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沒瘋
第46章 第 46 章 我沒瘋
既然不能驚動賊人, 又要壯大萬象門,裘刀找到議事堂的長老和穆輕衣,提出要借之前廟會和講經餘韻, 召開宗門大比。
“?”
穆輕衣對此沒什麽興趣。打來打去都是她馬甲,有什麽好比的。
但裘刀堅持:“若不能精進弟子武藝,其他長老怎會想到萬象門坐陣,其他宗門又怎會認為萬象門是一個正道宗門?”
而且裘刀拱手:“我和其餘師弟妹都來自劍宗,可為萬象門聯絡劍宗師兄師姐, 還有其餘宗門好友,為萬象門助威。”
“.......”
這倒是個好主意,穆輕衣其實早饞那些大宗的極品道法了, 可是大宗往往也意味着管得更嚴, 而且,一下子來這麽多人, 她怕她的NPC算力不足。
穆輕衣一下子沉默了。
裘刀好似明白元清為什麽會找自己來商量了, 穆輕衣的确是為萬象門殚精竭慮不錯, 可也正是因為她明白人命的輕重,所以不願意輕易放開宗門與其他宗的壁壘。
裘刀再次勸說:“如果有道法交融,宗門弟子也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
就等你這句話了。
可以光明正大偷學別家功夫。
穆輕衣:“那就拜托師兄了。”
裘刀緊了緊手指, 最後走的時候還是拱手,不敢看穆輕衣的眼睛啞聲道:“最近雜務頗多, 我與其他人在講學峰上設了一個清心陣,以清心安魂。”
裘刀想起他們推開廂房門時穆輕衣那個空洞無物的眼神,想起已死的師兄,寒燼,蕭起,心如刀絞, 可還是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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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宗主如果有空,不如,來坐一坐。”他閉眼。好過心魔叢生。
清心陣?
穆輕衣看向他,然後說:“既然是為料理宗門,的确清心靜氣為要,請師兄帶路吧。”
裘刀沒想到穆輕衣這麽快便答應,一怔,只能攥緊手指走在前面。
講學峰上白雪皚皚。
學堂前已掃出一塊空地,暴露出來的青黑石板上,已經有人在盤腿打坐,但是擡頭看到穆輕衣來,心都全亂了。
他們都本能去看裘刀,不敢問他為什麽帶穆輕衣來。
可萬起他們是因為想到穆輕衣的心魔是什麽,而其他NPC純粹是因為模仿着萬起他們的舉動。
所以一時間清心陣沒了旁人,只有一群人注視着穆輕衣。
穆輕衣平靜地走入,可剛觸到陣法,衣角便被吹氣,然後震蕩的靈力吹動她的長發,萬起他們都喉嚨發緊:她的心,遠不如她表面那麽平靜!
可是沒過一會兒,穆輕衣就斂眸,平靜了。
萬起眼眶發紅,死死地咬着牙。直到仙尊到來。
穆輕衣本來是把情緒都分攤給馬甲演一下,沒想到才打坐一會兒,睜開眼,眼睫就顫動了一下。
本體是雙眼受到了強光,而馬甲是因為好久沒看到打坐的自己。
在祝衍馬甲眼中。
講學峰之上細雪漸融,一襲白衣的神女席地,而周身靈氣激蕩,發帶飄揚,發絲掠過臉頰。清心陣又亂了。
穆輕衣第一次覺得自己确實有天人之相,咳咳。
祝衍垂眸平靜地落在講學峰之上,兩人對望一眼,其他人才如夢初醒慌忙行禮:“仙尊。”
祝衍偏頭對他們颔首,卻止住他們向師長做的作揖禮,然後看向裘刀他們。和穆輕衣。
她在陣中,他在陣外。
五步之隔。
為無情道而生的神女在清心陣中滌蕩心緒。心魔已生,為此離宗叛道的仙尊卻站在清心陣之外。不知是誰的心更容易受挑撥。
何其諷刺!
但是祝衍只是垂眸。
他來是補上下毒一事的最後一個疏漏:雖然元清勸動裘刀等人沒有去佛宗,但是毒怎麽着也該留在鐘上。
所以元清馬甲以梵音深居佛修心中,不可妄動為由,也阻攔了他們要取毒的行動。
而是暗地裏讓仙尊馬甲取了點祝無心鋪子裏,特殊的毒來。
他揮袖,一株仙草自衣袖而出。
“此物名為九轉玲珑草。”
“可制靈藥,可研仙丹,但其根部卻易蘊養細小翅蟲,名為有心蟲。”
衆人一怔。
穆輕衣剛在典籍上翻到時也是這個反應,所以看到的當下就決定,不管她中的是不是這個毒,下在鐘上的毒必須是此毒。
祝衍看着穆輕衣,聲音輕緩:
“有心蟲可随操控之人心念動作,且可深入人五髒六腑之中,然而尋常之中卻難以發現。
對方下毒之時便是借鐘聲震蕩,将這等看不見之蟲傳播出去,然後使其鑽入人五髒六腑之中。再,誘導病症。”
祝衍說完,将九轉玲珑草收回,然後視線轉向裘刀等人,平緩開口:“此毒我已根除,你們不必再查了。”
裘刀早在元清不讓他們去尋那鐘時就猜到仙尊定會幫忙,果然......可是看到仙尊明明已經遠離俗世,可還是為萬象門奔走,還是和衆人一起作揖,滋味難言。
“多謝仙尊。”
祝衍颔首,正欲離開。
清心陣的陣法卻似乎在一瞬間失效,紊亂的靈力波紋一圈圈震蕩出去,好似一個人的靈臺正在崩塌!
感覺到動靜,裘刀他們都猛然回頭,第一反應都是怕穆輕衣走火入魔。
可是白衣女修依然好好地坐在陣心,只是睜開了雙眼。
除卻發絲飛揚外,平靜的眉眼,淡漠的神情,沒有一處怪異,和他們認識的穆輕衣一模一樣。
心底所想,從不外洩。
但是仙尊本能護法時,白衣女修卻伸出手,将那柄他們加了陣法防護的長笛,托在了空中。
衆人一怔,穆輕衣卻又反手将長笛送至了仙尊面前。萬起見狀本能要攔,可是看見是長笛又猝然止步。
周遭靈氣依然在震蕩,颠簸。
清心陣也依然束縛,禁锢着這位神女。就像這皇天後土強加神女的無情,要她冷漠的規訓一般,從未離去。
可是陣法之中的神女衣角飄揚,看似無情,可是一舉一動,終究無法擺脫凡世的有情。
太上忘情。天道要她忘。
但她偏偏要記得。
穆輕衣開口,面容是模糊的:“這件法器留在我這也無用。請仙尊帶走吧。”
柳叁遠死死地掐着掌心。他記得那長笛,上面還刻着蕭起的生辰。雖然是假的,但終究是真的。
她沒有戳穿蕭起的來歷不明,沒有因懷疑将蕭起趕走,可還是将那個孤苦無依的半妖身世,當作是真的。
他低頭咬牙,可是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剛剛的清心咒,好像都白念了。
他只想問,如果穆輕衣不能做神女,那這普天之下誰來做,如果穆輕衣不是神女,誰又能成全她這樣的看似無情卻有情呢?
裘師兄對她命格的料定并沒有錯。正是因為她背負天命卻始終不對人忘情,才有她如今的百般掙紮,萬般痛苦。
可也正因為她終未忘情,她才不是高高在上不識人間疾苦的神女,而是被大道青睐的天命之人。
祝衍伸手接了長笛,有話想說,但終究是什麽話沒說,只是垂眸,便離開了。帶走了那柄長笛。
穆輕衣也走出了陣法。
清心陣不再波動,但裘刀他們的心緒全都給毀了。
穆輕衣看向裘刀:“邀請各宗來觀之事,便請你們做主,适才我覺修為波動,要閉關一段時間。”
“少宗主!”
穆輕衣只是輕輕颔首,他們只能咬牙。
其實是她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裘刀他們還能說什麽?他們什麽都不能說。
知道她心境不穩,知道她這樣繼續下去很危險,他們也只能擺出清心陣,可要他們勸她像仙尊那樣斬除自己的心魔,他們做不到。
而且心魔,哪是那麽容易斬除的。她越是平靜,心魔就越是可能放肆。可是她心中的心魔,也可能正是困擾他們衆人的。
他們自己都做不到平心靜氣,卻要求穆輕衣做到,這可能嗎?
裘刀只能拱手,注視着穆輕衣離開,良久。
轉頭之時,正好發現應荇止來了。清心陣仍在波動之中。
應荇止:“我已将下毒之事處理結果報知仙盟,穆道友閉關之事,我也已聽說,既然如此,請諸位與我同道,去斬除那紅蓮衆。”
正好由NPC籌備宗門大比,等他們回來召開。到時候又有功德又有信徒,她看天道還敢怎麽随随便便害她。
裘刀卻握緊刀,本能聲音嘶啞地回答:“不可。”
應荇止:“為何?”
裘刀卻望着少宗主峰,半晌不說話,目光似乎醞釀着什麽風暴,直到白妍提醒他,他像是聯想到什麽:“少宗主今日有些奇怪。”
他又問,“應道友可聽仙尊方才說,有心蟲可随操控之人心念操控,深入人五髒六腑?”
應荇止本來還在思考,聞言忽然眼皮一跳。本體忽然也同步頓住。
裘刀卻仿佛明白什麽,猝然回頭,咬牙:“我懷疑少宗主是想借此毒,讓死去之人起死回生,追!”
“你說什麽!”萬起他們立刻跟上。
應荇止也心一緊:這也能被你猜到?
可是,這,我......沒辦法,他只能跟上。
但穆輕衣一直以為裘刀只是擅長腦補,萬萬沒想到他是真的很擅長将細節串聯在一起,然後未蔔先知。
路上應荇止好似還沒反應過來,表情變換,但是萬起白妍等人已經臉色發白,料想到會有的局面了,咬牙加快了禦劍。
但穆輕衣發現,最可怕的是,萬起他們都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裘刀的話,而一絲一毫都沒有懷疑,自己根本不會這麽做。
這下穆輕衣都有點糾結了,到底要不要停手?本來按照她的習慣被發現了她肯定是會停的。
但是這群人都覺得按照她的人設,她肯定會這麽幹了,那不幹是不是ooc了?
關鍵是她找來這個毒本來就是為了給馬甲重活一個借口,結果還沒到一半就被人發現,這......
還沒等穆輕衣考慮明白,裘刀已經闖入了劍冢:“我們必須阻止少宗主!”
他像是才發現應荇止:“應道友,你......”
應荇止馬甲迅速垂下眼睫,手指卻已經捏緊。
應荇止既能做出抛家棄妹之事,又能在得知穆輕衣處境之中,責問起元清來,裘刀也不明白他對穆輕衣到底是何情緒,如今只能咬牙:
“應道友如果是代仙盟而來,就請在此地等候。”
應荇止已經打斷他,啞聲:“帶路吧。”
穆輕衣捏馬甲的地方不在少宗主峰,在宗門劍冢下的冰天雪窟內。
其上數萬把劍插在劍冢之上,而之下幾十米便被冰雪凍結,他們躍下懸崖,便發現穆輕衣獨自一個人立在冰天雪窟之中。
裘刀他們要硬闖,卻被結界攔住。
裘刀只能高喊:“少宗主!”
“穆輕衣!”他咬牙:“你将長笛轉交給仙尊時,可曾掠走那些隐翅有心蟲?!”
穆輕衣沒有回身。
可是白妍啞聲:
“師姐,你想将起死回生的傀儡,化作活生生的人,可是再逼真,再随你心意動,他們也只是傀儡。”
他們不會是活着的人了。
裘刀本來是想勸她,可是自己聲音也嘶啞了:“我知道你不願意讓他們就此命亡,可是你想想師兄,想想寒燼。”
他喉嚨發緊,聲音都有些顫:“他們慨然赴死,難道是為了讓你承受天譴嗎!”
起死複生必然有代價!可這代價卻是已經失去很多的穆輕衣承受不起的!
可是穆輕衣依然沒有回頭。
裘刀只能繼續咬牙:“若是只有你的思緒,他們存在又有什麽意義?”
“誰說沒有?”
穆輕衣本來是在想現在承認還是不承認有利,聽到這句,還是驟然回過身來。
她說,怎麽會沒有意義?
裘刀才僵硬一瞬,竟有些怕看穆輕衣那雙眼睛。
但正面對上才發現穆輕衣原來沒穿那大氅。
她時時刻刻披着那外套,竟不是怕雪,不是怕冷。而是大氅之下,單薄衣裳中居然有纏繞着的紅色絲線,攀着穆輕衣的手腕。
那是她捏馬甲的時候念力的具象化。
在裘刀他們看來就是心魔的具象化。
女修依然神情平靜,一襲白衣。
可是怨念恨念憎念已經侵入她的五髒六腑,化為此等鮮紅的腐物,所以,清心陣才有那麽大波動。
白妍感覺雙眼發酸:“師姐!”
穆輕衣擡起眸來。
她的衣衫沾着雪花,表情也在雪中模糊了,可是在這冰天雪窟之中,她才像是最初那個穆輕衣。那個敢愛敢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穆輕衣。
穆輕衣開口:“他答應過會給我帶回鲛人琴,了。”她平靜說:“是他沒有帶回來。”
裘刀喉嚨發緊。
穆輕衣看向他,忽然笑,很淡的:“也是他說他的命屬于我,我不開口,他就不會死。”
遠方傳來了陣陣雷聲。
很奇怪,她面對裘刀他們說這些演這些時,很有壓力,可是意識到天道也在聽這些話時,又覺得無所謂了。
她并非虛情假意。
天道排擠她,打壓她,無非是認為他們不該存在。裘刀萬起他們今日阻止她,本質也與天道沒什麽不同。
要他們是不同的人。他們才肯承認。
要他們都不屬于她,他們才會放心。
可她憑什麽要他們承認,要他們放心?
她承認她看到寒燼的時候是覺得動搖,承認她這一刻就是想不管不顧地把馬甲都帶回來,那就夠了。
穆輕衣輕聲:“他們存在是有意義的。”
白妍哽咽高聲:“可是寒燼師兄就算被帶回來,他的命也延續不了多久的!”
穆輕衣就那樣靜靜站在那,随後眼睫輕輕一垂,像是思考一瞬:“那又怎麽樣呢?”
他們明白她的意思。
至少她回來了。
“穆輕衣!!”
萬萬沒想到,最後是最暴躁易怒的萬起站出來,舉着劍顫抖着喊:“你牽系着宗門的命運,這麽大個萬象門,你也不管了嗎?”
裘刀吼回去:“萬起!”她已經被綁架得如此之深,何苦再用宗門綁架她!
但萬起不能看她這樣下去。乍見寒燼的時候所有人都夠冷靜只有萬起認不出來,或說不敢認出來那不是寒燼。
可是現在,連裘刀和白妍都再說不出阻止穆輕衣的話來,萬起卻說了。
他的美夢,他的妄念,他的心魔都曾出現過。所以他曉得。這樣沉浸其中自欺欺人才是最痛苦的。
而且,穆輕衣怎麽可能會不明白!
她這樣理智,這樣做不過是在作繭自縛,自尋死路!!萬起答應過師兄,絕不可能讓穆輕衣這樣做!!
他持着劍靠近:“若是他們知道你把一個傀儡當成他們的替身,他們會如何想你想過嗎!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或許可以早入輪回,或許也不願停留在這世間......”
他還在高喊的間隙,突然,洛衡擊破陣法,闖了進去!
穆輕衣本能打開結界護住馬甲身體,卻見他徑直繞後,然後神色複雜地擡頭看向自己。
穆輕衣轉身,裘刀他們也進到洞窟中,果然看見寒燼和周渡的“遺體”都擺在她身後,已經覆蓋上一層薄薄冰雪了。
而穆輕衣手腕上紅色的絲線連着他們手腕,馬上就要遍布他們全身。
“穆輕衣!”
這一聲不知是誰喊的,也不知是恨是怨,是可憐還是可悲。可是卻十分悲怆,震動冰雪。
雪簌簌掉落間,穆輕衣只是眼睫動了一下,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裘刀早知會如此,可是看見這一幕,還是覺得遍體生寒。
他伸手去砍那些紅色絲線,發現她連掙紮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她只是平靜看着。
像是她早知道,會有人來阻止她。
她早知道,會有人以宗門大義,以天下大義的名義,阻止穆輕衣一個人的私心。可是讓他們回來,又何止是穆輕衣的私心呢?
裘刀的手指顫抖一下,刀停住了。
洛衡看向穆輕衣。
他和游子期今日才進萬象門,原本是聽裘刀傳音想幫萬象門招攬修士,可是知道這件事後跟來善後,打斷了此事,如今卻沒有人開口。
直到紅色絲線慢慢失去光澤,自己脫落下來,裘刀的刀才震顫着嗡鳴一聲,他渾身顫抖地去看穆輕衣。
她已經平靜地收回手,垂着眸似乎盯着自己手指看了一瞬。
然後擡頭。
萬起衆人,他們還是咬牙渾身僵硬地攔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有人聲音哽咽:“你瘋了。”
放在以前,她是絕不會做這件事的人。她肯為不認同無情道多年沒有修為,怎會如此堕落。
可她說:“我沒瘋。”
她輕輕重複一遍:“我沒瘋。”
也許她只是......穆輕衣眼珠輕輕轉動一下,不說話了。
白妍落下淚來。
穆輕衣就那樣站在那。
她忽然覺得她不爽了,總得讓他們不爽一下,所以雖然穆輕衣本來就知道,被裘刀看穿了,計劃本來就很難繼續推行。
但還是輕輕說:“你們剛直不阿。”
這四個字刺痛了他們一下。
穆輕衣繼續彎唇,眼神裏卻是平靜的,像是什麽光彩失去了,話也像是她被奪舍後,然後言不由衷說的,很慢,幾乎一個字一個字:“未來日子,有你們看着我,我很放心。”
萬起他們像是被什麽利器戳中心窩,猛地擡起頭來,可是神女只是平靜說完這句話,然後慢慢地将黯淡的紅線從手腕上取下來,然後,扔在地上。
裘刀他們眼睫又是一顫,有人的劍已經握不住了,咬緊牙關扔在地上。
但穆輕衣置若罔聞:“我不會瘋的。”
她看一眼,聲音更輕:“這些就交給你們保管。”
反正只是一點念力,真正捏馬甲的能力還在她這裏。但是能影響到他們,她覺得很值。
然後穆輕衣将擱置在一旁的大氅拿起蓋在馬甲軀體上面,看着他們化成一灘血水。
衆人呼吸一窒,心都抽痛起來。
但穆輕衣好似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只是看着滿身血污的大氅說:“我不喜歡宗門下雪。”
她擡頭:“從今以後,萬象門可以不用再下雪了。”
說完,穆輕衣沒有管別人,走出冰天雪窟去。
晴朗天光鋪灑下來,清光熠熠間穆輕衣的發帶飄起。
裘刀想起師兄,寒燼死時都是這樣的大雪。
可是,再也不會有人啓動萬象門的雪陣,給萬象門一場晶瑩的雪了。
**
穆輕衣回到洞府。
計劃被打斷,她先抱着暖爐站了一會兒,想想自己能幹什麽。
等到氣溫徹底回升,她才放下暖爐站起身來,然後等在傳送陣外。捏馬甲回來暫時是不可能了,心情不好,先貼貼仙尊馬甲吧。
所以祝衍一現身,就被本體抱住。
她抓着馬甲的白發蹭了又蹭,然後樂此不疲地給他換了很多衣服,很多裝扮。
才說:“抓紅蓮衆我也去吧。”
本來她是想整頓好宗門的,說閉關也是以為可以偷偷讓馬甲回來幾個,被發現了也有理由解釋,萬萬沒想到計劃直接夭折。
她覺得太無聊了。
她想出去玩了。
沒有馬甲,又不能自由行動,看看別的,她要抑郁了。
祝衍馬甲知道本體有情緒的原因,摸摸她的頭,然後被本體捏捏臉,捏捏手,捏捏耳朵。
穆輕衣輕輕:“我的馬甲都是我親手捏的,怎麽可能他們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呢。現在不讓我捏,以後我也要他們求我把他們帶回來。”
祝衍低頭抱住本體,表示無聲贊成。
然後穆輕衣就擡起頭:“那我們來奇跡馬甲吧!”
祝衍沉默地注視着本體等本體做造型,然後穆輕衣又打起精神,蠢蠢欲動:“或者,直接下山了換裝扮?”
她自己最了解自己宗門。她不想讓NPC亂來,宗門不可能亂。
所以第二日裘刀他們還沒動身,便聽說少宗主已經下山去了,說是要召開宗門大比,她也有散修修士要結識,邀請。所以先行一步。
待到召開大比,她自然會回來。
裘刀他們剛想追上,就有人來說,之前閉關的六位長老之一,講學峰原來的長老天缪,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