散。

他走在擠擠挨挨的人群之中，忍不住道，“人也太多了吧！”

“這裏的人潮還不算特別多。”與謝野晶子同樣亦步亦趨的跟在福澤谕吉後面，“東京的花火大會人潮基本是這裏的兩倍以上。”

江戶川亂步從來沒去東京看過花火，聞言露出更震撼的表情，“兩倍？太恐怖了……”

福澤谕吉走在最前方幫他們開路，有些嚴肅的神情、特殊的氣場、很适合和服的氣質，總是能讓旁邊的人不知不覺讓出路來。

走出車站之後就沒那麽擁擠了，空間開闊了不少，他們總算能再次并排着走。

不過人還是不少。

就這麽順着人潮移動的方向，慢慢移動到和枝垂栗約好見面的地方——湖畔公園附近的教會前。

公園周邊所有的停車場都停滿了車，教會前也停着車，枝垂栗就站在一輛黑色的轎車前，遠遠地朝他們揮揮手。

周邊是無數行走着的人潮。

即使不戴上對戀人的濾鏡來看，枝垂栗也出挑的不可思議，在無數人群中仿佛閃閃發光，一眼就能看見。

亂步大人的眼光真好！

江戶川亂步得意的想着，也快快樂樂的舉高了手，朝着枝垂栗揮揮。

三個人終于穿越人群，來到枝垂栗面前。

枝垂栗先和福澤谕吉、與謝野晶子都打了招呼，才眉眼彎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江戶川亂步，“亂步今天特別好看！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差點看呆了呢。”

與謝野晶子在旁邊捂着嘴，難以抑制的發出輕笑，眼神特別慈愛。

江戶川亂步一點都不在意她揶揄的笑聲，笑眯眯的挺直腰板，對枝垂栗說，“喜歡就好，亂步大人選了很久哦！”

福澤谕吉的注意力倒是完全不在他們的對話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巧克力搖擺的尾巴。

枝垂栗早就注意到他的視線了，和江戶川亂步說了幾句話，就看向他，“福澤先生，要牽巧克力嗎？”

福澤谕吉……怎麽可能拒絕這麽有吸引力的提議。

花火大會設置的屋臺街距離會場比較遠，他們過來的時間又稍晚一些，正是人潮最為洶湧的時期。如果去屋臺街買食物吃，可能必須排隊一兩個小時才能買到幾樣食物，花火都要結束了。

由于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在搭車之前就事先買好一些食物和水，枝垂栗也背着裝滿了粗點心和各種食物的背包過來。

湖畔公園周邊可以讓人随意站立或坐下觀看的好地方早就被占據，但他們沒有要和人潮擠來擠去的，要直接前往付費的觀衆席。

主辦方已經特地圈定出來賣票的位置，不會擠來擠去可能連坐下來都有困難，還能看見沒被任何遮蔽物遮擋的花火，不管怎麽想當然要買票比較好。

“這是對你來說啦。”江戶川亂步說，“票也不是特別便宜，還不一定能搶到。”

枝垂栗只要吩咐下去，就會有人幫他弄到有絕佳視野的票，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他想了想，小小的笑起來，“這麽說也是呢。”

和枝垂栗會合之後，他們行走的隊形也稍微改變。

福澤谕吉很認真的牽着巧克力，讓巧克力不會被人潮擠到，似乎已經想直接把巧克力抱起來走了。

他依然負責開路，旁邊是與謝野晶子，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跟在他們後面一步的位置。

“我今天帶了很多粗點心過來哦。”枝垂栗側頭看了看江戶川亂步，神秘兮兮的說，“不只是鹹的，還有很多甜的。”

“亂步大人已經猜到了。”江戶川亂步笑眯眯地說着，又舉了舉手中的袋子，“猜猜看有什麽？”

枝垂栗想了想，毫不猶豫的回答，“栗子點心！”

長野縣的名産之一，就是栗子點心。

江戶川亂步并不意外他能一下子就猜中，唇角的笑意加深，“将将！答對了！不只有栗子點心，還有很多其他的小點心哦。”

等一下都要一起吃，沒吃完的就帶回橫濱吃。

雖然與謝野晶子和福澤谕吉沒打算當電燈泡，但還是要在同一個地方……也就是附近的位置一起欣賞花火，一起吃東西。

不過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對此都沒什麽意見，也不覺得一定要兩人獨處才行。

獨處的機會很多，難得來到這裏欣賞花火，和重視着的家人一起欣賞，感覺也非常好。

江戶川亂步這麽覺得，枝垂栗也這麽覺得。

——“我也很喜歡福澤先生和與謝野小姐哦。”

原本只打算他們兩個人一起來的，又加上了兩個人，江戶川亂步也會擔心枝垂栗心情不好，在兩個人約出來見面的時候很直白的問過他。

枝垂栗是這麽回答的，“之前說過的，我很喜歡大家一起看花火的感覺。兩個人很好，可是人多一點也很好。”

江戶川亂步聞言，反而有點小不滿的鼓起臉，“沒辦法和亂步大人單獨看花火，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失望！”

枝垂栗小小的笑起來，“還是會有點小小的遺憾呀……可是期待和大家一起看花火的心情比遺憾還多哦。”

江戶川亂步認真看了看他，也接着彎起眉眼，小聲的說，“我們偷偷坐離社長和晶子遠一點。”

枝垂栗也小小聲的說，“讓巧克力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花火大會上的人多得很，他們再怎麽樣都不可能做什麽親密的舉動，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讓巧克力吸引福澤谕吉和與謝野晶子的注意力。

而且，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用這種好像在講悄悄話的音量也很好笑。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偷偷笑起來。

再把時間拉回來。

此刻。

湖畔公園裏已經坐滿了人，他們一行四人從付費觀衆席的專用通道走過去，找到位置坐下。

主辦方這次是以設置折疊式靠背椅的方式來管控付費觀衆席的位置分布，雖然依舊難免有些擁擠，但互相認識的人稍微挪動椅子坐近一點，就能和其他游客區分出一點距離、得到相對舒适的觀賞空間。

至少現在整體感覺還挺舒服的。

巧克力乖乖坐在福澤谕吉和枝垂栗中間的位置，與謝野晶子和江戶川亂步分別坐在他們的兩邊。

主人就在附近，比起和不太熟悉的人坐，還是和枝垂栗坐在一起會讓巧克力更自在。

空氣有些涼涼的，風也有些大，呼呼的帶來冰涼的水汽。

聽說每年長野縣的花火大會都會下雨，看樣子今年大概也不例外，他們都已經有先見之明的帶上了雨衣，随時都能穿上。

在等待花火開始施放的時間裏，枝垂栗率先拿出幾包裝在小袋子裏的巧克力派——這也還在粗點心的範疇，“先吃點，墊墊肚子。”

江戶川亂步接過來，忍不住道，“花火大會都還沒開始就要吃了。”

枝垂栗摸摸肚子，“肚子有點餓。”

他把巧克力派分給福澤谕吉和與謝野晶子，就和江戶川亂步兩個人頭碰着頭繼續說話。

天色逐漸暗下來，即将來到晚上七點。

花火大會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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