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借用談事的名義, 金田一三順利混進了諸伏高明的房間裏。
“總不能讓你進我房間吧。”
她口無遮攔的大膽發言讓諸伏高明眉心一跳,突然就有點後悔剛才答應的事情。
論下限,他大概不會是金田一三的對手。
金田一三雖然好奇, 倒也沒有當着主人家面大大咧咧翻找東西的嗜好,她只是粗略的打量了整間房, 一眼望去,諸伏高明的房間和自己的房間大體結構沒什麽不一樣, 走的是中規中矩的簡約風, 和一般的房間什麽區別, 唯一有些違和的,是房間裏的壁爐。房間裏的家具分明不老舊也沒有過氣, 但壁爐卻是幾十年前流行的款式,旁邊還有堆疊好的木柴, 大概是因為不好捆,包了一層皮具的斧頭放在旁邊, 看得金田一三眼皮一跳。
“我已經檢查過了, 是假的。”諸伏高明的聲音從她側邊傳來。她擡頭, 正巧對上了他向下看的眼睛, 金田一三的身高并不矮,之前和時田術見面時,跡部晴美還特地囑咐了她不要穿高跟鞋。但架不住諸伏高明實在是太高了, 哪怕她現在用力踮起腳, 也還是矮他半個頭。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這個并不重要, 然後蹭蹭蹭倒退幾步,避免和這個人挨得太近, “原來是這樣。”
話雖如此,她還是打開看了看, 發現的确如諸伏高明所說,才重新放了回去。
“奇怪了,這個壁爐也是假的。”金田一三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個自拍杆,架着一臺微型攝像機往壁爐管道裏探了探。雖然管道做成了中空的模樣,但憑借攝像機的視角,一眼就能看見上面的水泥封頂。這種老式的壁爐,一旦沒有煙囪,就沒辦法正常使用。
之前看房子外觀,分明是有煙囪設計的。
“我聽說這間別墅是重建的,有沒有可能,他複刻了房間的結構,但是內部施工時并未按照原來的圖紙規劃?”諸伏高明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目前也只能這麽解釋了。”金田一三放棄追究這個問題,“我房間裏好像沒有這個壁爐。”
她雖然在房間裏沒待滿10分鐘,但不是多複雜的大體構造一眼就能看明白,“在我的房間裏,壁爐的位置是一座很大的書架。上面堆滿了書。”
“也就是說,這個壁爐是這間房子獨有的構造?”
“也可能你房間的書架才是獨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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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諸伏高明疑似敵對的身份不提,他在某些方面的确很省心,比如現在,他已經慢條斯理的戴上了破案才用的白手套,向她發出了邀請:“金田一小姐,有興趣去其他房間看看嗎?”
喜歡到處看看絕對是偵探和警察共有的職業病。
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第一站當然是金田一三的房間。房間裏其餘構造都差不多,只有高大的書架孤零零的擺在那裏。
上面擺放了很多書籍,全都是嶄新的名著。金田一三發現其中有一些書只有書殼,拿在手裏顯得輕飄飄的。
所以時田家買了這麽多書只是為了充門面嗎?
聯系時田錯的人生經歷,這倒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就連時田術也在來的路上和她說過,父親時田錯雖然不喜歡讀書,但非常喜歡被人誇他有文化。時田術考上重點大學,甚至因為成績優異能出國深造時,是他對他最和藹的時候。
但金田一心裏還是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哪怕這個過大的書架前後檢查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時間緊湊,他們決定先去其他房間看一看。
三樓的房間和二樓不一樣。小山健一交給時田術的是一張房卡,而三樓的房間則全部是用鑰匙開鎖。金田一三神色複雜的看着諸伏高明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鐵絲,然後開始朝門鎖不熟練的搗鼓。
“警察還要做這種事啊。”
“我剛當警察的時候遇到過一起室內失火,當時情況很緊急,幸好路過的一名小偷見義勇為,用他精湛的開鎖技能打開了房門。我在這件事之後發現開鎖這個技能很重要,也許某天就能救人一命,所以私下偷偷學了一點。”
“本來還想出其不意的吓一吓同事,不過這幾年一直沒機會展示就是了,你是第一個看見的人。”門開了,他回頭朝她笑了笑,一襲藍色西裝襯得他身姿瘦削筆挺,一副雲淡風輕的派頭,完全看不出他剛才做了什麽壞事。
金田一三腦袋裏忽然就冒出了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眼前這個人,就算去做小偷,也一定會是一個在事業上相當成功的小偷。
她率先進門,“你總是在不斷的打破我對你的印象。”
“好印象,還是壞印象?”
“都有。”
房間的布局果然又是大同小異,只有一處不同的地方,金田一三直奔那處不同的地方,語氣裏充滿了疑惑與不解:“難道他是想每一間房創造一個不同的主題嗎?”那麽大的一部鋼琴放在那裏倒是沒什麽,但真的不會嫌太擠嗎?
她已經算是很瘦了,可仍舊需要艱難的挪動才能坐到鋼琴凳上。
試着彈了幾個音符,明明是很高級的鋼琴,但聲音總感覺有些晦澀。
“不會又是假的吧……”
第四間房是一處室內花園,小花園被隔離在透明的玻璃罩裏,各式各樣的花朵開得很漂亮。
諸伏高明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但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到了第五間房時,地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但是他們頭頂有一個大得很誇張的吊燈。
剩下的幾間屋子都是雜物房和多功能房,并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存在。
他們一無所獲。
“對了。警部大人,我好像一直忘了問你,你來這裏的理由是什麽?”金田一三抱着手臂倚在門框,手裏還抱着諸伏高明的藍色外套。和她越檢查越是興趣缺缺不同,諸伏警部似乎很想找到些什麽,一直在搜尋蛛絲馬跡。房間全是雜物不好進,他就幹脆連礙事的西裝外套也拜托她幫忙保管了。
“當然是為了主人家留下的遺産。”他頭也不回的回答道,“倒是金田一小姐,你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幫男朋友繼承遺産。”
話剛落音,她就聽到了他的悶笑。
“怎麽?我哪裏說錯了嗎?”
“雖然我還沒見過那位先生,但他應該不是你男朋友。”
“一般女生談戀愛,無論怎麽樣,和男友出行時,都會下意識的做二三打扮,也不會一個人獨自背那麽大的包從山腳走到山頂,更不會和我單獨相處半小時裏,明明有很多次提及男友的機會,卻一句也沒有,甚至下意識的繞開了他。”
“……別的不提,你怎麽知道我從山腳到山頂都背着包?”
“獨木橋旁邊的泥土有些濕潤,我在經過時鞋底沾了些泥土,但是并沒有很多。按理來說,你的體重比我輕,更不可能沾上那麽多的泥土。同時你的手掌掌心到虎口都是紅的,大概是在行走過程中手提肩帶,稍微給肩膀減輕了一些負擔吧。如果只是走一段路,是不會有那麽深的痕跡的。”
“諸伏警部,你看什麽都會下意識的用上推理嗎?”
“不值一提的職業病罷了。倒是金田一小姐,你從一開始就想從我這裏知道些什麽,現在全都弄清楚了嗎?”
“我還沒見到琥珀小姐本人,所以不算特別清楚。但我大概知道你想要找什麽遺産了。”
他手一頓,轉過頭去看她。
“正義感強的警察是不會在別人的屋子裏四處亂翻的。就算是一樁大案,萬一因為程序不合法被當成是僞造的證據可怎麽辦呢?”
“你既然這麽有空的在這裏陪我玩過家家游戲,說明那件東西大概率不在這裏。但你需要找到和它相關的聯系。時田錯先生既然連遺囑都愛寫密碼以展示他的聰明才智,估計那樣東西的下落也是用這房間裏的某樣物件打啞謎。不過,看你現在連雜物間都找得這麽認真的樣子,你們應該不清楚他留下來的謎團到底藏在什麽東西上。”
“我的舉動很明顯嗎?”
“難道不是你故意想要透露給我知道嗎?”金田一三翻了個白眼。
諸伏高明剛想說點什麽,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啊————!!!”
有情況!
來不及多想,兩人匆匆關了房門從三樓趕了下去。
等來到一樓時,二樓的住戶也已經全部出來了。
“這位小姐,請你冷靜點,先別激動。”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一個長得有些肥胖的女人用不斷伸手推搡着小山健一,“說好的遺囑呢?為什麽除了我以外又多了那麽多人?不是說解開謎題就好了嗎?為了這個,我還專程花大價錢請了一個偵探!說!這錢要怎麽陪給我!”
“這,邀請函只是邀請函,時田先生的遺囑必須要等到大家到齊之後才能開啓。”
“所有人?哼,我怎麽知道他還叫了多少人?別忘了,他之所以繼承時田家,是因為我的父親還有叔叔他們死于非命,他要是怕爺爺他們在下面找他的話,就早該把這些錢都拿出來了,害得我們過了這麽多年苦日子。”
“夠了!”時田術聽不得別人說自己父親的壞話,忍不住喊道。
他這一喊,胖女人又把矛頭對準了他:“你是誰?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喊大叫?”
時田術沉着臉說道:“我是時田錯的兒子,時田術。我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誰有資格,難道是你嗎?”
胖女人聞言反倒笑了起來,“這話問得好,原本黑曜館就是爺爺當時口頭答應要送給我父親的別墅,如果不出那起意外的話,應該是我來繼承才對。”
“你也這麽瞪着我。”胖女人毫不避諱時田術對她的兇惡眼神,“本來五家人都一起生活在東京的老宅裏,但等你父親繼承了時田家,就把我們一個個的都趕走了。他當時的惡劣嘴臉,我能記一輩子。”
“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又要把我們這些人給叫回來,但如果他是因為心虛,沒準被我當面罵幾句還算是對症下藥了。”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四伯時田桓的女兒,原來的名字叫時田靜香,不過我嫌太土,已經改名叫時田麗莎了。”
名字和人還真是半點不搭邊。
“麗莎,你在哪裏?”
就在衆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染着一頭火紅的頭發,身上衣着非常浮誇,全是鉚釘。
時田麗莎一看見他就開心的撲了過去,“親愛的,你怎麽才來呀!”
矯揉造作的模樣,給了小山健一很強的既視感,“這位是……”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honey,雨山蓮,也是我特地請來的偵探先生。”
“請多多指教。”這位非常自來熟的給這裏的一堆人都送上了自己的名片,尤其針對女性,還特別眨了幾下眼睛。
金田一三險些被這個眼神油到了,好在旁邊的諸伏高明往前一步,不管有意還是無意,至少幫她阻斷了這位雨山蓮先生進一步的推銷行為。
旁邊戴着一個大大黑框眼鏡的女人艱難閱讀着花裏胡哨的名片:“搖滾王子牛郎店?we love natural? ”
什麽鬼?
“L—O—V—E,love~有了愛,一切都有可能。natural就是自然的意思,我們店熱衷于傳播愛與和平,最擅長的就是治愈不幸福的可愛女孩,給予世界上所有女人平等的愛意。為了愛,這次,我變成了麗莎醬的專屬偵探,這位小姐,可不要太妒忌哦~”
“順帶一提,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去名片背面的地址找我。”
“……”
看來大家都覺得沒什麽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