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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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河要帶人進來?”聶雲晖擡頭,盯着來禀報消息的弟子:“他要帶誰?”
弟子低頭道:“說是掌門怕他遇到危險,專門派來保護他的。”
天機堂是這次冬宴上賓,是趙無涯請來的貴客,身為天機堂受盡寵愛的小師弟,同時是長老之子的秦星河,應邀代表天機堂來參加冬宴,作為東道主的玄劍閣自然要細心接待。這也是為什麽聶雲晖會一早下命令,讓玄劍閣好好接待秦星河。
聶雲晖和大多數江湖人一樣,對這個避世已久的宗門了解不多,甚至在趙無涯那兒聽說前,聶雲晖都不知道天機堂。不過看趙無涯對天機堂人的态度,聶雲晖猜測這個天機堂不可小觑,不然自大高傲如趙無涯,不可能那麽謙卑。
見聶雲晖不說話,弟子壯膽問:“掌門,我們同意秦星河帶侍衛?”
“廢話。”聶雲晖呵斥道:“不同意難道還拒絕嗎?”
被訓斥後,弟子不再多言:“弟子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聶雲晖問。
在趙無涯面前,聶雲晖唯唯諾諾,卑躬屈膝,但在玄劍閣弟子面前,他卻特別會擺掌門譜,耍足了掌門派頭。
弟子道:“一切以秦星河意願為先。”
“廢物。”聶雲晖罵道:“這是玄劍閣,不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弟子聽迷糊了,掌門這是什麽意思?又說只能同意,又說不能慣着秦星河,掌門到底想做什麽?
聶雲晖沉思片刻,道:“他要帶人就讓他帶,不過帶進來的這人必須得重點監視,若是出了什麽事,”聶雲晖靜靜地看着弟子,聲音陰沉:“我唯你是問!”
弟子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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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宴辦在玄劍閣內,核實無誤的來客先到玄劍閣入門報到,才能進入玄劍閣,而未來半個月,他們都将住在玄劍閣裏。
今日秦星河換了身衣服,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架子,解奚琅跟談夷舟也沒像之前那般,故意穿的很破爛,用秦星河的話來說就是:“…你們今天代表的是我秦星河的臉面,若是再穿的破破爛爛,外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們。”
秦星河吭哧往桌上放了兩個包袱,拍拍胸口,滿是自信道:“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搭配,包穿了玉樹臨風。”
這話便是秦星河說的不對了,解奚琅從小就長得好,到哪兒都是視線中心,不需要精心打扮,他便是謙謙公……不對,就已經是神仙下凡的仙子了。
至于談夷舟,別看他平日總冷着臉,兇神惡煞似的,好像跟誰都有仇,但其實他長得很英俊,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線刀削一般,線條流暢,是不同于解奚琅外的帥氣。
兩人長相優越,就是穿破布那也是視線中心,所以在換衣服前,他們做了另一件事兒——談夷舟這些年走南闖北,除了學了不少菜的做法,別的手藝他也沒少學。
比如易容。
解奚琅長得太招眼了,但凡見過他的,哪怕好幾年不見,在再遇那天,也能一眼想起他。若讓解奚琅盯着他這張臉出去,別說進玄劍閣了,剛出門就讓人認出來了。
但讓談夷舟把解奚琅往醜了易容,他又不願意,之前讓解奚琅穿破布衣裳,談夷舟就不太樂意,在他心中,師哥就該美美的。只是當時沒辦法,談夷舟不能怎樣,而現在他有的選擇,他當然不會再那樣做。
談夷舟給解奚琅換了張漂亮的臉,光換還不夠,他甚至簡單化了下妝,才去整理師哥頭發。秦星河坐在旁邊等,見談夷舟這麽打扮他哥,不由啧啧,暗道:謝舟可真寶貝他哥。
不過……秦星河視線轉移到解奚琅臉上,心中感慨,謝舟他哥還是太漂亮了,這換的人皮漂亮歸漂亮,但還是少了點韻味。
不如謝希自己的臉。
從回憶出來,秦星河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提醒說:“這裏不比外面,來的全是各門各派的數一數二的人物,我知道你們厲害,但可別自大,以為自己幹什麽都行。”
秦星河吓唬道:“如果你們被抓了,我可沒能力救你們。”
這并不完全是吓唬,若是在天機堂,謝舟二人就是捅了天大的簍子,秦星河也有把握護住他們。然而這是玄劍閣,縱使玄劍閣因為某種原因好待他,但終歸是別人的地盤,秦星河還沒那地位,能讓玄劍閣看他的面子。
秦星河不說談夷舟也知道這不同于城裏,所以他們壓根沒想做什麽,談夷舟嗯了聲,替解奚琅回話了:“知道。”
玄劍閣歷史悠久,又不缺錢,宗內建築修的很是氣派,解奚琅一行人走在最後,跟着大部隊往前走。
“玄劍閣舉辦的冬宴說是宴席,卻并非一場宴會,而是借此聚齊各宗門商讨要事。”秦星河邊走邊解釋說:“今日是冬宴首日,一般不會商讨正事,只是簡單吃吃飯。”
秦星河伸手指遠處的某處木樓:“看見那沒?那就是玄劍閣修的專門設宴的地方,裏面可容納千人,我們現在要去的就是那兒。”
“雖然玄劍閣的人同意我帶你們進來了,但是我猜事情絕對沒那麽簡單。”秦星河假裝不經意看了看兩側站着的玄劍閣弟子,壓低聲音說:“我懷疑他們派人在暗處盯你們了。”
秦星河猜的很對,玄劍閣确實沒那麽好說話,從他們出現在山腳下起,身邊就突然多了幾個人。
“有人。”談夷舟簡單報了幾個方向,說出解奚琅沒說的話。
秦星河了然,現在再聽到這些,他已經不會震驚了。
潛伏在暗處的弟子不足為懼,解奚琅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比起這些蝼蟻,他更關心他前面這些人。
這次的冬宴來的人可都不普通啊。
不過——解奚琅側過頭,看一臉好奇四處打量的秦星河,他還是很好奇天機堂為什麽要和玄劍閣卷到一塊,而且還是讓秦星河一個沒在江湖上露過面的人來參加冬宴。
思考間,他們已經走到設宴的木樓。木樓名叫飛天閣,一共三樓,每層樓的用途不一樣,這次的宴席則設在一樓。
秦星河的位置被安排在主位下方,按照規定,随行的人得去另一側用宴,但秦星河身份特別,玄劍閣便給他開了特例,讓解奚琅二人一齊進了屋,在秦星河身後用餐了。
大廳裏像解奚琅和談夷舟這般坐在靠後位置的人不是沒有,只不過這些人跟着來參加冬宴的人,要麽是掌門,要麽是一家之主,像秦星河十來歲的,他卻是唯一一個。
正因如此,秦星河一落座就吸引來了很多視線,他們好奇秦星河是誰,竟然能坐得這麽前,也好奇為什麽他可以帶人進來。
大多數人都選擇觀望,打算等宴席開始後,聽聶雲晖介紹他們。但也有一小撮人是例外,他們沒等聶雲晖,先湊了過來。
其中就有談夷舟的老熟人。
談夷舟起初沒注意到他,他視線一直黏在解奚琅身上,直到秦星河桌前多了個人,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談夷舟太擡眸朝前看去。
只見談青山一身華服,握着把扇子笑眯眯地看着秦星河:“在下清溪談青山,不知公子哪裏人士?”
桌上擺好了吃的,秦星河剛拿來了顆荔枝準備吃,就來了位不速之客和他說話,秦星河有點不爽。但他忍住了不耐煩,把荔枝放到一旁,挂起客氣的笑:“無名無士,游俠一個。”
這就是在睜眼說瞎話了,能坐到這個位置的,怎麽可能是無名人士?
談青山笑容一僵,覺得被下了面子:“公子說笑了。”
秦星河嘟囔:“知道是笑話還回什麽回?”
談青山臉白了,幾欲甩袖而去,只是他現在代表的是談家,不能性格行事,談青山就忍了下來,依舊是笑着的,卻不和秦星河搭話了。
沒過一會,談青山告辭離開。
看着走遠的談青山,談夷舟眼神幽幽。這位嫡子,很長一段時間是談夷舟的夢魇,他是妾室所生,母親只是小家之女,在談家存在感不高,更不受寵。談夷舟出生後,母親并未母憑子貴,反倒被盧氏厭惡,一時母子倆的生活更難過。
母親生性懦弱,她告誡談夷舟說談青山是未來家主,不能得罪,讓談夷舟捧着談青山。但談青山哪裏是那麽好相與的,他根本沒把談夷舟放在眼裏,對他動辄打罵,而談夷舟被打了,母親也不會為他出頭,只說忍忍就好了。
談家很大,談家又是清溪的世家,談青山能玩的很多,視線并不怎麽放在談夷舟這兒,他們碰到的次數也很少。
等去了滄海院,情況就完全變了。新入院的弟子住在一塊,談夷舟和談青山天天見,那會兒談夷舟寫東西慢,沒少被談青山教育。
過往在談家的經歷讓談夷舟麻木了,他已經不奢求有人會幫他,被欺負了也只悶聲不吭。
直到解奚琅出現。
談夷舟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談青山了,當年解奚琅救下他後,談青山畏懼大師兄,後面很少再找他麻煩,就算找了,談夷舟也會揍回去。等到談夷舟拜掌門為師,他便徹底跟談青山沒了聯系,和談家的聯系也越來越少。
仔細算來,談夷舟都十年沒見談青山了。
十年沒見,談青山還跟從前一樣,以為全世界都要圍着他轉。
談夷舟覺得好笑,搖頭甩開這些沒意義的思緒,不再想這些了。
和談夷舟不同,要不是談青山自我介紹時加了句清溪,解奚琅都沒想起來談青山是誰。不過想起來了也沒用,于解奚琅而言,談青山不是一個需要他記住的人,但現在談青山出現在玄劍閣,身為談家人的談夷舟就必須小心了。
若是被認出來,那就麻煩大了。
像是和他心有靈犀一樣,解奚琅才這麽想完,旁邊的談夷舟就用內力同他傳話:“放心吧師哥,談青山認不出我的。”
內力不可亂輸,若是兩股內力相沖,容易致人死亡。之前解奚琅不舒服,談夷舟能給他輸內力,那是因為他們師出同門,修習的同一種內力功法。
這是一門上等內力功法,習武之人修習後,內力會随着實力而增長,所以別看解奚琅跟談夷舟還很年輕,他們的內力卻都很深厚。除此之外,修習這門功法的人,還可以內力傳音,旁的內力再深厚的人,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聞言,解奚琅側頭看談夷舟。
談夷舟和解奚琅對視,說:“我易容技術很好的,別說是談青山,就是郭沛來了,他也認不出我。”
談青山就是一草包,當初在滄海院學習,一開始他是學的挺快,後面就不行了,離開滄海院時,他也不過是略懂拳腳。
如此之人,哪是談夷舟的對手。
談夷舟眼睛很亮,像幫主人叼回東西後,坐在地上求摸頭的狗。
解奚琅沒摸談夷舟頭,只是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句:“很厲害。”
僅這一句,談夷舟就喜得身後那條看不見的尾巴快搖斷了,看得坐在一旁的秦星河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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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師哥變成濕漉漉的小咪了…
解奚琅怕冷,而談夷舟一身熱,所以解奚琅很喜歡趴談夷舟懷裏,再仰頭和他聊天。
冬天這樣還好,畢竟穿的多,夏天就不一樣了,所以解奚琅經常趴不了多久,便被摟着腰翻身,背對着談夷舟了。
在外人眼中,談夷舟冷冷的,可在解奚琅眼裏,談夷舟蔫壞,常常前後并行,解奚琅哪裏受得了這樣,紅意蔓延到全身,眼睛像才下過一場雨,将睫毛濡濕。
更讓解奚琅受不了的,是大月退處的異樣感,解奚琅抓住談夷舟手,低聲喊小舟,說可以了。但談夷舟卻是不知足的,湊過來一邊吻解奚琅耳朵,一邊不停地說:“師哥,小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