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深(修)
第22章 夜深(修)
街道司一衆衙差同她都有幾分面子情在,她為人客氣,知道是當差的都要說一聲辛苦,然後大方的多給一兩塊,或是豆幹或是鹵肉,這些衙差具都承她的情,本來味道也好,除了自己常去,也肯幫着同人家宣揚宣揚。
阿桃說要來租固定的攤位,當即便有人将她領到主事的大人那兒去了。
“街口有個攤子已經退了租了,價兒要高些,得五貫錢一月,靠中間也有個空缺,位置上佳,也得兩貫錢一個月,再靠後些攤位就多了,都是流動攤位交錢就能劃成固定的攤子,不過地段不怎麽好,三五百文一月即可,娘子是怎麽想的?”
越靠前頭自然位置越好,靠街口更是人來人往,即便不逢年過節,街口的攤子鋪子日日都不愁生意,不過價兒也更高些。聽到五貫錢一月,靠中間些的也要兩貫錢,阿桃已經開始咋舌了。如今她攤子支起來不過二十來天,還不知曉往後能不能長久,且她在原來的地方擺的久了,熟客已經知道位置,靠中間一些還是往後頭靠一些倒沒什麽差別。
想了想,阿桃還是确定是要靠後些的攤子,錄文書的大人用朱筆圈了攤子又問阿桃是否可行,說來也巧,正是阿桃這十幾日都沒搶到的攤位,還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這些不固定的攤子,若有人要租,都是可以直接租下來的,要是有人付了租金,這流動的攤子就能轉換成固定攤位。
阿桃倒也不怕那賣茶葉蛋的兩人來找茬,畢竟街道司不是擺設,況且每日交給那個什麽黑虎會的兩文錢也不是白交的,等明天街道司去給她圈了攤位,往後那攤位就是她的了,若賣茶葉蛋的二人想占,告到街道司這二人就要被抓去打板子。
一樁心事了了,阿桃出門同那些衙差打了招呼,只說往後再去她給他們低價兒,一群人笑着應了。
事情辦的順利,阿桃去豆腐坊拿了豆幹豆結天也還早,于是又将繡棚搬出來了。
今兒太陽大,開春以後天也漸漸暖和起來,因日日都要進竈間,她手已生出薄薄的繭,加上一些微不可察已經結痂的小口子,一個不慎便容易刮花線。
這段時間她謹慎再謹慎,夜裏點燈搶着繡,這副彩屏方才繡了大半,等賣掉又是一個進項,這副彩屏繡完,家中錦緞也就用光了,到時她便只專心攤子上生意,也沒空拈針引線的了。
因到春日的緣故,她繡的是百花圖,五顏六色瞧着就喜慶,待正繡着的牡丹完工,再添上幾只蝴蝶就算成了,一大副花樣得六尺高,稱的上一個花團錦簇百花争春。
夜裏再熬一熬,再一兩天大概就能全部繡完了,思及此阿桃也是松了口氣。
這活計算是趕了個巧兒,外面繡娘繡活再好,繡出來的花兒瞧着也不靈動,只因見得少,多是看個花樣子,但她在伯府時見識過的名貴花可不少,年年春日賞花宴都要邀城內顯貴人家賞花吃酒,除了園子裏本來就種着的花草樹木,還要在四處擺上幾十種名貴花草,為的就是臉面。
阿桃見得多,因此繡出來這花也靈動,又趕個春日的意頭,這副彩屏自然也是不愁賣的,只怕比那松鶴延年價兒能要的再高些。
天擦黑,阿桃就将門刃上了,上回新又買了兩塊料子,給宋媽媽做了兩身衣裳,還剩不少,想着再添件春衣,于是将繡棚搬回屋裏,又點了油燈準備裁衣裳,不知道為什麽,今兒總覺得眼皮跳的慌,本還想着裁完衣裳再繡兩針,連着被紮了兩回指頭,索性就把針線放下了。
晚上還沒吃,這年月多數百姓只吃早晚兩頓,但阿桃可頂不住,除了早中晚三頓飯,屋裏還常備着糕點餅子,餓了便要先墊墊肚子。
天黑了也懶得動火,索性舀了半碗五谷粉,又拌點紅糖,燙了五谷粉糊糊美滋滋吃下肚。
這是用花生黃豆芝麻大米核桃炒熟以後磨的粉,因她一頭頭發總是發黃,要洗過披下來更是明顯,故而買了炒熟以後托人磨成粉,一來養養頭發,二來肚子餓時也能頂一餐。加上要是放的好能存很久了,吃起來也便利,開水一沖就是。
将就着吃過晚飯,阿桃才準備洗漱躺下。
翻來覆去直到黑天也睡不着,日日要早起,明兒街道司去幫她圈了攤位過後她以後就有固定的攤子了,心裏有些激動,想想明兒還得早起,又不得不強迫自己睡一會兒。
也不知翻了幾回面,只覺得雞都要叫了才生出幾分困意,還沒等睡着,只聽到外面似乎傳來幾聲動靜,似石頭落到院裏,發出悶悶地聲響,又像聽到有人說話。
阿桃原本生出的一絲困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興許是這幾日精神緊繃,她絲毫沒猶豫,悄悄從床上溜下去,又将床邊繡籮裏的剪刀捏在手裏,再輕手輕腳挪到櫃子裏頭蹲好。
這院子本就不大,門栓輕輕擡起,已經有些年月的院門吱呀一聲就被跳進院裏的人從裏頭打開了。
外面聲音雖壓低了,但此時阿桃腦子裏那根弦緊緊繃着,對越來越近的對話倒聽得愈發清晰。
“大哥你放心,我都踩了幾日點了,那女人怕是寡婦,家裏沒個男人,咱們先将人捆了,把那鹵食方子套出來……”一個陌生男人壓着聲音先開口。
另一人笑出了聲,似乎已經發夢賺到銀錢。
這笑聲像是賣茶葉蛋的麻子臉。
麻子臉笑聲在黑夜中聽得格外分明,沒等心思歇下就被人拍了一下,笑聲于是也就歇了,也不知低聲說了什麽,那個陌生男人開口,“等方子到手,人任你處置——”
女人急不可耐的催促,“快些!老四還在外頭候着呢!手腳麻利些,回頭人醒了又要費一番功夫。”
阿桃聽得分明,這女人的聲音就是那賣茶葉蛋的女人。
“怕什麽,醒了就醒了,若真醒了就将嘴捂了先叫我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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