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看到水盆裏直接從冰箱裏取出的冰塊, 大部分人臉上都有些郁悶。
好好的推理,為什麽要突然去拿冰塊呢?
把冰塊拿過來的時田健也不清楚。
他捧着洗菜盆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金田一小姐,”他喊道, “我應該把這些冰塊放到哪?”
聽到這話的金田一三随意揮了揮手,“你放茶幾上就行。”
“好的。”時田健很是聽話的放下了, 又咚咚咚跑回了自己的原來的位置。
離雨山蓮太近了也不好。他心想,看着怪吓人的。
剛剛他那麽惡狠狠的看了自己一眼, 就一眼, 時田健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也虧得金田一三小姐敢近距離接觸這種人,并且還敢往他嘴裏塞東西。
“術, 你過來一下。”
金田一三不知道時田健的小心思,但她的确不太在乎雨山蓮是怎麽想的, 大方地招呼着時田術。
雖然不懂金田一三想要幹什麽,但時田術還是走了過去。
起先可以随意找地方站着或坐下的時候, 他緊挨着衆人, 找的位置離雨山蓮最遠, 可現在金田一三叫他, 他便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偷偷打量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人,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一點父親的影子。
可他們兩個人長得其實并不像, 哪怕站在一起, 也沒辦法昧着良心說他們兩人是親兄弟。
時田術也同樣沒辦法欺騙自己的眼睛和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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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山蓮是偏硬朗的長相, 那張臉塗上化妝品後更顯野性,抛開偏見但看這張臉的話, 的确是個俊朗的大帥哥,也難怪時田麗莎對他很是癡迷。
而時田術的長相和他一比就有些普通了, 他原本就長得一般般,即使打扮了也只能被稱一聲俊秀,頂多算七十五分,想要達到讓人眼前一亮的标準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可能是遺傳了母親那邊的長相吧……
時田術心中無不複雜地想着。
看來看去,他只找到了一個略像的地方——雨山蓮的眉毛。
粗狂的眉毛倒是有點像父親生前的模樣。因為父親從來不打理他臉上的胡子和眉毛,執意留胡須,認為這才是男人的象征。
可當他一直留胡須的時候,父親卻一反常态,一直在罵他惡心……
大概是自己這幅模樣不符合父親的标準吧……看着雨山蓮的眉毛,時田術一轉念便想了很多很多。
察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金田一三身上的雨山蓮銳利視線一掃,害怕被發現的時田術連忙低下了頭。
“麻煩把袖子往上提一點。”金田一三沒管他們之間的眼神官司,示意時田術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臂。
雖然不清楚金田一三想要幹什麽,但時田術還是很聽話的往上提了提,怕不夠,還多嘴問了一句:“這樣可以了嗎?還是要露出更多?”
“這樣就可以了。”
雨山蓮看見這個場景,又想出言嘲諷了。
可金田一三的視線看過來,他只是從鼻子裏噴了一口氣。
沒辦法,手絹還在嘴裏呢,撐得他發疼,即使他想說點什麽,也只能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
金田一三從盆子裏取了一塊冰,輕輕放在時田術的皮膚上。
冰塊劃過皮膚,雖然覺得有點小刺激,可皮膚只是微微發紅,什麽都沒有。
這是要幹什麽?
時田術有些不解,但金田一三并沒有解釋,而是又叫了另一個人。
“健,你過來。”
時田健屁颠屁颠的跑過來,他剛剛看的時候就已經很好奇了。
只是冰塊在手臂上簡單劃兩下,什麽都沒有啊。
實際接觸後,他也是滿臉的問號。
“你也試試吧。”金田一三見雨山蓮還在瞪她,饒有興致的比劃了兩下,“我直接塞你嘴裏怎麽樣?塞到咽喉。”
她說得太過認真,導致時田大介和諸伏高明都站了起來,前者一愣,反應過來後就坐下了,而諸伏高明則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非常嚴肅勸阻道:“金田一小姐,即使是玩笑,也不能這麽開。”
他眉心微蹙,一向溫和的神情難得凝聚了一層浮冰。
他這樣認真,倒是把金田一三那句‘我就開個玩笑’給堵在了喉嚨裏。
“知道了知道了。”金田一三不耐煩的甩甩手,示意他走開點,“我還沒厲害到當着警察的面殺人。”
“冰塊殺人?”時田健懵了,“這個冰塊有毒嗎?”
金田一三回答:“有沒有毒得問你本人。不是你裝的自來水嗎?難道你額外加了料?”
“怎麽會!”時田健急忙擦汗,“那個,我承認我之前有殺人想法是我的不對,但這個我真的沒有放任何東西。”
他恨不得從加水開始一通解釋。
“好了好了。”金田一三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為人,所以不用解釋那麽多。”
“金田一小姐……”時田健感動得熱淚盈眶。
“畢竟你屬于那種如果第一次殺人計劃被打斷,就沒有勇氣下第二次手的性格……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瞪我。”
在諸伏高明冷冰冰的視線下,金田一三總算收起了那股子皮。
“我叫冰塊只是想做個小實驗而已。”她小聲說。
金田一三将冰塊放到雨山蓮的手臂上,很快,手臂就起了很多小疙瘩,并且火紅一片,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傷了一樣。
“這是什麽?”看到這一幕的時田健吓得哇哇大叫,“金田一小姐,你不會真的多加了什麽東西吧?”
“別亂說!”
“……是過敏。”随後趕來的時田大介看到這一幕時,眼神驚疑不定,在手臂和雨山蓮的臉上來回徘徊。
“我書讀得少你別騙我。怎麽會有人對冰塊過敏啊。”
“雖然罕見但并不是沒有。”時田大介長呼一口氣,語氣艱澀,“我的養父就對冷的東西過敏,無論是冷空氣還是冰塊,所以和他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從來不喝任何冷飲。”
時田健呆了:“你養父?那個別府警官?”
“诶?那他怎麽會和你養父的症狀一模一樣……”話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小了,顯然是意識到了這裏面的問題。
如果是對杉樹花粉過敏,那全日本過敏的人很多,可能十個裏面起碼有五六個,完全不能當做是巧合。可是,對寒冷過敏這種事情,別說是日本了,即使放到國外,估計也是稀缺現象。
時田健再傻也看過無數集狗血劇,這種稀缺的症狀真要論起來,估計就像古代的滴血認親,現代的DNA匹配,主打的父子相傳,很難僞造得完全一致。
“那他不就是……”
他說不下去了,腦袋亂成一團。
如果雨山蓮不是時田錯的兒子,而是別府警官的孩子,那他應該叫別府蓮,如果沒有被拐走的話,他或許和被殺的時田奏是一起長大的姐弟。而他心心念念想恨着的別府警官是他的親生父親!!!
不是吧!這是假的吧!
“你們在說什麽?”比他更混亂的,是一心一意想要為養父報仇的雨山蓮。
他更加難以接受自己心心念念想殺的仇人突然變成了親生父親,“別在這裏裝神弄鬼!我不知道你從哪裏知道我對冰塊過敏,但這和你們都沒有關系!我和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他甚至吼起了在一旁看着的諸伏高明:“你不是警察嗎!僞造證詞是犯法的!犯法的你懂不懂!!!”
一個殺人犯對警察這麽喊,多少有些滑稽了。
但他心底最後一絲隐藏的希冀被諸伏高明的回答抹滅了。對方非常認真的告訴他:“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但這并不是你以為的做戲。”
“是麗莎在死前告訴我你不能接觸冰塊的。”作為罪魁禍首,金田一三解釋道,提及了時田麗莎在吧臺的那段發言,“她很注意不讓你碰任何冷的東西,第一天入住的時候,我還看見她沖健發脾氣,因為他将帶冰塊的檸檬水放錯了位置,放到了你面前。”
“是這樣沒錯。”時田健連連點頭,“我當時被她罵慘了,回房間的時候都郁悶到不行。她甚至沒有直接告訴我你不能喝冷的,只是一個勁的罵我亂放東西。”
“大概是她害怕兇手得知這個弱點後會殺了你吧。”金田一三看着雨山蓮,她不知道他殺時田麗莎的時候有沒有一絲的後悔,“她看着大大咧咧,說話粗俗,但對你的确很關心。”
“所以她方方面面都很注意,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你是兇手本人這件事。”
“因為她的态度太緊張了,所以我不自覺的留意了你。發現你的确從來不碰冰東西。和你一樣習慣的,只有奏和大介了,這兩個人也是偏向于熱飲,經常會注意食物或者身邊東西的溫度。”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地下室的時候,我們曾經找到過一張照片。”
“照片是別府警官和大介在下雪天拍的。”
“那張照片上,別府警官的臉頰格外紅,比上了腮紅更誇張。”
“所以,我借着照片的事情偷偷問了一下大介,得知了他的養父對冷的東西過敏,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冬天的時候皮膚會變紅,也會一直咳嗽,太冷的時候還得吃藥。冰激淩這種東西是不能吃的,因為小時候曾經有過吃冰激淩最後喉嚨腫大,差點死掉的事情。”
“因為一直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所以你剛剛下意識站起來了,對吧?”她将頭轉向旁邊的時田大介,“因為在你的潛意識裏,這樣是會死人的。”
“……沒錯。”
只是他當時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怎麽會有人和養父一樣的症狀呢?醫院的醫生都說他的過敏非常罕見了。
但事情的後續,卻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