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下毒 二更合一
第103章 下毒 二更合一
“不止曼陀羅?”
裴晏凝聲一問, 便見姜離神容肅穆道:“請世子伸出手來。”
李同塵不明所以,其他人也疑問地看着姜離,便見姜離指尖搭在李同塵手腕上請脈, 眉頭越皺越緊, “世子脈象驚跳無力, 除了頭暈頭痛之外, 還有目眩色弱之狀。”
見李同塵睜大眼睛,姜離看向李策手中燈盞, “小郡王手中的燈并沒有散發着血紅之光, 這就是普通的油燈罷了, 世子之所以覺得燈光泛紅, 乃是因為中毒之狀,世子和章公子剛才還說, 今日所見幻象格外逼真,那很可能也是因為中了毒, 并且, 此毒物除了催發幻覺之外, 應還有一處症狀——”
她目光掃過室內的其他人, “幾位公子适才說話時, 幾乎都有口舌不清之狀。”
今日衆人目睹段霈之死,都受了驚吓,再加飲酒,說話磕絆并不突兀, 便是裴晏都未放在心上, 此刻姜離一說,他們都覺出不對來。
裴晏道:“是何毒物?”
姜離目光鋒銳地打量屋子各處,道:“若我所料未錯, 應是一種産自西夷,名叫迷幻鼠尾草的毒物。此毒無色無味,比曼陀羅致幻數十倍,會引發頗多不适,并且,此毒能令人格外偏執,反應遲緩,倘若一開始你們先入為主以為段嚴被刺是幻術,那就算發現了異樣,你們的反應也會變慢……”
李同塵聽得目瞪口呆,細細一想,更覺毛骨悚然,“不錯!不錯!正是這樣!我們一開始都沒發現段霈下了樓,那樓梯口就在我身邊不遠處,可我卻全無感覺,不過,是有、有人故意對我們下毒?為什麽?是為謀害段霈?但我們都中毒了啊。”
李同塵話音落定,衆人面色幾變,段淩更是反應極快道:“一定兇手下的毒!什麽羅剎殺人!那一定是兇手的障眼法!兇手是下了毒,又用了別的法子害死了我哥,裴大人!兇手一定就在他們之中——”
段淩言辭切切,段國公和戴氏也都滿腹疑問看向衆人。
裴晏立刻道:“問脈可看得出不妥?”
姜離點頭,裴晏便嚴聲道:“事已至此,相信諸位也不忍心看段霈死的不明不白,請諸位配合,讓薛姑娘問脈……”
章桓見狀第一個上前來,“那先看我有沒有中毒,我可問心無愧!”
姜離擡手問脈,這時李策也上前,“麻煩薛姑娘。”
姜離擡眸看了眼李策,亦為他請脈,蕭碧君也緊接着伸出手腕,如此各個問脈下來,誰也不敢有任何逃避之态。
待給高晖問脈完,在衆人緊迫的注視下,姜離搖頭,“幾乎每個人的脈象都呈中毒之狀,只是人體質不同,略有輕重罷了,此毒對人身極有害,依我看,不如先給大家解毒,毒解了,或許更清楚今夜發生之事。”
見裴晏點頭,姜離便道:“此毒解法也十分簡單,用羊奶加鹽喝一海碗,便可恢複七八分,待明日餘毒可盡解。”
裴晏看向蘇泉,蘇泉立刻命人去制備。
段淩聽得色變,“都中了毒?這怎麽可能?!”
姜離道:“雖然眼下他們都呈中毒之象,但倘若兇手在謀害段公子之後,自己再服毒,那眼下是斷不出分別的,此種鼠尾草之毒,可用香可口服,皆是同樣症狀。”
段淩咬牙看向裴晏,“裴少卿——”
裴晏道:“來人,先搜屋子,尋找可疑之物讓薛姑娘幫忙斷看!”
裴晏一聲令下,馮骥帶着四個大理寺差役進了門,姜離見狀退至西廂,先為高晗退了針,又幫李同塵看腦後傷處,李同塵跌的的确狠了些,後腦撞的紅腫,但幸而未傷及骨頭,只需擦藥酒便可痊愈。
其他人退至一旁,眼睜睜看着大理寺搜屋子,這時裴晏又道:“今日命案當前,諸位想來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請諸位配合,我需得讓人搜身。”
衆人面色古怪起來,但段國公夫妻在此,段霈的屍體也在眼前,誰也不願表現出心虛之狀,只得吶吶應下。
“十安,你來搜——”
裴晏說完,又看向蕭碧君和高清芷,她二人是女子,自然不可能讓男子搜身,于是裴晏看向姜離,“薛姑娘,麻煩你搜一搜高姑娘和蕭姑娘,看她二人身上可有兵刃。”
姜離眉尖蹙了蹙,先往高清芷身邊走去,高清芷下颌微擡,排開雙手,擰起的眉尖頗有兩分委屈之色,姜離近前,上上下下搜得十分仔細,待到蕭碧君時,她的神色便坦蕩多了,姜離依舊利落搜完,搖頭道:“兩位姑娘身上沒有利器。”
十安這時也搜完了,搖頭,“公子,沒有兵刃利器。”
李同塵一攤手,“鶴臣,我們都是來尋樂的,怎麽會随身帶着兵刃?便是一銘他們幾個也都是空手來的,幻術開始後,小厮随從也都在外頭,屋子裏就我們這些人,你剛才也下去看過演臺了,那演臺嚴絲合縫的,機關都在暗處,如果是我們幾個殺人,那我們是如何下手的?段霈倒在血泊中時,我們可都還在露臺上……”
話音落下,幾個仙樓夥計捧着解毒的羊奶出現在外,衆人便先飲奶解毒,待夥計們離去,九思一臉凝重而來,“公子,初初審了一遍。”
他此言一出,衆人都朝他看來。
九思便道:“小人去了那演臺之下,演臺下乃是半層樓高的暗閣,裏頭多有機關,但段世子死的時候,底下幾個操作機關的術士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且小人檢查了,他倒地處乃是實木柱,并無中空,不存在從下往上發送暗器傷人的可能。”
“今日這幻術,演臺之下四人,有負責操縱人偶的,有往上噴火噴霧的,案發之時四人各司其職,可相互為證,對面樓上十二人,六人為樂伎,另有六人掌管火光水霧等等障眼之效,演臺以北的暗房裏有三人,術士楊慈退場時便藏身在那裏。”
“一開始,是對面兩個掌管燈盞的術士看到了段世子,他們神思清明,看的清清楚楚,是段世子一人從樓梯走下去上了演臺,但他們皆以為是段世子起了興致搗亂,因他性子張揚,此前來樓裏消遣時,便中途下過演臺,因此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後來發現不對時,是他們看到段世子踉跄不穩,還慘叫了幾聲,世子他們醒過神往樓下去時,術士們從北面的暗房也趕到了段世子身邊,說當時他已血流如注沒了呼吸……”
說着話,九思又指了指露臺樓梯方向,“幻術開始之前,演臺已清場,當時能進出的,唯有暗房內操作機關的術士,以及三處雅間通過樓梯下去的客人,盧卓在樓下截到了六個同看幻術的客人,他們用了迷香飲了酒,有些醉态,記憶卻十分清楚,也說是段世子獨自一人走上了演臺,又與人偶交手,後被人偶刺傷倒地,他們其中有人認得段世子,雖不滿他此行,卻也敢怒不敢言,但誰也沒想到他會死,他們十分肯定,小郡王他們是在段世子倒地一會兒之後才跑下去的。”
段霈死在衆目睽睽之下,再加上酒客的證詞,似乎已排除了他們的嫌疑,李同塵便道:“鶴臣,你看,不是我們自己給自己作證,有這麽多人替我們作證呢!”
衆人面面相觑,這時,高清芷忍不住道:“莫非……莫非真有非人力之故?這裏六年前着了一場大火,可是燒死了不少人啊……”
六年前那場大火衆人皆知,陰森之感油然而生。
而在這時,幾聲脆響突兀而起——
衆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姜離在露臺處,正和馮骥幾人一起傾身檢查狼藉的杯盞。
提起六年前的大火,李策的表情不甚好看,裴晏這時上前兩步,“如何?”
姜離直起身來,搖頭,“杯盞上瞧不出異樣,幾盞燈籠和燭臺也沒有用藥的痕跡,當然,如果兇手用的毒正好已燃燼,那我們極難找到證據。”
李同塵道:“那不可能啊,我們這麽多人當時都擠在露臺上,等于兇手要在衆目睽睽之下下毒,若是放在茶水酒水之中,那茶壺和酒壺內如今都還餘留頗多,薛姑娘應辨得出來,若下在茶盞酒盞之中,那更不可能,他那可能一個個的下毒,就不怕被發現嗎?至于燈籠,我是第一個來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人動過燈籠!只有席案上的燈燭在大家跟前,可這麽多雙眼睛瞧着,兇手如何躲過大家下毒呢?”
羊奶解了毒,李同塵思路清晰起來,口舌也利索不少,他又看向李策,“寄舟,你覺得呢?今天晚上可有異樣?”
李策目光沉沉掃過在場中人,“我也未發現有何不妥。”
龔銘這時道:“對啊,如今連是否下毒,是不是那鼠尾草之毒還未确定呢,世子胸前的傷勢我們剛才讨論過了,是利器傷,也很像那羅剎人偶手中匕首導致,或許……或許真是巧合呢……”
段淩一聽此言,立刻道:“少胡說八道了!一定有問題!倘若是我哥哥自己起玩性走下去,那他怎會被刺死?哪怕他喝了些酒,想去看看那羅剎有何玄機,可憑他的身手,莫說羅剎人偶,便是個會武功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傷到他,哪有那麽多巧合!”
蘇泉也跟着道:“是啊,不可能是羅剎的!請大人明鑒,那羅剎手臂根本就傷不了人的,大人……”
章桓聞言也道:“不是羅剎,那更不可能是我們啊,沒搜出利器,也沒找到毒物,萬一,萬一是別的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呢……”
衆人争辯紛紛,裴晏擡手令止,又掃視衆人一圈,“今夜之事的确古怪,雖有人證看到你們是在段霈倒地之後才下樓,但做為同行之人,你們的嫌疑仍然不小,保險起見,你們還是要各自留一份證供,需仔仔細細将今夜所聞所見道出,從進這個屋子開始,越詳細越好。”
言畢,他看向蘇泉,“準備十一間空廂房。”
段淩一聽忙道:“大人可否留一人在此,我和父親母親也想知道今夜到底發生了何事,高世子如今有傷在身,不若留他在此,免得搬動。”
裴晏俊眸輕眯,不等高晗反駁,便點了點頭道:“也好,高晗不便,索性就留在此問證,九思,讓盧卓帶人上來分開問證。”
這一聲令下,其他人跟着蘇泉從善如流朝外走,高晗看一眼段氏一家,心底卻十分膈應,而段淩死死盯着高氏三人,眼底質疑已不加掩藏。
高晗冷哼道:“也罷,反正我清清白白。”
高晖和高清芷見狀也只好單獨去問證,見人走的差不多了,裴晏叫來十安記錄證供。
待筆墨備好,裴晏看向高晗,“把今夜前前後後之事再說一遍吧。”
高晗靠在羅漢榻引枕之上,面色尚有些蒼白,正要開口,他卻看向了還留在此的姜離,欲言又止一瞬後,裴晏道:“不必擔心,薛姑娘留在此于案子多有助力。”
高晗論起來乃是太子表兄,與薛氏一樣,皆是太子臂膀,他想了想,倒也不計較姜離在此,便道:“今夜我們三人同來,不到亥時便到了,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有不少人,衆人一番寒暄,與往日相聚也沒什麽區別,我因有傷在身,只飲了半盞酒,段霈來的最晚,我與他此前有些不快,他來了之後,在同塵勸和下,似模似樣與我杯酒泯恩仇,我知道這是同塵好意,便也将前日之事抛在腦後,這時,幻術便開始了……”
裴晏定聲道:“仔細說說幻術。”
高晗輕咳一聲,有些費力地道:“今日第一出幻術是神仙索,這幻術不算新,我以前便看過,就是演臺之上墜下長繩,術士憑空順着長繩往上爬,那演臺挑空極高,像望不到頭,術士會一直往上,直到爬入雲端之中,十分驚險刺激。”
裴晏看向淩亂的露臺,又問:“當時你們是哪般座次?神志可還清醒?段霈和其他人可有異樣?”
高晗仔細回憶道:“我與高晖在右,小郡王與段霈居中,清芷和碧君居左,同塵在最左邊,馮筝他們幾個則在第二排,起初是這樣,但後來我們一時坐一時站,就不顧座次了,看完了神仙索,便到了黃龍變,因實在精彩,便更無人坐了,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他揉了揉眉心,繼續道:“當時我看到五彩的魚繞着仙娥飛,飛到了瓊樓之上,瓊樓似有五重,裏頭亮了又暗,而後觀音娘娘竟騎着白龍下凡來了,她身後帶了個人,竟像是天上哪位神女……”
高晗越說越幻夢,段淩聽得面黑如鍋底,忍不住道:“這都是什麽?!高世子可莫要以為是幻術便可胡編亂造了。”
高晗冷冷一笑,“你又如何知道我是胡編亂造?若不信我這證供,那我倒也不想複述一遍,反正出事之時,我是最後才下的樓,我連段霈碰都沒碰一下,我無愧于心。”
裴晏劍眉擰起,“好了,繼續說下去,問證不僅是擺脫自己的嫌疑,亦是幫官府緝兇,繼續說罷……”
高晗呼出口氣,“黃龍變和目連救母前半段都沒有術士在臺上,是純粹的幻術,眼看到了目連救母,那些魚兒飛龍竟還未消失,而這時,演臺上冒起了地獄之火,羅剎和惡鬼人偶此刻上了臺,這時,我似乎還聽見黑白無常,拿着索命的鎖鏈發出鐵器相擊的清脆之聲,吓得我——”
高晗話語忽斷,裴晏忙問:“吓得你什麽?”
高晗表情古怪起來,瞄了一眼段淩幾人,面色青白交加道:“吓得我抱住了身邊的……不知是個柱子還是個仙娥……”
裴晏皺起眉頭,“仙娥與柱子何似?”
高晗無奈,“我只覺目眩神迷,看誰都換了副模樣,我以為是仙娥,可不知怎麽那觸感卻硬邦邦的,許是攀住了欄杆也不一定……”
“後來又過了幾息,便是身邊有人驚呼,說術士竟把目蓮變作了段霈的模樣,我還想着,不愧是登仙極樂樓,竟這般會讨好客人,我們都歡呼起來,還叫段霈來看,但直等到演臺上的段霈倒地,我也沒聽見他回應……”
“再後來,似是馮筝和一銘先發現不對,說底下真是段霈,那一瞬我也以為段霈在與我們演戲本,好像……确是同塵第一個到的允慎身邊,他看到那麽多血吓得不輕,立刻喊人請大夫,我們後來陸陸續續都上去探看,我因有傷走在最後,兩個姑娘也受了驚吓,只有我們三人未近身段霈,後來他們合力把段霈擡了上來。”
裴晏又問:“是誰擡上樓的?”
高晗道:“是一銘和馮筝主力,寄舟他們也都幫了忙,一銘他們習武,又在金吾衛和禁軍當值,自不缺力氣,我們則喊人的喊人,請大夫的請大夫,亂作一團,我連自己怎麽跟上來的都不知,再後來,便是蘇掌櫃帶了大夫來,當時便說段霈已無救,而我經了這場亂子,剛上樓心口便發痛,人也站立不住,幸而随身帶了藥用了,沒多時你便來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一口氣說完,高晗額頭又溢出一片細密薄汗,裴晏這時又問:“神仙索演了多久?”
高晗想了想,“前前後後近兩刻鐘吧。”
因露臺淩亂,馮骥幾個尚在搜查整理證物,姜離在旁看着,這時道:“致幻鼠尾草之毒一刻鐘便可起效,兩刻鐘後藥效更佳,也就是說,兇手在神仙索開始不久就下了毒,到了黃龍變之時,衆人毒發,神思混亂起來。”
裴晏道:“段霈中毒之後,會否失常下樓?”
姜離沉吟片刻,“确有可能,但像段二公子說的,段霈會武,若他沉浸在幻象之中,或許會一時失态,但他上演臺之後還與羅剎相鬥,若此前是因中毒,那他被刺第一下時,人就應該完全清醒過來了,可剛才我看到他胸前兩處利器傷口都極深。”
裴晏眼底漫起凝重,露臺上之人雖沉迷幻術,卻仍能抽離而出,段霈還會武,就更不可能受傷都難清醒,那這樣一個人怎會被羅剎刺死?!
此事處處透着古怪,連裴晏自己都未想到幾日前還好好的人,今日會以這樣詭異的方式丢了性命……
裴晏道:“仵作還未至,等驗屍之後,應還有更多線索。”
裴晏一言落定,戴氏哭的更兇,段國公望着兒子的屍首咬牙切齒道:“我不信什麽鬼不鬼神不神的,好端端的,霈兒竟死的如此古怪,一定是有心人故意為之,鶴臣,我知道你辦差最是謹慎,你一定要為霈兒找到兇手啊!”
段霈已承爵,更在金吾衛擔當要職,本是将來的段國公,可如今一命嗚呼,段國公失去的不僅是兒子,還是未來的段氏家主,這怎能讓他不痛心?!
“大人!宋仵作來了——”
門外一聲禀告,宋亦安跨個包袱氣喘籲籲跑了進來,一見這般陣仗,他駭了一跳,又忙不疊對衆人行禮,裴晏道:“不必多禮了,今日這案子多有古怪,你立刻驗屍,尤其看他身上有無其他傷痕。”
宋亦安應是,裴晏又道:“國公爺和夫人先回避一下吧。”
十安聞言放下榻幾旁的帷帳,段淩也扶着戴氏往堂中走了幾步,隔着一道帷帳,裏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解衣之聲。
馮骥這時上前,“大人,沒發現明顯的毒物,但這露臺之上杯盤狼藉,酒水茶水瓜果點心都撒了一地,一時間尚難辯明。”
裴晏颔首,“把所有物件整理出來,晚些時候帶回衙門。”
馮骥應是回到露臺,這邊廂,宋亦安一把掀開簾絡道:“大人,驗完了——”
裴晏和姜離皆是愕然,裴晏道:“這麽快?”
宋亦安一邊脫去護手一邊道:“段世子身上沒有多餘外傷,除了胸口兩處致命傷外,只有右手大臂有些許擦傷,且十分淺淡,大人以為應該還有何處受傷?”
裴晏和姜離對視一眼,顯然都覺意外,姜離看向樓梯方向,便見樓梯間昏暗陡峭,只兩盞微弱壁燈亮着,中鼠尾草毒之人,能毫無跌撞走下去嗎?
裴晏正待開口,卻聽一道腳步聲急促靠近,下一刻,九思在外道:“公子,肅王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