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兇宅獲取一二三,木頭人
第11章 兇宅獲取6 一二三,木頭人
一二三。
木頭人。
一二三。
木頭人。
被抓到的便會成為宿主。
約好了噢。
游戲沒結束之前擅自逃跑的那邊……就要交出身體。
*
黑暗中,誰也無法注視的角落裏……無數細小的聲音組合在了一起。
在這成千上萬的聲音裏——幾乎所有的聲音都非常原始而簡單。
就像是非此即彼的0/1程序編碼一樣。
只有生存與饑餓的聲音,甚至稱不上語言。
但無數的本能之聲集合在了一起,也許是巧合——那些再簡單不過的,屬于生命的單純0/1形成了集群思考,構成了語言。
‘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嗎?’
‘達摩先生摔倒了!’/‘達摩先生摔倒了!’/‘達摩先生摔倒了!’(*日本的一二三木頭人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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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遵守約定噢?’/‘不可以違背。’/‘遵守規則吧。’/‘畢竟是代價。’
‘大家——’
要記住約定噢。
‘違背約定的話……’
‘嗯。’/‘知道了。’/‘明白了。’/‘畢竟就是這樣約好的嘛。’
——就沒法得到身體了。
*
這是工作開始的第四天。
此刻是入夜之後的淩晨2兩點——瑪利亞、光頭桑、神父優吾還有麻裏姐四個人站在走廊上。
出于某種特殊的原因。
公寓樓已經出現了令人訝異的變化。
往下的樓梯無限循環,而這會兒他們站在一樓通往大門的走廊裏——卻發現走廊在自己的前方不停延展。
這公寓變成了一個走不出去的莫比烏斯環。
而雖然所有人對這一意象都有太多想要問的問題,但目前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瑪利亞回答。
光頭把瑪利亞放了下來:“你說的‘那個眼鏡想把我們吓跑’……是什麽意思?”
“嗯?”瑪利亞沒太明白。
神父優吾叔跑得慢一些,他停了下來,明顯對這種看不到頭的走廊非常警惕——他把頸間套着的十字架拿了出來握在手裏。
優吾叔有些慌張地催促:“喂、在這裏的話會被追上的。”他明顯沒有什麽心思多放任他們商量。
反倒是麻裏姐露出了思索的模樣。
“反正只要我們盯着看的話,那些黴斑就‘不能’移動吧。”她駁回了神父的催促。
“可是……”
“反正現在走廊是那樣,我們跑不出去的。”麻裏姐示意神父先不要茫然地逃跑、這樣只會浪費體力,然後她看向瑪利亞,“瑪利亞……我也有點好奇你之前說的那句話。”
……眼鏡想把他們吓跑?
而瑪利亞歪着腦袋思考了片刻:“因為……他不是從一開始就很喜歡吓人嗎?”
仔細想來的話。
從第一天開始——比起幾人在樓裏面看到、聽到的,會讓人覺得‘詭異’的要素。
瑪利亞感覺,這樓裏‘不對勁’的地方,幾乎都是從眼鏡的嘴裏、還有表現裏說出來的。
就像是眼鏡試圖把這個‘這裏很詭異’‘工作有詐’的概念強制塞進他們的腦袋一樣。
而因為瑪利亞完全無法消化這種情緒。
——這裏詭異之處裏的‘刻意’,對瑪利亞來說就像是吞下了異物一樣顯眼。
“假設,确實由光頭桑所說……”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金發,一邊臉還是腫的瑪利亞舉起食指。
她下一秒就差點又被揍了腦袋,不過考慮到這會兒不能浪費時間,‘光頭桑’只是單純在生氣嚷嚷。
“——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
咳咳。
首先,假設眼鏡的目的确實是【讓他們陷害為咒殺t的替身】——
那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麻裏姐沉默片刻,舉起了幾根手指:“不外乎就是讓我們留夠7天,和多和詛咒接觸吧。”
要做到這種事太簡單了,只需要三步。
一、讓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工作很簡單和安全,讓所有人待滿7天。
在七天內,最大限度的維持住所有人的‘安全感’。
二、盡可能制造他們‘不能’,或是‘不想’離開這裏的理由。
三、盡可能的增多他們沾染上的詛咒。
*
但眼鏡做的事情好像基本上……與它完全相反。
想想第一天的清潔吧。
他明顯不急于清理這裏的東西——明明他有之前的經驗,應該知道燈泡會老化、事态會出現失控,出現突然關燈的情況。
如果想要別人不要害怕的話。
正确的做法——是應該盡早把這種事情和盤托出,因為幾個倒黴蛋越是了解這背後的原理,就越會對這種現象習以為常。
就像是教小孩一樣。
‘這些東西會因為目視而無法移動,所以我們要盡量維持燈光亮起,啊、它們會造成燈泡老化和開關失靈,所以遇到的時候只要這樣、那樣處理就行了。’
和
‘必須維持燈光亮起,确保所有的燈都是打開的。’
這兩種說明方式會帶來截然不同的心理壓力。
因為知道得越少,聽上去越神秘,聽者就越容易産生猜疑——燈光關了會發生什麽?為什麽我們要确保所有的燈打開?有‘什麽’會來關燈嗎?
猜疑就會帶來恐懼。
而這樣的話……
“就完——全和眼鏡表面上的目的相反了吧。”瑪利亞語氣低落,她還沉浸在手心的空虛裏,她下意識張合着雙手想要記住鈔票的觸感。
然後。
其他幾個條目——
不可以關門。
麻裏姐已經明白了過來:“沒有比這個更容易破壞人的安全、秩序感的方式了……就像是在說‘你必須生活在玻璃盒子裏’一樣。”她沉吟一聲,“确實。”
“而且開着門的話,也方便那些東西進來吧。”瑪利亞思考了片刻,比出了飛行的手勢,“睡覺的時候就會閉上眼睛了。”
那這麽一說。
按照四個人清潔的時候的實際操作經驗來說,先擦除黴斑的哪裏好像……對結果根本沒有什麽影響。
“那眼鏡非得囑咐我們,讓我們從腦袋、心口開始擦除,更像是要讓人産生心理壓力。”
而确認真名,則很明顯為了加深和詛咒的聯系。
一邊希望他們留在這裏。
一邊給他們制造心理壓力,逼他們産生想要逃亡的想法。
瑪利亞雙手抱胸:“而且我問他白天能不能出去的時候也是,除了警告我們不要出去和今天白天,說是已經鎖門之外。”
簡直就像是用劣質演技大聲喊着:‘你們不要出去,千萬不要出去,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們出去’。
但實際上卻用紙來糊門。
對于幹灰色兼職的社會閑散人員來說。
這種規定基本上就等同于‘你們想出去就出去吧’‘請出去吧’……
不是嗎?
金發笨蛋嘀嘀咕咕:“還不如跟我們說,‘七天沒滿的時候就離開會被詛咒’呢。”這不是連騙人都不會騙了嗎,說這種話的話,肯定不會有人想要冒險觸黴頭的。
她說得非常不走心。
但那邊聽着的人卻都安靜了下來。
*
瑪利亞沒等到回應,有些好奇地擡頭——她得到的只有光頭桑和麻裏姐有些複雜的表情。
“嗯?”
“你這家夥該不會……其實很聰明吧。”光頭桑臉上全是不太想承認的掙-紮神情,肌肉男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瑪利亞眨了眨眼,花了兩秒判斷那應該算是誇獎還是貶低,雖然對瑪利亞來說,這應該都算誇獎吧。
畢竟她只聽自己喜歡聽的部分。
所以瑪利亞露出笑容:“我本來就很——”
但這話沒說完,就被光頭和麻裏姐異口同聲地打斷了。
——對于‘七天沒滿就離開會被詛咒’這種說法。
“眼鏡不那麽說,可能是因為他‘不能用這種理由恐吓我們’……”這是麻裏的話。
而光頭則是冷笑地哈了一聲:“那家夥估計是不會這麽說的。”
兩個大人發現彼此的想法似乎一樣,而旁邊的神父則是帶着狐疑,雙手抱胸,歪着腦袋思考。
光頭對麻裏姐擺了擺手,示意她先說。
而那位灰色兼職的經驗者這才握拳咳嗽了一聲:“我想,眼鏡沒辦法用‘七天不到就離開會有詛咒’這種理由恐吓我們,是因為……”
這就是他不想告訴所有人的真話。
“他說了那麽多謊言,要遮掩的就是這一點。”
麻裏姐看向瑪利亞:“……雖然我不太清楚詛咒生效的原理。”
畢竟那些黴菌到底是什麽,它們要什麽、在被‘襲擊’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麽……幾個人對此一概不知。
但他們能從‘眼鏡’的行動裏看出一些端倪。
看上去,眼鏡很希望——大家在第七天之前就離開公寓。
這可能就是那些黴菌能夠對人造成‘未知的結果’,不管是咒殺還是什麽的先決條件。
而這,恐怕就是為什麽……那些黴斑的集群在走廊襲擊了瑪利亞,她卻什麽事都沒有的原因。
而這也是為什麽,眼鏡如此輕易地就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合盤托出。
明明都打定主意要詛咒別人了。
卻自顧自地賣出破綻,簡直像是等着被拆穿一樣。
然後又過分輕易交出了鑰匙。
要将詛咒轉移到他們身上的條件如此簡單,但除了‘加深幾人和詛咒的接觸’之外,眼鏡幾乎都采取着相反的做法。
要不然就是他不夠聰明。
要不然……
光頭肌肉男抓了抓自己的頭皮:“這不是他的目的。”他疲憊地吐了一口濁氣,“……恐怕,是因為靠自己的力量得出的答案更加可靠吧。”
讓他們自己産生懷疑,然後自己通過暴力手段拿到‘逃生的鑰匙’的話。
“……确實是會認為這就是正确的解法了吧。”麻裏姐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如果這種猜測屬實的話,幾人采取的逃跑行動就是自投羅網。
光頭、麻裏姐一時間不好決定該怎麽行動。
神父西山優吾卻對這一說法不買賬:“……這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吧!?”
他明顯仍認為出逃才是正确的選項。
“首先,對黴菌的行動規律是真的的話。”如果他們提前離開會讓詛咒生效的話,“……這些菌體根本不可能追上我們啊?”
室外的話,遮掩物更少不說,被注視、監控攝像頭‘固定’的概率要高的多得多。
恐怕這也是眼鏡當時脫口而出,那些黴菌不可能逃往公寓外面的原因吧。
都追不上的話,要怎麽完成咒殺?
“都說了,不一定是咒殺,可能是什麽別的後果……”
“那你倒說是什麽?”明顯是看到出口近在眼前卻夠不到,有些焦躁,神父優吾語氣不大好,“瑪利亞醬,既然你有感覺的話——你的直覺有告訴你嗎!?”
瑪利亞搖了搖頭。
而光頭和麻裏也說不出話。
而且。
他說得信誓旦旦:“你們太低估心智和情緒對人的影響了——哪怕執行計劃,也有因為後悔和遲疑,沒有辦法完成的人。”
而這不正是眼鏡在這裏的表現嗎?
“我們誰都不在眼鏡的腦袋裏,沒人知道他撒沒撒謊,而這些,說到底就只是你們的推理而已吧?”
他确實可能在計劃着什麽。
但這種對陰謀的推斷建立在——眼鏡非常聰明、冷靜,他會非常堅定地執行自己的計劃這一前提下。
只有這種人才會采取這種周密的心理操縱和籌劃。
但同樣的。
眼鏡也可能只是個心存猶豫、不夠果斷、不太聰明的壞人而已。
那麽,他可能确實就是策劃了個簡單的陰謀,然後被人發現,接下來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所以……
神父皺着眉頭,舉起了兩根手指,現在存在兩種猜想。
A- 待滿七天,他們就會染上這裏的詛咒。
B- 不待滿七天就離開,才是詛咒的生效條件。
這兩種選項,明顯是A更符合邏輯。
而這是有原因的。
因為如果B屬實的話……
“為什麽是七天?為什麽不是直接告訴我們三天、四天工作就結束了?這樣的話我們不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詛咒了嗎?”
因為焦急,神父的态度也不太好,他冷哼一聲。
“不如說,我認為恰恰相反,詛咒生效的時間很可能只需要我們待上3、4天,他告訴我們待七天才會被詛咒,只是為了給我制造一個錯誤的終點而已。”
所以。
如果不早點離開,只想着沒到7天就沒事的話。
搞不好今天或是明天就已經會被咒殺了。
而對神父的問題,光頭和麻裏姐明顯都陷入了猶豫。
只有瑪利亞思考了片刻:“會不會是他必須這麽告訴t我們呢?比如,這就是詛咒傳輸的條件之類的……”
“我不能說你說的不對,瑪利亞醬,但是……如果你所說的B選項成立,他希望我們提前逃跑,然後讓詛咒成立的話,那眼鏡的目的就很可能不是咒殺我們。”
——這是根據之前說的,黴菌追不上他們來推斷的。
黴菌搞不好直接會被固定在街面上,到時候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咒殺’這些跑到天涯海角的打工仔?
所以。
如果是B選項的話,其目的大概率不會是咒殺。
那麽,如果不是為了将自己身上的詛咒轉移到別人身上的話。
神父嘆了口氣,說着又将視線轉向了光頭。
“我和他都親眼确認過,眼鏡還是人類,不是幽靈、也不是咒靈、不是類人怪物、更沒有被附身……”
“——那麽,如果不是為了給自己保命的話,他作為人類,幹嘛要大費周章讓我們沾上詛咒?如果是詛咒師,那他幹得也太差勁了。”
是的。
動機呢?
“而且。”
神父指着幾人現在周遭的環境。
“……如果他希望我們逃離的話,為什麽這個公寓會變成這樣?”
神父優吾說的正是這探不到底的樓梯,還有跑不到頭,無法夠到大門的走廊。
事後想來的話。
這很可能是他們今晚産生的,最致命的一個誤會。
神父優吾搞錯了一件事。
“我勉強可以祛除附身的惡靈、而永野(光頭)先生則是擅長實地探查靈和超度,瑪利亞醬……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那個照明确實幫了大忙。”
但是這棟公寓明顯在阻止他們離開。
“這肯定是眼鏡幹的吧,這可不是簡單的技術,我看了眼鏡,他不像是很厲害的靈能力者……肯定是下了血本。”優吾叔沉吟了片刻,做出了這種結論,“為了讓我們不要離開這裏。”
而既然他這麽迫切地,下了血本想要把他們留下來。
那事實的真相又怎麽可能,是眼鏡想騙他們提前離開公寓呢。
而正是這個非常微小的誤會,讓之後的一系列事件發生了。
*
兩廂僵持不下。
神父堅持認為逃出去才是正确選項,光頭明顯産生了搖擺,只有麻裏還堅持着新的猜測。
瑪利亞一開始就不想離開,所以是堅定的待滿七天派。
但這樣繼續下去明顯不是個辦法。
思索了一陣之後,麻裏唔了一聲:“這樣吧,我們再去找一次眼鏡。”她在無形的分歧裏站到了瑪利亞旁邊,“雖然也知道他不會說真話,但是至少看到他的反應和表情……我想自己判斷。”
畢竟當時審問的時候麻裏并不在場。
這次她想自己判斷。
但這個法子最後還是破滅了——
雖然不停延伸的走廊讓幾人無法靠近大門,但他們和地下室之間沒有阻礙。
四個人确實到了地下室。
卻發現。
眼鏡不在了——地上連血都沒有剩下,牆壁空空蕩蕩,就好像眼鏡這家夥一開始就不在這裏一樣。
不僅如此。
那些牆壁上的黴斑也全都隐藏了起來。
“我們去樓上找找……”麻裏很快給出了下個提議。
神父嘆了口氣,已經做出了往回走的姿态:“都說了,走吧。”他語氣頹喪。
“這可能是個圈套,而且、事實上,我們還存在最簡單的可以求證的方法……”
麻裏不死心。
“這裏發生的事情一定是‘第一次除靈’的後果。所以,只要我們想辦法知道第一次除靈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能知道真相了……對了,優吾先生你不是認識灰色的中介嗎?我們可以直接打電話讓那些人幫忙調查一下再做決定,只需要花一點時間……”
但神父西山優吾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大吼:“——哪有那麽多圈套!”
這聲音一下把所有人都震在原地。
瑪利亞盯着優吾,她試圖安撫對方,卻被神父一下子甩開了。
“現在我們每在這裏多待一秒,就多一秒被咒殺的概率,既然你們猶猶豫豫的話……”西山優吾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這樣吧,我來證明!”
确信自己無比正确。
此刻,在這個男人的心裏……表達欲、焦躁、恐懼、還有對被否定的不快都混在了一起。
神父思索了片刻:“你們可以待在這裏。”他看向幾人,主要是麻裏和瑪利亞,“我在你們的面前離開,永野先生(光頭),你應該能看出我在那一瞬間,身上有沒有出現別的詛咒之類的靈力波動吧!?”
他的意思很清楚。
神父打算在幾人的注視下離開公寓,然後讓光頭确認他是否有問題,以此來證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詛咒會馬上生效嗎?”瑪利亞有些好奇。
但這沒能阻止西山優吾。
他明顯态度堅決,事情就這麽定了。
瑪利亞又問:“可是要怎麽離開?”這是單純的好奇。
樓梯和走廊都無法使用吧。
神父指着樓上的方向:“我剛剛确認過了,可以從二樓走廊扶手翻下來,只是一層樓高的話,護住腦袋問題就不大。”
“啊。”瑪利亞恍然大悟,這倒是她沒想到的——因為說起‘離開’的時候,她腦袋裏只有樓梯和走廊這種模糊的概念,不知道還有那麽多種不同的解法。
*
于是……
西山優吾出發了。
他們來到了二樓,計劃是他先爬出去,從二樓跳下,然後瑪利亞她們給他把行李扔下來。
“……瑪利亞醬。”翻出圍欄之前,神父還不死心地看着瑪利亞,“真的不走嗎?”
瑪利亞晃了晃自己一頭亂發的腦袋。
倒是旁邊的麻裏姐拍了拍瑪利亞的肩膀:“這家夥明顯還在期待幹滿七天的酬勞呢。”她明顯是在開玩笑,算是為之前的劍拔弩張往回找補,緩和氣氛。
但說到這個,瑪利亞的身形卻突然僵硬了。
幾個大人都看向了她。
——你真的在期待啊!???
“……眼鏡搞不好不會再出現了,笨蛋。”光頭哈了一聲。
但說是‘搞不好’,其實應該是‘絕對不會再出現’了才對。
無條件樂觀的笨蛋語氣低沉了下去:“真的嗎……”
“不要用那種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啊!”
不過氣氛确實是緩和了下來。
于是優吾叔嘆了口氣:“明白了,總之,我在證明平安之後,要怎麽做看你們……”也許這也算是他的找補吧,神父咳嗽了一聲,“不過、我離開之後,會去外面聯系中介幫你們調查……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聯系上窗,讓強大的靈能力者或是咒術師過來這裏看看……”
他會在七天到來之前努力提供幫助。
幾人做好了約定——
然後西山優吾翻到了走廊扶手外面,直接跳下了一樓。
*
他護住了腦袋,而樓下也是一些公寓旁邊的草皮,是以……以瑪利亞的視角來看,神父應該沒受什麽傷。
二樓的三人有些着急。
光頭吆喝:“喂!沒事吧!?”
西山優吾留給他們的只有背影,身體頓了好一陣,像是關節受損了……行動有些遲緩。
他先是沒回答,只是沉默地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又往外走了兩步,像是腿腳不太聽使喚,先摔了一跤,爬了幾步,才重新站起來。
“摔傷了嗎!?”麻裏有些緊張。
好像這才聽見呼喚……神父西山優吾擡起頭。
他們首先注意到……他的臉上,那是一個欣喜若狂的笑容。
開心的男人揮起一只手:“快來吧!”他呼喚着樓上的幾人。
然後他又重複了一遍。
“快來吧!”
這聲音帶上了催促。
快來吧!
*
第二天的白天。
東京。
瑪利亞那邊的事情暫且按下不表,咒術高專這裏,學生們的事情又有了新的進展。
“真菌的壽命?我怎麽知道……取決于菌種、營養、溫度之類的吧,六七天到一個月都是可行的。”
此刻,家入硝子一邊以肩膀和耳朵夾着電話聽筒,一手轉着筆,回答着電話對面的問題。
電話的那頭是灰原雄。
這位學弟在外面的工作出現了突發狀況,所以打電話找硝子幫忙——但說是工作的狀況。
更多的,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
撿到了奇怪的病人。
“真菌感染的話去吃抗生素啦,不過能對真菌起效的藥物本來就很少……送去醫院吧,嗯?不行?因為帶着奇怪的咒力?”
她坐在轉椅上,一邊聽着電話一邊轉圈。
看到夏油傑回到了高專,踏進了醫務室的門,硝子跟他點了點頭,随手就指向了走廊盡頭那邊……
那個輔助監督在那邊走廊盡頭的病房,已經清醒了。
而昨天晚上為了收服咒靈——主要是要确保不會直接把咒靈祓除,控制力道花了不少時間——總之熬了個大夜,夏油傑有些困倦地和硝子點了點頭。
“五條呢?”硝子捂住話筒,用口型發問,“不是說回來了嗎?”
丸子頭男高攤了攤手,雖然看到硝子捂住話筒,他說話的時候仍用的氣聲:“悟t說要在宿舍打游戲。”
據說是之前被五條家突然叫走,游戲存檔都擱置了。
然後他才對硝子的事情起了好奇,夏油傑骨節分明的手比出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咒靈?”
他大有——如果是麻煩的事情,讓他來解決也無妨的意思。
而硝子搖了搖頭,露出了個艱難思考的表情。
“是已經解決的事态……吧,收尾有些問題,所以問我能不能用反轉術式幫忙治療。”
“誰提的要求?”
“一年級的灰原。”
“啊……是嗎。”
“他很喜歡你吧?夏油前輩~”
“饒了我吧。”
對這個很快失去了興趣,夏油傑笑着擺擺手,往輔助監督的房間去了。
但他的笑容在離開醫務室之後就落了下來。
眼下帶着青黑,滿臉疲憊,走在走廊上終于落單的男高困倦地摸出口袋裏的咒靈球,他厭惡地看也不看,就閉着眼睛往嘴裏塞了進去,艱難地往下吞咽。
然後。
夏油傑前進的腳步很快停了下來。
幾乎是下一秒就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又迅速伸手摸進了口袋裏,拿出了另一個咒靈球。
……拿錯了。
他以為自己吃下去的是昨晚收服的那個,但困倦之下,被吞進去的卻是另外一個。
——那枚可疑的古錢幣上憑依的咒靈。
但吃錯了并不是重點,當然,這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夏油傑腳步遲疑,他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甜的?”
有些恍惚,像是夢游一樣的聲音,哪怕在手的遮掩下,也飄了出來。
為什麽會是老式和果子,羊羹的味道?
*
而硝子一手撐着臉,聽着電話那邊學弟的嘀咕。
她嘆了口氣:“都說了,要用反轉術式給別人恢複肢體是很難的……感染的位置是哪裏?嗯?帶着咒力的菌群……我都說了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灰原,不要随便在路上撿昏迷的病人……啊,有這方面的特殊屍體啊。”
本來想拒絕幫忙來着,但是對方提到了一個昏迷的病人,和一個帶着陌生咒力的屍體。
硝子來了興趣。
電話裏高亢的聲音有些刺耳。
她将話筒拿開了一點,等消停才重新貼在了耳朵上:“嗯,知道了——所以呢,感染的位置是哪裏?”
她抽出一支筆,記下了灰原雄告知的位置,但聽着聽着,語氣裏就出現了遲疑。
“……啊。”
眼睛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