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路見不平喜當爹
第46章 路見不平喜當爹
果然是他杜川保,學東西确實快。才兩三天呢,馬都不用自己騎了。
沈清塵這麽想着,再咬了一小口手裏的鮮香烤雞腿,眯着眼,将後背整個靠在杜川保寬闊的前胸上。
甚是覺得還不夠放松,幹脆把兩只腳也都擡了起來,抱膝窩在他懷裏。
“诶?你小子拿我當沙發呢?!”
杜川保一邊兒要拾着馬缰,一邊兒還得給這個大搖大擺團在馬背上的人護住了,免得馬晃起來,再給他像球兒似的搖下去。
好一副清閑舒适啊,雞是老子打的野雞,腿兒是老子生火烤的,靠的也是老子人肉靠墊兒……
“沈大爺,舒服啊。”
沈清塵扭回頭,笑嘻嘻把吃了一半的雞腿送到他嘴邊。
杜川保看着就來氣:“誰要撿你的狗剩!”
“不吃拉倒。”
“……”
嗷嗚一口下去連肉帶骨頭嗦了個幹淨。
徒留沈清塵盯着手裏那雞骨頭,跟被封了定穴似的,半天沒眨得動眼。
“嗯……?我讓你吃一口!你怎麽…你,你屬狗的啊!”
沈清塵瞧着自己手裏舉的雞骨頭,難以置信地一噎,眼淚兒都快委屈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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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半只雞都是他吃的,好歹自己省着這麽只雞腿,抱着嚼到今天,權當個路上打牙的……
杜川保翻了他一眼,說:“雞是我抓的,你個蹭飯的不許逼逼。我就是屬狗的,能拿我咋地。”
“你欺負人!”
“哎呦祖宗,好了嘛,野雞想要再抓就是,沒必要省着留着,滿山跑呢。”
沈清塵喃喃不樂,小聲嘀咕:“……算了,前邊兒有個鎮子,請我吃茶。”
途徑小鎮看着平平無奇,商販背着扁擔沿街吆喝,兩人牽着馬進去,發現這兒的茶樓似乎還不錯,兩層的瓦房,幡旗飄搖,坐上二層還可以一覽街景。
杜川保雖然挺不願意承認的,但自己外貌上确實沒什麽讓人眼前一亮,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只給沈清塵拿了面紗一遮。
到底還是他美人相引人耳目,畢竟還算是逃亡出來的,萬一再引發點混亂可不好。
……長得太漂亮,真不是什麽好事兒。
即便這樣,他光露着兩只一閃一閃的鳳眸,在自己眼中也足夠噬魂奪魄的了。
只見那鳳眸一眯:“嫉妒心這麽強的嗎,別人多看兩眼都不讓,還要給我遮起來。”
“……”可是說得正中心坎。
“難受的話,你就摘了。”
杜川保老大個男人,硬叫沈清塵給逗得害羞,躲閃眼神道:“誰敢看你,我便揍誰就是。”
“吓死人了。怕你屠城,我還是帶着吧。”
沈清塵接了他的趣話,甩袖得意揚長。
杜川保知道沈清塵定會喜歡靠窗的位置,不知道是關久了厭惡煩悶,還是本性就向往自由,這一路總會沉浸發着呆看風景。
帶着他上茶館,登了二層,特意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照樣是他選的茶。
自己不懂茶好壞,就只跟着喝兩口解渴罷了。
鎮子并不大,但也足夠熱鬧。行到這兒人們衣着似乎也有些變化,皇城人喜深色穩重,但這兒的人大多都是月白的調子,素淨。
有點沈清塵那偏好的味兒了。
“這兒再向南十裏,便是白陵城。”沈清塵扶着腮,看街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道:
“我喜歡這個地方,民風開放,熱情好客,風景也是獨一的美。”
“那咱們吃完趕路過去,剛好落日前能到那白陵落腳歇一晚,天明咱出去游玩。”
杜川保嚼着糕,囫囵說着。
“真有意思。”沈清塵莫名笑了笑,說:
“分明是出來逃命的,怎麽跟你一道,倒像在游山玩水,一點緊迫感,擔憂心都沒有。拖拖拉拉行這麽慢,怕是追來的打手都要比咱們先到洛南。”
“要的就是這滋味兒。”
杜川保被他說得洋洋自得,翹上二郎腿,随便抓了快糕往沈清塵嘴裏送,怕他咬掉渣,還墊了另一只手在下邊接着,說:
“都說了,你相公可不是一般人,我可是生在神魔難行時代的軍人,管他什麽妖魔鬼怪,不帶怕的。”
沈清塵也習慣了他吹牛皮的習慣,只笑着張嘴咬糕。
杜川保無意擡頭,正撞見對面桌上,坐着夫妻模樣一男一女,大庭廣衆之下接吻言笑,還不避諱,調情說愛。言笑晏晏。
給他看得一愣。
揉了揉鼻子,暗想這可是向來保守的封建社會來着。
“……果然民風開放啊。公共場合摟摟抱抱,惡不惡——心。”
“嗯?”沈清塵咬着他手裏的糕,一不小心連着手指頭也含進了嘴裏,若無其事地擡眼,那眼神活像只什麽天真小獸。
噗通,噗通,噗通。
“………沒事兒了。”
“你剛說什麽,走了神,沒聽清。”
“沒事兒,說你好看。”
沈清塵:……
媽的,我還有臉說別人呢。
樓下忽地一陣鑼響敲斷思緒,當當當敲來個拉着板車的老漢兒,嘴裏高聲吆喝着:
“西域捕的狐妖崽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各位若是銅板砸的猛,狐崽子醒了人事,還能發出小娃娃的哭聲!
狐……妖?
杜川保攔不住好信兒心,從頂上抻腦袋出去看。
果不其然,路上行人聞聲也都聚集過來,一個個探着腦袋議論紛紛。
“呦,還真是狐貍!”
“長着耳朵哩!”
“好吓人啊……怎麽長着雙人眼睛!”
“我扔個銅板試試!”
“我也來!”
銅板砸得叮當三響,籠子裏那一小坨黑黢黢的東西怕是打得疼,動了動,杜川保與沈清塵才看得清楚。
那是個約麽有五六歲孩子大小的“怪物”,頭頂着對兒枯橘色的狐貍耳朵,兩頰也生滿了狐貍毛。
不過眼睛鼻子嘴倒還是個小孩子模樣,驚恐中擋着砸向自己銅板的兩只胳膊也全都是毛絨絨的赤狐絨,樣貌确實有點毛骨悚然了。
果不其然,沒出一會兒,“狐妖”開始嘤嘤哭出聲音,竟真與孩童哭聲如出一轍!
“你們這兒……真有妖怪啊?”
杜川保雞皮疙瘩都聽起來了,眼看地下群衆更是新鮮興奮,樂此不彼地使勁兒往狐妖身上砸銅板!
沈清塵皺着眉道:“我也是頭回聽說。”
緊接着,那“狐妖”的哭聲變為嚎啕,卻越發像小孩哭聲。
杜川保一愣,驀地想到了什麽,拉起沈清塵就往樓下跑。
裏三層外三層仗着自己人高馬大,很快在罵罵咧咧中擠到前排,期間沈清塵還覺得不好意思,但憑自己又攔不住他,只好跟了過去,卻在見到那“狐妖”一瞬,猛地怔住。
“看出來不對了?”
“嗯。”
眼前“狐妖幼崽”帶着防咬的口枷,也便一并壓了舌頭發不出聲,只能從喉嚨中嗚嗚哭泣,蜷在角落瑟瑟發抖。
“挨千刀的東西!”杜川保暗罵一聲,
“造畜啊。這就是個普通小孩,多半是拐來的,胳膊腿燙傷後貼的獸皮,扮成妖物展示賺錢,真他媽不是人!”
“那要怎麽辦。”沈清塵也沉下了臉,嚴肅壓聲道:“買下來嗎。”
“買個屁。”杜川保覺得胸中火氣都快竄到頭頂上來了:
“買?那不讓他覺得幹這行能賺錢,還不再去弄別人家小孩啊!要我說,就該一刀砍了——
“啊——!”
人群随一聲尖叫瞬間亂成一團,擠擠攘攘四處逃竄,活像魚塘裏瀉閘時的魚。
還沒等杜川保反應過來,話都沒完,沈清塵早箭似的沖了出去,不知道他擱哪兒掏出一把小劍,鬼魅無影切了那敲鑼老漢半根手指頭,血濺四處,趁他捂手尖叫的空隙,三兩步登上木籠頂上,白袍翻飛身輕如燕,怕自己氣力不夠,兩手攏到一起,雙臂發力,咔嚓一聲切斷了胳膊粗的木頭!
杜川保都看傻了。
他……他這……
他還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啊!
“愣着幹嘛呢!幫我拉人!”
“哦,哦哦哦!”
杜川保趕緊回神兒,跟着躍上籠子,一把将小孩拉了出來。
且聽那老漢兒尖叫大喊“搶劫了!砍人了啊!!”約麽官兵沒多久就要到,趕忙抱着小孩一跨上馬,再将沈清塵拉上來,一騎絕塵而去。
沈清塵在馬上靈活轉了個個兒,與杜川保一并将小孩兒夾在中間,替他取下口枷,再拔了頭頂和臉上的毛。
仔細看了,幸虧臉上是拿膠粘的,不過胳膊上估計是接的皮,不敢亂撕,得等停下來上藥才行。
小孩兒解了枷,立馬嚎啕大哭,沈清塵忙把孩子抱進懷裏哄着。
杜川保被小孩哭得耳朵疼,瞥了眼懷裏的兩個人,霍地看見沈清塵手上纏着的傷口又在滲血,忍痛地皺着眉。
“沈清塵!”
杜川保頓是心疼壞了,可他畢竟新手駕馬,不敢輕易騰手出來安撫,只能用嘴叨叨:
“又裂了是不是,這麽不小心!”
“沒事兒。”
沈清塵一邊兒哄着懷裏小號孩子,一邊兒還得哄後邊兒這個大號的,嘆道:
“剛剛力氣使得大了些,不打緊。你尋個合适的地方停下來,包裏有金創藥,順帶,給這孩子也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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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保帶人落腳到個無人舊屋,急忙開始給他重新包紮着傷口,看那血淋淋的一片,心疼得跟刀攪一樣。
“洛南王也真夠狠心的。自己親生兒子啊!”
“将心比心吧。”沈清塵瞧着自己的手發呆:
“換做是你兒子,質子身份為了護家國入京,卻茍且偷生,成了仇家的門客,侍寵。家國大仇不報,反倒自己享什麽榮華富貴,尊嚴氣魄一概丢出不要,是你……”
“要是我兒子,老子當初就不會委屈送他入京!”
杜川保一邊怒氣沖沖地給他吹着氣兒怕他疼,又得忍着生氣手勁兒大的毛病,罵道:
“敢有人欺負老子的兒子,我給他腦袋拔下來!”
沈清塵哈哈大笑,道:“那要拔不下來呢,對面硬得很。”
“拔不下來?那老子綁着炸藥,他不走人,大不了一塊兒炸死!沈清塵,人有時候就得血性硬氣一點,不是真要你就精神病似的跟人同歸于盡,但氣勢到位,知道你不好惹,輕易也就不會有人敢動你。一聲不吭,唯唯諾諾安靜過活的才遭欺負!白瞎你這一身功夫,這麽些年,給人當雀兒賞呢?”
沈清塵豁地一怔,半天沒應得上話,又低頭沉思了會兒,閃着雙油亮的眼,笑道:
“那你當是個好父親。”
杜川保心裏咯噔一聲,支吾着瞥開臉,掃了眼旁邊蹲在牆角狼吞虎咽吃包子的小孩,又說:
“栽在你手裏,怕沒那個機會。”
“我給你生啊。”沈清塵盤腿坐在地上,笑晏晏地仰頭看着站起身的杜川保,滿眼帶着溫柔,再道:
“加把勁兒,我給你生。”
杜川保翻了他一眼,兩頰騰地燙得冒煙。
“可給你能耐死了。”
作者有話說:
【雖然但是 本文沒有生子情節】