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喬時眼前黑黑的：前途無……
第37章 第 37 章 喬時眼前黑黑的：前途無……
無頭騎士用一種警惕且慎重的語氣說：“如果, 你想用這種方法，脅迫我放你離開，那你可以死心了。”
每個無頭騎士都是迷途者。
外來者找不到出路, 它們也一樣。
只是與着急想離開的外來者不同, 無頭騎士已經不在意找不找得到路。它們滿世界亂跑，跑到哪裏, 哪裏就是它們的目的地。
這個界域最危險的, 不是無頭騎士，而是界域本身的機制。
無頭騎士更像一個象征——當你看到它, 你也将成為迷途者。條條道路就在你面前，但沒有一條道路，會通往你想去的終點。
“而且，是你先跟我打招呼的。”無頭騎士鄭重地強調。
什麽叫“我先跟你打招呼的”？她是那種主動找死的人嗎？
喬時正要反駁。但忽然想到，無頭騎士一開始好像只是盯着她看, 是她自己做了手勢, 又說了第一句話……
不管是界內人還是普通人，遠離界域的最佳方式都是：假裝看不見所有異常, 盡可能遠離！
本人正好處于界域形成的核心地帶，那就沒辦法了。但如果能在界域的影響波及前跑掉, 那就啥事兒都不會有。
喬時這屬于迎頭撞上去了。
喬時狠狠地捶了一下手：讓你打招呼！讓你打招呼！
她決定了，從今天起，她要成為不愛搭理人的酷姐。
回頭就去整一副墨鏡，墨鏡一戴，下巴一擡，誰都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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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喬時覺得，這種事情不能只怪自己。
系統說過：與其內耗自己, 不如埋怨別人，這才有利于身心健康。（系統：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如果不是無頭騎士一直盯着她看，她會主動跟它打招呼嗎？
症結還是出在無頭騎士的身上！
喬時目光幽幽地盯着它看，看得人毛骨悚然。
無頭騎士這麽坦誠，就是想告訴喬時：就算你逼瘋了我，又有啥用呢？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但此時，注意到喬時的眼神，無頭騎士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逼瘋它，不是為了有啥用，喬時就是為了純開心。
魔鬼！
無頭騎士越發戰栗。
“我我我原諒你了！”它語速飛快地說。它想盡快逃離魔爪。
如它所願，喬時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喬時驟然變臉，一把揪住了它，“你騙我！你的原諒，沒有一絲真誠！”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無頭騎士，又來這麽一遭，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如果它有的話。
只聽說過道歉要真誠的，哪有原諒要真誠的？
它就知道，這家夥就是在以“求原諒”之名折磨它！
其實，這真不是喬時要為難無頭騎士。
她也以為這個強制任務結束了來着，結果剛剛系統提醒她：由脅迫獲得的原諒，不算完成任務。
“請宿主不要抱着完成任務的心态随意對待，應該懷着化幹戈為玉帛的心态，去獲得原諒。”
喬時都懵了。
她明明很真誠的！咋就成脅迫了？
之前她給剪刀女道歉，剪刀女原諒她，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怎麽到了無頭騎士這兒，就行不通了呢？
系統表示，這既不是它故意為難宿主，也不是判定失誤。它只是有一套嚴格執行的判定标準。
“任務是否完成的判定，與接受道歉者的感受相關。”
喬時明白了，怪物和怪物也是不一樣的：這小老弟不真誠啊！
不像剪刀女，赤子之心，說啥就是啥。
無頭騎士并不知道系統的評判标準，和喬時心裏的對比，不然，它肯定得喊一聲冤枉！
它想早點擺脫喬時的心情，完全不輸任何人。但它心裏覺得這家夥可怕，這又是一種不受它控制的感覺。它能咋辦？
此一時彼一時，剪刀女那時候可不覺得喬時可怕，自然就沒有了所謂的“脅迫感”。
反正強制任務沒完成，喬時只能跟無頭騎士繼續互相折磨了。
喬時手舞足蹈，試圖将自己道歉的誠意傳遞過去，“你不能怕我。我希望獲得的，是你真誠的諒解，你懂嗎？”
“我懂我懂。”無頭騎士忙不疊地點着它那空空蕩蕩的頭盔。
就像一個被老師點名問“這個知識點聽懂了嗎”的可憐同學。雖然不知所雲、滿心困惑，但先裝懂肯定沒錯。
毫不意外的，任務未完成。
而且因為喬時看起來更吓人了，無頭騎士現在的“原諒”更是不摻一點真誠，全都是出于恐懼。
喬時：……
不是，她現在也沒動手啊！
原來，【求一個怪物的原諒】和【求一個怪物放過】一樣，都是艱巨的任務。
喬時産生了一些一般人根本無法産生共鳴的感悟。
此時她已經明白，光是她自己真誠道歉不太夠，主要得看無頭騎士的感受。無頭騎士對她有誤會。想完成任務，得消除一下誤會。
怎麽消除誤會？
那當然是：賣慘喽！
喬時仰頭看天，像是在回憶往昔：
“你知道嗎，曾經的我，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連工作都沒有着落的應屆生。然後，我找了份錯誤的工作，這就跟投錯了胎一樣，我不幸接觸到了界域，被各種鬼怪吓得魂飛魄散……”
“也許，在茫茫人海中，我會看到你，就是因為我們都一樣，是迷途者。”
說完，喬時眼巴巴地看向了無頭騎士：
你看，她本質上就是一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人，根本不值得恐懼。
而且她又有一個迷途者的身份，可以跟無頭騎士産生共鳴。
然而，無頭騎士回答得有點幹巴巴的，“哦，是這樣嗎？”
呵呵，別以為它沒見過普通人被卷入界域是什麽樣的。
別說是普通人類了，喬時的變态和扭曲，恐怕連一些異常都甘拜下風！所以她才能将死神玩弄于股掌之中！
它雖然沒有腦袋，只能跟所有無頭騎士共用一個意識。但它本質上也是在思考的好不好？別以為編個故事就能騙它！
喬時：……
“好吧，其實關于我的故事，還有另一個版本。曾經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卻被當成了精神病，慘遭各種沒有人道的折磨……”
“然後，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偏執、瘋狂。如果我得不到你真心的原諒，就會非常痛苦，只能拉着你共沉淪……”
後面這部分故事，純屬喬時瞎扯。
但沒想到，無頭騎士聽到這裏，卻很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也不容易。我原諒你了。”
【任務已完成。】
喬時幽幽地瞅了無頭騎士一眼。
所以，在這家夥的眼中，偏執、瘋狂就是她的準确形象，對吧？
喬時的眼神讓無頭騎士又打了個哆嗦：它就知道，這家夥果然不正常吧！它都已經如她所願了，她還用那麽滲人的眼神看它！
當然，強制任務完成，喬時雖然還有一丢丢不滿意，但也沒繼續找無頭騎士的茬。
她正忙着查收系統獎勵。
喬時當然知道無頭騎士是沒辦法讓她找到離開的路的，她的底牌，還是那個不太靠譜的系統。
完成任務後，喬時有一定概率可以獲得解決當前窘境的獎勵（雖然也有可能獎勵一個大坑）。
為了避免系統搞幺蛾子，喬時還特意強調和明示了一下：
她犯了病，空間感出了問題，導致迷路。她跟無頭騎士之間的恩怨，也是由問路引起的。
為了她的身心健康，最好有什麽東西可以為她安全引路……
令人驚喜的是，這回系統竟然沒有歪曲喬時的意思，很貼心地滿足了她的合理訴求，“地圖導航APP已載入宿主的手機。”
喬時的手機，被她用來砸無頭騎士，已經碎了屏，但摁兩下還能繼續□□地使用。
她手機上出現了一款新的導航APP，圖标跟缺德地圖有點像。
喬時現在正在界域內，正處于斷網狀态，但這款新的導航APP卻可以照常使用。
“請患者抓緊我的手，我會安全為您的提供導航服務的哦！”手機響起了一個歡快的電子音。
雖然“患者”這個稱呼讓喬時有點想撓頭，但……算了，好用就行！喬時對此的心态越發平和。
更神奇的是，導航開始後，喬時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給她指引方向，自動規劃最優路線。
物理意義上看不見盲人也好，腦子混亂的精神病人也好……甭管是什麽類型的患者，有這個導航在，必不可能讓人迷路！
陌生的路，漸漸走出了熟悉感。混亂的空間感正在消除，周圍的一切逐漸回歸正軌……
喬時能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踏入現實。
她幹脆任由這股力量拖着自己往前走，然後回頭看了看好像站在不遠處、但又好像離得格外遠的無頭騎士。
它像是完全沒想到，喬時能輕而易舉地走出混亂的界域，正驚訝地愣在原地。
這一切順利得讓喬時忍不住想嘚瑟一下。她潇灑地捋了一下自己劉海，擺出一個炫酷的pose。
呵呵，區區迷宮，還能困得住她這樣的天才？
然而，就在這時，她手機中，那個導航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兩位同學，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親熱，這裏有一位需要幫助的患者，請為她讓一讓路，好嗎？”
喬時懵逼地扭頭，與前面一對情侶對上了懵逼的視線。
是的，她回歸了現實。回歸現實，那就會撞到人。
情侶正在打情罵俏，是有點擋路來着，但這在學校裏還挺常見，一般人遇到這種，都是繞開走。也犯不着專門把兩人扒拉開，說：打情罵俏暫停，讓我先走。
喬時曾經也就是個一般人。但這個導航APP顯然沒把她當成一般人：它會按照【最優路線，患者優先】的原則進行規劃與處理。
如果前面是倆大石墩，那它肯定帶喬時繞路了。
但前面是兩個沒什麽重要事情的人，那它就只能出聲提醒了。
喬時哪裏想到，剛才還很正常且牛逼的導航軟件，會突然出這種岔子？她慌張地捂住手機，但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不只那兩個情侶看了過來，就連附近聽到聲音的，也都投來了好奇的視線：讓他們瞅瞅是哪位勇士。
衆目睽睽之下，那對情侶十分尴尬。
男生嚷嚷起來，“你是啥患者啊？好好的裝啥老弱病殘，是不是找事啊？”
手機中的電子音說：“她是一位精神疾病患者，本APP需要盡可能為她規劃平穩的路線，還請諒解。”
男生不吭聲了。
女生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忙不疊地拖着男友讓路。
然後，兩人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看他們的表情，怕不是半夜醒來還得給自己一巴掌：我真該死啊！
“沒事的沒事的……”喬時想要解釋。但此時，所有的解釋，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現在喬時最好的選擇，就是接受這份“幫助”，立刻逃離現場！
其他人也很自覺地給她讓路，人群中還傳來竊竊私語：
“嚯，那不是外院的喬時嘛。”
“看到了吧，現在的就業壓力是真的很大……”
喬時一邊健步如飛，恨不得原地脫離太陽系，一邊瘋狂地摁手機，想要關閉導航。
她已經回到現實，早該卸磨殺驢了！
然而，這類輔助患者類型的APP，不是她想關就關的。
萬一這只是患者誤觸呢？萬一這是患者在不清醒的情況下，作出的關閉判斷呢？
因此，導航還在繼續。它的職責就是将喬時帶到目的地。
“請患者抓緊我的手，我會安全為您的提供導航服務的哦！”導航電子音重複着最開始的那句話。
什麽？你說這也可能是患者在清醒狀态下做出的關閉指令？
可如果是正常狀态，就不可能用到這款APP。由此推知：導航繼續。
“請患者放緩腳步。在意識混亂的狀态下劇烈運動，更容易加重不适感哦！”電子音發出溫馨提醒，拖慢了喬時的步伐。
周圍的人的目光更加同情。
“話說，她用的導航系統是什麽啊？看起來很智能的樣子。”
“不知道。應該是給她這類人研發的人工智能？”
“所以說，現在的發展方向就是人工智能啊……”
喬時只感覺眼前黑黑的：這大概就是前途無亮的感覺吧。
她要是再信這狗系統能出什麽正常且靠譜的神器，她就是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