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色令智昏嗎這不
第50章 色令智昏嗎這不
房門轟然撞開,冷風驟然灌入,十幾號蒙面人似鬼魅無聲無息,齊刷刷自屋頂持彎刀落下!
二人瞬間窒聲,背後凜地升起股不詳氣息。
能做到這麽多人一齊潛至門外,自己竟還絲毫沒有察覺,就算剛剛色令智昏,腦子不清醒……也定然都是群專業精良的暗士。
為首黑衣人殺氣騰騰,提刀奪門,然而就算是再訓練有素——
望見面前景色,還是很明顯地在黑紗後邊愣得一噎。
杜川保慌張爬起來攥緊麻繩,将沈清塵擋到身後,嚴目警惕。
不知何時起埋伏在這兒的暗士嗎,這般數量,着實有些棘手。
“你倒是先放開我啊。”
沈清塵使勁掙着身,切齒發狠地壓嗓兇起杜川保。
那首領趁機迅速掃了兩人一眼。
沈清塵素有北安第一美人之稱,在皇城又為皇帝與攝政王二人争相寵愛,如此一來,名聲早就添了幾分神異進去,傳遍坊間。
說他天生媚骨,男身女相,秀容驚為天人,絕然天神下凡,兔兒仙亂世。
于是不用想,也便知面前這鳳眸含情,一汪春水汪在其中,即便是震怒依舊可人的男子,定是陛下所求之人。
可旁邊這位……
杜川保雖明面上被皇上封了柱國将軍,但也只當了不到半天就淪為階下囚,詐屍後不知所蹤的流亡人,外加本來也是一步登天,外界除了流言外,沒幾個人真正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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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瞧了瞧杜川保手中捆繩,再看了看沈清塵難抑到幾乎猙獰的怒容。
心裏已對這場面通明幾分,将刀立至身前,逼問道:
“誰派你來的。”
“……嗯?”
杜川保被他問得一愣。
這不該是我問他的話嗎?咋還搶我臺詞呢!
“不是,誰派你來的啊?”杜川保莫名其妙,反問道。
“竟能趕在我們之前尋到這兒,有些手段。”黑衣人不敢懈怠,操切道:“你是攝政王的人。”
杜川保聞言,敏銳轉了眼珠。眼下追着沈清塵不放的勢力的也就兩股,不是景北河的部下,就是景行淵的爪牙。
既然他開口問了自己,那不就是自報家門?但說果然皇家養的暗衛就是不同,竟能在自己毫無察覺中直接摸到這兒來。
媽的,色迷心竅,沖昏頭腦了嗎這不。
大概是看自己正在綁他,就誤打誤撞的以為我是搶活兒的同行了。
黑衣人見他沒應聲,握緊手中刀柄,冷聲道:“這位是我們要找的人。還請閣下識趣放人,否則……
——“我叫你放開!”
——“哎呀別急啊我這不是在解……操,算了,直接割了啊?”
——“啧,抓緊!”
——“催什麽催,乖寶,別亂動,你動得我弄不開!嘶——剛剛不是你惹的我了。”
——“登徒子,快點的吧!”
…………?
“你,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哎呀不聾,聽着呢,吵個屁啊。”杜川保氣得腦仁兒都疼,這他媽的暗衛真會挑時候往裏闖,千載難逢的大好時光啊,活扒了他皮的心思都有。
到是那黑衣人一頭霧水,面前情景有點超出他職業生涯的認知,哪兒有人質喊着“你放開我!”,就真的動手放人的殺手?
“你……你真放?”
“啊,放了啊。”杜川保乜上他一眼,道:“送你,帶回去邀功行不。這雀兒太難養,走一路被損一路,脾氣太差,受不了了。反正你們給他帶回去,到了皇城,那狗王爺有一萬種法子再給他搶回來,無所謂咯。我不幹了,我甩手掌櫃!”
說完,一掌給沈清塵推到身前去。
“景北河不是想要?真當洛南世子是他養的雀兒了,籠子沒關好飛了出去,到處追着抓,怎不撲騰他滿腦袋鳥毛。”
黑衣人一下有點受寵若驚。刀都拔了,死令也下了,早做好要與攝政王的爪牙血戰到底的準備,畢竟陛下的旨意——
是絕不能讓景行淵先一步尋到人。
怎還說讓就讓。
難不成……這屋內不止他一人?
沈清塵被他丢到前頭,古怪地擰着半邊眉毛,手腕被麻繩勒得有些發麻,略顯無奈地繞揉着發紅的腕子,一時間手腳筋骨都還活動不開,随便做些拉伸緩解。
他不知道杜川保腦子裏打得什麽歪主意,總之斷不會真就把自己拱手送人,也就開始饒有興趣地看他準備如何收場。
畢竟面對景北河的暗衛,杜川保孤身一人,再是武力高強,到底不過侍衛出身,興許吃力。
更何況高手交鋒,這小屋子定施展不開,怕要引火給這兒好不容易重聚的一家三口。
……不過我真的很難養嗎。
果不其然,黑衣人再仔細看了并沒武器在手的杜川保,沉思片刻。
面朝沈清塵,委身跪了下去。
“靈一寺住持白道謹,奉皇命,護送世子安歸故國——”
“啊!”
“咋啦?!!!!”
“……??”
自稱白道謹的人話都沒說完,沈清塵莫名伴一聲驚恐尖叫,猛地蹲身而下,順勢将腦袋埋進膝蓋裏,再就成了個一動不動。
一嗓門可把杜川保吓壞了。
“誰…!誰甩暗器了?沈清塵!哪兒疼,怎麽了!!!怎……”
沈清塵悶聲嗫嚅:“閉嘴………。”
杜川保眉角一跳,恍然大悟:“ovo”
白道謹更懵了。
自己正琢磨怎麽殺了這攝政王派來的刺客,接世子回京為好,怎道他還關心上世子了?
只眼睜睜看着那“攝政王的刺客”面容忽變忍俊不禁似的劇烈扭曲,悄悄挪了幾步,重新擋到沈清塵前頭,為了憋笑,可勁兒啃着拳頭,嗬嗬嗬地清着嗓子,嗆得半咳嗽,道:
“那個……諸位兄弟,既然不是來劫人,是送人的,不如咱讓世子就此睡個好覺,你我出去再敘?”
白道謹眉頭一皺,當是約戰,确認四下再無埋伏,點了點頭。
“他們人多,你小心背襲。”沈清塵弱聲不安道。
“安心啦您。”杜川保靠過去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人,再湊到他耳邊,賤聲竊竊道:
“趕緊把褲子提上吧。”
沈清塵:“……”
适才勉強用麻繩系住的大號袴子,杜川保出于着急為了放開他的手,直接割斷了繩子。再加沈清塵活動筋骨,松了勁兒,這下好一個稀裏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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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保關了門出來,掃眼主屋滅掉的燭。
二貍一家三口多半是睡了,總不能擾了人家團圓夜。負手行至廂房後面的廢院處,老井旁一棵歪頭老樹,月色發紅,頗有些枯藤老樹昏鴉的意思。
他嗅了口涼風,沒有家鄉的味道。
身後拔刀聲冰冷,他只低頭漠然一笑,腕了袖子起來,用護腕紮緊。沒回頭,帶着點嘲諷的意味道:
“一個一個來啊,還是一起上。要我說麻溜上得了,這大好的夜,千金不換,浪費在你們幾個驢蹄子身上。”
用不着你們貓哭耗子假慈悲,景家沒一個腦子正常的好東西,要你們護沈清塵,怕是第二天就要變卦,改拐山溝裏頭暗藏了。
白道謹不再掩飾,揮手間,十幾人一并躍出。
“哈,真是,不活動拳腳,就當人是軟柿子好捏了。”
杜川保低嘲卷起嘴角,待刀鋒騰空,劈面正來一瞬,寒月下霍地挑目,适才還眯眼痞笑的臉上,駭然顯出雙狠辣漆黑的兇煞眸。
敏捷順力推開迎面闖進來的利刃,轉身一肘撞向身側人喉頭,再閃身揮拳,連牙帶血捶掉疊着上來的黑衣人下巴。
杜川保獨身應戰,左手擋住劈刀的手腕,右腳掃起腳下枯枝,攥在手中,回身猛地直刺對方胸口心脈!
枯枝刺不透心肺,但力度足夠準能叫人當場背氣,軟了腿腳,一回旋踢掉身後三四個人頭,抓一敵手臂翻身躍起,當踏板連踹五六個胸口,招招瞄準得全是要害,一擊制敵,絲毫不拖泥帶水!
特種部隊的搏殺術,可不是什麽普普通通追敵擒拿。
是真能殺人的路子。
再揉揉手腕,骨節磨出脆響,活動幾下脖頸,舌頭頂腮,挑眉帶笑,得意看向白道謹。
紅月當空,映腳下十幾個打滾半殘的人影,映得他那兇目泛出魔煞紅光。
白道謹驀地退了半步,飛快覽目一地哀嚎的手下,心頭驚遽一抖。
赤手空拳打倒隐齋十幾號暗衛,來者到底何人,景行淵到底養了多少高手!哪怕這人手中有把武器,那當下一地的可就不是哭號的廢物,而是一地死屍!
杜川保滲然勾唇,道:“太久沒活動了。”
他再靠近幾步,仍游刃有餘,走到白道謹面前,勾起食指,說:
“陪我練練,看看你們這兒的什麽大內高手?到底是個什麽水平。省得電視劇裏演的什麽排山倒海,禦劍飛刀,淩波微步,移花接木,吓唬死人了,都不知道我擱你們這兒——
到底配不配做個将軍。”
将軍?
白道謹冷地一笑,把刀丢到地上。
“好啊,不帶武器,公平。”
幾番下來,倒是打得白道謹連連後退。雖是有為了試探底細刻意讓招,但到最後不僅沒觀出個大概,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無論從力道還是機敏性上,都落了下風。
眼前這人功法雖是剛正血性,然招招都不帶餘地,只挑致命處下拳,光是防禦都震得胳膊發麻,實在探不出是個哪門哪派的招式,倒像是融了各家拳法的奪命邪學。
白道謹想不通,這等人才為何自己從未耳聞,料想今日機會難得,取他落單的機會,既然對手如此可怕,倒不如早些斬草除根。迅速瞄到剛剛丢刀的位置,邊閃身邊引着他過去。
眼瞧近在咫尺,白道謹全心都在如何取刀上,于是一個晃神,擋開杜川保飛來一腿,卻聽“當”地一聲清脆,才見地上的刀被他落地一腳踢出老遠!驚愕回身,只覺得拳風割臉,下意識地閉了眼——
沒有預料之中被人一拳中地的劇痛。
白道謹擰眉睜眼,看鼻尖咫尺外一拳放了下去,杜川保收拳抱懷,得意一笑,嘚瑟地坐到井沿上,翹起二郎腿。
只好嘆氣收勢,甘拜下風地拱手,再不解問:
“大好的機會,為何不殺我。”
“在這兒殺你,院子的主人該多膈應呢。”杜川保搖搖頭,說:“算了吧,你別再打沈清塵的主意,陪他回洛南,我一個人就夠。”
白道謹一疑:“你不是景行淵派來,要抓他回去的嗎?”
杜川保直接翻了個白眼,道:“要不你們跟着也行,離遠點兒跟,別再這麽沒腦子,直接往人屋裏生闖,看見啥不該看的呢。畢竟照你的說法,景行淵的人還沒現身,鬼知道他真急了眼,會派多少人來追,多些人手是好事。反正你不也說,只是護送世子歸國,你我目的相同。”
白道謹不敢放松警惕,聽他話中意思,他既非景行淵的人,為何會與世子同行,又以麻繩捆人。
猶豫片刻,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杜川保。”
杜……
杜川保?!
那個一夜封神,一夜消失的小将?
杜川保可能不知道,自己一戰成名,一夜之間成了全國上下議論紛紛的下酒嗑,卻又在聽封之後消失不見,可是被傳的玄乎其玄,說他是什麽武神降世,佑北安國運不衰,救萬民于危及後,歸位不現,有些地方甚至連廟都給他塑上了。
誰知道其實真正的杜川保正在這百裏之外,跟逃走的洛南世子玩情調呢。
白道謹卻是冷笑一聲,道:“什麽神乎其神的天将。粗心大意,明知危機四伏,還敢留世子一人在房間內,松懈無能,怕是沒資格護送他回去!”
“我這幾天把他喂的可好了。”杜川保放下腿,兩手交叉以手肘撐在腿上,支起下巴。
額前松散碎發自然垂下,頗有了幾分老江湖的氣勢,掰着手指頭,說着無關緊要的話:“山雞,野兔,河魚,全是大補的東西,一頓都沒缺他的。”
“那又如何!”
“我是說……”杜川保譏诮一笑:“你在屋裏留了幾雙眼。”
白道謹眉頭一皺,道:“什麽意思?”
“怕你留少了,不夠他時隔這麽多年才得放松的手腳,打着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