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第別和彭予楓玩了
◇ 第29章 別和彭予楓玩了
陳禮延沒有冷臉的時刻,最起碼婉瑜沒見過。
兩人在Abyss第一次見面時陳禮延對她笑得很好看,沒有人會排斥那樣的一個人。對于婉瑜來說,要來酒吧找搭讪機會也完全沒必要,畢竟她長這麽大,收過的表白無數。只是剛好那一天,她碰見了陳禮延。
出乎意料的,陳禮延沒立刻加上她的微信,婉瑜被朋友撺掇,後來主動去和他說話。陳禮延大方地請她們喝酒,婉瑜的心動增多幾分,直覺這個小帥哥應該條件不錯。
陳禮延的确條件不錯。住着江邊的大房子,雖然沒什麽科技公司創始人之類的光環,只是個看起來熱情真摯的房東,每天快樂地到處晃悠,但他有一張好皮囊,這可是很難尋的。
婉瑜和他接觸好幾個月,漸漸喜歡上陳禮延。她不覺得陳禮延感覺不到,但他始終沒有挑明。
陳禮延的世界慷慨地對她全部敞開,可等到婉瑜走進去,發現這裏被很多其他的事情所堆積:租客、展覽、想去的餐廳、想玩的游戲、喜歡的電影……Abyss、張浩然、阿譚……陳禮延有很多朋友,他的人緣挺好,也很喜歡熱鬧。
這其中有一個名字婉瑜聽到的次數比其他人要多許多。
彭予楓。彭彭。
婉瑜記住了。
一開始沒有印象,後來才想起是那天她和陳禮延初見時跟他坐在一起的男生。
和陳禮延相比,彭予楓明顯“遜色”不少。雖然長得也不錯,但婉瑜知道他去年才來杭州打工,在公司附近租着隔斷房,一個月能拿一萬多塊錢。這種條件……在婉瑜的眼裏太普通了。
陳禮延卻總是提起彭彭,說他人很好,有時候也很可愛。
可愛?婉瑜覺得這個形容詞從陳禮延的嘴裏聽到很離奇。後來陳禮延解釋,他經常用“可愛”這個詞,他覺得就是一種毛茸茸的感覺,像小動物。
陳禮延應該是挺喜歡這些的——家裏撿來的那只橘貓普普通通,卻被陳禮延用最高級的貓糧和罐頭喂成小面包車,還取了個叫羅程秋的怪名字。
對了,陳禮延很“怪”的。婉瑜接觸一陣子才發現,這帥哥的腦回路有時候很奇怪。可就是這種奇怪,讓陳禮延整個人都生動起來。婉瑜也愛這種“奇怪”,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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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瑜還坐在沙發上,看見陳禮延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心頭頓時大震。她第一次發現平時總笑着的陳禮延其實有的角度看過去相當淩厲,這樣皺着眉看她,她也不由自主地産生一點壓力。
“所以是真的。”婉瑜挺直了背,輕聲說。
陳禮延看着她,然後嘆了一口氣,放緩語氣又問一遍:“我問你……是誰說的?”
婉瑜咬咬嘴唇:“沒有人說。”
“不會吧?”陳禮延看起來不怎麽相信。
其實是她朋友說的。婉瑜緊張起來。今天她和朋友無意中在星巴克看見彭予楓,朋友認出跟彭予楓坐在一起的人叫Kris,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基佬。
他們怎麽會是朋友?一個猜想自然而然地浮現在婉瑜的腦海。難道彭予楓也是gay嗎?
過往那些和彭予楓相處的畫面更多地湧現出來。婉瑜不知道陳禮延知不知道,但她只是稍微試探一下,便把陳禮延試了出來。
他知道。婉瑜想。他從來沒有說過,而且還和彭予楓看起來那麽親昵。那天她親了陳禮延一下,他也沒有回應。這男人的定力就這麽好?婉瑜才不相信這些。
陳禮延用手抹了一把臉,再擡頭時又恢複到平時婉瑜熟悉的笑臉。他放下手機,蹲在婉瑜的跟前,伸手晃晃她的手,讨好地說:“你別生氣,剛剛我語氣不好。”
婉瑜注視着陳禮延的眼睛,最終緩緩地說:“沒有人跟我說,我只是猜到了。”
“我知道彭彭的性取向。”陳禮延遲疑一會兒說,“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是彭彭他自己沒有對別人說,這是他隐私,我當然不會說,所以你也不要告訴別人。”
“嗯。”婉瑜點點頭。
“好啦。”陳禮延笑了笑,努力轉移話題,“快點外賣,他們送過來還要時間。你想吃什麽?嗯?”
陳禮延不想再說這件事了,他最近本來就陷入一種莫名低落的情緒裏,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卻又不想真的去想明白。
婉瑜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白,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卻在此時脫口而出道:“陳禮延,那你別和彭予楓玩了……我總覺得他對你……”
陳禮延都沒聽到後半句,只聽到“別和彭予楓玩了”這半句就一陣頭皮發麻。他的大腦空白一瞬,情緒居然失控了,很快地大聲反駁道:“你在說什麽!彭予楓是我朋友!”
柔聲細語和微笑都是裝的。婉瑜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面走。
“婉瑜。”陳禮延叫她的名字,“你今天怎麽了?”
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不繼續扮演我的朋友了。
婉瑜回過頭,眯起眼睛說道:“我怎麽了?你應該問問你怎麽了才好吧!”
“什麽?”陳禮延目瞪口呆。
“你早就知道彭予楓是gay?那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喜歡你?”婉瑜深呼吸幾次,手搭在門把手上,卻又不服氣地回頭對陳禮延大吼,“你這麽維護他,那你幹什麽還來找我?”
那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喜歡你?這怎麽可能!
陳禮延的耳邊又是轟隆一聲巨響,那種天旋地轉的窒息感從他的心髒處蔓延上來,一下子狠狠地扣住他的喉嚨,讓陳禮延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奇怪。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天他在山上見到的閃電,山頂的巨樹被劈開,仿佛從中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腳下的土地搖晃起來,險些讓陳禮延跪倒在地。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努力地說:“我……彭彭怎麽會……我不是……”
婉瑜把陳禮延失魂落魄的模樣盡收眼底,簡直要發瘋,尖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陳禮延……我看你也很喜歡他啊!”
“婉瑜!”
砰的一聲,門毫不留情地被婉瑜關上。喵喵!羅程秋抖動着胡子,原地起跳,蹲坐在客廳的餐桌上。搞什麽呢?這蠢人類怎麽得罪她了?怎麽又和以前一樣,總是惹美女生氣?
陳禮延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十幾分鐘,然後走到房間裏,把自己摔倒在床上。
這不對。這不對。這不對!
陳禮延此刻像是在夢游。他是很喜歡彭予楓,這是當然的,但他對彭予楓的喜歡不應該越界,他喜歡跟他在一起玩,這是朋友間的友誼。彭予楓也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任何過界的行為,這是可以肯定的!
婉瑜……她怎麽可以這麽說呢?她憑什麽這麽說?陳禮延越想越頭痛欲裂。這不可能。這不對……
彭予楓沒有說過喜歡自己。彭予楓沒有碰過他。彭予楓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過……哪怕一點點的暗示。陳禮延又不是傻子,如果有人故意給他一些訊號,他也能察覺出來的。
怎麽會這樣呢?
“不可能——!”陳禮延把臉埋在毛毯裏,手握成拳用力捶了兩下床,悶悶地吼出來發洩。
陳禮延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這種無助又混亂的情緒了。他試着冷靜一會兒,卻壓根沒法做到。他在床上換了個側躺的姿勢,眼睛一直無意識地盯着牆上的某一點,心裏想的全是彭予楓。
有很多個他。
在火鍋店,他是宋景明的學弟。之後是他從公司裏走出來,陳禮延對他招手,他眯着眼睛一臉茫然地看過來。再後來,他說覺得這個世界很惡心,想吐的時候嘴巴被他咬出了血。陳禮延當時想,怎麽會有這麽逞強的人,那麽抗拒接觸其他人,不想和任何人建立聯系。
那片白牆再次變成畫板,陳禮延熟練地在那上面勾勒出彭予楓的模樣。只剩下眼睛。他現在知道怎麽描繪彭予楓的眼睛了嗎?笑着的,沮喪的,茫然的,期待的,害羞的,躲避的……
陳禮延就這麽躺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也不知道肚子餓,也不知道時間流逝。
直到羅程秋好奇地走進來,胖子十分靈活地跳上陳禮延的床,嗚喵一聲,拿大腦袋頂頂陳禮延。
陳禮延心事重重,連貓都不摸了。
晚間的Abyss快要打烊,小沫最近調休,湊了幾天假回去探親,張浩然閑着無聊總是待在店裏。
阿譚開玩笑道:“老板你快走吧,你來監工我們都不好摸魚。”
張浩然好笑地啧一聲,說:“我看你摸得挺勤的,不像是膽小的樣子。”
只有一桌客人還沒走,張浩然坐在吧臺,阿譚說最近有個新想法,想不想試試,張浩然懶洋洋的,手指在桌面上叩叩,說:“行啊,我試試,調來喝喝看。”
“看我的。”阿譚動作花裏胡哨,對着張浩然笑了笑。
此時有一人推門而入,高瘦的黑影直直向吧臺方向沖來,張浩然回頭,看見陳禮延頭發亂糟糟的,穿了件洗得舊舊的T恤就跑進來。
“幾點了?”張浩然微微瞪大眼睛,“客人,我們還有半個小時就打烊。”
陳禮延坐下來,沉默片刻,對着阿譚說:“我想喝酒。”
“威士忌?”阿譚也被吓一跳,但很快鎮定下來。
張浩然推了推一臉慘白的陳禮延,他很少看見陳禮延這種狀态,認真地問他:“你出什麽事了?”
陳禮延低着頭,神情十分低落,他小聲說:“我有點變态。”
張浩然舒了口氣,抿了一口阿譚調好的新品,笑道:“什麽嘛,就是變态了,變态而已,你确實變态,我還以為怎麽了呢。”
陳禮延又問:“張浩然,怎麽确定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啊?”
張浩然頓時噴了。
阿譚慘叫:“……我的衣服,老板,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