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雨山蓮不僅沒想起來, 還覺得金田一三是在嘲諷他。
“知道這些有什麽用?”他不是蠢人,很快就想通了金田一三只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随便瞎編亂造打亂他的陣腳而已, “這個男人的下場到底怎麽樣和我無關,反正背叛我父親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這倒是沒錯。”金田一三并沒有如他所想, 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問道:“那你的養父的遺言是什麽呢?殺掉時田家的所有人?”
雨山蓮不住的冷笑, “呵, 你明知道, 還問什麽?”
“不,我只是覺得, 也許這個遺言不止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并且,在我們之中, 有一個人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你說是嗎?”
金田一三牢牢盯着他臉上流露出的任何一絲表情。
雨山蓮果然有些錯愕, 但很快調整了過來, 不動聲色說:“你在說你和諸伏警官嗎?你們兩個可不是我叫來的。我只後悔沒有在遺囑背後再加一句不準帶外人。”
如果時間還能倒轉, 他一定不會讓這兩個外人來攪局。
金田一三搖頭, 說不是這件事,“我們是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件事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多言。但有時田家血脈的人裏, 分明有人不需要過來, 可你還是想辦法讓他過來了, 不是嗎?”
“誰?”聽金田一小姐說有人不需要來,時田健第一個就想到了自己, 畢竟他也不是通過正兒八經的客人身份進入黑曜館的,他忍不住插嘴問道:“金田一小姐, 那個人難道是我嗎?”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倒黴的倒黴蛋了。
“不是。”金田一三直接否認,“別館裏其他傭人不見蹤影,只留你一個人接待,就說明幕後兇手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其餘不過是将計就計而已。”
旁邊的時田大介也說:“你的身份證都被翻出來了,還差點被污蔑成兇手,怎麽看都不可能和你沒有關系吧。”
“當然,”他頓了一下,“也不會是我和奏。”他和時田奏作為親姐弟,從小生活在一起,現在時田奏已死,所以他分明也在死亡名單上。
“那剩下的,就只有……”時田健傻乎乎的跳過了時田術,想起了被關押的時田琥珀,“你對琥珀是來真的啊?她小時候救過你的命嗎?不,不對,你都差點帶她殺人滅口,她小時候燒過你房子還差不多。”
“我想,應該是時田術吧。”時田大介倒給出了另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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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時田健驚訝的看向站在旁邊的俊秀青年,對方顯然也沒想到答案會是自己,一臉的狀況外。
“他不是第一繼承人嗎?怎麽會不在遺囑名單上?”
“正因為是第一繼承人,所以才會不在這份遺囑名單上。”時田大介嗤笑道,“你別忘了,所謂的遺囑,完全是我們那位六叔的死亡名單。我們所有人都是在遭遇經濟危機之後,即使不想繼承這份遺産也必須硬着頭皮趕過來。只有他是我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接收了部分遺産後臨時被通知有第二份遺囑的人,也是唯一沒有遭遇經濟危機的人。”
沒有走投無路,也就可以選擇來或者不來,并不是單方面的強制。
這并不符合時田錯訂立這份遺囑的目的,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兇手僞造了這份遺囑。
“诶——”原本還以為時田術是自己人,但現在看,這家夥拿的居然是親兒子劇本,時田健頓時有點陰陽怪氣,“術,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了。不過,時田錯對你的确不錯。”
聽旁人提起自己父親的名字,本就不自在的時田術僵硬了手腳,半晌才憋出一句:“抱歉……”
“雖然你們可能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為,但我還是想為他的行為對你們致歉。”
“道歉也要有點誠意。”時田健純粹是大難不死後開始犯起了嘴賤的毛病,“至少也來個土下座之類的吧?”
“好。”
話音剛落,時田術便筆直地跪了下去,膝蓋還未觸及地板,反應最大的卻不是吓到跳開的時田健,而是被繩索綁住無法動彈的雨山蓮。
“混蛋!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是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嗎?憑什麽代替父親下跪!你這個懦夫!快點給我起來!!!”
面對時田術的土下座,他顯得比時田術本人更難以接受。
諸伏高明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了起來,總算沒讓這位少爺真的跪下去。
可這樣已經足夠激怒雨山蓮了,他嘴裏罵罵咧咧的說着髒話,雙眼赤紅,青筋并出,像是地獄裏的惡鬼。
那雙眼睛望過來時,時田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躲到了比他高些的時田大介身後。
時田大介:“……”
“何必這麽生氣呢。”金田一三離他最近,卻是半點也不怕他這幅模樣,“你不是不承認他是你養父的兒子,是你的兄弟嗎?”
“和剛才一樣,當做什麽都沒聽到不就行了?”
“還是說,你在嫉妒他?”
“嫉妒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承認時田錯是他的生父,甚至是公開诋毀他,而你就連想要維護他,都得像陰溝裏的小蟲子一樣,永遠不能見光?”
“你這個女人懂什麽!”
“我雖然不都懂你養父的安排,但是我明白你的困惑。”
“明明他口口聲聲說他最愛的是你,但從小到大,能被他正大光明帶出去介紹,堂堂正正叫他一聲父親的,只有你口中這個不貞女人生下的孩子。而你呢?他嘴上說他最愛的是你,可實際上,他并沒有給你任何東西,甚至給你取了別的名字,遲遲不願意将你認回時田家,不是嗎?”
“那是因為他的仇家很多,他不希望我被那些人盯上!”雨山蓮反駁道,“時田術只是擺出來給外人看的假象。”
“是嗎?”金田一三不可置否,“可現在他死了,被他要求執行死刑的人,不是時田術,而是你。這也是什麽愛的真理嗎?”
“那是因為我最了解父親!最能貫徹他的思想!”
“你是這麽想的嗎?”
“沒錯!”
“那,為什麽你要違背他的意願,在遺囑上加上時田術這個名字呢?”金田一三一針見血的問道。
“……”
雨山蓮臉色一白,遲遲無法開口。
“你對他不僅僅是憤怒,甚至很在意,因為在意并且介意,你違背了你養父的遺言,擅自将時田術叫到了這裏。”
“因為在意,所以你才一直沒有殺他。”
“其實有一個細節我一直想不明白。”
“帶我們去後山的時候,你和時田琥珀之間,你才是那個主導者。你明明可以選擇和時田琥珀換人,但你沒有,這是為什麽?”
“那種事情,有什麽好問的。”
“因為我很好奇。你明明很在意術,也很恨他,但是你想把我們引到陷阱裏的時候,選擇了讓時田琥珀代勞。這并不符合你對他的在意程度。”
“所以,是有人比他更讓你讨厭,更加在意嗎?”
“不,不對。”她馬上又推翻了前一句話,“這裏再也沒有人能讓你厭惡在意到這種程度了。這些人的生活經歷也只是一疊無機質的資料,會送到你手裏,讓你了解他們,但你并沒有真的接觸過他們。唯一一個接觸的人還死掉了。”
“能讓你一直在意的,只有時田術一個人。但你在那個時候沒有選擇他,說明另一組更加讓你在意的人。這個人不會是臨時被找來的諸伏警部,那麽,剩下的人是……”
纖長的手指指向了高大錯愕的青年。
“我?”
時田大介指着自己。
“你又和他有什麽交集?”時田健瞳孔地震。
“不,我不認識他。”時田大介确信自己是完全沒有見過雨山蓮這號人,雖然第一次見的時候,是感覺有那麽點眼熟。但再仔細想想,他還是篤定自己從沒見過他。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金田一三玩笑般的說道:“為什麽要把大介放在第一位?你最恨的,不是術嗎?”
“難道你愛上他了?”
她這句話立馬引來了雨山蓮的怒瞪。
“好吧,我開玩笑的。”金田一三舉手投降,轉臉就變正經了,“能讓你這麽聽話的,也就只有死去的時田錯了吧。”
“在個人喜惡和養父的喜惡上,你最終選擇了讓步。”
雨山蓮沒有說話,不确認也不否認。
“他給你的遺囑上到底寫了什麽?時田大介為什麽會是特別的?”
“……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你不是很能推理嗎?”沉默了一會的雨山蓮突然挑釁的看着她,又恢複了那種吊兒郎當的狀态,“那你倒是推理啊,把理由都推理出來。”
“這算是你對我下的戰書嗎?”金田一三挑眉。
“算是吧。”
“怎麽了?大偵探,你也有推理不到的事情嗎?”見金田一三不說話,雨山蓮反而主動挑釁。
他不大喜歡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裏面沒有痛恨也沒有厭惡,自始至終是一種令人覺得奇怪而又惡心的憐憫。
而現在,那種憐憫之意更深了。
“我并不是什麽正義的偵探,這世界上我推理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不過,不包括這件事。”
金田一三舉止優雅地将調皮的發絲別到耳後,聲音慵懶輕柔,落在雨山蓮耳邊卻如炸雷般震耳欲聾。
“因為時田大介是那位別府警官的養子。”
“而那位別府警官,恰好是你養父最讨厭,最恨不得毀掉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