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夜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夜
◎甜钰啊甜钰,生出這般情,你又怎麽配呢?◎
第五十四夜
春香帳暖,好不快活。
蕭然所有的定力,在甜钰面前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她嬌唇微啓,勾着他的脖頸,不過幾個眼神,就已經讓他丢盔棄甲,只得在親密之事上使些力,讓她稍稍吃些苦頭。
但她更是技藝高超,知曉怎麽讓他又愛又恨。
一番雲雨,還有嬌嬌在耳邊的喃喃密語,蕭然只覺心口那些空缺被填的滿滿當當。
埋在她的懷中,聞着她獨特的體香,呼吸噴湧上她嬌嫩皮膚,惹得她陣陣喘息。
就這般也沒有什麽不好,每日上值前能看她熟睡模樣,回來能将她擁入懷中,他感覺到了滿足。
他曾以為回到京都,他會是極不适應的,可現在,他卻适應得極好。
甜钰困了,輕輕推開他,又自己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親了親他健碩胸肌,玉手環在他腰側,便閉着眼要睡。
蕭然使了力,但現在卻半絲睡意也無。
他母親将不少女子畫像拿給了他,讓他盡快決定好找人相看。
京都這一套他也知道,越是地位尊貴,反而越不是盲婚啞嫁,婚前男女會通過宴會方式了解對方,若是性情相投,便順理成章的喜結良緣,若是沒看上眼,便也不過一次宴會相遇,亦不會傷了雙方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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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說不上來,看着那些畫像,他只覺得煩悶得緊。
那些畫像就像浮雲過眼,他連粗略的輪廓都記不住,只是知曉她們沒有甜钰半分的顏色。
懷裏的人兒已經睡得憨甜,他搖了搖頭,壓下那些煩悶,摟着她,也閉上了眼。
第二日,等甜钰起身時,蕭然已經去上值了。
丫丫進屋伺候,看着甜钰水潤唇瓣,誇贊道:“還是京都水土養人,小姐唇色都愈發好了。”
甜钰摸着嫩滑唇瓣,唇角不自覺勾起絲笑。
哪裏是水土養人,分明是蕭然這臭男人貪戀美色罷了。
他現在倒是懂得很,早晨親吻她,會觀察她是否轉醒,會吻到她快有起床氣的臨界點立刻收手,然後滿意離去。
丫丫不懂,甜钰卻不自覺紅了耳根。
剛收拾好儀容,門外便傳來阿婆的聲音:“甜姨娘,莫姑娘上門,問您空不空?”
甜钰搖了搖頭,拿出支金釵插入發中,對着丫丫道:“早晚也得會會她,走吧。”
莫靜純依舊那副文文弱弱的模樣,身後跟着林小月,甜钰眉毛輕挑,倒是未想到會是這種組合。
“甜姨娘安。”林小月福了福身,行了禮。
甜钰點頭示意,對着莫靜純道:“姑娘是只想逛逛府中園林,還是想出去看看呢?”
“聽姐姐的便是,妹妹一見姐姐就覺得親近,同姐姐去何處都行。”
甜钰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裝模作樣登峰造極之人,可見到莫靜純才發覺,有些人是天生帶着這些才能,但奈何自己能看穿,只能忍着惡心。
“既如此,便逛逛府中風景吧,這外頭人多,免得沖撞了姑娘。”
說着,帶着丫丫往後院園子裏去了。
莫靜純擡眼看見甜钰腦後那支金碧輝煌的釵子,釵頭還用金絲鑲嵌着一顆拇指大的翡翠,一時挪不開眼,眼中羨慕嫉妒都要藏不住了。
甜钰聽着後面沒動靜,轉頭便看到了她這般神情,後者趕緊收回了視線,跟了上去,誇贊道:“然兒哥哥對姐姐真是大方。”
甜钰勾了勾唇,露出一副嬌羞之态:“姑娘說笑了,你也知曉将軍此人,對錢物沒什麽計較的。”
“只是苦了以後進門的主母,不知會如何做想,可将軍的意思,妾身又怎能違背的了呢。”
甜钰說罷,還帶着幾分惱,也沒再看她,徑直走向庭院旁的抄手游廊,引着莫靜純朝着後邊的園子去了。
莫靜純和林小月神色都是幾變。
林小月也看到了那釵子,她本是不信那是将軍送的,畢竟在肅北的時候,将軍自己的俸祿全是給了需要幫助的百姓,從未在自己的吃喝穿着上奢侈過。
可回了京都,一切都變了,發生在甜钰身上,她竟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莫靜純過了好一陣才說道:“也是,然兒哥哥小時候便是這樣,視錢財如糞土。”
一路再無他話,甜钰陪着莫靜純賞景,兩人走至一處高大白楊樹林中,莫靜純忽的停了腳步。
聲音中帶着悵然和追憶:“還記得小時候初見然兒哥哥也是在一棵白楊樹下,他那時被其他孩子欺負,身上全是傷,他卻只靜靜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哭,等我靠近,才發現他渾身都在顫。”
甜钰頓住腳步,聽她繼續道:“結果我剛靠近,然兒哥哥竟暈了過去,醫師之後說他是忍痛憋暈過去的,可那時我不知,被吓得不行,周圍又沒什麽人,只得背着他往醫館去...那時可真幸福,同然兒哥哥的那些回憶,都太珍貴了。”
甜钰看着她一副懷念幸福模樣,不知怎的,突然生了些煩躁。
那日星光下,他表露出自己脆弱的模樣,其實早已在別人面前展露過了,甚至還有姑娘曾救過他,他會忘記麽?
在那般委屈壓抑的日子裏,難免會生出些別的好感吧。
甜钰抿了抿唇,神情中幾乎帶着漠然:“想來将軍同姑娘情分不淺,近日将軍繁忙,等将軍空閑,定要好生同姑娘敘敘舊的。”
莫靜純臉上泛起粉紅,似想到什麽:“無妨的,然兒哥哥已經托人來說過了,我等他就是。”
甜钰心口猛地一跳,嗓子裏似乎幹澀的厲害,她止不住吞咽着,可還是極不利索。
她靜靜觀察着莫靜純,文雅、賢淑、柔弱、清白,她一個也沒有,就算有,也不過是僞裝罷了。
甜钰突然想起蕭然最初對女子的标準,眼前人不就是他口中的模樣麽。
甜钰心口驀的升起股酸澀,但嘴上卻道:“将軍還未娶妻,姑娘同将軍有這般淵源,姑娘若是有意,妾身便去說說。”
莫靜純幾乎呆立原地,很快臉上喜色羞澀蔓延,立刻道:“姐姐這般打趣妹妹,妹妹都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她看着甜钰,還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很是認真道:“姐姐這般好,今後還望姐姐多多擔待了。”
甜钰低垂着眉眼,沒人能看清她是何神情。
晚間,甜钰沒等蕭然便又睡了。
她只覺自己置身于一處山林,她隐于一片密林之中,動彈不得。
她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竟不知被誰綁在了一棵白楊樹上。
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嘴裏被塞進了東西,那東西抵住她的舌根,令她陣陣欲嘔,說不出半分話來。
她帶着絕望,嗚嗚出聲求救,林中一陣枯葉窸窣的聲音響起,她循聲望去,眉頭卻緊緊蹙了起來。
那是蕭然和...和莫靜純...
兩人相攜而來,蕭然的手還搭在她的腰間,甜钰能看到他輕撫着莫靜純的腰線,甚至意猶未盡,還擡着她的下颌,狠狠吻了上去。
甜钰目眦欲裂,只覺肝腸寸斷,她大聲嗚咽着,試圖打斷他們的親密,瘋狂地掙紮,卻依舊無法撼動那兩人的親密無間。
甜钰眼淚根本止不住,喉中的嗚咽帶着憤怒,而那對忘情之人似乎也終于聽到些聲響,朝她那處看來。
對上蕭然的眼神,再也不見半分柔情遣倦,他冷着眸光看她,厭棄之情溢于言表。
甜钰的嗚咽聲便卡在了喉間,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然兒哥哥,怎麽辦,被她看去了,她會不會在外頭亂嚼舌根呀?”
說着,便嘤嘤哭泣起來,甜钰看着她拙劣表演,卻不想蕭然在她額心吻了吻,溫柔道:“本将同自己的未婚妻親密,犯了什麽律條麽?她這般低賤身份,說出去的話誰會信?”
“不過是拈酸吃醋的婦人手段,回去便放了她,礙眼。”
甜钰一顆心被蹂躏的稀碎,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會說出這番話,眼淚更是瘋湧,她拼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她卻無法忽視心口的疼痛。
像是被鈍器一刀一刀來回劃動,擠壓着心口軟肉,很快割開了口子,止不住的鮮血便噴湧而出。
她害怕極了,那種慌亂而又無力的感覺席卷全身。
她似乎看到了同她自己母親同樣命運的下場。
那一道道板子打在她自己的身上,血肉四濺。
“小钰兒,小钰兒...醒醒,沒事的,有我在,沒事了。”
耳邊響起那道熟悉低沉的聲音,甜钰掙紮着睜開了眼,眼角淚水劃過,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溫柔,眼淚若洪水決堤,她緊緊抱着蕭然,只覺心口那股子疼痛終于漸漸平複。
蕭然輕拍着她的後背,一直低語勸慰着,緩解着她的痛苦,讓她感到絕對的安全。
過了好久,甜钰漸漸松開了緊摟着他脖頸的雙手,她神色帶着極致的迷茫,聲音沙啞:“別問我。”
蕭然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抱着她,不斷跟她保證着:“沒事了,都是夢,都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照顧着她的情緒,極盡溫柔寵溺,同她夢中的那人沒有半分相似。
可正是因為如此...
她将頭靠在蕭然那結實的胸膛之上,眸色漸漸恢複了平靜。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她無聲勾起一抹苦笑,她原以為自己永遠無心,真是可笑,她竟也同她的母親沒有什麽兩樣,淪陷在男人的溫柔情愛之中,将自己的心給弄丢了...
可是不行...絕對不行...
眼角又滑下熱淚,那顆心卻漸漸冷了,甜钰啊甜钰,生出這般情,你又怎麽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