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章
22 第 22 章
◎江不回,你原諒我了嗎◎
姜念遙沒有回頭,而是走進屋內後關上房門,背對着房門陷入沉思。
她能感受到謝久淮剛剛對她的态度很奇怪。自成婚那日開始,阻隔在兩人之間那道簾幕仿佛在慢慢消失。
她覺得自己也變得很奇怪。
剛才的某一個瞬間,她隐隐從謝久淮的身上看出江不回的影子。
可是他與江不回分明就是同一人。
姜念遙将雜亂思緒抛在一旁,先去沐浴,換上幹淨衣服。
沐浴後,盡管渾身疲累,可姜念遙還是硬撐着精神去了侯夫人那裏。
她想去看看謝清韻。
今日事情兇險,最受驚吓的還是這個孩子。
謝清韻已換上幹淨衣服,正坐在屋中大口用飯。剛剛經歷了那麽一場驚吓,她現在餓壞了。
“阿嫂!”
見姜念遙過來,她連忙喚阿嫂一起來用飯,又對身旁的母親說,“阿娘,這次多虧了阿嫂騎馬帶着我,不然我可能都見不到您了。”
說着又要忍不住抹淚。
趙清看向姜念遙,目光溫和又充滿慈愛:“念遙,有沒有受傷?這次多虧你救了謝清韻。”
顯然她已經聽謝清韻講過一遍事情的經過。
姜念遙謝過婆母關心:“婆母言重了,清韻年紀雖小,遇事卻很鎮定。而且若非有世子和侍衛們,今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今日的險境,兩人目光一時暗淡下來。一想起當時的場景,姜念遙仍心有餘悸。
她沒有留在此處和兩人一起用飯,剛剛受過驚吓,她沒什麽胃口,見謝清韻回府後一切如常也就放下心,沒待一會兒就回了自己那處院子。
因着精神困乏,這日姜念遙沒再做別的事,直接去了床上歇息。
許是因着白日的驚吓,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姜念遙并未像白日那樣幸運逃脫,而是被一支箭刺中肩膀。
受傷倒地時,她看到有刺客提刀向她沖來,日光正盛,那刀也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刺痛了她的眼睛。
刺客舉起刀,就在他即将砍到姜念遙的這一瞬間,一個身影憑空出現,“铮”得一聲,兩把刀撞到一起,來人用刀抵住對方的動作,刺客不敵,終于倒下。
少年擋在姜念遙面前,他的影子在地面延伸,陰影一直覆蓋到姜念遙的身上。
“江不回!”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你怎麽來了?你原諒我了嗎!”
雖然肩膀受傷還在流血,但看到許久未見的少年,她的聲音充滿驚喜,瞬間忘了身上的傷痛。
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少年轉身低頭看向她。
少年背對着日光,姜念遙用盡全力去看,都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一切都那麽模糊,直到她看到遠處的刺客拿着箭對準他們。
姜念遙大喊一聲,忍着痛起身撲過去,想要推開少年。
可是她晚了一步。
箭矢穿透了少年的胸膛,姜念遙呆呆地看着他胸口的衣服被血染紅。
血,到處都被血染紅,目及所處都是血紅色。
姜念遙徒勞地用手按住他的傷口,想要将傷口堵住,她的努力自然徒勞無功,直到少年的身影在日光下徹底消失,就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悲傷到極點時,她反而哭不出來,只能死死盯着她滿手的血。
江不回,你去了哪裏?
她終于四處張望,想要在某處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天地空曠,無論哪裏都找不到他。
她該去哪裏找!
她該怎麽樣才能找到他!
即将崩潰時,姜念遙終于從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
時辰尚早,天還未暗,她盯着床帳上的花紋看了許久,片刻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做了個夢。
她緩緩坐起身,将自己的思想從剛才的夢中抽離。
不知謝久淮回府了嗎?
姜念遙不知道,謝久淮此時正在皇宮中。
今日回府沐浴換好衣服後,他就直接去了宮中。
從京郊回侯府的路上,他并未刻意隐藏行蹤,因此宮中那位很快得知此事,立刻召見謝久淮。
今日天氣晴朗,天上不見浮雲,不像往日那麽陰沉。
可宮中宦官的臉卻陰沉着,雖說見到謝久淮時總要擠出笑意,但實在太過勉強。
謝久淮心知是那位不悅,宮裏的人必定戰戰兢兢。
通傳後,謝久淮進了宣政殿。
當今聖上威嚴地坐在龍椅上,沉着臉,還未開口說話,已是氣勢迫人。可嘴唇的過分蒼白讓人知曉他的身體并不康健。
大殿中空曠,除他二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看來陛下提前遣了旁人出去。
謝久淮邁步進去,在皇帝面前行禮:“臣拜見陛下。”
“不必多禮。”見到謝久淮後,皇帝的臉色和緩幾分,開門見山,“今日可有受傷?”
“臣只是受了些輕傷,并無大礙,謝陛下關心。”謝久淮答完這話,聲音沉重下來,“只是事發突然,家人受了番驚吓。”
皇帝看着他,聲音不急不緩:“你前些日子剛生了病,今日又遇到這事,怎會一句并無大礙就能應付得了朕。”
他又問:“可查到那些刺客的身份?”
“事情太過突然,那些刺客口中都留有毒藥,見敵不過,便都咬破毒藥服毒自盡,未能留下活口,如今還未來得及查。”謝久淮說着,突然猶豫起來,“只是……”
他神色多了幾分惶恐。
“大膽說。”皇帝吩咐道。
“只是他們善弓箭,用的招式也并非中原的招式,倒像是一群習慣了在馬上争戰的人。”
皇帝眯起眼睛,往前探着身子,顯然是對這話産生了興趣:“你的意思是,他們與北狄人有關系?”
謝久淮低下頭:“臣不敢妄下結論。這些人并非北狄人的長相,倒看着像夏國人。即便今日之事是北狄人所做,也恐怕只是北狄人養的中原死士。若是将來要查到北狄頭上,只怕北狄會反咬一口,說我們居心叵測。”
說到這裏,謝久淮眼神閃過厲色。
北狄早就将這招用得熟練。
只不過,從前用這招的都是北狄王伏真,倒不知北狄現今出了個這種陰險角色,恐怕與伏真不相上下。
真想會會。
聽到這話,皇帝終于動了怒氣,比起謝久淮,他的眼神更加狠戾:“想不到如今北狄的手都伸到我夏國的京中來了!”
“他們想做什麽?”皇帝看着謝久淮,臉色凝重,“定遠侯近日就要去北地主事議和,議和之事,刻不容緩。他們是想打斷兩國議和的事!”
自伏真死後,北狄朝局不穩,多派争鬥,其中有人支持議和,有人反對議和。
這次派刺客來伏擊謝家馬車之人,必是反對議和,想要利用謝久淮之死大做文章的人。
只要殺了謝久淮,若夏國能查出是北狄所為,兩國有了間隙,自然會繼續這場戰争。即便查不出,愛子之死也能重創即将在北地主持議和的定遠侯。
哪知這次刺客全軍覆沒也沒能動的了謝久淮分毫。
幕後之人不會死心。
皇帝想通此事,吩咐謝久淮:“這段時日你要多加小心。明日後不必再去翰林院,你務必要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臣遵命。”
謝久淮聲音剛落,外面又來了通傳,說左相傅榮凡正侯在外面。
不知左相這時候來是為何事。
皇帝屏退了謝久淮,傳左相進殿。
謝久淮走出大殿,正好與左相相遇。
左相已到老年,卻是難得的神采奕奕。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左相便火急火燎進了殿,應是有急事要報給皇帝。
這之後,謝久淮并未在宮中多留,直接回了侯府,開始着手調查刺客之事。
剛剛在宮中,他并未與皇帝說全部實話。
他在今日那些刺客的身上,發現了熟悉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