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次日一早醒來,公孫辰魚看見林月落還在睡夢中,玄一真人早就起來了,正在打坐練功。
公孫辰魚洗漱了一番,下樓去買了一些早點回來,有粥和茶葉蛋。
此時玄一真人已經練完功,正在洗漱。
公孫辰魚看見玄一真人披散着長發,長發烏黑濃密,像綢緞一樣絲滑,散發着光澤,突然想:她原來定是個大美人。
公孫辰魚悄悄地走到林月落身旁,輕輕喊她醒來。
林月落聽到喊她,她也睡夠了,就睜開了眼睛,笑了起來。
公孫辰魚給她端來了洗臉水,親自擰了巾帕給她擦拭臉部,又給她擦了擦手。又漱了口。這才把早餐給她端來。
玄一真人正在梳頭發,苦于沒有帶梳子。她斜睨了辰魚一眼,見她自己的頭發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盤于頭頂,倒也顯得很雅致。臉上突然帶着一絲溫柔的笑意,“你過來。”
辰魚見叫她,連忙笑着過來了。擡眼看玄一真人正在用手盤發,旋即明白其意,走過去接手。
她一把一把地用五指理清,将玄一真人的發束集中于左手,最後再集中用手指抓清楚,用發簪将其盤好,固定,其發絲整齊度雖不及梳子梳過的,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好看。”
玄一真人聽了,眼角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臉上也顯得更柔和,“我年輕時候也是很好看的。”
辰魚笑着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真人如今還是很美。”
林月落遠遠地掃射過來,驚嘆:“确實好美呀,師父。”
原來平日裏玄一真人的頭發雖然梳得一絲不茍,卻未免顯得有些呆板,今日卻顯出一些随意的俏皮來。倒是給這張還年輕的臉蛋增添了一絲生氣。
玄一真人心情愉悅地和辰魚一起坐着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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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魚給玄一真人剝了一個雞蛋,放到她眼前。
玄一真人瞅了一眼,停頓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拿起去了殼的雞蛋,用手指掰了一塊蛋白,往嘴裏塞,“很多年以前,也是有人這樣伺候我用膳的。”
辰魚聽了,一抹淺淺的微笑漾在唇角,兩只好看的眼睛望向她,“真人是哪一年出家?”
玄一真人頓時臉色一變,目光微滞,只是木偶人一般往嘴裏塞東西。
林月落見狀,忙招呼辰魚過去:“辰魚,你過來,我吃好了。”
辰魚走過去,接了她的碗,她低聲道:“師父不願提及出家因由,你切莫再問了。”
辰魚自悔失言,連忙點頭,把碗筷拿到案旁。
辰魚看玄一真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手上吃蛋的動作遲緩了下來,漸漸停止不動了。
辰魚只聽見玄一真人在心內道:說出去誰能信?我早該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為了活命,我才被迫出家。誰能相信我堂堂一個侯府的千金,嫁入皇家,是王爺的寵妃,竟會一夕之間被人滅口。理由竟然是說我用厭勝之術害她。簡直是荒謬可笑!我這一世,何曾害過一個人?她要我死,不過是為了給夫君一個忠告罷了。她想警告李唐的男兒都老實點兒,否則她會像捏死我們一樣,也捏死他們。都很容易。
辰魚默默地坐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讓她察覺到自己在聽她的腹語。心裏又在想:她說的那人到底是誰?聽起來像是皇室中人……
又坐了半盞茶的工夫,玄一真人突然清醒了過來,她一口氣吃掉了手上的蛋,用清水漱了口。
公孫辰魚瞅準時機,偷偷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尋找合适的措辭,“真人,晚輩一宿沒回,親友這會兒肯定已經發現我沒回去了。我再不回去,他們鐵定要忙翻天了。月落姐姐也好多了,那晚輩就先……先告辭啦。前輩保重哦。”
玄一真人半晌沒有答話。似是在思考,要不要放她走。
辰魚很快就聽到玄一真人在心內盤算:嗐,我還有點喜歡上這個丫頭了。她在,我就不用這麽着急面對月落這個丫頭偷走我的《天機算》這件事,她走了,我沒有理由不正視這件事……這麽一來,我們師徒倆勢必要反目成仇了。我不喜歡這樣……那麽,且先留住這個丫頭再說罷。
辰魚聽到這話,心裏犯了難。雖然想留下來幫忙,然她們師徒倆的問題,不是自己留下來就可以解決的。辰魚張了張口,見玄一真人正好擡眼看向自己,便果斷閉了嘴。
“小丫頭,你再留一日,明日你再回去。”語氣并不兇狠,卻并不是在和辰魚商量。
辰魚為難地垂了雙眸,心裏明白,這玄一真人不放自己走,自己是走不了的。偷偷逃走,又怕激怒她,對月落姐姐不利。只得勉強答應留下來。
“我們這一日,可做點什麽來打發時間呢?”她心裏還是擔心,邱府的人得知自己失蹤了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嘴上卻說着留下來的安排了,不過是為了讓她們放心。又道:“我去托人送個口信,叫他們安心。”這才是她心裏真正的盤算。
玄一真人并不想與她為難,只是怕她趁機溜了。因冷冷道:“也不必這麽麻煩了。你縱使再晚幾日回去,相信天也塌不了。你信我的。錯不了。”
這可讓辰魚為難了。她原本已站起身子走到了門口邊,聽到這話,走也不是,回來也不是。還是林月落叫她,才解了她的圍。
“辰魚,你來。我要小解了。”
“好。來了。”
裴旻一宿沒睡,幹瞪着眼,直到天明。
天一亮,就胡亂用冷水洗了把臉,結了房錢,繼續找尋公孫辰魚的下落。
他一家客棧接一家客棧地找,很快找到了她們下榻的這家客棧。
裴旻徑直來到櫃臺前,站定,雙手抱拳道:“掌櫃的,昨夜可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小娘子和一個江湖女子入住貴店?”
掌櫃的露出笑臉,思考了一會兒,“客官,你說的這個小娘子倒是有一個,還有一個江湖女子,不過,與她同行的還有一個年輕貌美的道姑。不知可是客官要找的人吶?”
裴旻面露喜色,忙點頭:“正是。她們住在哪間房?”
掌櫃的遲疑了一下,見裴旻面善,雖然拿着佩劍,卻并無殺氣,又笑問:“敢問客官和這幾個人可是朋友或者親戚?”
裴旻知道掌櫃的不放心,不以為意地笑笑,溫和地解釋,“其中有一位是某的徒弟。”
掌櫃的一聽,便猜測那受傷的江湖女子是他徒弟,忙道:“她們在樓上左首第二間房。你徒弟受了重傷。你快去瞧瞧。”
裴旻一聽受了重傷,當即變了臉色,對掌櫃的道了謝,快步朝樓上奔去。
邱長卿帶着宋一也一早出來了。
此時也正走到了她們下榻的客棧,和裴旻幾乎是前後腳到。
他們走向櫃臺,掌櫃的見他們器宇軒昂,儀表堂堂,因熱情地笑臉相迎,“兩位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宋一往前走了半步,盯着掌櫃的,問:“昨夜可有一個美貌的小娘子和一個江湖女子入住?”
掌櫃的聽了,笑道:“奇了,适才也有一位郎君來打問,也問有沒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小娘子和一個江湖女子入住,你們莫不是一夥的?”
邱長卿一聽,趕緊撲到櫃臺前,望着掌櫃的,擠出一個魅力無邊的笑容,“是,我們是一起的。他上哪兒了?”
掌櫃的因笑着指指樓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是哪個房間,只見邱長卿就已經飛奔向二樓了。
宋一趕忙謝了掌櫃的,也飛身趕上。
掌櫃的只是滿心好奇地望着他們快速消失在樓梯盡頭處的身影。
邱長卿奔上二樓,看見裴旻和一個道姑在對面屋頂纏鬥。那道姑顯然法力高強,裴旻并不能從她身上讨到半分便宜。
邱長卿見一間房門打開着,便迅速走了過去,往裏一看,見床上躺着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那少女也正擡眼看他,邱長卿自覺失禮,忙垂下雙目,拱手見禮,“打擾姑娘休息了。姑娘可有見着某一位朋友?”
那少女正是林月落。她一見邱長卿的人物,只見他長相十分俊朗,眉眼如畫,身量高挑,玉樹臨風可不就形容得他這樣的俏郎君麽?她頓時感到心髒一陣砰砰直跳,臉上微微有些發燙,眼睛卻似粘了膠水似的,再也無法從他身上挪開分毫。
原來這林月落自幼跟着師傅隐居絕情谷,別說見到這等美男子了,就連尋常男子的面也少見。這些年,見過的男子加起來,五個手指頭也數得過來。
邱長卿見她呆呆地盯着自己,“姑娘?”
宋一看了一眼正在和道姑打鬥的裴旻,直徑往少主人這邊跑來。
林月落緩過神來,羞怯地低了頭,“郎君所問何人?”
“公孫辰魚。姑娘昨日可見過她?”
“見過。昨夜我們在一起。”
“此刻她人呢?”
邱長卿瞧了瞧偌大的房間內,并無可以藏人的地方,見不到她,心裏仍是焦急萬分。他仍是站在門口,眼睛卻一直在搜尋,期望能在下一秒鐘就看到她。
林月落不好意思說出辰魚是給自己倒尿盆去了,因此支支吾吾地沒有說明緣由。
這讓邱長卿更是滿腹狐疑,懷疑辰魚被她們殺害了。因此心裏是又急又氣,不禁沖到了屋裏去。
林月落見他突然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男子,後一個男子雖然長得也很不錯,但她卻還是心儀這走在前頭的男子更多一些。她一點兒不感到害怕,瞪大兩只無邪的眼睛,望着他們。“你們想幹什麽?”語氣裏絲毫沒有驚恐。
邱長卿哪裏看出這些,心裏只是擔心辰魚的安危,見她如此淡定,料定她武功高強,故而有恃無恐。想着最好還是不要動手為好。因道:“我們不幹什麽。就是想知道,辰魚她現在人在哪兒?”
“嘿!你們怎麽來了?”正說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