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前世。
“喂!”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麽不禮貌嗎?我可不叫喂。”
“你的名字光是念出來都讓人覺得惡心。”金田一三沒好氣的對着房間裏那個一直擦着魔術道具的男人說道。
“好吧。”他寬宏大量的原諒了她的無禮, “被我選中的人總有一些特權,再加上你是個未成年,所以我原諒你。”
知道她是未成年就早點把她放出去啊!金田一三內心腹诽不已, 但對一個幾次越獄的連環殺人犯說教這種社會上的公序良俗難度未免也太高了點,她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你想問什麽?”房間裏唯二的人開了口。
“你為什麽會選上那些人?”
她的語義指代不明, 但對方還是奇特的聽懂了。
“你想問我是怎麽選定那些被我遠程遙控的傀儡嗎?呵呵,看來你終于對我做的事情稍微感興趣了。”
金田一三露出了被惡心到的表情。
對方并不介意, 而是興致勃勃的告訴她, 這種事情很簡單, “故事,背景, 性格,不過最重要的, 是他們本身的複仇欲。”
“我做的只是在他們滿腔怒火無處釋放的時候,遞上一只微不足道的火柴罷了。”
金田一三心想, 高遠遙一所謂的火柴後面, 大概用繩子綁着一噸的汽油。
“我想, 這也是世人喜歡給我這類人取名為教唆犯的原因吧。雖然我更喜歡地獄傀儡師這種稱呼。”男人微笑着, 輕車熟路地從角落的花瓶後面掏出了一臺正在運作的簡易錄音機,上下打量着,一邊摧毀一邊誇贊道:“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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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被你這種人誇我的動手能力強。”
“我說的不是你的動手能力。”眨眼間, 他那雙巧手便将破破爛爛的錄音機變成了一束絢爛的火紅玫瑰, 插進了空蕩蕩的花瓶裏, “而是你的表情。”
“優秀的魔術師無論何時都會保持一張讓人看不出底細的撲克臉。”
“這點,你學得很快。”
※※※※※※
每到這種時候, 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高遠遙一那個混蛋啊……
金田一三不爽啧嘴。
不過……
她擡眼看向正不斷給予自己心理暗示,用壓根站不住腳的牛角尖理論努力催眠自己的時田琥珀, 不得不承認雨山蓮看人略準。
如果想找幫手的話,時田琥珀的确是比時田麗莎更優秀的存在。自私,涼薄,有時候又根本沒有自我……實在是太好忽悠了。
“你的養父就教了你這些嗎?”
面對吊兒郎當的男人,她顯得比他更加悠閑。
像朋友之間的閑聊,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靠性別優勢,成功霸占了一米八的大沙發。
“雨山先生?或者,時田先生?”
後一個稱呼一出,原本氣定神閑的男人猛地睜開了雙目,深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癱在沙發上的女人,有一瞬間,他的目光極為可怖,但也只是一瞬間罷了,下一秒,他便收回了那種銳利到可以窺探人心的鋒利眼神,重新變成了随随便便,沒心沒肺的牛郎:“金田一小姐,我聽不懂你想說什麽。”
“沒事,大家都有這種懂了卻得裝傻的時候。”她擺出一副我充分體諒你的心情的樣子,“反正我也只是随口胡說,就當是下午茶的拌料吧,沒有故事,寂靜的下午總少了點滋味。”
“……”
她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顧自的說着。
“這棟房子本身就被設置成了巨大的屠宰場。時田琥珀如果聰明點,多找點一些細節就能知道,你對她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是錯的,特別是會有人活下來這句。”
“因為一開始,重建這棟建築的吝啬富翁就沒想過要放走裏頭的任何一個人。”
她慢吞吞的說着,用眼角餘光打量着他的表情。
“不管在誰的嘴裏,時田錯都算得上是一個人渣敗類。他可以在親人屍骨未寒的時候把他們的孩子和遺孀都趕出家門,也可以在多年後繼續對那個逮捕過他的警官進行打擊報複。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可以因為妻子的原因連續二十幾年一再遷怒。”
“縱觀他的整個人生,無論對誰,他都是一樣的刻薄。但再仔細的看看,又會有那麽幾樁意外發生。”
“比如說已經死去的黑崎律師。”
“他生前是時田錯最要好的搭檔,但是由于一些事情,他們選擇了分道揚镳,在大吵大鬧後,仍舊能和平分手。”
“我從術那裏得知,很久以前也有這麽一個律師,原本是為時田家工作,甚至頗得時田錯欣賞,但由于老家學長的邀請,他決定要辭職回家,從零開始創立屬于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這本來是好事,又不是投奔競争對手,只不過是在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生活而已,正常的老板都會大方的送上祝福。”
偏偏他攤上了一個非常小心眼的老板。
“在拿到那名律師的辭職信後,時田錯第一時間以貪污和洩露公司機密的名義起訴了對方,甚至還派人去律師老家散播各種謠言。”
“最後,老家那邊的合作理所當然地黃了,律師還沒了工作,甚至做了幾年冤枉牢,幾乎把整個人生都賠了進去。”
“還有一位在時田家工作的家政女性,只是在清潔時不小心讓時田錯的相片跌到了地板上,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并辭退了她……同樣下場的人還有很多,只是在時田錯活着的時候,他們的事情都被壓了下去,直到他死了,才有當年的受害者陸續找上門。”
時田術是個寬厚的性格,所以,聽到這些情況,只要屬實,他都給予了補償,面對那些惡毒咒罵,他也不還嘴,當做沒聽見。
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很小的時候就從別人異樣的眼光裏知道了,但至少這個父親把他養大了,給了他豐厚的物質生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全盤否定對方,只能盡全力贖罪。
這些事情,也是直到雨山蓮被抓他才願意告訴金田一三。“如果……他真的是父親的孩子……”時田術不住地苦笑,“至少不能讓他一直活在假象裏一直自欺欺人。”
金田一三倒覺得,雨山蓮未必不知道時田錯的這樣一面,不過她還是按要求說了出來,除了滿足時田術的願望外,她只是想借機抛出一個問題:“不覺得奇怪嗎?這種人,一輩子都沒對自己做錯的事情忏悔,卻在去世後,把曾經趕出家門的孩子們都叫了回來?”
“而且,就那麽巧的,所有人都遭遇了經濟上的問題,哪怕是對遺産不關心的人也不得不回?”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時田健忍不住開口了,面色難看,“難道我的貸款也是……”
“只是簡單推理罷了。時田崇的公司需要錢,你湊巧欠了貸款,時田麗莎貌似是因為近期上當受騙,損失了不少家當,就連時田琥珀也是因為家境窘迫所以硬着頭皮來到了這裏……這些都太湊巧了點。明明你們以前生活也還算能過下去,但突然在某一天就急轉直下,一個人兩個人還算正常,這麽多人都這樣,就已經不是巧合兩個字能說清楚的話題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時田錯這些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你們的監視。”
“兇手繼承他的意志,像他的幽魂又重新回到了這間曾經發生過命案的屋子,以時田錯的名義向所有他覺得該死的人給予死亡的報複。可憐的黑崎律師,他大概以為時田錯奈何不了他,卻沒想到這個人死後仍舊沒忘了他。于是,由于知道太多秘密又曾經借機勒索,第一個被殺害了。”
“而時田崇之所以會突然死亡,我更傾向于他突然提到了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時田錯的私生子。”
“和術年齡差不多的男孩,被時田錯如珠如寶地對待着,卻一直沒有來到現場,遺囑上也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這個孩子的字眼,不會覺得很不正常嗎?”
說着,她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雨山蓮。
雨山蓮冷笑,“他說的本來就是假的,有什麽不正常?”
“是嗎?”金田一□□問。
“我倒覺得,遺囑雖然沒有寫,但處處都是強調呢。”
“我的錢只給有我血緣的後輩。婚生的兒子符合标準,家道中落的侄子侄女們也符合标準,那那個已經被證實存在的私生子難道不符合标準嗎?”
“只要在後續通過DNA驗證成功的人,都能繼承時田家的財産吧,包括私生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之前我就說了,聽不懂沒關系。”
她好脾氣的朝他笑了笑,不過戴面罩的狀态,他能不能看見這個隐藏的笑容是個未知數。但就像金田一三所說的,一切都沒關系,“我這個人很随便,所以講故事也很喜歡發散思維,不過時間那麽多,總能講到最後的。”
“時田崇的手機裏,的确有銀行轉賬記錄。他自己也說過,自從他發現了這個秘密後,時田錯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打一筆款項給他。”
“所以,私生子是存在的,但他暫時不希望大家發現他的存在,特別是了解他底細的人,因此,在第一個晚上,他首先殺害了會亂講話的時田崇。出于對養父的尊敬,在殺害之餘,情緒激動的他還割掉了對方那條喜歡亂造謠的舌頭。”
“這樣,他在地底下也不能亂說話了……”
她用最甜美的嗓音說着最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