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攢錢(修)
第21章 攢錢(修)
有不少老客來買鹵味,只聞到香味,熟悉的攤子卻沒看到人,見阿桃招呼這才看到原來在面攤邊上。
雖原來的位置沒了,但因同先前位置隔的不遠,客人來了還是能輕易找到。連着幾天生意都不錯,原打算等下月再去街道司将攤位固定下來,沒想到這才第三天位子就占不到了,今兒是得虧兩邊攤主人不錯,她這攤子也小這才騰了個位置出來支起來,否則這位子她都輪不上,只能朝更裏面排過去。
現她這位置本就已經算偏了,再要偏些只怕那些熟客都不好找,加上這位置總變化,到時吃食再香難免也要敗好感。
阿桃知道自己這生意好怕是要惹人眼,卻沒成想這麽快就叫人針對了,一早過來她明顯是察覺到有人似有若無攔她,要是明兒還是這樣,那一準兒就是叫人家針對了。
連今兒賣吃食都留了心眼,衙差來收攤費的時候,她每樣都挑了些送給梁文梁武弟兄二人,畢竟到時候若是有人找過來,說吃她的東西吃壞了身子,硬來找事她可躲不過去,但若連衙差吃了都沒吃壞身子,旁人想要說她賣的吃食有問題,來坑害她時怕也要掂量幾分。
雖換了位置,到底隔的不遠,到晌午吃食也都賣盡了,餘幾個豆幹雞蛋,阿桃送給下面條的老伯跟邊上炸油條的嬸子。
二人也十分客氣,炸油條的嬸子送了兩根油條,賣面條的老伯則是下了碗面遞給她。
阿桃也沒客氣,将自個兒攤子歸置好,捧了面坐在矮桌邊就着鹵蛋就吃開了,面湯是大骨熬出來的,撒兩顆蔥花,不必再佐其他料,吃起來就叫人通體舒泰,再用油條沾上一口面湯,綿軟的口感讓人都來不及思量就又沾上下一口。
談話間才知道這老伯已經賣了二十幾年面條了,先也是起早占位置熬了幾年,後這邊生意好,就交了固定的攤費。這些年因味道好也有不少熟客,如今被阿桃這鹵食攤子帶着,人也越來越多,吃完都要贊一句面條勁道。
待吃罷飯,又去找劉一刀,定好每日的豬腸豬蹄跟豬耳朵,再留兩斤好瘦五花做鹵肉,劉一刀是每日都要買鹵食的,從阿桃這兒賺的銀錢第二天必定又會原模原樣的還回去,不過他也不愁,還樂的又一門長久生意。
說來他這生意不獨是個肉攤,城裏不少富戶家中每日送肉也是指了他要他送的,故而他日子才能過得這般潇灑。阿桃也同他定好每日直接将肉送到桂花巷,等拿到肉時現給錢。
雞蛋的事兒已經同餘娘子定下過了,不必再費心思。
再有就是她每日用量也不少的豆幹豆結。她常去的便是桂花巷那家,是家賣豆腐的小作坊,就在巷子裏頭不遠,生意都做了兩代了,長久在這巷子裏做豆腐的,價錢也公道。知道同阿桃的生意能做的長久,價兒也都盡可能給的便宜,那豆腐坊的嬸子待她也十分親厚。
“日日早起都能聞到香味,我家那小孫子鼻子都險些聞的豁掉一塊,原是娘子做的鹵食的味道,也不知娘子在哪出攤,明兒我也去買些,省的一家老小都惦記着。”豆腐坊是這位周嬸子做主,她男人原是上門的女婿,前些年一病過世了,家中上下都由她打理。
她家女兒也是獨女,一樣招了門親,男人老實木讷,生出的兒子倒是機靈聰敏,前些天阿桃頭一回早起熬鹵料時,一大早圍在阿桃院門外湊着鼻子聞的孩童中便有他。
“嬸子怎生如此客氣,明兒鹵好了送些上門叫你嘗嘗,不是什麽金貴東西,不過打個嘴的吃食罷了。”阿桃也十分客氣。
周嬸子給阿桃把豆幹豆結都裝好,又塞了一大把豆結,這才笑着應了。
先時不熟,貿然上門打交道只怕旁人心裏要犯嘀咕,如今在這巷子裏也住了些時候了,相互都有個照面的交情,再送東西上門也好些,畢竟她一個人住着,鄰裏間有個什麽事兒因這份來往交情在,多還是會伸頭看一看的。真遇着難處,能幫的也願意搭把手。
想了想,阿桃下午幹脆鹵了小半鍋豆幹豆結跟雞蛋,周邊幾戶鄰裏一家送了一碗,雖說都在城裏住着,可家家日子都不寬裕,如今有人送吃食,嘴上不要不要,這玩意兒價兒貴,看着家裏孩子嗦着手指流口水,到底還是謝着接了。
買豆腐的周家嬸子自然也送了滿滿一碗,周家嬸子一面笑着說晚上能添碗菜一面從櫥櫃裏拿出半包蝦米。
“嬸子不同你客氣,你也別同嬸子客氣,這是遠親從南邊帶來的,燒湯的時候放一撮,最鮮不過了。”
這一說,阿桃只得笑着接了。
等幾家送完,阿桃重新坐回院裏做繡活,門接連被敲響了,方才送過吃食的鄰裏,都遣了家中孩子過來,幾個孩子手中皆端着大大小小的碗,或是香菇或是蘿蔔,總之都沒空着手。
阿桃都接了,有來有往來叫相處,長長久久才叫情分。幾個孩子見她接了,也松口氣,端着空碗一蹦二跳的回去了。
想到明兒也不知還能不能占到先前的攤位,阿桃準備去木匠鋪子,叫人給她打個牌匾。生意要是能一直好下去,往後仿冒的鹵味肯定數不勝數,先讓她的鹵味被客人記到心裏,往後提起鹵味就知道招牌,這才算是一門買賣。
既要去打招牌,索性連推車也一把叫人家打出來,省的每日挑着筐來來回回,她挑擔子技術并不熟練,這幾日下來肩上已經磨出幾個水泡了。
如今鋪子裏現有的只有板車,五百文一架,那師傅不曾聽過什麽手推車。阿桃用炭筆給他畫了個簡單的圖,樣式像板車,但要裝兩副輪子,好叫這車不能晃來晃去。前頭還要留兩個把手好推車或者拉扯,至于板車則改成鐵包的箱櫃式,櫃子四角支起來,再在頂上鋪一層油紙布,上面要有長檐,這樣刮風下雨出攤子也不怕被雨淋到。
箱櫃靠裏面留個門,可以放爐子、雜物跟吃食。靠右砌兩個泥瓦竈臺,這樣燒不壞車子,回頭架上爐子跟大鍋依舊能燒火,鍋架在上面還能保溫,若是吃食賣光了也可以現做鹵味。
回頭買幾個淺口大瓷盤,已經鹵好的吃食可以直接擺在櫃臺上,到時候鹵食分門別類直接擺在裏頭就行了,這一來瞧着幹淨又齊整。
“木匾招牌打的快,這一兩日便能好,但娘子說的推車怕要耽擱些時候。”掌櫃的将手裏票遞給阿桃,回頭憑這票來取,或者也能叫店裏活計送到桂花巷,但阿桃要親自過來取,順便看看效果,便定好到時候她自己來取。
木匾刻的字兒是“桃娘食攤”,費了二百六十文,因阿桃不光要師傅刻字,還要師傅雕花,這才又加了六十文工費,這木匾等推車做好,直接釘到推車上就很顯眼。
至于推車,阿桃險些磨破了嘴掌櫃的才給抹了零頭,又是鐵又是磚,這價錢自然不會低,一架推車要整整一貫錢,這一來,今天一天所有進賬便花在這兩樣上頭了。
給木匠鋪子裏頭做工的師傅細細交代了一遍,阿桃這才找掌櫃的付了六百文定錢,然後捏着木匠鋪的單子回了家。
晚上從那二斤五花上剁了二兩肉擀了點兒皮兒包了兩碗馄饨,一碗撒點蝦米燙了吃了,另一碗則是挂在梁上準備第二天一早煮來吃,也虧得現下天還冷,否則一夜過去這一碗馄饨也就搜了。
生意照舊做,可連着半旬,阿桃都沒占到原先那個位置,這一來她也越發篤定是叫那一對看似夫婦的兩人針對了。
為什麽說不像夫婦,全然因為這二人沒有半分夫妻間熟稔的樣子,且阿桃還懷疑不止這兩人,興許還有旁的同夥。
“孩子,往後你要不還是去別處尋個地方擺下,或是去街道司尋個固定的攤位,雖朝衙門跟會裏交了錢,在這街上那兩人不敢如何,可若是回家或是在路上有那起子心思不正的歹人起了害心,到底危險。”賣面條的阿伯嘆了口氣。
阿桃也是這樣想的,故而這些時日她一收攤就回家落了門栓,有人來送東西也是問清人,聽到聲音方才開門。
且她心裏也清楚,這幾日那二人看向面條阿伯跟賣油條的嬸子,眼裏都像是藏了刀似的鋒利,兩位讓她擠一擠的攤販具是本分人家,只讓一點攤位二人都不介意,只是每日叫人用淬了毒的眼神盯的心裏也實在害怕。
萬幸這幾日生意都不錯,阿桃想租個固定的攤位也不是不行。當下将攤上剩的鹵味給面條老伯和油條嬸子分了些,便同二人說現在就去街道司問問,若定下了明兒就不再擠到二人中間了。
炸油條的嬸子也是松了口氣,她位置小點倒是不妨事,只不過對面那夫婦二人這幾日眼神越來越吓人,似要吃人似的。
阿桃便是個傻子也知道這兩人是沖她來的,既是做生意的,這一整日茶葉蛋都沒賣出去不說,他們也毫不在意似的,第二日還原模原樣的挑過來賣,上回有客人好奇心重買了一個想嘗嘗,一剝殼裏頭都臭了,這二人被罵了一通,讨饒過後依舊不該,只愈發明裏暗裏偷偷的盯着阿桃。
不過她擔心的有人鬧事倒是并未發生。
今兒鹵食沒賣完阿桃就回去了,既要去街道司,便也順道去一趟伯府。
她原本下去的本錢早就收回來了,這十來天賺了十三貫多,她昨兒将十一貫銅板費了二百文錢跟酒樓換成了碎銀,填補到銀子裏頭湊齊了六十兩,然後鎖到錢匣子裏頭,這些銀子她是準備想法子要将宋媽媽救出來的。
說來這生意看着不打眼,實際成本并不高,利潤更不低,現在要租個固定的攤位是綽綽有餘的。
雞蛋明日餘家嫂子才送,豬肉劉一刀那小徒弟一早也已經送過來了,豆幹豆結周嬸子也留過了,家中暫時沒什麽事兒,阿桃準備先去看宋媽媽。
她每日出攤都是一副婦人打扮,又曬黑了不少,看着同那些已婚嫁的婦人沒什麽分別,興許是味道好傳的快,生意不錯又在中大街,伯府不少丫頭出門竟也尋摸到了她那兒來買。如今她的模樣跟先前在伯府的樣子大相徑庭,興許也有吃飽喝足的緣故,個子竟拔高了幾分,臉也圓了些,倒沒叫人認出來。
塞了幾個錢給門子,這小子從前沒見過,許是新到府上的,這也好,不怕他認出來。托他進去喊一聲,看後門的小子将銅板掂了掂,滿意地收進荷包,然後悠哉悠哉進去喊人。沒一會兒宋媽媽就小跑着出來了,兩人先四處看了一眼,見沒人後這才扶着對方手臂,阿桃一看到人眼圈就紅了,聲音也帶了哭腔,
“媽媽上回怎的将自個兒留得銀子全塞給我了……”
宋媽媽看着阿桃,将她拉到後面巷子,知道她不像旁人愛打扮,還要抹藥草遮臉,沒想到如今出去了怕叫人家認出來,還是要遮臉,好顏色生生藏住了。
宋媽媽搓了搓阿桃的臉,搓下來幾道泥條,二人笑着又抱到一起。
“如今我在中大街做些小買賣,生意還算可觀,媽媽且等着我接你出去。”阿桃将手裏包袱遞給宋媽媽,裏頭是她新做的兩身衣裳。
多的話也沒有,阿桃只叫宋媽媽好生保重身子,只等她攢下銀錢來接她出去,宋媽媽只連番點頭,原本死寂的心活絡起來,有阿桃在外面,她也算是多了個盼頭。
從宋媽媽那兒出來就去街道司了,此處管着觀南縣所有的大街小巷攤位鋪面事宜,因她同梁文梁武弟兄二人混了臉熟,鹵食常多給些叫帶回來同人分分,這些人嘗了覺得好也會問了地方要去買,這弟兄二人的同差多也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