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敢碰她?”他眉眼笑開……
第35章 第 35 章 “敢碰她?”他眉眼笑開……
一連厮磨好幾日, 時煙蘿被纏膩得沒了脾氣。
她實在無法想象,江火外表看起來分明清雅高潔,可為何骨子裏卻是這樣重欲的人。
她更不能理解, 這人身患隐疾, 眼角眉梢都是病态,卻為何在此事毫無影響, 甚至一度有往野火上潑熱酒的感覺。
縱情聲色,烽煙四起。
屋子裏全是避子草,石楠花的味道聞久了也讓人難受, 那些婢女私下的議論,聽得人羞赧。
不過好在, 他也不是毫無分寸的人,她只蹙眉少許, 多嘴他幾句,江火便開始努力壓抑。
如果半途而廢也是一種努力……
這日,天光正好, 風和日麗。
時煙蘿獨自走出了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吊腳樓裏那绛紫衣裳的少年, 此刻正漫不經心和莫白說話,舉手投足都是發號施令的氣息,随後便有許多苗人站在外面,莫白親自牽了匹馬過來。
“要去哪兒?”她不禁問道,忽然又發現已經好幾日不見莫辭了。
“去月照谷, 帶你解決隐疾,順便散散心。”江火柔柔笑道,走到她身邊去, 垂眸細細打量她的情況。
時煙蘿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她會些醫術,可這種仿佛是什麽疑難雜症,且得來毫無頭緒,心裏頭不自覺有點打鼓。
江火看出來她的憂慮,耐心安撫說:“沒什麽大事,你把心放肚子裏去,再說還有命蠱呢,出不了差錯的。”
他的語氣這樣篤定,叫她心裏也莫名平靜下來。
時煙蘿看着那白馬,眸光又是一閃,可又瞟了眼這些圍繞着的苗人,不禁默默打消了念頭。
江火在旁邊淺笑着,分明已經看穿,可卻氣定神閑,拉着她走到馬兒身邊,先扶她上了馬,自己再跟着坐上去。
二人同乘一坐騎,凜冽的風刮過來,時煙蘿被冷風一浸,腦子愈發清醒了。
她此刻被江火的眼皮子底下,有之前那出失敗的經歷,再要逃走怕是難。
待去了月照谷再說,她就不信,江火還能把她栓在腰帶上?
生命不息,逃跑不止。
時煙蘿堅定想道,沒有看見江火略帶暗沉的目光,深邃的瞳孔也詭谲起來。
他彎了下唇,并不把這放在眼裏。
……
去月照谷的路崎岖不平,一行人走得也是坎坷,時煙蘿回望了跟随的苗人,想起來玉國陛下出行時,幾乎都是前呼後擁的,可江火卻總是我行我素,這倒是讓她有些納悶了。
江火聞言後輕輕一笑,兩個人近得呼吸交融,清新的香味便襲進她的鼻息,許是纏綿了這些日子,時煙蘿倒有些習慣了。
他略帶無謂道:“我不喜歡山呼萬歲的,一群人跟在我身邊,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得便宜,這番若不是情況特殊,我情願就我們兩個出來。”
時煙蘿被那情況特殊給吸去注意,心想他該不會是真防着她再跑了,所以帶了這麽群人跟着吧?
那這也太難纏了,莫白看上去冷冰冰的,和莫辭憨厚老實的模樣截然相反,不像是能找到破綻的。
她又被這個活閻王掐在手心裏。
這怎麽跑嘛!
時煙蘿緊蹙了眉心,一時苦惱不已。
正各自思索着,耳邊忽然傳來莫白的低語:“主上,前方便是月照谷的入口。”
時煙蘿擡眸望去,看見層巒疊翠,一重一掩,有許多霧霭如輕紗般籠罩期間,乍一看恍如來了仙境,實在叫人心生贊嘆。
江火輕應了聲,勒馬停駐步伐。
時煙蘿也想要下來,卻被他小聲制止了。
“小娥,你先在馬上。”他嗓音低沉說,語氣不似平常一樣柔和,反而充斥着凝重。
“好。”時煙蘿點頭道,心裏不自覺就會信賴他。
莫白此刻精神緊繃着,月出族入谷口有百年機關,當年上任主上想要強行進入,卻反被此所重傷,故而造成後期苗疆局勢動蕩,許多潛伏在暗中的勢力,借此滋生壯大,北疆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只從古籍和傳聞中聽過些許,雖然并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但就是因此才愈發忌憚。
随行的苗人亦如是。
時煙蘿見所有人看似神色不變,可眉宇都透着股心緒不寧的氣息,多少也知道,前方必有大事發生。
她再看一眼江火,發現他卻是展眉微笑,可目光卻很淡,好似深不見底的寒潭,只一眼便讓人心生恐懾。
莫白拿不定主意,回身走到江火身邊,俯首低眉道:“主上,聽聞此地機關重重,可卻不知為何如此安靜,難不成此地有變?”
江火餘光掃了眼那馬上的少女,想到時夫人的話,眼眸一壓,略帶沉思道:“不會。”
月出族的機關,對本族人卻是無效。
只是時煙蘿只有一半月出族血脈,恐怕還是有許多淺藏的危險,他在時府時,讓莫辭去辦幾件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探查解決她隐疾的藥究竟是什麽,回來卻得知,那藥草需要三日內服下。
不然,江火也不願意帶她親自來這樣危險的地方。
這事時夫人卻不知情,他也懶得再說了,左右收了玉墜子後,就決定要帶她走。
忽然,前方傳來窸窣的聲響,莫白眉眼一凜,帶着苗人頓時嚴陣以待,可他們等候少許後,卻不見再有任何動靜。
樹林遮天蔽日,半點日光都透不進來,林子裏頓時有股壓抑陰森的詭異感覺。
時煙蘿有些緊張了。
她身下的馬兒比她還要慌亂,馬蹄不停踢踏着,頭不停轉動,坐在馬背上,有種微微颠簸的不穩感。
她開始惴惴不安了。
江火分神過來,回眸看一眼白馬,時煙蘿就感覺平穩了許多。
莫白低聲道:“主上,是否要派人前去探查?”
江火不置可否,溫潤的眉宇染着雲淡風輕,可眸子裏卻濃重如霧。
他細長的眼不着痕跡打量着四周,笑聲如水一般清淺說:“先放一些屍香蠱,月出族的百年機關,聽着神秘詭怪,可實際上卻是依附于環境的,用屍香去引誘地底的生靈,出來再作打算,免得敵暗我明。”
莫白點頭,心裏面只剩下對他的敬畏,因為他和手下人最初商量的,是讓人去探路,根本沒想到蠱蟲也能有此效果。
他和許多苗人一樣,只能想到用蠱蟲作戰。
如此一舉兩得,還不費一兵一卒,實在是高明。
苗人得了命令,紛紛拿出各自的蠱盒,随後許多淡粉的細蟲便鑽出,伴随着一股香甜好聞的誘人氣息,時煙蘿看見前方的樹木隐約有了異動。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前方。
在樹林陰翳的深處,土地龜裂崩潰,咯吱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叫本就詭異的環境,瞬間變得更為毛骨悚然。
許多樹枝忽然自地底冒出,它們的枝幹粗長壯實,每一個都比成年男子的大腿還要粗,如蛇一般攀援在立好的樹幹上,猶如幹屍複蘇,張開了枯瘦可怕的手掌,虎視眈眈盯着下方。
“這是絞殺藤!”莫白凜聲道,臉上已經褪得毫無血色。
時煙蘿也不由得一驚,絞殺藤她曾經在古籍上讀過,這種植物擅長纏繞,一旦粘上活物便會死死纏住,直至對方死亡,以此達到絞殺的目的。
一般它們只會纏繞同類植物,不會輕易對人出手,且更不可能形成如此詭異的場面!
時煙蘿不禁捏緊了缰繩,下意識想叫江火回去,大不了她就不醫了,待日後回了上京,去尋自己的師父,說不定也有辦法呢?
可沒想到江火卻走上前去,看着那些張牙舞爪的絞殺藤時,眼皮都不擡一下,苗人便将随身的蠱盒放在地上,靜候其指揮,這種萬蠱齊發的能力,只有他有。
他輕啓薄唇,淡淡地發號施令。
于是無數蠱蟲應聲而出,猶如通靈般聽從命令,在絞殺藤揮來的瞬間,形成千軍萬馬之勢。
浩浩蕩蕩,海沸江翻。
時煙蘿驚得瞠目結舌,看着那猶如萬馬奔騰般的蟲海,而江火卻在波濤洶湧間巋然不動,淡定優雅地好似俯視煙雲,心裏頭就不自覺顫動幾分。
她知道苗疆的主上有號令萬蠱的能力,只是這樣的場面見所未見!
太……太震撼了。
那些絞殺藤之前也見過這樣的陣仗,本以為自己能夠應付,卻不料這回卻是吃了大虧,紛紛敗下陣來。
許多枝幹被蠱蟲吸幹啃噬,化作齑粉,飄散在空中。
江火拍拍衣袖,姿态随性懶散,幾許木屑擦過眉眼,他看着深處,笑得若有深意道:“還要再看嗎?”
時煙蘿愣了愣,不久就看見有個中年男子,自遠處走來。
他顯然是有些畏懼的,畏畏縮縮跪在江火面前,低低說了幾句話後,以為瞞過了江火,能降低他的警惕,便突然朝着時煙蘿沖來,似乎是想要挾持她!
那人手長腳長,身形矯健,時煙蘿還沒反應過來,就差點被他拉下了馬。
可随後,她便看見江火臉色突然猙獰,一把揪住男子的頭發,将人連頭帶臉按在地上,發狠地撞擊,活生生好似想要他的命。
再一路拖曳疾行。
凄慘的求饒聲驟然響徹雲霄,時煙蘿看見,地面上被拉出一條鮮紅的血痕。
無數蠱蟲聞到香甜的味道,紛紛撲了過來,想要進食,卻畏懼江火的存在,只敢去舔舐那血液。
青天白日裏,深山密林中。
江火側臉陰沉,眸光駭厲,那雙秀白修長的手上,此刻筋脈繃緊,手背凸起青色脈絡,眉宇透着股殺伐狠厲的威懾力。
“敢碰她?”他眉眼笑開說。
時煙蘿和所有人一樣,默默咽了咽口水。
寒津津的感覺,他像個嗜血的玉面修羅,簡直叫人心生恐懼。
也殘忍得讓人後怕。
男子心頭只有絕望。
正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時,忽然前方又傳出個年邁的嗓音。
“主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你不就是想找老朽,老朽出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