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搶親
第24章 第 24 章 搶親
少女清音體柔, 身子骨軟綿綿的,嬌弱無助地裹在寬大的衣袍裏,可她穿得太匆忙, 跑來時又太焦急, 以至于此刻衣衫松散着。
領口打開,微微有下滑的趨勢, 無意中露出少許圓潤白皙的肩頭,鎖骨處堆着烏雲般的秀發,看起來既純白, 又引人遐想。
她瑟縮着嗎,滿臉淌淚, 細白的指尖微微顫抖,被他緊緊捉住後, 順從地抵在他的脖頸邊緣。
“我好怕,抱緊我。”
哥哥。
小娥真的好害怕啊。
時煙蘿啜泣着,不管不顧往他懷裏鑽, 絲毫沒有發現對方的異樣,只滿心沉浸在那個噩夢裏。
江火的目光則略顯怔忪, 凝注着虛空的某處, 繼而好一陣沉默,仍由懷裏的少女抽泣,又嬌又怯地緊摟着他顫抖。
幾滴眼淚帶着燙人的溫度,自他的頸項間暈染,幾經泅濕後, 緩緩跌落在凸起的鎖骨上,然後順勢下滑。
江火的喉結暗暗上下滾動,眼皮跟着不停發顫, 少女酥酥軟軟的呼吸,像是銀夜紫幽昙的芬芳,繞着誘惑纏綿,燎在他的耳際與頸窩間。
時煙蘿聽到細微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緊接着,耳畔響起他喑啞克制的嗓音。
“郡主,嗯……”
“嗯?”時煙蘿又哽咽一下,不明白他為何喊了她的名字,卻沒了下文。
她忍不住停了哭泣,擡眸去看他,可淚花還泛濫在眼眶裏,那雙眼眸氤氲着霧氣,淚水就順着白軟的肌膚上滾落,神情脆弱又破碎。
然後,時煙蘿就看見江火慣是溫和的臉上,一閃而過許多看不懂的陰霾。
眸底漸深,那雙細眼顯得侬麗深邃,他露出個雲淡風輕的微笑:“郡主,怎麽哭成這樣?”
說着,不等她回應,少年便跟着彎腰,舉止極快地将她緊抱在懷,跟着單腳帶上房門,緩步向着裏面走去。
時煙蘿雙膝離地,細白的手勾着他的脖子,看見那一截下颌優美,月光在側臉上若隐若現。
她忽然覺得寒冷起來,又往他懷裏瑟縮一下,少年身形不易察覺地頓住後,緩緩抱着她,落座于窗前的矮凳上。
“郡主,別着涼了。”他慢條斯理說,擡指去提了提她的衣領,冰冷的指腹無意中觸碰到肌膚,整理衣衫的動作就緩了許多。
時煙蘿坐在他大腿上,忍不住紅了臉,嬌怯怯說:“江火,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江火搖頭,笑得光風霁月道:“怎麽會呢?這麽晚,郡主怎麽還沒睡?”
時煙蘿又想起噩夢,眼角的淚痕明顯許多,忍不住伏在他脖頸邊,帶着哭腔悶悶道:“做噩夢了,夢到小時候不好的事情。”
江火一手撫在她脊背,安撫道:“哦?能和我說說嗎?”
時煙蘿搖頭:“不行。”
江火詫異地看她一眼,忽然彎了唇角道:“這麽任性可不好。”
他說着,将人往懷裏帶,不着痕跡地将她禁锢着,以一種極為溫和且自然的姿态。
時煙蘿沒有察覺。
她嗅到熟悉的蘭草香,忽然想起來白天那件事,試探性道:“江火,你今天是不是去過陳府?”
江火的掌心正撫着她脊背,聞言微微頓住,繼而緩慢地下滑,若無其事道:“沒有,我去陳府做什麽?”
時煙蘿內心疑惑不已,那究竟是誰救了她?
“郡主何以有此問?”他将皮球踢給她。
時煙蘿于是将自己在陳府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訴了他,餘光則追随在那溫潤的俊顏處,想要找尋一絲破綻。
但很可惜,江火自始至終都是淡然自若的,唯有在聽到陳雪的所作所為時,眉頭會微微擰起,斂下的眼睫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難道真的不是他嗎?
時煙蘿現在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江火斂目低眉,忽然就道:“郡主打算怎麽處置那個陳雪?”
時煙蘿把自己的顧慮對他一說,就感覺周遭氣息微冷,屋內好似結了冰一樣冒着寒氣,而這人身上也冷,她便想着拉開一些距離,緩慢地想從他懷裏出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進來如同被折了羽翼的鳥兒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時煙蘿頓時驚愕起來,心裏頭莫名攏上好似被人牢牢掌控的畏懼,他侵略得潤物細無聲,直到她深陷其中才開始暴露。
少年笑得溫良,摟着那腰肢,蹭了一下她擱在頸項間的皓腕,嗓音輕柔道:“郡主,我的頭有些疼,你可以幫我揉一揉嗎?”
她是月出族的人,體內有命蠱,有她在身邊,蠱蟲肆虐的痛苦都要平緩許多。
時煙蘿被他那一蹭,弄得心有些綿軟,情不自禁伸手,輕輕按在他的太陽穴處,然後緩慢用力。
“現在感覺怎麽樣?”
“力道正好。”
兩個人過後再沒有言語。
時煙蘿看着他緊閉的雙眼,不知不覺困意來襲,她忽而起了倦意,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而江火,在她睡過去的一瞬間,緩緩睜開了眸子。
他垂着眼皮看她,呼吸變得很重,眸色壓抑着狂風暴雨,瞬間讓那張溫柔隽永的俊顏,變得瘋狂而可怕。
“小娥,若是我搶走你,你會哭嗎?”
江火勾了勾唇,眉眼的病态加深,他擡指勾起那下巴,随後半眯着眼,輕輕吻在那粉嫩的唇瓣,輾轉時逼迫她無意識地迎合。
“小娥,張嘴……”
“纏着我的舌……”
他誘哄道,滿臉意亂情迷,沉溺時的俊顏愈發惑人,月光灑在他得逞又卑劣的眼睫,将少女的無辜襯托,她的柔弱才是毒藥。
她的全然不知變得淩亂,月色如水一般蕩漾。
……
“郡主?郡主?”
佩兒在身邊聒噪,吓得時煙蘿慌了瞬間,差點叫好不容易塗上的口脂給弄花了。
“怎麽了?”她恍惚道,看着眼前大紅的綢緞,腦子裏仍舊時不時閃過一月前的畫面。
那微涼的夜幕下,隐約有人捏住她下巴,不容拒絕地吻下來,随後她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怎麽,新娘子還沒好呢?”
“嗐,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可不得打扮得精致些,你以為都是咱們這些老婆子呢?”
時煙蘿聽着外面媒婆在與人說話,閨房裏布置喜慶,而她穿着大紅的喜服,被婢女塗脂抹粉,天沒亮便忙碌起來,實在是有些困倦。
半月前,陳伯父忽然舊疾加重,說想在死前看見兒子的婚事塵埃落定,兩家人見此一合計,便也點了頭。
這婚事實在匆匆忙忙,但好在兩家都是家境殷實,故而雖然倉促,可該有的一樣沒落。
嫁衣上繡花精致,乍一看活靈活現,好似那對鴛鴦要飛出去一般,一針一線都透着難得。
所有人笑得熱鬧,唯有時煙蘿這個新娘沉悶,像個木偶一樣被人打扮着,看着銅鏡裏的自己只覺得分外陌生。
佩兒略帶憂心道:“郡主,自打那苗疆少年走後,你就成日心神不寧的,今日大婚,你可不能再犯糊塗了!”
時煙蘿經由她提醒,恍惚間想起來那事,自那個迷離似夢的夜晚過去後,江火第二日只留下封信箋,說叨擾多日後,便已離府而去。
她心裏除了失落,還有一點點鬼影般的疑惑。
那夜她并非全然昏睡,仿佛依稀感覺到 ,兩個人似乎做了什麽事情,可仔細一想卻又記不起來了,須臾間她懷疑自己是否做了個春夢。
因而自江火走後,她成日恍惚迷惑也有這個原因。
外面有人在念催妝詩。
“嬌羞不肯下妝臺,侍女環将九子釵。寄語倦妝人說道,輕施朱粉學慵來。1”
“新娘子若是好了,便出來吧!”
衆人嘻嘻笑道,一個勁兒将頭往屋裏探,随後不久,木門微開,衆丫鬟簇擁着朱裙蓋頭的新娘子出現在眼簾。
時煙蘿照着規矩,在正廳拜別了父母,便又被牽着小心翼翼上了花轎,她有些緊張地雙手攥住繡帕,只覺得滿目都是赤紅一片,如同火焰一般,燎得人心都無法安寧。
鑼鼓喧天,大吹大打,端的是鬧鬧哄哄的熱騰騰景象,時煙蘿一會兒被鞭炮聲鬧耳,一會兒又莫名被颠了一下,感覺五髒六腑開始移位。
她正蹙眉呢,忽然外面動靜小了些。
緊接着,連人聲都消停了,初時的鳴鑼喝道,與現下的鴉雀無聲形成對比,叫時煙蘿心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忍不住叫喊:“佩兒?”
沒有人回應。
時煙蘿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大,她攥緊了手指,猶豫着将蓋頭掀開一角,緊接着又往簾外探去。
只看見外面根本不是去往陳府的道路,而是一處荒郊野嶺,黃昏時分,有濃霧彌漫開來,給人一種凄迷慘淡的感覺。
轎夫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雙目呆滞地站在原地。
時煙蘿趕緊将簾子放下,心裏頭突突直跳。
她究竟在何處?
為何迎親的人,除了轎夫全都不見了?
正當她心裏越來越害怕時,忽然轎子外傳來腳步聲,有人在緩慢走近,步伐輕盈,好似閑庭散步般優雅。
時煙蘿咽了咽口水,身子不自覺向後靠去,很害怕對方會加害自己。
那人走近後,在轎子口站定,随後玉指挑開簾子,隐約露出他绛紫的衣衫。
時煙蘿仿佛心有所感,低下的眸子擡起,跟着便撞入那雙熟悉的含情眼裏。
只是這回,那人眸中透出的卻是不加掩飾的侵略,眼神裏裹挾着強勢的氣息,通過他看似溫潤如玉的外表,岩漿般向她襲來。
“江、江火?”
她難以置信。
而少年的目光則在那喜服上蕩漾幾番,笑得滿是欲望,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怎麽會在這兒?”她仍舊不明,瞠目結舌道。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自花轎中拉起,跟着緊鎖在懷中,眸色暗沉得如黑夜,居高臨下的眼神,就直勾勾攫住自己的獵物。
“小娥,過來。”他笑意溫柔。
而時煙蘿則瞪大了雙眼,喜服上開始滴落淚水,猶如一場被揉碎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