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81
秦星河因為被拒絕同行,關昭謙離開揚州那天,他也跟着走了。解奚琅沒耽誤時間,等天氣好轉些許,就和談夷舟一起去洛陽了。
不比上次去遙州,洛陽離揚州要近很多,兩人不急着到洛陽,便騎馬慢行。武林大會是大事,一路上解奚琅聽到不少人在議論,但相較于議論武林大會本身,更多的人是在讨論此次舞林大會的目的。
玄劍閣的傳聞早就傳遍天下,饒是非武林中人,都聽說了玄劍閣這個天下第一宗,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不比武林中人,出于宗門或未來考慮,縱使聽說了玄劍閣的傳聞,也不敢多加讨論,怕日後被玄劍閣針對。
非武林中人就沒這些顧慮了,玄劍閣在他們眼中無甚特殊的,于是玄劍閣和趙無涯便成了飯後談資,一個個的高談闊論,好奇這次武林大會會怎麽處置他們。
“如果是真的,那玄劍閣就當不起天下第一宗的名號了,古往今來,哪有視人民如草芥的宗門做第一宗?”
“現在我們聽到的都是傳聞,沒有人能證明玄劍閣真如傳聞那般。”
“是真是假,等武林大會結束就知道了。”
“趙無涯身為玄劍閣長老,他都能狠心将自己徒弟煉制成傀儡,他所在的玄劍閣又能好到哪裏去?”
“以前聽說趙無涯長老為人和善,是難得的好師父,我還想送兒子去玄劍閣習武,好拜他為師,如今看來......”
“還好你沒送,否則就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來。”
“不僅是徒弟,趙無涯還把同門師哥師弟也煉成了傀儡,聽說當年的玄劍閣第一人寧玉祁也不例外。”
“趙無涯為什麽要這樣做?只是想當掌門?”
“若只是為了當掌門,那後來他做了掌門,為什麽還要那樣對徒弟?”
“趙無涯野心大,許是想當盟主。”
“問題是—”說話的人停頓下來,拉長尾音道:“做武林盟主要有秋風亂,趙無涯有秋風亂了?沒秋風亂就是白搭。”
有人不服,嗤道:“秋風亂早就失傳了,誰還能找到秋風亂?”
“是啊,木雲蟾死後,秋風亂就不見了,若秋風亂還在,這麽多年早就被找到了。”
解奚琅坐在靠窗的位置,邊喝茶邊聽身後桌的人讨論。談夷舟從樓下上來,在解奚琅對面坐下:“師哥,都辦好了。”
談夷舟的臉是熟臉,盡管這些年他沒和誰交好過,可他做的事卻讓江湖震驚,不少江湖人雖沒與談夷舟打過交道,卻認得他這張臉。解奚琅就更不用說了,他少年時就名震江湖,叫人知道滄海院有一天才少年,那時多少人以和他結交為榮,更別說解奚琅臉長得好,妥妥的大美人,去哪都會吸引視線。
于是這次去洛陽,兩人都戴了面具和帷帽,免得被人認出。
“殺完了?”後桌轉去聊別的了,解奚琅收回注意力,低聲道。
解奚琅今日戴了一頂羽毛面具,全羽制作的面具遮住了解奚琅的半張臉,昂揚上挑的尾羽,為他多添了幾分魅惑,談夷舟忍不住看了又看,覺得師哥又變好看了。
“殺了。”談夷舟道。
離開揚州沒多久,兩人身後就多了幾條尾巴,放在以前,談夷舟是不會搭理這些人的,反正這些人也沒他厲害,談夷舟懶得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但如今師哥在側,談夷舟可不想讓這些蝼蟻打擾到師哥,因而在進城前,談夷舟讓解奚琅先行,他則騎馬轉身,獨自去解決這些尾巴了。
尾巴都是一些普通弟子,功夫不算好,以談夷舟的身手,對付他們完全不成問題。
聞言,解奚琅點點頭,随即從懷裏掏出一張帕子,朝對面遞去:“擦擦。”
知道師哥有潔癖,讨厭血腥味,剛才解決尾巴時,談夷舟就特別注意,不讓血濺到他身上。只是再小心也無法顧周全,談夷舟下颌線上仍沾了血,小小的一滴,若非坐的近,還真發現不了。
談夷舟沒想到解奚琅會拿手帕給他,頓時心中狂喜,面上卻十分淡定,沒露出一點癡狂。
談夷舟接過手帕,快速擦好下巴上的血跡,然後緊緊将手帕攥在手裏,沒有要還的意思。
談夷舟得了一種和解奚琅有關的收藏癖病,從前在滄海院時,談夷舟就會偷偷收藏解奚琅用過不要的東西,有時膽子大了,還會偷拿解奚琅的飾品,帶回屋子藏好,偶爾失眠了,就拿出來看看。
後來解奚琅“死”了,這些東西成了救談夷舟的良藥,談夷舟便是靠這些東西,堅持了這麽多年的。
此時解奚琅主動給他帕子,談夷舟傻了才會把帕子還回去。
看出談夷舟的意圖,解奚琅語噎,不知道一張帕子有什麽好留的。但既然談夷舟喜歡,他就沒有問他要。
談夷舟喜歡就讓他收着吧。
見解奚琅沒問他要帕子,談夷舟松了口氣,轉移話題問起他要吃什麽。談夷舟其實還有事要說,只是一則四周的人太多,不太方便說,二則談夷舟怕解奚琅餓了,就想着先吃飯,等吃完飯再細說。
*
談夷舟開了兩間相鄰的上房,吃完飯後,談夷舟沒回自己房間,跟着解奚琅進了他房間。
雖是上房,卻也比不得在家裏舒服,房內沒有地龍,空氣都是冷的。解奚琅走到桌邊坐下,準備倒杯熱茶暖手,誰知他剛坐下,談夷舟就跟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縫了白毛皮的手爐遞過來。
解奚琅看愣了:“哪兒來的?”
“出發前準備的。”談夷舟回答的很仔細:“剛剛去灌的水。”
這東西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灌了熱水後,十分暖和。解奚琅抱着它,感覺手一下就熱了起來。
解奚琅武功高,內功也強,按理說不該怕冷的,更別說手冰的像塊冰。談夷舟很想問解奚琅為什麽會這樣,只是他怕師哥不願意說,就只能忍着不問,而在平時更細心一些,好照顧好師哥。
“那幾夥人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是目标明确。”談夷舟止住思緒,說起了正事。
手熱了,解奚琅感覺自己沒那麽難受了,話多了起來:“目标不止是我們,準确說是任意兩個同行的男人。”
談夷舟反應過來:“玄劍閣做的?”
冬宴時,秦星河和他帶來的人同時消失,之後江湖中就傳聞四起,趙無涯只要不傻,就該查到他們不對勁了。然而談夷舟行蹤成謎,解奚琅又不确定是死是活,趙無涯就是想找人也找不到,索性讓人盯着同行的适齡男子。
的确,談夷舟很難找到,可他就是解奚琅最忠心的狗,只要解奚琅沒死,他就一定會在解奚琅身邊。
“不止是玄劍閣。”
談夷舟補全話道:“也有可能是晉雲宗。”
不同于他們,晉雲宗是正兒八經拿着拜帖進去的玄劍閣,過去後還被好好招待了,而且韓不見跟郭沛是明面的代表人,暗裏還有馬無名。可無論是冬宴舉辦時,還是冬宴結束後,馬無名都沒有露面,這就值得深思了。
從信件看,馬無名和趙無涯是一丘之貉,晉雲宗去玄劍閣冬宴,很大可能為的就是解奚琅疑似未死一事。然而這麽久了,晉雲宗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晉雲宗和玄劍閣談崩了?還是馬無名見趙無涯深陷泥淖,準備割席自保?
“不管是玄劍閣還是晉雲宗,該算的賬他們一個都逃不了。”談夷舟神情如冰,眼神似刀。
看談夷舟這麽憤慨,解奚琅張張嘴,想說你不用這樣,只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來。解奚琅不是沒有知覺的石頭,談夷舟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裏,他已經不能再像剛重逢那樣,輕易就将談夷舟推遠。
解奚琅仍在糾結,談夷舟卻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頓時低低地笑了起來。談夷舟手伸進手捂,握住解奚琅的手,溫聲道:“師哥不用想那麽多,師哥只需要記住一件事。”
談夷舟的手很熱,解奚琅覺得他手心開始冒汗了,喉嚨也像被什麽堵住一般,艱難吐出幾個字:“記住什麽?”
“雖然我姓談,但從師哥幫我趕跑談青山他們,讓我免受欺負起,我就認定了要一直對你好。”談夷舟聲音溫柔,眼神也溫柔:“師哥,那次你幫我,是我長那麽大以來,第一次在我被欺負時被人幫。”
“師哥自幼有雙親疼愛,來了滄海院,也得掌門器重,沒人敢對師哥不好,更遑論欺負師哥了。”談夷舟笑笑說:“所以師哥可能無法理解我的感受,不知道對那時的我來說,師哥就是—”
談夷舟停了下來,斟酌語句道:“師哥就是天神下凡,讓我覺得我苦了那麽多年,老天爺終于憐愛我了,派了一個神仙來救我。”
盡管重逢來談夷舟沒少說驚世駭俗的話,可聽了這些話,解奚琅還是被震驚到了。
原來在談夷舟心裏,他竟有這般重要。
解奚琅一時啞然,不知道該回什麽話好,只知道他的心酸酸脹脹的,像是泡進了沒熟的桔子水中。
“談夷舟,你......”解奚琅抿抿唇,開口想要回話。
“師哥不用回我。”談夷舟俯身過來,用唇堵住解奚琅嘴:“師哥記得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就足夠了。”
解奚琅心不止酸脹了,還多了些麻,和一絲絲甜。
解奚琅嘆了口氣,不僅沒有推開談夷舟,反而主動分開唇,好讓談夷舟吻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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