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78
秦星河沒和解奚琅二人一起離開,留在這兒陪關昭謙了。雪比來時更大了,地面積了厚厚的雪,馬車駛過,留下深深的車轍印。
雪聲簌簌,寒風凜冽,車內倒是暖和異常。解奚琅抱着湯婆子窩在榻上,談夷舟則坐在他腿邊,正撩開衣袍,讓解奚琅腳踩在他腹部,用好體溫給他暖腳。
雖然從前談夷舟也會給他暖手暖腳,但那時兩人的動作沒這麽親密,所以解奚琅有點不适應,扭動腳想要掙開談夷舟的束縛。
“師哥腳好冰,捂捂就好了。”談夷舟勁大,抱的很緊,解奚琅努力了一會也沒成功掙開。
解奚琅放棄了,不再胡亂動,只是提醒談夷舟說:“旁邊有捂腳的壺子。”
“這不一樣。”談夷舟不松手,還給解奚琅按起腳來:“我學過一點醫術,師哥我給你按按腳,放松放松。”
解奚琅沒忍住:“你怎麽還會醫術?”
“只會一點皮毛。”談夷舟道:“四處跑總有受傷的時候,偶爾也不方便就醫,自己會一點醫術就好多了。”
“這套手法是一個老郎中教我的,他說人的身體能反映出身體狀況的,每天按一按摩,養生健體。”談夷舟道:“下次有空我再給師哥按肩。”
“怎麽樣?”談夷舟問:“力道還合适嗎?”
力道自然數合适的,解奚琅覺得很舒服。
兩人重逢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可無論是解奚琅,還是談夷舟,他們都對這七年避之不談。解奚琅不願提及過去,更不想說這七年是怎麽過來的,談夷舟也鮮少說這七年的事。
然而此時此刻,解奚琅卻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好奇,讓他心裏湧起沖動,想要問一問談夷舟這七年的事。
“談夷舟。”
正專心按腳的人搖頭:“師哥?”
“你……”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換在從前,解奚琅都不帶思考的,就輕易問出了。但現在他做不到這樣,解奚琅沒法像沒事人一般,語調輕快地問起分開的七年。
解奚琅變了,他不再是滄海院那個自在如風的大師兄,生活的巨變讓他變了模樣,心思深了,做事考慮的也多了。
想到這裏,解奚琅忽然覺得挺沒趣,什麽都不想問了,也不願意讓談夷舟給他按腳。
解奚琅忍住心裏的不耐煩,想要收回腳。
但是。
“師哥想問什麽?”談夷舟按住解奚琅腳,不讓他動作,還看穿了解奚琅的意圖:“你問。”
談夷舟一身很熱,解奚琅原本腳冰冰的,這會兒也熱了起來。解奚琅覺得談夷舟腹部宛如一團烈火,灼燒得他腳心滾燙,而熱意自腳底上湧,解奚琅感覺他臉也熱了起來。
許是談夷舟表現得太随意了,讓解奚琅恍惚以為他們這七年一直在一起,從沒分開過。這個認知驅散了解奚琅心底的別扭,他不再去想那些有的別的,轉而開口道:“這七年……你過的怎麽樣?”
這是重逢來解奚琅第一次提及七年,而且還是一句很簡單的問候,可就是這短短九個字,卻聽得談夷舟眼睛發熱。
“不好。”談夷舟低着頭,怕擡頭看見解奚琅他會忍不住,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強調說:“很不好。”
談夷舟學東西快,除了剛開始不怎麽會梳頭外,後面他越來越會梳頭,解奚琅索性耍起懶,不管頭發了,每天盥漱好後,就坐在銅鏡前等談夷舟來給他梳頭。
談夷舟能給解奚琅梳一個好頭,但是他自己去,他卻是怎麽方便怎麽來,從沒折騰過頭發,沒換過發型。
然而再見面時,談夷舟卻梳起了高馬尾,偶爾頭發裏還編有發帶。除了換了發型,談夷舟的穿衣風格也變了,少時的他唯愛深色衣裳,如黑色灰色,此時他卻穿上了亮色。
盡管已經有七年不再這樣打扮了,但解奚琅仍一眼認出,談夷舟這番裝扮就是從前的他。
談夷舟今天也梳了高馬尾,低頭時,頭發從耳側垂落。解奚琅伸手抓住這一縷頭發,放在手心把玩,聲音低低的:“辛苦了。”
若是往常,談夷舟肯定會說一句不辛苦,可他沒有這麽做。
談夷舟空出一只手,一把攥住解奚琅手腕,擡眸和解奚琅對視,道:“是很辛苦。”
車內點了燭火,談夷舟背對着燭火,臉置于黑暗中,但他的眼睛很亮,映着點點燭火,宛如黑暗中的一點星。
解奚琅感覺太快被吞噬了。
“不過還好找到師哥了。”談夷舟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癡狂,笑着說:“那再辛苦也值了。”
解奚琅不知道該怎麽回,索性擡手揉了揉談夷舟頭,談夷舟開心地蹭了蹭解奚琅手心。
*
說完私人的事,就該說正事了。
按照關昭謙的說法,他找到的證據全指向談夷舟,所以他才會來揚州,好親自問問談夷舟。但談夷舟是真不認識木雲蟾,秋風亂就更不知道了。
“關昭謙應該沒騙人。”解奚琅下定論道。
屋裏燒了地龍,解奚琅解下狐裘,換上單衣,和談夷舟說起今天的事。
若關昭謙沒騙人,那就證明真有這樣的證據存在,只是關昭謙一個字沒透露,解奚琅和談夷舟現在是一頭霧水,還得細細查。
“木雲蟾死的時候我還在滄海院,而那之前,除了去揚州找師哥,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下山到鎮上。”談夷舟陷入回憶:“後來我離開滄海院去揚州,木雲蟾已經死了。”
談夷舟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這期間我沒遇到過奇怪的人,也沒人給我奇怪的東西。”
木雲蟾死的突然,他死後,武林盟那邊亂了一段時間,後面随着木雲蟾的親信陸續死傷,原本亂糟糟的武林盟突然就靜了下來。彼時解奚琅在外歷練,一路上聽到很多人在讨論這事,不過解奚琅沒有加入議論,只在一旁聽。
後來武林盟怎麽樣了?解奚琅皺眉,努力回憶當年的事,可任他怎麽回憶,也想不起之後發生的事了。
是了,那之後家裏出了事,解奚琅拼命往揚州趕,哪還有精力去關心這些。
“師哥。”
解奚琅回神:“怎麽了?”
“師哥查到他們對解家動手的原因了嗎?”這事是師哥一生的痛,談夷舟說的很小心,怕勾起師哥的傷心事。
解家不過是普通的商人之家,而玄劍閣和晉雲宗身為武林宗門,雙方沒有任何牽連,玄劍閣跟晉雲宗何至于對解家動手?
早在知道晉雲宗和玄劍閣有來往,解奚琅就讓羨竹去查了,然而就像沒有這件事似的,無論羨竹怎麽查,都沒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更別說查出晉雲宗他們動手的原因了。
一離開崖底,解奚琅就開始查當年解家被滅門的事,可就如查不到晉雲宗跟玄劍閣為什麽動手,這麽多年下來,解奚琅才揪出幾個和當年的事有關的人,這些人還都是邊緣人。
解奚琅搖頭:“沒查到。”
“利益驅使人心動。”談夷舟道:“玄劍閣跟晉雲宗之所以會這麽做,一定是因為師哥家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那問題又來了,一個經商之家,能有什麽讓武林宗門惦記的?錢?
“不止是錢。”談夷舟看着解奚琅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猜是秋風亂。”
“秋風亂?”解奚琅下意識否定:“不可能。”
梅惜春雖會一點功夫,但在跟解詢成親後,她就專心跟解詢經商了,再沒有入江湖。若非解奚琅在滄海院,解家就是徹徹底底的商人之家,怎麽可能和秋風亂有關。
“談家家大,除了經商,族中還有人為官。可我和談家關系不好,我不可能從談家這邊得到秋風亂的消息,如果真是這樣,關昭謙就會去談家,而不是來找我,或者說剛才他會問起談家。”
但關昭謙沒有這樣做,他提都沒提談家。
“撇開談家,我和師哥最要好,與伯父伯母感情也好。”談夷舟頓了頓,神情凝重:“最主要的是,當年師哥“死”後,我在揚州待了半個月,幾乎把揚州翻了個底朝天。”
談夷舟猜測,這也是關昭謙懷疑他的理由。
“關昭謙覺得我知道秋風亂在哪,所以他來找我,但在玄劍閣、晉雲宗看來,秋風亂卻是在解家。”談夷舟語氣嚴肅道。
談夷舟分析的不無道理,只是解奚琅還想反駁,因為以解詢和梅惜春對他的态度,如果家裏真有秋風亂,他們一定會告訴解奚琅的。然而做到解家被滅,解奚琅都不知道家裏有秋風亂。
除非……
解奚琅和談夷舟對視,緩聲道:“他們也不知道那是秋風亂。”
是了,除非解詢跟梅惜春也不知道那東西是秋風亂,所以才沒告訴解奚琅。
一段對話忽然闖進解奚琅腦中,解奚琅醍醐灌頂,一下就想明白了。
“扶桑,去叫羨竹。”解奚琅面若寒霜,朝外吩咐道。
“是。”
談夷舟不知道師哥想到了什麽,才突然大變臉色,但談夷舟沒有打擾解奚琅,等他吩咐完才開口問:“師哥,怎麽了?”
解奚琅沒有回答,只是盯着大門,眼神漸深。
一年前,羨竹在查解家滅門一事時,曾查到解家出事前一個月,有人來解家做客,而羨竹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找出來的人是一個世家子弟,解奚琅便沒讓羨竹查了,因為那個人解奚琅認識,偶爾回揚州兩家還會一起吃飯。
但現在看來,他查的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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