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的屋子裏有點問題,不過不……
第12章 兇宅獲取 你的屋子裏有點問題,不過不……
神父在樓下向幾人招手。
而瑪利亞盯着樓下笑着的西山優吾,她心意已決所以沒有動。
而麻裏帶着猶豫看向了光頭——那位僧侶在眯着眼睛瞧了西山優吾一會兒之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沒看到詛咒!”得出結論,光頭的語氣迅速放松了下來。
确認了‘安全’,這家夥看了還在二樓的另外兩人一眼,衡量了片刻之後,還是打算離開了。
這麽說着光頭就開始了行動。
但去和西山優吾集合之前,永野薰還是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張一萬日元的紙鈔,塞到了瑪利亞手裏。
瑪利亞看了看已經翻到圍欄外的他。
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鈔票。
這還是難得的……雖然拿到了錢,心裏卻不如以往雀躍的情況,陌生的情緒讓瑪利亞不知道如何反應。
那個待人總是十分粗暴的家夥卻別扭地壓低了語氣。
“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躲到了樓裏的哪裏,而且,我也不清楚你這個笨蛋的靈力是怎麽回事……但現在看來,你應該用得上這個吧。”
以金錢為燃料、效果不明的超能力。
*
被提醒這幾天的勞動成果全都付之一炬這件事,瑪利亞一貫陽光明媚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肌肉臉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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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很快就被打散了:“喂、沒神經的家夥就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了!”
旁邊的麻裏咳嗽了一聲,顯然是明白了光頭的想法:“……我這裏也有鈔票,你不用給瑪利亞、”
“……而且光頭先生這樣總感覺像是在立什麽FLAG一樣。”被敲頭的瑪利亞嘀嘀咕咕。
已經到了這個關頭,光頭也沒了總是和瑪利亞大呼小叫的心情:“總之我會想辦法找人幫忙……在這之前先別死了啊。”
他露出了肉痛的表情,說着又摸了幾張紙鈔出來塞到了瑪利亞的手裏。
她接過鈔票。
剛想說什麽,腦海裏卻突然閃過了被觸發的記憶碎片。
瑪利亞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啊。”
兩個大人看了過來。
“好像、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瑪利亞話說得有些迷糊,她歪着腦袋,“有人給我錢。”
她曾經看過類似的畫面,以接受金錢的角度。
麻裏和光頭都看了過來——
永野薰皺起眉頭:“收錢……?”
“想起什麽了?”
兩個大人交換了有些緊張神情,都看向了她。
“嗯。”瑪利亞點點頭,“身上所有的紙鈔、錢幣……?還是什麽的……在神社裏。”
兩個大人在聽到神社的時候已經松了口氣。
此刻,在瑪利亞腦袋裏出現的是有人抛起錢幣的畫面,和金屬當啷一聲、落入功德箱的聲音。
那個人閉上雙眼,他低頭輕聲說着什麽,然後用力搖動起了懸挂在木箱前的破舊鈴铛。
對方的身影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了,因為背着光,瑪利亞的視角只能看到陽光在他的頭頂折射出一道光斑——和現在光頭桑給錢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
瑪利亞已經想起來了對方說的話了。
兩個大人都露出了有些緊張的表情。
“……還想起了什麽,是和你身份有關系的嗎?父母呢?”光頭催促。
而怕打斷瑪利亞的思考,麻裏姐直接對光頭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而瑪利亞仰起頭,只是跟随着本能,不去思考它是否合理,只是感受自己當下對這件事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一個願望。”那個記憶中的身影。
兩個大人點了點頭。
“是什麽?”
“是瑪利亞你自己的願望嗎?”
瑪利亞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有人在祈禱……頭發。”
兩個大人都沉默了下來。
只有瑪利亞毫無緊張感,複述着記憶碎片裏面的只言片語:“‘如果有人聽到的話……拜托、我想、’”她話還沒說完。
光頭已經光速收回了認真的表情,額頭冒起青筋:“把錢還來。”
——把我的認真、感動和真摯還來!
“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啦!”
“我這是為了修行剃掉的!還有發茬的!”
“又沒說光頭桑是禿頭!”是記憶裏面的那個人啦!
瑪利亞比手畫腳,腦袋裏只有那個穿着厚實外套,模糊人影的許願——
‘竟然在山裏這種地方也有廢舊神社……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有人聽到的話……拜托、要不然真的給我再長點頭發吧(笑)……至少都在這個點了,作為禿頭死去也太可憐了。’
但她的比手畫腳明顯沒有傳入光頭的內心。
“把錢還來!”
不過他話是這麽說,也沒有把錢收回來的意思,光頭只是扯着瑪利亞臉頰兩側就把她當成連鎖火鍋店的扯面一樣直接甩了起來。
“等等、永野先生……搞不好瑪利亞以前是在神社工作生活也說不定、總之……!”麻裏姐手忙腳亂地勸起了架。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而瑪利亞則是一邊被甩着,一邊注意到了其它的事情。
“我好像聽過很多人說過自己的願望。”這麽說着,瑪利亞的手下意識就比出了一個金錢的手勢。
這當然被光頭看到了——簡直是火上澆油,他下一秒就起了背摔瑪利亞制裁的想法、
但是。
被從背後抱住胳膊,已經被倒過來的瑪利亞唔了一聲:“……但是,薰先生是在為我許願呢。”
雖然不太記得過去的事情,她卻總感覺是第一次——将錢交到她手裏的人不是告知自己的願望……
而是為了她、為了瑪利亞許願。
光頭完全無法理解瑪利亞在說什麽,他維持着後仰的姿勢哈了一聲。
“你這不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嗎。”無情的聲音從瑪利亞的身後傳來。
“啊。”
“等事情結束之後我絕對會狠狠揍你一頓的!還有!平地也會摔的家夥就給我好好鍛煉身體再說幹灰色兼職的事情——!”
這下,連麻裏姐都不得不吐槽了起來:“光頭桑你這樣真的像是電影裏下一秒會死掉的悲情角色、”
“喂、不要連你都叫我光頭桑……而且敬語是怎麽回事,我比麻裏小姐年輕吧?!”
“诶……”
雖然毫無原因。
瑪利亞思考了片刻。
她将錢裝在了口袋裏,已經給出了這種結論:“我想……光頭先生會沒問題的。”
而永野薰最後也拿她沒辦法,大高個把瑪利亞放下之後,一腳跨過了走廊的圍欄,坐在上面先把神父的行李丢下去,然後自己也打算往下跳——
*
而順着金錢入袋t。
瑪利亞的話音和想法将将落下——
某種飄飄然的感覺飄上了瑪利亞的心頭,就像是負面情緒已然順着這句話被消耗殆盡一樣。
可能是因為忙碌了一整晚。
肚子又開始餓了。
而此刻的樓頂,夜風吹歪了公寓公用的晾衣杆,本就安裝得非常敷衍的鐵架子被風吹得歪歪扭扭。
鐵架子哐當一聲倒下。
它扯到了松松安裝在外牆上的線纜,因為金屬架子沉重的重量,外牆上的線纜被從牆壁上扯了下來。
然後被扯下的線纜被拉到極限。
它一截截地脫離牆壁的控制,一個又一個固定用的釘子被蹦飛。
終于。
與線纜連接,被簡單立在樓宇最高處的電視信號接收器,金屬狀的衛星鍋被一下子猛力帶飛了起來。
像是某種由巧合堆疊的多米諾骨牌,一環接着一環的巧合。
一個金屬鐘擺——被線纜連着的信號接收鍋劃着一道漂亮的圓擺弧度,就這樣飛出了建築的範圍,然後繞了一個半圈、像是鐘擺一樣往下一落。
嗙!
非常清脆地一聲——就這麽正正好好,不高一寸也不低一寸。
那個樓頂的衛星鍋擺下來,直接敲上了光頭肌肉男的後腦勺。
剛才還在發表告別感言的永野薰面上的‘感動’表情還沒完全落下——
一米八幾的肌肉男就直接面朝下,砰地一聲摔進了走廊裏。
他一動不動。
瑪利亞和麻裏姐被吓了一跳,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看向了躺倒在地,維持着讓人覺得大事超級不妙安靜的光頭。
然後下一秒鐘,兩人就都連忙屈身,确認起了光頭的傷勢。
但一上手卻發現——
那家夥锃光瓦亮的後腦勺上連一點發紅都沒有,反倒是這會兒被線纜挂在二樓半空中的衛星鍋上凹下去了一塊。
瑪利亞已經放松了下來:“……是光頭桑贏了!”
“喂喂喂……該不會內出血吧……”反倒是麻裏姐神情緊張,她擡頭叫住金發惡犬,“瑪利亞!”
“嗯?”
情況急轉直下。
“這樣的話也不可能讓光、永野君現在就離開——你先跟西山神父說明一下這裏的情況。”
麻裏姐指着圍欄外面的那邊。
“我們看看是先讓西山神父先去找靠譜的人幫忙,或是在下面接住……算了,永野君這個狀态摔下去絕對會出問題的。”而且以兩人的體型來說,搞不好西山神父也會被砸出個三長兩短。
瑪利亞比着OK站起身扒上了走廊的圍欄,她正想開口叫人來着。
但在黑暗裏打眼一看。
樓下卻一個人都沒有。
西山神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公寓的前院此刻空無一人,神父被丢下去的行李就這樣被放置在公寓大樓的院子裏。
瑪利亞眨了眨眼:“……西山神父?”她輕輕喊到。
沒有人回答。
就像是那個神父已經不需要行李,只身離開了一樣。
*
蹲在光頭旁邊的麻裏姐注意到了瑪利亞的沉默:“怎麽了?”
于是瑪利亞只能回頭:“……神父好像先走了。”
就連行李都不要了。
雖然對神父的消失仍有很多疑慮,他到底是去找人幫忙了?還是慌忙到行李都顧不上而逃走了?
兩個人都顧不上思考這件事,在這裏等神父再出現也不是辦法。
瑪利亞和麻裏商量了幾分鐘,就決定,今晚還是先找個幹淨的地方待着好了。
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兩人都沒有重新打開電閘,她們只是找了個附近不管是牆面、還是感知都很幹淨的房間,兩人搭着肩膀,把光頭拖……拖不動。
兩個體力弱雞看向了倒在地上,一米八幾,全身橫肉的光頭。
在效率和良心之間博弈了兩秒。
最後,她們是一人抓着一條腿,像是倒着拖拽屍體那樣把光頭拖進的房間。
他的後腦勺碰上了門框——嗙!
然後是被玄關磕了一下——咚的悶響。
接着是牆角——吭。
然後是後腦皮膚和木地板摩-擦發出叽叽叽——的刺耳摩-擦聲音。
一路上叮咣亂響……
雖然兩個人都沒說。
麻裏對瑪利亞比出了嘴上拉拉鏈的手勢,而金發惡犬則是非常陽光地比了個OK。
不管怎麽想——永野薰等到早上才醒,應該和這些事脫不了幹系。
*
已經累得不行。
但公寓裏是這個情況,兩個女生都沒法安心下來。
她們只能一起靠着牆壁團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樓裏出現的變故太多。
等了好久……但不管是眼鏡、還是那些黴菌都再沒出現過。
實在是累得不行,瑪利亞最後還是在快天亮的時候睡着了。
她是聽着洗手間裏面的嘔吐聲醒來的。
瑪利亞揉着眼睛,坐着望着天花板發了半天呆,才發現這會兒只有自己在這間公寓的起居室裏。
她肚子餓得半死,這會兒才想起今天應該已經不會有眼鏡過來送飯了。
本來只是生理性地饑餓,現在已經變成了精神上的幹癟。
瞬間就從膨脹金發妹收縮成了金發平面二次元。
然後瑪利亞這才飄忽忽地來到了洗手間,卻發現這場面着實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光頭雙手撐着洗手臺,随着嘔吐,腦袋幾乎都要埋在了裏面。
而麻裏姐則是臉色鐵青地看向了她:“你醒了啊。”
“啊、光頭桑吃壞了東西?”她的關注點明顯在‘有東西吃’這點上。
女性前輩輕輕給了瑪利亞的腦袋一下:“才不是。”她示意瑪利亞看向水槽裏。
于是瑪利亞只能滿是狐疑地看了過去。
一看她就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麽東西?
*
打眼一看,瑪利亞看到水槽裏滿是如同污泥一樣……混雜着頭發、奇怪組織的黑色混-合-物。
這混-合-物裏面有一個東西是三個人都認得的。
明明是被吐-出來的東西——但在那團馬賽克上面,分明還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絮狀真菌與其它內容物泾渭分明,漂浮在最上面。
瑪利亞的眼睛變成了豆豆眼:“……被襲擊的人應該就只有我才對吧?”她指着自己,表現得像是個偵探,而腦袋裏已經閃過上半夜的襲擊事件。
麻裏還沒跟她說上話。
金發大型犬已經自顧自地猜測了下去。
“該不會……光頭桑背着我偷偷被襲擊了。”她嘟起嘴巴,“好過分!這不是偷跑嗎!”
那邊本來已經從一個圓潤的鹵蛋,吐成了幹癟紅棗的光頭原地複活:“——是個鬼!”純粹是被氣的。
不過那确實脹起來了。
也不錯。
光頭打開水龍頭,一邊嘴裏含-着水咕嚕咕嚕一邊一拳砸在金發釘子的頭頂。
人格矯正之後。
“……誰會想要偷跑被感染啊!?”
瑪利亞這家夥的眼珠子轉得飛快:“光頭桑明明已經這麽做了吧,這種情況……對了!我該不會是被職場霸淩了吧?”
“都說了不是了!真是的,不要說這種自己都不懂意思的詞彙!”那家夥嘆了口氣,然後才用力飛快撓了幾下自己的光溜溜的頭頂,“現在想來,我們搞不好一開始就已經被感染了吧……”
所以瑪利亞也消停了下來。
“一開始?感染?”
“嗯。”
而還沒等到解釋,麻裏姐已經以消毒水處理完了那邊的馬賽克,擦着手過來了:“瑪利亞。”
瑪利亞頭頂飄起了問號。
“我們都聯絡了自己的人脈。”在瑪利亞清醒之前,光頭清醒之後,兩個成年人在能聯絡上人的第一時間就打了八百個電話出去。
麻裏姐聯系的是自己的認識的灰色派遣事務所,拜托對方幫忙打聽一下之前和這裏相關的工作派遣。
而光頭……則是聯絡上了之前自己修行的佛寺,看看有沒有和他們這種情況類似的志怪傳說或是民俗類的研究。
他們打聽到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
*
僧侶那邊的調查顯然要稍微費點時間。
但麻裏姐那邊的人脈,在新興電腦技術的加持下,則是馬上就有了一些成果。
“詳細的、和這處公寓上一次驅魔的情報還需要時間……”
麻裏攤手,畢竟很多時候這種工作并不會留下很詳細的明确記錄,多少都得靠人對人的口耳相傳。
“但是有件事已經能夠确定了。”
她把之前和光頭交換過的情報告訴了瑪利亞——關于上次除靈的事情。
上次對于兇宅的驅邪據說……确實是成功了,雖然這裏曾因為住了一個連環殺人犯而坐擁一個班的地縛靈。
但因為它們的怨念本身就很明确,也只作祟一樓角落的房間,在知道殺人犯已經死亡之後,基本上也都被超度了。
除靈幾乎沒有難度,只是因為靈實在太多,工作人員之後還在這裏又待了十好幾天誦經而已。
在麻裏姐聯系事務所打聽上一撥人的時候還聽說——參加上次工作的職員現在幾乎都還在好好活躍着,沒有被詛咒的跡象。
“他們一切順利的話,那我們這裏是t怎麽回事……”等等,瑪利亞注意到麻裏姐話音裏的話頭,“‘幾乎’?”
“這就是重點了。”這麽說着,麻裏豎起一根手指。
上次除靈的參與者現在都還活蹦亂跳的。
但是。
有一個失蹤者。
“我總感覺自己知道那是誰呢……”瑪利亞唔了一聲。
而麻裏姐已經報出了眼鏡的名字——大倉圭。
他并不屬于參與除靈的人員,而是作為灰兼的協調人員,幫地皮的主家幫忙确認幾人工作的,而在一切走上正軌之後。
他在第二天在地下室不小心摔出了骨折,之後就離開了這棟兇宅。
“地下室?”
“據說那個兇手曾經在裏面藏着不少骸骨……但靈都被除掉了。”
可能确實會有些帶着詛咒的菌類,但至少……上次在這裏待了十天的靈媒基本上都毫發無損。
總之,大倉從公寓裏開之後,就再沒有回到自己就職的事務所報道了,而等再次和他建立聯絡的時候。
已經是他和主家‘商量’之後,決定再聘請一次清潔工——也就是找上瑪利亞他們的時候了。
“據說他之前性格軟弱,是個很不起眼的人。”麻裏姐表情鐵青。
瑪利亞拖長了诶聲:“可是眼鏡,嗯……”
“完全不像是一個人,對吧?”麻裏嘆了口氣。
“總之,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就不清楚了。”旁邊的光頭嘆了口氣,“但這樣看來,那個混-蛋絕對是在騙人!”
但話這麽說。
三個人也已經借由這部分事實,将之前的好幾個猜測組合在一起,對事件的大致輪廓有了想法。
除靈成功是真的。
之前的人夥被詛咒是假的。
而眼鏡明顯是被上次除靈裏面的什麽東西幹擾了,決定騙他們進來,而現在看來的話……提早離開很可能是個陷阱。
“搞不好是有着束縛的詛咒之類的東西吧,比如幾天之前離開就生效、或者是,或是距離?在限定時間內和公寓産生一定距離就……?”
但這點除非問眼鏡本人,誰也不知道答案了。
三個人又想起了已經翻牆離開,現在消失無蹤的神父優吾——他到底是已經順利脫身了呢?還是陷入了更大的問題呢?
但現在明顯不是擔心這種事情的時候,所以誰也沒說什麽。
*
似乎是有些頭疼,光頭皺着一邊眉頭,“現在想來,我們應該一開始就已經被這東西侵染了。”他指向瑪利亞、麻裏還有自己。
這麽說着光頭嘆了口氣。
“也是……畢竟黴味道這麽重,在聞到味道的瞬間,黴菌就已經進入了鼻腔才對。”
沒在這話題裏糾纏太久。
然後光頭才想起了之前和瑪利亞提起的事情:“啊、對了——你們如果有辦法的話,也試試看能不能把東西吐-出來吧。”
而他等到的只有麻裏姐狀似認真在點頭,一邊嗯嗯附和,卻明顯沒有聽懂的回應。
和瑪利亞演都不演的:“……fenzi?”
“總之就是科學的事情!就是因為它的一部分已經進入鼻腔,人才能聞到味道,明白了嗎?”
“這只是永野君的猜想吧。”
“反正對于這個黴菌的真相,我們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吧。”
它到底是以什麽規則感染,如何才會開始對人造成影響,這詛咒最後會産生什麽效果。
“它搞不好還會說話呢。”
“……聽懂‘異常’的語言對我們來說有什麽意義嗎?”
“不過光頭桑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啊……明明只是筋肉僧侶而已。”瑪利亞的表情和腦袋一樣清澈,只是感嘆。
光頭永野薰額頭上冒起青筋:“總之——都說了,我還是正經大學生!undergraduate education(本科教育),簡稱UE!聽懂了嗎!?”
“昂得……什麽?”瑪利亞從第二個音節開始就沒聽懂,她看向麻裏。
而麻裏姐則是流着冷汗半天才憋出來了一句:“abandon?”
“夠了。”
“所以,這代表了……”麻裏順着光頭的話思考,表情已經難看了下來。
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感染’了,而眼鏡想做的事情……只是确保這種感染會發病而已?
那發病了之後會是什麽情況……?
*
硝子的聲音從口罩後傳來:“诶……大腦已經完全空了啊……”她低頭看着床上的死者,輕輕翻動着視神經和後面連接着的部分,“他到底是怎麽維持活動的?真菌形成的墊子替代了大腦皮層嗎……”
此刻,倒在解刨臺上的是個中年男人。
他的西裝和眼鏡則是被摘了下來,放在一邊的證物臺上。
看到了眼球背面還有視神經上被裹滿的黑色黴菌,硝子連忙以咒力裹住了眼睛。
“嗚哇、危險危險……”她毫無幹勁地歪着腦袋,看着鑷子上的東西,“視線對上就是競賽的開始啊。”
在頭骨的內部。
在眼睛的後面。
是誰也看不到、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
然後硝子将黴菌放上顯微鏡的玻片上,看了許久,才有些疑惑地擡頭眨了眨眼。
“……嗯?”她感興趣地诶了一聲,“……這不是快死了嗎?”
眼前的情況再清楚不過。
這個菌簇……只剩下兩三天的壽命而已,因為孢子已經釋出,要是這幾天沒能繁殖并将自株分離出去的話,沒能分離出去的子株,應該會和耗盡的母株一起死去。
“什麽啊……這不是‘竹子’嗎?”
*
而另一邊。
光頭……終于趁着白天重新檢查公寓,在落單的時機裏叫住了瑪利亞,他故意避開了麻裏。
“……瑪利亞。”
“嗯?”
“其實,昨天晚上……”光頭皺着眉,明顯是在仔細斟酌着用語。
而以為他想起被自己和麻裏姐在地上叮咣拖行的事情,瑪利亞的後背幾乎是馬上就爬滿了冷汗。
但光頭說的話卻和瑪利亞的猜想相距甚遠。
“這個無限的回廊和樓梯,果然是瑪利亞做的吧。”就是因為不确定這件事要不要讓麻裏知道,他才會單獨叫住瑪利亞。
萬幸沒有穿幫,但沒搞懂他的意思,瑪利亞只是指着自己:“我嗎?”
“嗯……”光頭皺着眉,“因為你不想出去。”他都看到了,昨晚瑪利亞身上突然炸開的靈力,不過當時情況太緊急,是以光頭也沒能仔細觀察。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沒有在操作什麽的感覺……”
瑪利亞試圖回憶自己是否有氣沉丹田、或是運用什麽力量在身體裏流轉的感覺,但什麽也沒感覺到。
而光頭想也不想:“錢不是燒起來了嗎,雖然不知道原理,但肯定是你的能力做了什麽。”既然現在已經知道,眼鏡的意圖大半是讓他們離開公寓,而不是留下。
那讓他們走不了的,就不會是黴菌和眼鏡。
而應該是瑪利亞。
從她想起的記憶也能看出……果然,瑪利亞的特殊能力,果然就是某種金錢和願望的交換吧。
提到被燃起來的心血,瑪利亞想也不想就大聲抱怨了起來:“可是,只是重複一下樓梯就要收我十幾萬日元也太過分了吧!至少、至少……”
如果真的有那種能力,她絕對要對着它讨價還價。
“至少也要公平交易,一層樓三四千円我還是能接受,就不能先……”
而這胡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光頭砸在了頭頂。
“那你倒是說說,超能力要怎麽給你找零啊你這個笨蛋。”
發現自己差點被她帶着跑,光頭緊急咳嗽了一下,剎住了車:“不對,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一點。”
他要說的是收尾工作。
這麽說着。
“反正,如果是你做的,瑪利亞……”光頭指向了旁邊的走廊,“那你能把它變回去嗎?”
在幾下巡邏之後三人發現,這走廊好像已經變成了白天正常,晚上就陷入無限循環的模式。
小命安全是一回事,但是……
作為被請來清潔的灰兼打工仔。
把人家被靠譜靈媒‘認證’為已經除靈的房子,‘清潔’成了這個模樣,等事件結束之後該怎麽辦啊?
瑪利亞沉默片刻。
然後她的瞳孔抖動了起來,金發笨蛋比手畫腳:“可是……嗯、你看,這只是自動扶梯啦自動扶梯,健身房裏不也有那種走不到頭的爬山機和跑不到頭的跑步機之類的嗎!?”
她多少帶着點醫生指着拍片結果告訴病患——你肺上有點陰影,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把它P掉了的架勢。
瑪利亞舉起一根手指——既然只有晚上是異常的話。
“晚上不出門不就、”
她被BONK一下砸到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