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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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揚州第一富商,很多外來商人以和解家結交為榮,而解奚琅嘴裏的世家公子湯連溪,他的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湯家祖籍關中,已經在那盤踞數百年路,然而上一任家主死後,家中子弟争家産,鬧的很不愉快。湯連溪的父親不堪其擾,等分完家,就舉家離開關中,來到揚州。
湯父一到揚州,就領妻、子來解府拜訪,湯父為人謙虛,加上湯連溪和解奚琅年齡相仿,慢慢的,兩家便走動的多了,解奚琅和湯連溪也成了好友。
不過随着解奚琅去滄海院習武,湯連溪入學堂念書,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年又見不了幾次面,關系也就淡了下來。解奚琅最後一次見湯連溪,他還在準備會試,之後解家出事,解奚琅人間蒸發七年,他不知道湯連溪現在怎麽樣了。
羨竹辦事快,沒過多久,有關湯連溪的信件就送到了解奚琅桌上:“湯連溪中了會元後,湯家便舉家搬往京城,之後殿試湯連溪中了探花,如今湯連溪正在朝中任職。”
從進學堂起,湯連溪成績就一直名列前茅,從前兩人坐下閑聊,湯連溪也說以後要入朝為官,所以說這個發展還算在解奚琅意料中。只是湯連溪來拜訪解家時,湯家早就搬離了揚州,湯連溪為什麽還會來揚州?
上次解奚琅聽說拜訪解家的是湯連溪,想到兩家的交情,解奚琅便沒讓羨竹再查下去,畢竟湯連溪沒在揚州待多久,就又走了。但現在解奚琅卻想給自己一巴掌,解家無緣無故被滅門,任何細微的事都有可能暗藏線索,遑論故人突然拜訪這種事,他竟然不好好查。
“當年湯連溪只在揚州待了三天,三天很少出門,大多時間都宅在解府,就是出門也很快就回來了。”羨竹道:“三天後湯連溪離開揚州,沒再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京城了。”
彼時解奚琅正在外地,他并不知道湯連溪回了揚州,還來他家住了幾天,後來解奚琅回家,不論是解詢還是梅惜春,都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湯連溪為什麽回揚州?”解奚琅沉聲問。
羨竹道:“具體原因屬下沒查到,但湯連溪回揚州時帶了很多東西,還去了一趟湯家舊宅,與他一起的,是位道士。”
跟之前離開關中不同,湯家這次離開揚州,沒有賣掉房産,所以盡管一家人去了京城,揚州還留有宅院。
“道士?”解奚琅眉擰了起來,湯連溪好好的帶道士去舊宅做什麽?
在旁邊聽了半天,一直沒說話的談夷舟适時開口:“或許是來做法的。”
坊間不少人信佛,如果身邊出了什麽意外,他們總要到寺廟裏去拜一拜。但也有人信鬼神,這類人遇到了事,就會請術士來做法。
解奚琅回想和湯連溪的相處,看不出他是信鬼神之人,不過也不一定是他,有可能是湯家別的人,湯連溪只是出來辦事的。
“談公子說的沒錯。”羨竹先誇了談夷舟,才再道:“湯連溪帶道士回舊宅後,城內就有傳聞說是湯老爺身體不好,湯夫人以為是揚州這邊出了亂,就讓湯連溪回揚州做一做法。”
時隔多年,這些傳聞已無法辨別真假,解奚琅沒再問羨竹別的,揮手讓他退下。
等大門合上,解奚琅側頭看談夷舟,主動問道:“你怎麽看?”
談夷舟意外住了,沒想到師哥會問他的看法,要知道之前師哥可不會這樣。談夷舟心裏欣喜,面上卻表現得十分平靜,怕他一表現得欣喜,師哥就什麽都不願意說了。
“我覺得湯連溪沒問題。”談夷舟道。
解奚琅也這樣覺得。湯連溪很孝順,若傳聞為真,他是不會嫌麻煩的,而且細想湯連溪在揚州的行蹤,也都沒什麽問題。
可若不是湯連溪,那問題會出在哪?
“這兒。”談夷舟按住攤開在桌上的信件,屈指點了點某處。
解奚琅低頭看去,只見談夷舟點中了幾個人名。
“湯連溪是沒問題,不代表他身邊的人沒問題。”談夷舟道:“他在師哥家住了三天,如果真有不對,三天能發生的事太多了。”
“傳聞都不能辨真假,這些人就更難查了。”解奚琅沒對談夷舟的話發表看法,而是說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是啊。”談夷舟嘆氣道。
如果這麽容易查,談夷舟不會這麽多年才查到冉軒輝,解奚琅也不回還沒找到仇人。
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解奚琅頭疼起來,他眉皺成了川字,太陽穴也抽抽地疼。解奚琅閉上眼,身體後仰靠住椅背,準備緩一會再想這些。
“我幫師哥按按。”談夷舟走到解奚琅身後,幫他按太陽穴。
解奚琅沒睜眼,由着談夷舟動作,聲音低低的:“談夷舟。”
“嗯?”
“你說......”解奚琅想問還要多久,他才能手刃全部仇人,但話到嘴邊,他又不想說了。
複仇是他的事,沒必要讓別人知道,艱苦辛酸又如何?只要能報仇,讓他付出什麽他都願意。
“會很快的。”談夷舟像有讀心術似的,明明解奚琅什麽都沒說,他卻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談夷舟手往下移,捧住解奚琅臉往上看。
“師哥別急,我在呢。”談夷舟低頭,溫柔地親了親解奚琅額頭:“不管是晉雲宗,還是玄劍閣,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對不起師哥的,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馬無名得死,趙無涯也得死,以談夷舟的能力,他拼盡全力,未必不能殺死馬趙二人。只是就這樣讓他們死了,未免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毀了師哥的家,談夷舟就要毀了衙門珍視的東西。
宗門,名聲,一個不留。
談夷舟語氣裏的堅決聽得解奚琅心裏一暖,他提了提嘴角,輕輕笑了一笑:“這會很難。”
是啊,且不說馬無名和趙無涯都不是普通人,光他們背後的晉雲宗跟玄劍閣,就足夠他們頭疼了。但那又如何?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再難談夷舟也會走下去。
“洛陽那邊有動作了。”談夷舟也笑,沒說難不難,而轉移話題說。
解奚琅詫異:“你從哪知道的?”
洛陽那邊解奚琅一直讓人盯着,一有動作他就能知道,談夷舟人在揚州,身邊又沒有可供驅使的屬下,他從哪裏知道這些消息的?
“我不如師哥,沒有創建出馮虛樓和溯光閣這樣好的組織,但這七年我也不是一事無成。”談夷舟道:“我在洛陽認識一些人,消息是他們傳給我的。”
想起曾聽到的傳聞,解奚琅睜開眼,故意道:“江湖不是傳聞談夷舟獨來獨往,沒有朋友嗎?”
解奚琅沒有掩飾,談夷舟聽出他在揶揄他,眼裏的笑意更甚:“确實沒朋友。”
“那這是?”
“乞丐。”談夷舟道:“論小道消息,沒有人比他們還厲害。”
這倒是實話,乞丐走到哪就睡在哪,穿行在大街小巷,他們知道的消息要多得多。
解奚琅笑笑。
“武林大會的時間定了,師哥,我們去嗎?”談夷舟問。
不比玄劍閣舉辦的冬宴,武林大會的規模要大得多,參加的宗門數以百計,而且武林大會沒有冬宴那麽多要求,只要你是被承認的宗門,甭管宗門大小,都可以來參加。
“當然要去。”解奚琅不僅要去,還要光明正大的去。
談夷舟訝異:“這次不僞裝?”
“不。”解奚琅搖頭,直起腰來。
從平寧城送出去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武林,玄劍閣陷入輿論漩渦,宗門長老趙無涯更是指責傍身,名聲發臭。恰逢武林大會召開,玄劍閣作為天下第一宗,無論如何都是要來參加的,更別說當下這種情況,玄劍閣若是不來武林大會,不就坐實了傳聞嗎?
解奚琅等的,正是玄劍閣到場。
*
近千裏外的玄劍閣。
趙無涯也收到了要開武林大會的消息,他陰沉着臉,怒火中燒,聶雲晖站在底下,腿不住打顫,怕趙無涯又發脾氣。
雖然冬宴順利結束,但這些天聶雲晖的日子可不好過,他不僅要承受趙無涯的怒火,還要應對江湖中流傳的各種傳聞,聶雲晖被搞的身心俱疲。
“師父,武林大會我們還去嗎?”聶雲晖打破沉默,主動問。
以玄劍閣如今在武林中的風評,去武林大會已經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事了,去,要面對的是江湖傳聞,不去,就容易坐實傳聞。
聶雲晖不知道趙無涯會怎麽選。
“為什麽不去?”趙無涯反問:“傳聞傳的再兇又如何?他們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的話,他們能拿我如何?”趙無涯獰笑,心想就是有證據又怎麽樣,真當他每年那麽多銀子是白送的嗎?
聶雲晖有眼見力的保持沉默,沒有打擾趙無涯,等趙無涯說完,聶雲晖才開口,問:“那師父覺得,這次應該讓誰去?”
原本看着心情還不錯的趙無涯,在聶雲晖這句話後,不知怎麽的心情就邊糟糕了。趙無涯一揮手,一道淩厲的風朝聶雲晖甩去,聶雲晖不敢躲閃,被擊倒在地。
“蠢貨,這種事還要來問我嗎?”趙無涯怒道。
聶雲晖不顧身上的疼,爬起來磕頭認錯:“雲晖知道了,師父別氣。”
趙無涯不想再看到聶雲晖,冷着臉呵斥:“滾。”
趙無涯讓滾,聶雲晖不敢停留,立馬就滾了,看着屁滾尿流跑遠的聶雲晖,趙無涯眼裏閃過一抹殺意。
之前趙無涯不殺聶雲晖,是玄劍閣還需要掌門,如今冬宴結束,玄劍閣又深陷輿論,有沒有掌門,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既如此,那等武林大會結束,聶雲晖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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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師哥小咪其實超愛撒嬌的,別看在一起前老說讓談夷舟滾,結果在一起後,經常往談夷舟懷裏鑽。
鑽就算了,他還時不時親談夷舟下巴,然後就會被談夷舟吻得啊嗚啊嗚,眼睛濕漉漉的。
偶爾師哥也會使壞,故意逗談夷舟,沒別的,被偏愛的人總是任性妄為一些,可這又如何?談夷舟樂得寵着,他就想看師哥任性。
“你真要把我慣壞了。”解奚琅用頭撞談夷舟肩膀,感慨道。
談夷舟反問:“這就算慣嗎?”
在談夷舟心中,不寵娘子的算什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