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鹵肉
第19章 鹵肉
想着明兒試試鹵肉,阿桃提腳又去了中大街。若要鹵豬下水,這就又要再備一口鍋單鹵,否則混在一塊兒容易串味兒。
她要去的正是劉一刀的攤子,他的肉攤生意好,不獨是他會做生意時會玩些小花招,也是因他這裏肉新鮮,基本當日都賣光了絕不會隔夜。
阿桃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劉一刀昨兒領着他的小徒弟宰了兩頭豬,一天下來攤子上只剩三五斤肉了,另就是豬肝豬腰大腸之類的下水,還有兩副豬耳朵跟兩只後蹄兒。
劉一刀顯然十分記得她,見她問豬大腸跟豬耳朵怎麽賣的,便就問是不是準備明兒做鹵味使,阿桃也沒什麽避諱,只說是的。劉一刀聽的咽了咽口水,口中還在回味一早吃的鹵雞胗。這會兒快到半下午了,中午他看着攤子也沒吃上飯,想到上午吃的那些鹵味,他只覺得肚裏轟隆,心下也打定主意明兒定要嘗嘗這鹵大腸是個什麽滋味兒。
大腸沒什麽人買,劉一刀往常都不願擺到案板上,因腥臭至極,擺上來怕是人家看到了連肉都不願意買了,只因現下人少了,這才将東西挂到攤子邊上。
說起來這豬大腸真做好了也是好味道,只可惜如今沒人舍得買香料回去炖。
“那一副大腸跟兩副豬耳朵并兩根後蹄兒,多少一斤?”阿桃對着攤子翻翻撿撿,看确實還新鮮便叫劉一刀先稱了。
“大腸給你算八文錢一斤,豬耳朵跟後蹄兒給你算十文一斤。”
阿桃自然不是一開始就上他這兒來的,也是比了幾家,見這價兒确實不算高,肉也新鮮,這才過來買。現下雖年過完了,不過好的豬五花還得五十幾文一斤,這些下水跟兩個後蹄兒劉一刀給的算是賤價兒了,因此阿桃也沒猶豫,叫他稱了算賬。
攏共兩斤半的肉,大腸也有四斤多,加上一副豬耳朵,兩只豬後蹄兒,抹了零頭花了不過一百九十文,阿桃又叫劉一刀幫着把豬蹄兒剁成六七段,劉一刀确實是熟手,幾塊都是一般大小,即便挑也挑不出什麽。
現在人不買豬下水做,多因家中無錢,舍不得下油下料,煮出來自然葷腥,她鹵料用的好,好這一口的肯定是要買些嘗嘗。
至于豬蹄兒,完全是因骨頭太搭稱,所以即蹄子上便有些肉,也還是沒多少人願意買。
先看明兒賣的怎麽樣,若是好往後倒不必光指着鹵雞鹵鴨,這鹵豬下水鹵豬蹄兒也是門好生意。
從劉一刀處将東西送回去,又去買了個爐子,若是備的鹵味快賣光了,就能及時補起來,待買過爐子,另又挑了一口小鐵鍋,這才回家。
賬是每日都要理一遍的,否則日子久了容易混亂。
今兒一天賺了八百多文,方才一番雜七雜八東西買齊,也花費了五百多文,不過想到明兒還能賺回來,阿桃又幹勁十足。
如今人一天多是只吃兩頓,不過阿桃一天是要吃三頓的,她總覺着如今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今兒中午沒來得及回來燒飯,這會太陽都快下山了,肚子早就開始打雷。進竈房下了一海碗雞蛋面吃過就順手刷了。
興許是太累,她也覺得近來胃口是越來越大,不過這也是好事不是。
院子角落有幾個破掉的盆盆罐罐,阿桃裝了土搬到房裏頭,撒了種子,種上小蔥跟韭菜,這兩樣長的快,屋裏也沒外面冷,蓋上草一旬不到就能吃了。
等家裏收拾過一邊,阿桃就着天光坐在院裏給焯過水的豬蹄兒拔毛,要說豬蹄兒最影響口感的就是這些粗毛樁,她幹活兒本就仔細,廢了半天勁兒這才拔的一根不剩。
待豬蹄兒收拾好,泡在草木灰裏的豬大腸也撈出來用生粉狠狠搓洗,直到搓的不再泛腥臭味這才上鍋下蔥姜酒焯水去腥。
餘下該備的料都備好,阿桃這才錘了錘酸脹的肩膀,起來伸個懶腰。
天已昏沉,阿桃又熏了手,點了油燈搬了繡棚坐到屋裏繡那副百花圖,如今要擺攤,這繡活兒只能捎帶着繡兩針。
也不知到了什麽時辰,阿桃覺得眼已開始花了,方才起身晃了兩圈,坐久了肩也酸背也痛,若不是如今銀錢實在不趁手,她也不想靠繡活賺銀子,這活計實在是太費身子。
這會子肚子又餓了,從櫃裏取了塊芝麻餅吃了這才舒心。這芝麻餅還是常平安買的,外頭點心貴的咋舌,等得了空,還是自個兒做些點心存着,便宜不說吃着也比這香。
吃飽人便開始泛困,洗漱後阿桃就呵切連天,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只能聽見輕輕的鼾聲。
阿桃覺本就輕,因早起又有事情,更是睡的淺,雞叫二聲就徹底清醒了,一醒來就先将雞蛋煮上。
依舊是昨兒一樣的做法,炸成虎皮後再上鍋鹵。今兒除了鹵幹子鹵豆結之外,還多了鹵豬下水跟豬蹄兒還有鹵肉,兩副豬耳朵也被放到豬蹄兒五花肉一并鹵着。大腸昨兒她用生粉搓了幾遍,已經聞不出味兒了,不過還是單用一個鍋開鹵。
今兒鹵的是肉,香味倒比昨日還要霸道,今兒一早不少人家都是在睡夢中被饞醒的,一醒來只發現枕頭濕了一片。
也有人低聲罵罵咧咧,誰家一大早就吃這麽香的肉。
爐子竈臺都生了火,鹵蛋跟豆幹先好,阿桃便将鍋端到一邊,用小爐子熬了碗粥,就着常平安先前從山上扛下來的腌菜吃了墊肚兒。
今兒東西比昨兒還多,阿桃倒沒耽擱,挑着擔子出門時還是跟昨兒差不多的點,昨兒她那位置估摸着旁人是看不上的,因此她還占到了那裏,賣面的老頭見她來很是松了口氣,他生意昨兒叫阿桃帶的都好了幾番。
吸了吸鼻子,這味道聞起來可比昨兒味道還香,鹵好的大腸叫阿桃剪成一大截,豬蹄也是叫劉一刀剁好的,這些葷鹵都是論斤稱,要多少她直接切多少。鹵豬耳朵也不曾切,這是準備單個來賣,說來這玩意兒就是涼的才好吃。
且今兒她還特地拍了蒜調了料汁兒,選好了葷鹵她能幫着切鹵用料汁拌好,有了料汁,滋味兒也更濃些。
劉一刀知道阿桃昨兒在他那兒買下水就是要做鹵味,他自然也好奇這鹵出來的是什麽味道,他家中頗有家底,這些下水往常賣不掉都是自家吃的,舍得放油放料,燒出來味道也不差,他更是本就好這一口,昨兒只剩一副豬腸的原因正是他自個兒留了一副在家準備自家燒的。
可現下都不用嘗味道,單聞着就知道阿桃這鹵出來的絕對比自家做的香。
阿桃這邊才将東西擺好,他就悠哉悠哉湊過來了。
“劉老板,這鹵大腸跟豬蹄兒還有鹵豬耳都是八十文錢一斤,鹵肉要一百二十文一斤,您瞧這豬耳朵定合您的口味,五十文一只,用來下酒再合适不過。”阿桃笑眯眯地推薦。
劉一刀只覺得心疼,這賣出去才多少銀錢,鹵過一遭竟翻了幾倍。昨兒他回去就在說這鹵食味道好,鬧得家中孩兒也非要嘗嘗,阿桃說的他都想買來嘗嘗是個什麽味道,今兒必定是要破費了。
“您也別覺得虧,我這下的鹵料都是好藥材,本錢可不單是從你那兒買肉的錢。”阿桃自然知道他心裏想法,很是善解人意的開口。
劉一刀心疼歸心疼,嘴上可不會虧着自己,買了半斤鹵大腸跟半斤豬蹄兒,加一只豬耳朵,又添了半斤鹵肉,三個鹵蛋,豆幹豆結也都買了二十文錢的,一番挑揀攏共花了二百二十文。
“今兒您又是頭一個,給您免十文錢,往後咱們生意常來往。”阿桃笑嘻嘻給他調了料汁兒,又用幹荷葉将東西包好,最後才用麻繩系緊遞給他。
劉一刀自然也知道要是阿桃這門生意做的好,往後他那些下水也不必發愁,兩廂都得便宜的事兒,心裏倒是更滿意了。
回了自家攤子,劉一刀便拆了荷葉,放蕩不羁啃着豬蹄兒一臉餍足,邊上學徒的小子眼直勾勾盯着,只盼着師父能說給他也嘗一口。
劉一刀闊氣的買了一堆,這可叫餘下圍過來的人直咽口水,末了本今天本不打算買的人,還是受不住這抓人的香味,或買鹵蛋或買豬蹄兒先過過嘴瘾再說。
這一嘗也更上瘾了,只誘的人忍不住的一直想再去買一些,最後買一些。
餘下那只鹵豬耳很快就叫人買走了,阿桃幫着切了,用調好的料汁兒拌過包好遞過去。
今日備的東西多,原以為要賣上好一會兒的,沒成想半上午也都賣空了,還餘下幾個雞蛋跟豆幹,那鹵豬下水竟是賣的最快的。
她鹵的香,絲毫腥臭氣都沒有,方才人最多的時候小攤子都扒不開頭。那劉一刀這一上午,吃吃歇歇幾包鹵味兒竟叫他吃的大半,這會兒得了閑,本想再看看剩了什麽鹵味沒有,沒成想一過來只剩幾串鹵幹子,想想家中吵鬧的孩子,也沒猶豫,餘下的都一把叫他包圓了。
阿桃自然是又給他免了幾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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