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夜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夜
◎“我不過一房妾室,難哪門子受啊。”◎
第五十五夜
甜钰幾乎一夜未睡,她清醒地看着晨曦微光從窗棂灑入,聽着清脆鳥鳴聲漸起。
溫度低了,落葉也簌簌而下,有幾片落得刁鑽,竟也進了屋。
蕭然理好衣服後發現她還醒着,眸子裏帶着擔憂,撫着她的發頂,對着她道:“許是昨晚驚夢,我讓神醫過來瞧瞧吧?”
甜钰卻搖了搖頭,聲色卻帶着些冷淡:“不用。”
她轉過身,背對着蕭然,後者蹙起了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又陪了一陣,門外江曉催促了,這才起身朝外去了。
出屋後好生叮囑了丫丫一番,這才出了府門。
蕭然走後,甜钰似乎才送了一口氣,丫丫進屋替甜钰點了安神香,還問了要不要先用些早點。
甜钰搖着頭,興致仍舊不高,只說自己想要靜靜。
安神香也的确有用,她翩飛的思緒終是平複下來,困意便也湧上。
等她再次醒來,太陽都已經西沉了。
丫丫聽到屋內動靜,趕緊打了水進屋,伺候甜钰洗漱整理。
甜钰看着丫丫雖埋頭幹活,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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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情緒不太好,帶着些憤懑:“小姐,剛剛那莫姑娘過來邀請小姐明天一同去參加丞相府的宴會...她不過寄在府裏的客人,怎得現在弄得小姐才像個外人似的。”
甜钰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只詢問道:“丞相府設宴?是何事由呢?”
“聽說是歷年過季都會設宴,不過這次是邀請的年輕兒郎姑娘們較多,京都大半都被請去了。”
甜钰心口一緊,莫不是丞相那邊示好,給蕭然還有一衆相看姑娘專門設的宴吧。
她心口說不出的悶,呼吸不暢,眼眶又隐隐有些脹,她真是恨極了自己這般狀态。
“回絕了吧,就說我身體不适。”
丫丫有些擔憂地看着甜钰:“是...小姐,不然丫丫去找大夫瞧瞧吧,是不是傷口還沒好全?這好不容易養的紅潤些了,今日臉色又這般白了。”
甜钰握着她的手,有些勉強自己笑了笑:“好了丫丫,就是昨夜噩夢了,失了眠,我真的沒什麽事,今晚好生休息就好了。”
丫丫知曉甜钰是不想要自己擔心,便也只得點點頭,收拾好水盆出了門。
甜钰自己在屋中搗弄着香粉,拿着紙筆寫着配方配比。
她此前同耿湘華說過香粉的事,後者很是感興趣,但當時走得急還沒來得詳細說明,她便将一些基礎的東西寫下來,方便她在那邊啓動。
有了這些事占據思緒,甜钰心情倒是平靜了許多。
天色漸暗,丫丫将晚食端了進屋,她觀察着甜钰神色,猶豫了片刻,還是彙報道:“将軍一刻鐘前都到院子口了,被人截了胡...剛剛派人來傳話,說讓小姐您不等他,早些休息。”
“聽那人說是被莫姑娘叫去的,小姐,咱們去找将軍吧,您出面将軍肯定立刻同你回了,也正好讓那姑娘知曉小姐在将軍心中的位置!”
甜钰睫毛微顫,将信紙折好放入信封,又将不同的香粉分類标注好,這才緩緩道:“丫丫,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進府目的了。”
丫丫立刻搖頭:“丫丫不敢忘,只是...只是...”
“只是将軍對小姐愈發好了,丫丫便也有了私心,想着或許...或許将軍能念在這些情分上幫幫小姐,讓小姐早日...”
“丫丫,現在我不過仗着年輕貌美俘獲着他的心,可這世上哪裏會缺少這些呢?他可能一時腦熱答應了我,可之後便是各方考量,他不可能将蕭府名聲置于風口浪尖上,我也沒有那般自負。”
“再有就是,那莫姑娘同他青梅竹馬,未來說不定便是這府裏的主母,幾番試探,她雖有幾分心機但還藏的不深,而且她不是京都貴女,之後我若是求着蕭然為我提升位份,相對會容易許多。”
丫丫見甜钰這般理智,條條有理,覺得心髒酸脹得很,有些沙啞道:“明明您和将軍現在這般要好...小姐您不難受麽?”
甜钰吃着碗中餐食,一口菜半刻都咽不下去。
過了好久,她才緩緩道:“我不過一房妾室,難哪門子受啊。”
月上中梢,甜钰熄了燈,看來今夜,他是不會回來了。
心口泛着酸,她本不該如此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可以。
夢中是雜亂無序的各路回憶還有莫名生的一些幻想,她逃離着各種面目全非的怪物,直到奔入進某人強健的胸膛。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那寬闊結實的胸口就在她眼前,她被人緊緊摟在懷中,黑夜裏,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只能聽着他穩健而強烈的心跳之聲。
她将頭緩緩靠了上去,無意識,眼角卻劃過一道淚痕。
第二日休沐,蕭然不用上值,便摟着她,細細數着她修長濃密的睫毛,小巧而挺立的鼻尖,看得他如癡如醉。
真是太美了,他的小钰兒。
身體不受控制有了反應,他也不克制自己,細細密密親吻着她的眼鼻唇。
懷裏人逐漸轉醒,他趕緊停了動作,
像只做了壞事的大犬,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微顫的睫毛。
甜钰醒了,睜開眼便看到他帶着渴望的眼神,她心頭一跳,立刻別開了臉,轉過了身。
蕭然一愣:“怎麽了?”
“妾身還困,将軍自去忙吧。”
蕭然從她背後将她圈在懷中:“今日休沐,我多陪陪你。”
“今日丞相府設有宴會,都是年輕人,要不要一同去看看?”蕭然帶着些小心翼翼,知她不怎麽喜歡那處。
“你陪陪我吧,我不想一個人去。”蕭然唇瓣貼着她的耳朵,噴薄着熱氣。
甜钰轉身推開了他,只淡淡道:“妾身身體不适就不去湊熱鬧了,再有莫姑娘也要去,将軍怎麽會是一個人?”
蕭然一滞,有些不明白甜钰為何有些冷淡,他繼續摟着她的腰身,看着她唇齒張合,沒忍住又親了上去。
他帶着些攻城略地的氣勢,可奈何甜钰不張嘴,牙關咬得死緊。
蕭然蹙着眉看她:“小钰兒,怎麽了?你為何怪怪的?”
甜钰看着他驟然靠近的臉,驀的想起那晚的夢,他摟着別人冷眼看着自己,嘴裏那些紮人心窩子的話,似乎就在她的耳邊炸開。
立刻紅了眼,聲音都帶着哽咽,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将蕭然從身邊推到了床沿,控訴道:“都說了我不舒服,你還一個勁來惹我,你要去就去,別管我行不行?”
說罷,扯了被子又轉過了身,将頭埋在枕頭裏。
蕭然一瞬有些手足無措,立刻道:“好好好,你先休息,等你睡醒再說好不好?”
甜钰不理他,蕭然想伸手碰碰她,又怕再點了她的火氣。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自己起身穿好衣服。
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真是誠不欺他呀。
過去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給壓制住。
等到要出發的時辰,甜钰還是未起,蕭然實在忍不住,叫人去請神醫晚些過去瞧瞧。
甜钰這等情況,他實在有些放不下心。
莫靜純不知何時已經在甜钰院子外等着了,蕭然剛剛出去便看到了她。
“然兒哥哥,姐姐不去麽?”
莫靜純一副柔軟溫柔模樣,眼中透着單純,搭配這樣的長相,很是溫婉動人,她今日也還仔細斟酌了衣物,首飾配件每一樣都琢磨了許久。
但蕭然視線只在她身上一掃而過,搖了搖頭道:“她身子不适,走吧。”
說罷,便招呼着江曉去牽馬,莫靜純則被仆從帶到馬車上,她撩開簾子看向駿馬上的男人,眼中全是迷戀。
京都繁華耀眼,一路走來,新奇玩意不少,等到了丞相府,她才知曉什麽叫權貴。
公子小姐都是華服錦袍的裝扮,她今日已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了出來,可現下卻仍是相形見绌,跟在蕭然身後,衆人眼光更是上下審視着她,讓她越是生了自卑。
蕭然來了,丞相親自出來迎接,身後還跟着家人,葉羅心也挂着笑,即使內心仍是對蕭然此前之舉不滿,但這等場合,她也不能直接表現在臉上。
兩人身後便是範為金和範珠珠兩兄妹,神色迥異,一個一副看不慣又打不過的模樣,一個兩手搓揉着絲絹一副羞澀難耐的樣子。
範為金雖不想正面同蕭然有所交流,但眼神卻止不住朝他身後的人看去,結果大失所望,更是不想在此逗留了。
蕭然也不知怎的,看到範為金這副模樣便忍不住想要教訓,但人家父母在此,他也只得按耐下這股沖動。
蕭然同丞相兩人寒暄,葉羅心見自己姑娘一副春心蕩漾之相,只得趕緊道:
“老爺,人家将軍過來一趟不易,給人家留點同年輕人相處的時間不是,珠珠,你帶蕭将軍好生逛逛。”
範珠珠立刻紅了臉,但還是立刻站在了蕭然身邊,為他指路。
這般地步,範轍又如何看不出自家姑娘心事,他才終是明白為何自家夫人竟破天荒要邀請蕭然,還要他親自在朝中遞函。
範為金看着妹妹過去背影,忍不住道:“那莽夫有什麽好喜歡的!”
範轍輕瞥了他一眼,後者灰溜溜跑了。
範轍看向珠珠和蕭然漸行漸遠的身影,神色有些黯淡,止不住嘆息。
“老爺何故唉聲嘆氣,珠珠比他家中那位可好上千百萬倍,不對,是根本做不得比較,那上不得臺面的女人講出來都晦氣...我家珠珠這般好,難道他還看不上?”
葉羅心也不想同範轍理論,說完這話便離了開。
範轍在原地待了半晌,一旁的侍從提醒他,才想起是開席的時候了。
他沉了沉眸色,無論如何,珠珠這邊,他得好生處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