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止渴
第69章 止渴
老大, 看着我。
程秋來早已沒了掙紮的力氣,眼神失焦似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
這姿勢很累,但言亭依舊咬牙堅持着, 全然不顧自己此刻在程秋來眼中是什麽狼狽模樣,他只知道這是他一直渴望的,幻想的,是多麽的來之不易。
程秋來怕他太累, 用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大腿,以此減輕身體的重量。
這對言亭來說無疑是種鼓勵,不過她的手, 他另有用處。
且不論他之前獨自如何, 現下跟自己所愛的人做這種事, 對他來說是第一次, 更是今後再也無法複刻的歡愉。
程秋來聽到他胡言亂語呢喃着說了很多話, 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像在自言自語,他啞着嗓子, 用各種各樣親昵的稱呼一遍遍地呼喚她。
那是他早就想要叫出口的,現在, 他必須要程秋來聽見。
“亭亭,我在。”她輕聲道。
言亭身材勻稱,實則腰細肩寬,這點穿着衣服是看不出來的。
她将手覆上言亭起伏不定的背, 一下下輕拍着安撫。
靜默無聲的時間,程秋來反思着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關注言亭, 模糊的時間段愈發精細,最終定格在少年恣意張揚的青春, 穿着校服的言亭捧着一把玫瑰轉身沖她笑,“老大,你看我這次的螺旋打的好不好看?”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柔愛意,言亭擡頭看她,通紅的雙眼頃刻間又溢出淚水,“老大,對不起……”
程秋來凝視着近在咫尺的那顆紅痣,問他:“舒服嗎?”
言亭想不到該如何用言語來描述方才的感受,只能忐忑地點點頭,“嗯……”
“那,放開我吧。”
言亭坐起來擦了擦眼淚,從一邊摸出鑰匙,總算将程秋來被禁锢多時的另一只手解放了出來。
“老、老大……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言亭磕磕巴巴地跪在床上跟她解釋:“我只是一想到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所以一時……”
程秋來根本沒耐心聽他嘟囔了什麽,活動了活動手腕後,起身将他重新按倒在床上。
“你爽過了,現在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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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當空,暖風和煦。
又一年寒冬無聲過去,青石鎮難得迎來今日這般好的天氣。
一大早,高曉麗先是洗了家裏所有的被單被套,晾曬到三樓露臺上,接着慢悠悠下到一樓開門營業,沒過多久就迎來要給領導送禮的客人,選了幾箱昂貴水果直接結賬走人。
僅是半天就如此順遂,高曉麗忍不住坐在門口哼起了歌。
這種時候要是能有個伴,陪自己一塊聊天解悶就好了,她今天心情好,不介意把店裏的好水果切了跟對方一起吃。
目光無意瞥見窗臺上擺着的空花瓶,她這才意識到,程秋來已經很久沒再送花來了。
她脾氣古怪,行蹤也向來神秘,總是莫名其妙消失一陣,再莫名其妙回來一陣,然後再消失一陣,再回來一陣。
哦,對了,還會帶回來不同的男人,一個賽一個的不順眼那種。
回憶起上次見到她,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
反正閑着沒事,高曉麗就邊嗑瓜子邊溜達着走,沒幾步就走到森也前邊,眼瞅着大門緊閉,似是無人在家,心中揣測準是又跑出去玩了。
不好好做生意,也不知道一天天的亂跑什麽。
心裏正嘀咕着,打算轉身回店,忽然身後“唰”的一聲,卷簾門猝不及防被打開,一個蒼白削瘦的人影冷不丁杵在面前,将高曉麗吓得尖叫,同時将手裏的瓜子甩飛一地:“媽呀!!!鬼啊——”
程秋來掩嘴打了個哈欠,神情略顯疲憊,兩個黑眼圈十分明顯,“……大白天的,鬼在哪呢?”
高曉麗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依舊驚魂未定:“哎呦,我尋思好幾天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又跑出去玩了呢,原來妹子你在啊!這幾天怎麽都沒營業呢?”
程秋來恍惚了一瞬,扶着門框緩緩搖頭道:“病了幾天……這不正打算開門了嗎。”
“啊……哦,我說呢看你氣色這麽差。”高曉麗擔憂道:“亭亭是不是也回學校了,你看你病這麽厲害也沒人照顧,就一個人硬抗啊?下次給姐打電話,姐給你送點飯吃……”
話音剛落,隔着玻璃門,高曉麗看見言亭赤着上身,同樣一臉疲憊頂着亂蓬蓬的頭發晃悠着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高曉麗腦子瞬間轟地一聲,直接轉不過彎來。
不可能吧,絕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吧……
一個是多年的鄰居,一個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高曉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愧疚,只好幹笑道:“原來……亭亭也在啊,有人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程秋來沖她淡淡一笑:“是啊,冷不丁病這麽一次,真是……要了命了,櫃子裏的花也沒來得及打理,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點,新鮮兩天。”
“唉,好……正好我那新到了點水果。”高曉麗敷衍兩句,最後偷瞄一眼坐在沙發上愣神的言亭,匆忙轉身走了。
程秋來轉身走到言亭面前,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唇角彎起:“還能下樓,身體不錯嘛。”
三天。
除了店裏那只貓,沒人知道這三天他們是如何度過的。
無人知曉的時間裏,森也經歷了一場兵荒馬亂,床上,沙發上,樓梯間,地板,陽臺,浴室,廚房,到處都是他們的味道。
程秋來拆了他帶回來的所有東西,也都在他身上用了個遍。
事端始于一副手铐,終于他哭喊着求饒道歉。
然而,這都是他自找的。
風波平息後,言亭奄奄一息在床上躺了許久。
程秋來的狀态較他來說要更好些,她沒什麽食欲,就是口渴的厲害,喝了很多水。
趴了一天後,言亭狀态稍稍恢複,但他并不打算離開程秋來的床,而是佯裝一副疲憊無力的模樣讓程秋來幫他倒水拿吃的,程秋來看穿了他的意圖,也未揭穿,默默滿足着他的一切要求。
夜晚,言亭慵懶地靠在她懷裏,悶聲道:“……我還用回學校嗎?老大。”
“當然。”程秋來道:“你不是已經收拾好行李了嗎?”
言亭十分不情願:“憑什麽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你讓我走我就要走……”
程秋來親了親他的額頭:“因為……亭亭你是最聽話的小狗。”
并且,是屬于她的。
“那你呢,老大……”言亭摟着她的脖子,像小時候撒嬌那樣蹭她的臉頰,“你不會再抛棄你的小狗,對吧?”
程秋來捏了捏他的臉,嘆息道:“我向你保證,我就待在這裏,哪都不去。”
“也不能帶別的小狗回來。”言亭眼神一黯,“不然我就咬死他們。”
這幾天的表現跟之前十幾年相比反差巨大,讓她幾乎忘了,他也曾當過一陣風光無限的老大。
程秋來覺得言亭是能做出來這種事的。
并且在咬死他們之前,會先用另種方式,咬死她。
言亭一回學校,程秋來也得以喘口氣好好歇歇,森也幾天沒開張,已讀沒回的客戶攢了一堆,接下幾個大單,又馬不停蹄地在網上訂花材,順帶清理冷藏櫃,将沒幾天活頭的花紮了幾束分別送給鄰居,發廊回贈給她一瓶護發素試用裝,高曉麗給了她一兜水果。
工作時,程秋來心無旁骛,将全部精力放在手裏的花材上,腦子裏也全是關于生意,關于森也,可無論多忙,總有閑下來的時候。
只要不出門,無論她待在哪,都會不受控制地想到言亭。
她太久沒開葷了,那幾天實在瘋狂且失控,從一開始的無法接受到坦然面對,愛意陡然爆發,如洪水猛獸般洶湧不可阻擋,她肆無忌憚觸碰着言亭的肌膚,親吻着言亭的臉頰,聽着言亭破碎嘶啞的哭泣,已然完全失去自我,腦子裏只有一件事。
要他。
明明通了幾天風,屋子裏已經沒味道了。
可程秋來反而覺得森也所有的花材此刻都在散發着同樣的味道——
亭亭的味道。
言亭返校後依舊頻繁地跟她報備,只要有空就給她打視頻打電話,黏人的不可言喻,他有聽她的話好好上課,依舊有很多劇組媒體來找他合作,可言亭通通拒絕了,跟程秋來一樣,他從未将名利看的很重,當下,除了順利畢業返鄉與她厮守,別無他求。
程秋來已經找到了他報備的規律,如果是在白天,且周圍安靜身處戶外,那就是跟她分享日常聊天的,可如果只是晚上用文字交流,那必然就是有別的情況了。
年輕人身體新陳代謝快,何況初嘗禁果就那般刺激瘋狂,讓他怎能不想。
言亭:老大,開視頻。
這大半夜的。
程秋來咬着牙刷點擊接通,第一眼看見床帏裏的言亭臉頰泛紅,戴着耳機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亭亭,這麽晚了還不睡,幹什麽呢?”
言亭沒吭聲,比了個噤聲手勢。
程秋來猜他是想表達室友已經睡了,所以要安靜的意思,當即會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刷牙。
鏡頭下移。
程秋來瞥了眼,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狂咳不止。
這可是在宿舍裏……這孩子,膽子真大。
言亭發來消息:老大,讓我看着你。
隔着屏幕,程秋來安靜地看着他進行無聲表演,半夜的宿舍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言亭必須進行的格外小心,咬着衣服滿頭大汗的模樣看的程秋來喉嚨發幹。
等結束後,言亭無力倒在床上大口喘息,他将手機放在枕頭上,就像事後躺在她身邊一樣。
耳畔傳來程秋來的笑聲:“寶貝要小心一點,別被室友發現了。”
言亭沒法說話,只能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嘴唇,輕輕點了下頭。
程秋來沒上過大學,也不了解正常的大學生活該是什麽樣子,不過通過影視劇結合一些網絡視頻看,大學大概跟高中是差不多的,頂多就是自由了點,有各種各樣的社團,還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做兼職,談戀愛,雖然不如她守店這麽清閑,但也沒那麽忙就是了。
故而她認為言亭的大學生活應該也是蠻豐富的,回想起當年斥巨資送他上私立,程秋來都不由得感慨自己當年的遠見。
這孩子,真該感謝她。
不對,貌似已經感謝過她了。
周六上午鎮上居民無論男女老少各職各業都喜歡在家補覺,程秋來也不例外,可惜她沒能賴床很久就被快遞員一個電話喊下來簽收花材。
于是她打着哈欠拆箱,分好類後懶得再處理,直接一股腦泡進了醒花桶裏,掃了眼一地狼藉,聳肩攤手決定先上樓補個覺,下午再處理這些麻煩事。
忽然一個身影從半開的卷簾門下鑽了進來。
她被吓一跳,頃刻間又睜大眼睛:“亭亭?你怎麽跑回來了?”
言亭轉身将卷簾門重重關上,将背包往地上一扔,下一秒迫不及待地朝她撲過去,将她壓在沙發上猛親。
“老大,雖然很不禮貌,但這種問題,挺蠢的。”言亭抵着她的額頭低聲道:“我跑回來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渴了。”
程秋來一愣:“渴了就去喝水啊。”
“這不回來喝了嗎。”
言亭說着已經跪到沙發前,将頭湊到她腿間。
很不巧,她穿的也是睡裙。
森也剛開業時,為了方便拍照展示成品花束,程秋來曾斥巨資買了塊大鏡子,鏡子質量很好,木質框架結實耐用,十餘年仍嶄潔如新,輾轉多個位置,最終固定在花架旁邊。
正對着沙發。
程秋來一會兒看看鏡子裏的場面,一會兒氣喘籲籲地擡頭看看天花板,一會兒低頭看看搖頭晃腦的言亭,心情五味陳雜。
這可真是——
太不像話了。
因為言亭的突然回來,森也的門又關了一整天。
幸好年輕人吃飽喝足後還有力氣幹活,程秋來只需要坐在那,就有人主動打掃戰場,把店裏清理幹淨後,又馬不停蹄開始處理花材,晚上還有力氣給她做飯,殷勤地問她好不好吃。
程秋來由衷誇了他幾句,直到晚上終于忍不住嘆道:“開學還不到半個月,你跑回來幹嘛呢,路上這麽遠……”
“再遠也要回來。”言亭摟着她的脖子,眼眸一沉:“我不放心你。”
“有什麽不放心的。”程秋來無奈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言亭問她:“老大,你有沒有想我?”
程秋來:“想。”
言亭不滿道:“可你都很少主動找我。”
程秋來耐心同他解釋:“白天店裏忙啊,你不在,我自己要做好多事。”
言亭擡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別讓自己那麽累……力氣都給我留着。”
畢竟是周末偷跑回來的,言亭不能在店裏留太久,臨走前程秋來讓他去隔壁買點茶葉,言亭聽話地出了門,幾秒鐘後又折返回來:“隔壁沒開門,老大,還有哪有賣你喝的那種茶葉嗎?”
程秋來想了想,報了鎮上較遠的那個茶葉店地址,言亭開車出了門,沒過多久就給她買回來了。
依依不舍地纏着程秋來親熱了一會兒後,言亭目光移向櫃臺上的攝像頭,頓時起了小心思。
“老大,把這個攝像頭綁定我手機上好嘛,這樣我就能随時看見你了。”
程秋來認為這麽做沒什麽,畢竟憑她跟言亭現在的關系,她根本沒有任何需要避着他的事。
她依舊對他無條件寵溺,百依百順。
“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